众人又紧张起来,张太医见状安抚道:“卫大人老当益壮,身体算是健硕的,老夫瞧着应是没有问题,但这等病动则劳筋伤身,醒来后的状况并不好说,老夫今日便叨扰住在府上了。”

言下之意假使卫老爷子醒了,他还得来看一看。

卫春堂道:“这哪里是叨扰,今日多亏得您了!”他吩咐下人领张太医去歇息,又叫厨房赶紧准备菜肴招待张太医。

张太医抚一抚胡须,原想说幸亏卫琅及时请他去,不然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卫老爷子的命,然而卫家的情况他稍许知晓一些,那卫老夫人是继室,大房二房与三房算不得和睦,夸了卫琅,其他两个儿子恐是有些尴尬,便忍住没有说。

等到张太医走了,卫老夫人转过身与众人道:“也不能再耽搁你们了,这份心我都记在心里,只你们府里都还有事情呢,哪里能继续留着。”她叫两个儿子,与卫琅亲自送客。

老太太还是没有走,与卫老夫人道:“你别赶我,我怎么也得陪你等到卫大人醒来。”

卫老夫人没有拒绝,扶着她颤巍巍的走入内室。

卫老爷子的脸色很苍白,躺在床上好似突然瘦了一圈,卫老夫人差些又要哭,可生怕打搅他歇着…浑身上下刺了那么多针,定是累了,她坐在床头,硬生生忍住没有哭。

儿媳妇,孙媳妇都立在旁边陪着,卫老夫人道:“你们也都回去罢,午饭晚饭都没有吃怎么行?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是了。”

“母亲,您不也没吃吗,您不吃,咱们怎么吃得下去?”范氏半蹲下来,握住卫老夫人的胳膊,“您这样只怕身体吃不消,就是喝些清粥都好,不然父亲醒了,您病倒了如何是好?这不是让父亲又担心吗?”

“是啊,祖母,您稍许吃一些罢。”骆宝樱也劝。

卫老夫人其实一点儿没胃口,奈何众人都说,便勉强吃了些,众人见此才陆续回独院,各自用些饭,随后才过来陪着老爷子。

这时候,一家是同心的,谁也不希望卫老爷子有什么事,哪怕是卫春堂,看见他这样躺着,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恨由爱生,从小,卫老爷子就是他心中的榜样,他总是期望着自己长大能成为父亲这样的能臣,造福大梁,然而他也看到了父亲寡情的一面,厌恶渐渐代替崇敬,可骨子里他清楚,若是不在乎,他绝不会这样恨父亲。

然而他也并不希望父亲就此死去。

他到底在希望什么呢?

眼瞅着天色渐渐亮了,卫老夫人瞧见卫老爷子的眼皮子动了一下,随后他睁开了眼睛,卫老夫人颤声道:“老爷…”

黄门笑道:“卫大人总算醒了,小人这就去禀告殿下。”

众人都围上来。

卫老爷子一时有些恍惚,瞧着一干子儿子孙子,疑惑道:“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呢?”

“老爷,你不记得了?”卫老夫人道,“你喝着酒就晕了,幸好琅儿请得张太医来,才能救你。你,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她凑过去,握住他手臂,“都还好动吗?肚子饿不饿?”

张太医听说卫老爷子醒了,急匆匆赶过来,正好听到卫老爷子说,左胳膊抬不起。

卫老夫人就很着急。

张太医给卫老爷子看了看,吁出一口气道:“这算轻的,凭老爷子的身体,静养几个月定是能好,不过这般年纪委实不能再操劳了。卫大人,您可真得好好保重身体,酒不要再碰,神要养好,切莫再染俗事。”

要再病一次,便是他在场,也无能为力。

众人纷纷谢过张太医,等开得几个方子,卫春堂送他出门。

卫老爷子虽是醒了,还有些糊涂,说得几句就觉得累,卫老夫人道:“你们也快些去歇一下,殿下宽宏准你们假一日,可明儿还得去衙门,一天一夜哪里撑得住?快些都走罢。”

“那您呢?”骆宝樱问。

卫老夫人笑道:“而今老爷醒了,我还担心什么,自然会睡的。”又催老太太也回去。

众人这才散了。

一整晚不曾合眼,说实话骆宝樱也困得慌,加之卫老爷子没事儿,那睡意从每个毛孔都溢出来,走在路上都觉轻飘飘的,卫琅见状将她抱起来,轻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困成什么样了,快睡罢。”

她捂嘴打了个呵欠:“你走路动着呢,我怎么睡?”

“不睡,那咱俩说说话。”祖父醒了,他现在也浑身轻松,笑着道,“上回你叫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公子哥儿,我倒想到一个,熙春街上的孟家,你听说过没有?那孟大人现任兵部左侍郎。”

罗家世代在京都,她也在这儿长大的,只要是世家多数认得,闻言道:“是那个脸孔很黑的孟大人?他家门口,我记得种了一大片的天竺葵,等到花开,味道浓得刺鼻,很是腥臭,为此还有人弹劾他呢。”

卫琅就笑起来。

果然是困着,精力不集中,瞧瞧一说话就露馅,她许是忘了自己是骆宝樱了,孟大人家门前的天竺葵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她如何知晓?

看他笑容诡异,骆宝樱秀眉一拧,刚想问他笑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犯了错误!

她怎么能说出天竺葵的事儿呢?这还是年少时,大姑姑与二姑姑闲话时,说得好笑的事情,因为鲜少有花儿是难闻的,她才会记得,刚才一脱口就说了。差些想捶一下自己的脑袋,她骑马的事情都是搪塞卫琅的,而今又多这一桩事儿。

她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我听父亲说的。”

骆昀已经去了长安,他反正问不了。

卫琅有心逗她,揶揄道:“你心里没鬼,何须解释,我又没有逼问你。”

骆宝樱戒备道:“什么有鬼没鬼?是你自己笑得奇怪,不然我才不会解释呢!”

为证明她没有心虚,她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漂亮的眼睛像世上最亮的宝石,他微微一笑,心想他或许该告诉她,他知道她是罗珍,可眼下好似不是个好时机,她肯定也会吓着,但不告诉,依她的脾气,会不会倒打一耙说自己耍弄她?

不过她瞒着那么久,怎么也是两清。

他继续说道:“孟二公子有举人的功名,但会试落选,有些可惜,但我能保证此人必定配得上四妹。孟大人又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便是太子殿下提起他也是满口称赞,恐是早晚要入阁的。”

能入阁的官员前途非凡,俱是皇上赏识之人,放眼京都,而今入阁的六位官员,哪家不是众人巴结?

骆宝樱沉思片刻:“孟二公子品性如何?”

“谦和尔雅,大方仗义,在书院颇有美名。”他道,“不信你问问云鹤,只云鹤未必与他相熟,毕竟两人不是同一个夫子教的,且云鹤,”他顿一顿,“你两位哥哥都不喜结交朋友。”

“你不也是?”骆宝樱想起他往前孤高清冷的样子,便是装作谦谦君子,也仍是令人难以亲近。

卫琅一笑:“你不喜欢?”

“不喜欢。”她摇头,太不喜欢了,假使那时候他像现在该多好?

他低头去亲她的唇,轻声道:“这样呢?”

她仍摇头。

他抱着她走入屋内,关上门,将她放在床上,转身脱了外袍,她咬着唇看他,他又将里衣脱了,露出一身白皙的肌肤。宽肩窄腰,肌理分明,比穿着衣服只显得修长的身材,要诱人的多。

她脸慢慢就红了,不好意思再看。

他覆上来,掰过她的脸,热情似火,她嗔道:“一晚上没睡,你还有精神!”

刚才太紧张,而今渡过危机,他有得是精神。

唇从她脸上一直落到肚脐,她生得比自己更白,浑身上下好似美玉般没有瑕疵,就是那圆圆的肚脐他也觉得可爱,低头亲吻,她一阵痒,翻了个身就躲过去。可他逮到哪里都不停口,她脸越来越红,终于还是沦陷在他身下。

门外丫环们只听见里头一阵阵的,好似模糊不清的呓语,响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卫老爷子病倒,虽然治好了,可到底保重身体要紧,只能致仕,杨旭为他这几十年于朝堂的功劳,赏下不少金银珠宝,到这地步,卫老爷子就算逞强,也只能在家中安心养病。

到得第二年二月,杨旭在众位官员的恳求下,进行了登基大典,成为大梁的帝王,只皇后之位一直空悬,众人纷纷猜测又很眼红。

春日渐深,草长莺飞,正是出外踏春的好时节,这一日皇太后与杨旭请得好些家族,共同去野外游玩。

卫家,骆家皆在其中。

第 133 章

在大梁,这等事算不得常有,但因清明,端午等节日,皇帝为表与民同乐,常邀众官员一同庆贺,而今杨旭初登帝位,与下属亲近亲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整个江山,端靠皇帝一个人,那是无法坐稳的。

他需要能臣干吏,为朝堂效劳。

不过因他还不曾封后,便使得这件事儿对众人来说很是敏感,就是骆宝樱都忍不住好奇,一边儿张开手让蓝翎系腰带,一边问卫琅:“是不是皇太后看中杨家的姑娘了?不然怎么会让杨大人入阁呢,如此看重,总不是没有原因。”

当时卫琅说起官员变动,她都不认识那杨大人,后来才晓得原先他只是个给事中。

提起此人,卫琅目光微闪,这杨敏中官职虽小,奈何是个不安分的主,极喜欢弹劾官员,且擅长察言观色一早投了杨旭喜好,后来平步青云挤入内阁。听闻性子日渐嚣张,曾数次在内阁反对祖父,身侧已有不少拥趸。

说来太子也是敬仰祖父的,然则对这杨敏中却是一再姑息,而今祖父致仕,不知内阁大权又落到谁的手中?

见他不答,骆宝樱道:“在想什么呢?可是我说的不对?”

“我也不知。”卫琅道,“皇太后,皇上看中谁,咱们不可能猜到,不过定不是杨姑娘,因那姑娘才不过五岁。”

原来那杨大人年岁不大,骆宝樱道:“那可真是难猜了,不晓得皇上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呢!”

或多或少她都有些关心,不过比起杨旭,她更关心罗天驰。

那时先皇驾崩,罗天驰匆匆赶回还是不曾及时,他心系两浙,很快又返回那里,一直到今年二月才凯旋归来,但她还不曾与他见过面,大约又恰逢杨旭登基,他在宫中时日颇多,没有得空吧。

不知今日可否有机会见到?

他今年二十,也立下了军功,大姑姑定会想着让他成家立业…

也许现在就已经在着手了呢。

她与卫琅走去上房。

卫老爷子现右胳膊还有些不灵活,卫老夫人正给他揉捏,而今两人每时每刻在一起,感情越发好了,那是真正的少年夫妻老来伴,见到他们来,卫老爷子就笑,慈祥的看向卫琅:“难得随皇上出行,可得注意了。”

这孙子有良心,豁出去一条命救他,老爷子本就疼爱他,更是喜欢。

卫老夫人嗔道:“老爷,这还用得你提醒呢?琅儿他原本就天天在皇上跟前的。”

卫老爷子也不反驳,待在家里越久,他身上的威严也越淡了。

要在平时,卫老夫人恐是不敢说这句话。

卫琅笑道:“我省得了,祖父,不过既是游玩,想必皇上也不用咱们太拘束,只陪着看看湖光山色罢。”

“也是,你们这就走吧。”卫老爷子摆摆手,“刚才你大伯父,二伯父已经来过,正是命人准备马车呢,可不能迟到。”

卫琅答应一声,与骆宝樱去二门。

果然其他人都在那里等着,互相问安之后,骆宝樱目光落在卫莲身上,她在闺房沉寂数月,性子还真收敛了一些,至少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但比起往日在家中的打扮,她这身还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富贵不显奢华,很是大方,见到她竟也客客气气的,没有了早先前被金惠瑞出卖的戾气。

可外在易改,内里恐是没那么容易了。

凭着卫莲以前的行为,她仍忍不住有些猜测。

众人先后上了马车,等到城门处,在此恭迎皇上与皇太后。

这两人乃大梁最尊贵的人,虽说是去踏春,阵势不小,两旁还有数百名带刀护卫随行保护,从大门出去,蜿蜒如条长龙,等到最末尾的车骑过去,他们方才能站起来,重新坐在马车上。

揉一揉膝头,都觉得酸,骆宝樱歪在卫琅身上问道:“之前你说得孟家,今日可陪同了?既然皇上还邀请了骆家,我或可让母亲与珠珠瞧一瞧,要是觉得好,你可是立了大功。”

卫琅捏捏她鼻子:“立大功有没有奖赏?”

她斜睨他一眼:“你要什么奖赏?”

“你说呢。”他换了别的地方捏。

驾轻就熟,一会儿就将她揉得气喘吁吁,她拂开他的手:“别闹了,我还有正经事与你说呢,昨日早上祖母与母亲与我说了置办良田的事情,说正好有一家要离开京都,手里有六顷的地,要不咱们买下来?说那夫人与她们也是相熟的,那田也是肥田,你猜猜在哪里?”

“哪里?”

“横县啊!”她搂住他脖子,“就靠着你们家那农庄呢,咱们买了,等到夏天我就能去那里住,到时你再带我去看流萤啊。”

那么美的情景,她不介意多看一次。

卫琅笑道:“那得看我有没有空。”

骆宝樱立时就撇嘴儿了:“那会儿没成亲你有空,成亲了你就没空了?”她挑眉推他,“快些离我远点儿!”

她这样的时候最迷人,又骄傲又可爱,他抱住她不放:“行,陪你去就陪你去,不过买东西还是谨慎些,等我查查那夫人…没什么问题便买罢。”说着忽地想起一个问题,“你以后打算去那里住多久?”

一个夏天三个月,她要一直住着,还要不要他活了?

看他突然警觉,骆宝樱噗嗤一笑,慢吞吞道:“当然住一个夏天了!”

“那看来我要收回金库的钥匙了。”他把她压在车座上,“到底住多久?”

“一个月。”

他不满意,伸手捏她,到处捏。

“…五六天,五六天行吗?”骆宝樱吃不消了,只得松口。

两人打闹间,马车已到林苑。

卫琅下得车来,看见那一片熟悉的风景,当年他曾在这里,亲眼看着骆宝樱击败了众贵女们,赢得金鞭,只那时他虽惊讶,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她竟是罗珍,而今想着却是顺理成章。

也只有她能如此。

“可惜今日你不曾骑马。”他道,“过几日,咱们自己过来玩,让你骑个痛快。”

没有再疑惑她骑术的高明,可骆宝樱生怕他提这个,看向前面,笑着打岔道:“瞧,母亲,珠珠已经到了!”

她跑过去。

身后却一阵疾风掠过,回眸一看,她瞧见章佩正骑在马上,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厌恶。

真是小鸡肚肠,也不知她还在恨什么呢,这不都已经嫁人了吗?

骆宝樱没在意,走到袁氏身边,笑着道:“母亲,珠珠,原来你们的马车在前面啊,比我到得早。”又拉起骆宝珠的手,“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拜见太后娘娘,听说她喜欢这里的杜鹃花,许是要领咱们去看的。”边说边打量骆宝珠。

幸好打扮的并不出众,可见袁氏没有这份心,她心想,原本凭着骆宝珠的性子,也实在难以胜任。

皇后母仪天下,她这天真的傻妹妹还是不要去吃这个苦头了!

她可是看着大姑姑如何费心的。

骆宝珠笑嘻嘻道:“杜鹃花好看啊,不过我现在都惋惜,那日三姐赛马我不曾看到,要是再比一场就好了,我好想看看三姐如何光彩呢!”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而今宝樱是少夫人了,哪里还能与姑娘们去赛马?你要看,哪日选个与你三姐出来玩一玩就是。”袁氏严厉的看着她,“你可要记好了出门之前我交代你的,等会儿莫说话,头也莫要总抬着,知道吗?”

虽然自家女儿不容易被选上,可袁氏怕以防万一,仍是提醒她低调行事。

骆宝珠哦了一声,她不笨,当然也晓得今天的情况,但跟袁氏一样,她不觉得自己有机会。

那么多大家闺秀呢,她虽则已经很努力很刻苦,希望自己能出众些,可做皇后,她从来不曾想过,也差得太远。

三人正当说话间,有一人骑着马径直奔过来,在一丈前站定了,笑道:“袁夫人,三少夫人,四姑娘,好久不见。”

袁氏瞧见是他,眉开眼笑:“哎呀,是侯爷。”

听到这个词,骆宝珠一下僵住了,抬头看向他,他穿着湖色的春袍,手握缰绳,意气风发,比当初离开京都时,好似又英俊上几分,她虽然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与他不可能,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不已。

脸慢慢红了,唇舌记得喊他罗哥哥的亲切,可最后还是低头,轻声道:“侯爷。”

不似她的五味纷杂,骆宝樱看到弟弟高兴坏了,仔细一打量他笑道:“侯爷,你好像黑了呀。”

“在两浙天天在海边吹风能不黑吗?”罗天驰目光闪亮,盯着姐姐看,见她脸色红润,神采飞扬便知晓她过得不错,这样就够了,有时候千言万语不如见一面,他道,“我去看看卫三哥,他在哪里?”

明明就在后头,却假装看不见来故意来搭讪,这弟弟啊还是那么厚脸皮,骆宝樱抿嘴一笑:“在与其他大人说话呢。”

她往后一指。

罗天驰点点头,调转马头要走,可瞬时又想起骆宝珠那日送他护身符,极是关切。可今日见到他,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刚才好像还很严肃的叫他侯爷?

他朝她看去,见她仍低垂着头,可比起往年,个子好像变高了,春衫单薄,也露出了窈窕的身形,大约是大了,不好意思再叫他罗哥哥?他笑道:“珠珠,你怎么不问问你送给我的护身符呢?你猜还在不在?”

第 134 章

听到他亲切的喊她小名,只觉心口越发堵得厉害,可现在母亲,姐姐都看着她,她要是还这样就显得奇怪了,微微吐出一口气,她仰起头冲罗天驰笑道:“那么小的东西,又是一碰就坏的,定是没了罢?”

平安符并不重要,本就是为保平安的,而今他已在京都,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甜美,仍是如往常一样,罗天驰眉头一扬道:“我毫发无伤,怎么会掉?杀倭寇如同切菜一样,你瞧瞧,还在呢!”

她目光落在他腰间,果然见仍挂在玉带上,少不得有些欣喜,可欣喜过后,又是说不出的惆怅,因她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他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她弯唇笑道:“可见我的平安符还是有用的。”

“什么有用?”罗天驰不屑道,“分明是我英勇善战,不然你换做别人试试。”

还是那脾气,觉得自己不可一世,骆宝珠道:“是,侯爷最厉害了。”

不像当初满是崇敬,雀跃的语气,罗天驰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他是个粗性子不会深究,笑一笑打马走了。

骆宝樱看到他去找卫琅,两人站得很近的在说话,想起曾经针锋相对,她都有些恍惚,而今瞧着是真好,罗天驰一口一个卫三哥,卫琅呢,恨不得与他勾肩搭背,男人啊,也是变得很快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卫琅朝她使了个眼色,走向不远处与一位公子打招呼,她心领神会,那必是孟家二公子。

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她与袁氏道:“母亲与熙春街的孟夫人可相识?”

“见过几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吧。”袁氏奇怪,“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相公正与孟二公子说话呢,两人有些交情。”骆宝樱指给袁氏看,“那孟二公子也是个举人,相公很是赏识他,来的路上便与我说了好些,还说孟大人是个清官,就是不知孟夫人为人如何,所以才想到问问母亲。”

印象里,那孟夫人生得张圆脸,和蔼可亲,然而话并不多,众夫人做一起闲聊她多数只附和笑笑,但偶尔说得几句都是极有道理的,袁氏是个聪明人,立时就明白了骆宝樱的意思,她是在给自家女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