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她出手大方的很,表明上态度算过得去,可未必就真的欢迎她,毕竟宋妈妈还在田庄上扔着呢,她送去的两个丫环也没有消息,通房定是不可能做了,这孙女儿啊,是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

老太太不咸不淡的问询几句。

江老爷子就不一样了,带着她去书房,头一件事便是让她写两个字看看。

江素梅硬着头皮写了一行,江老爷子惋惜:“瞧瞧,都无甚进步,可是在余家不得偷闲呢?不曾多练罢?莫学那些个妇人,只知道嚼舌头根,你可是我教出来的,这些莫要丢掉。”

“也是这段时间忙,孙女儿会注意,以后自当好好练习,不叫祖父失望的。”她确实也懈怠了一些。

江老爷子唔了一声,又叫她同看新弄来的几幅书画。

祖孙两个欣赏了会儿,江素梅说到今日的来意。

江老爷子点点头:“甚好啊,那林涛人不错,我曾与他说话,见解很是不俗,文殊既也看上,自是好的,画丫头也是该嫁人了。正好梦丫头定下来,等她嫁了,画丫头便也嫁出去。”

江素梅见他同意,笑道:“我再去问过六妹,最好是见一见,我也不想将来嫁过去了,又有什么不合适的。”

“也罢,随你了。”江老爷子很开通。

江素梅便去找江画梅,金姨娘听说,偷偷也溜来了,不等江画梅反应过来,便抢着道:“奴家信三姑奶奶,就把画梅嫁去林家罢。”

“姨娘!”江画梅无语,“我还都没见过呢,怎的说嫁就嫁?”

“不是说林家也愿意么,那就快寻一日,两方见见。”金姨娘比谁都着急,她统共就这一个女儿,又是庶女的身份,要找个好相公可不容易。

这林涛虽则年纪大一些,可没有孩子,前途也好,家里又是世代书香,母亲去世了,只一个开明的父亲,一个出嫁的姐姐,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么!

金姨娘自然急不可耐了。

江素梅便笑:“姨娘既这般说了,我回去便告诉相公,好安排一下。”

“好,好好。”金姨娘一叠声的说道,恨不得去抱一下江素梅,“三姑奶奶,奴家给您跪谢了。”说罢,竟就真得跪下来。

江素梅忙扶住她。

金姨娘泪光闪闪:“奴家也没什么心愿,只望画梅嫁个好人家,三姑奶奶您好心,画梅与您交好真是上辈子积了福了。”

“姨娘别这么说,六妹对我也很好。”江素梅道,“咱们活在世上,本就该互相帮忙的,以后我指不定也要六妹来相扶一把呢。”

金姨娘兴高采烈回去了。

这等好事藏不住,很快就传到了武氏耳朵里。

江素梅这日正当在与厨子商量大年夜的菜式,就听青禾说,武氏到了。

她觉得奇怪。

武氏见到她满脸笑容,一来就夸赞道:“哎呀呀,你们这家里真正是名门望族啊,到处都是不一般的,我这眼睛都看花了,京城谁家比得上呢。”

江素梅笑了笑,请她坐:“三婶又不是第一次来,还不是老样子么。”

武氏就笑:“每回看都一样好,你在这儿住着,也是越发有少夫人的姿态,瞧这脸色滋润的,我就说慕梅跟念梅都没有你的福气好!”

那赞美的话不要钱的往她身上放,江素梅心知她是有事相求,只不知是何事。

“不过素梅啊,你看着还是瘦了一些,我这带了滋补的来,你养好了,将来必会给余家开枝散叶。”她叫丫环把东西拿上来,零零总总十几样,还有胭脂水粉,衣料首饰。

江素梅吃惊,她这是要求什么啊,竟然送这么多!

她自然不肯要:“三婶您是长辈,我绝不能收的,三婶有话不妨直说罢,您这些就是放这儿,我还得叫人送回江家。”

虽是微微笑的,可语气却很坚决。

武氏讪讪然:“其实也不为什么,还不是梦姐儿么,素梅啊,她也是你妹妹,你不能忘了她,只记得画姐儿啊,不是?梦姐儿知道,也伤心的。”

是因为婚事?江素梅奇道:“五妹不是要定人家了么?”

“这不是还没定么,我想来想去,那边也不好,不过是个举人,还是在桂榜垫底的,下回能中进士怕是难得很,哪里有那林家…”她往前挪了挪身子,“我听说,那林公子才高八斗,当年还是探花,以后可是前途无量啊!”她离得越来越近,笑容也越发谄媚,“素梅,不若就说与你五妹?画姐儿反正还小么,又不急。”

江素梅眨了眨眼睛,亏得她说得出来,竟想半路截胡!

“三婶,这可不好。”江素梅正色道,“我已经与祖父提过了,便是那林家,也是说六妹的,岂能反悔?三婶之前既已经要定别的人家,定也是有他的优点的,何必要这样呢。”

武氏的脸沉了下来。

她这样上门,江素梅居然还不肯,总是姐妹,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素梅,梦姐儿本就胆小,原也不好找人家,画姐儿便好多了,见到人,嘴巴也甜,什么人家不好找?是不是?”武氏强笑道,“你便帮你三婶一个忙,把梦姐儿说与林家罢。”

其实原本以江家的背景,江梦梅也不难找,可惜她身在二房,有个这样的父亲,加上性子又不好,大户人家肯定看不上,是以才会让武氏那么揪心。

原先要定那举人也是不得已为之,总好过其他的。

谁想到,江素梅却为江画梅寻来这样一个好人家,而且那林家因余家的关系,也愿意,武氏的红眼病就发作了。

她自来对那两个庶女都不好的,生怕她们越过江梦梅,哪里能受得了,江画梅比江梦梅高嫁呢!

那林涛只是年纪大一些,她专门去打听过,品性却是好,也无姨娘的,人也长得端正,年龄那一点瑕疵,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素梅,你就答应你三婶罢!”武氏都恨不得求她。

江素梅用手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口气道:“事情总要有个前后秩序,三婶,恕我不能答应你,若你实在不满意那举人,也可等一等,以后指不定有好的。”

林涛是余老爷子的门生,与余文殊将来定是同盟者,而江画梅与她也是一条心的,可江梦梅,却不一定,她没什么主见,万一以后都听武氏,如何?

她对武氏可没有什么好感!

武氏见她回绝了,一下子气得脸色铁青:“素梅,你怎么这般冷血呢!你就忍心见梦姐儿这样?你自己嫁得好,便再不管她了?人不能这样没有良心的。”

江素梅听了,笑起来,她实在是无法忍住,只因这话当真可笑极了!

“三婶,您就当我无情罢,这事儿,我不会改的,您请回。”她更加坚定了想法。

武氏忍无可忍,跳起来道:“我不过就求你这一件事,你也不肯?怪道都说你福薄,双亲都被你克死了,你这样的人,难怪现在孩子也没有生出来,这辈子我看你都别想了!你等着罢,我再不求你,我梦姐儿总会有好人家要的!”言罢,还把桌上的茶盏茶壶“哐当”给摔了下去,溅了一地的水,叫丫环拿起东西便快步走了。

临走时,她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翠羽厌恶的道:“真是恶心,怎么会有这种人,少夫人不帮,就诅咒人,就凭她这品性,谁家愿意娶五姑娘呢!”

“可不是。”采莲一边叫果儿,宝珠打扫,一边道,“还自己绝了自己的路,少夫人让她等等,也听不懂,让她自个儿去找罢。”

江素梅摇摇头,要说江梦梅也是可怜,父母这个性子,可是,她怎么帮呢?余文殊只提供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她肯定要紧着江画梅的。

说她有私心,她承认,人谁没一点私心呢,感情都是互相的啊。

不过这事儿也没能尽快定下来,因为要过年了,余文殊同她商量,等元宵节过后,再把林家与江家的人请过来,互相见一见。

这是江素梅在余家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可惜余二夫人不在,她多少觉得有些伤心。

余文君很快又写了信来,说余老爷子的信他们已经收到,她对余拙被打很是震惊,询问余拙的伤势,又说殷老太太决定要余拙亲自登门道歉,才会让余二夫人回来,对此,余二夫人并没有反对,意思是,她还要继续留在娘家。

江素梅便也去信一封,告知他们,余拙的伤还未好,至于出远门的事,她没有提起,生怕殷老太太知道,又不知道气成什么样。

老人家还是少气一点为好,省得伤到身子。

69 武氏的报复

年初三之后,各官员的假期便算结束。

这次流民的事情让皇帝十分生气,他令户部取赈灾银二十万,户部竟都拿不出来,早朝上,皇帝大发脾气,撤了户部左侍郎的职,令户部尚书唐大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需得让此事解决。

唐大人急得嘴唇上都起了泡,户部虽掌管全国财政,可每一样花费也是要从户部出的,包括全国官员的俸禄,军需,粮饷,哪一样不是钱?偏偏这几年,军需用得特别厉害,两浙倭寇猖狂,常年打战,西北游牧族也不安分,军饷用钱那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最近两年,又闹旱灾,工部还大兴工程,国库岂能不空虚?

他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得建议皇帝下令,暂时从富庶地区抽调各衙门库银,等到各地秋收后,银两收上来,再以此填上。

皇帝虽然听从了,但还是把唐大人骂得狗血淋头,首辅金大人也没有逃得过去,被皇帝同样训了一通。

想当初,余时远尚任首辅的时候,何曾出过这种事情?

国库都是满当当的,只不过几年功夫,就变了样,皇帝越想越是火大,他虽然撤除了看不顺眼的官员,可也不愿见整个国家衰落下去。

金大人已不再适合继续担任首辅,他是个温顺听话的人,却不是个能干的人。

皇帝在几天后,寻了个错处,令金大人致仕回家养老。

内阁群龙无首,虽然造成了一些混乱,可却也成为了阁臣们最大的动力,他们一时纷纷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本事,短短时间,各项举措,或改革措施的奏疏,一份接一份的呈了上去。

眼看元宵节就要来到,余文殊已经邀请好林家,等到下次休沐日便来余家一趟,结果隔日下午,江素梅却见到了江画梅的丫环朝露。

朝露十分焦急的道:“三姑奶奶,您救救金姨娘,咱们姑娘说了,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叫金姨娘去尼姑庵!”

这话没头没脑的,江素梅奇怪道:“怎么回事,金姨娘出什么事了?你好好说,我这都听不懂,怎么帮六妹呢。”

朝露定了定心,才慢慢说来。

原来昨天江伦被推到了池塘里,差点淹死,后来查出来,乃是金姨娘院子里一个婆子做的,说是金姨娘嫉妒罗姨娘受宠,想把江伦弄死了出一口气。

那婆子说得一板一眼,江老爷子震怒之下,差点令人把金姨娘打死。

江伦虽是庶出,好歹也是江家的子孙,且也很是乖巧,江老爷子早已致仕,在家享天伦之乐,常与江灼,江伦两个孙儿在一处的,很有感情,且他又最是痛恨这些姨娘间的龌龊事,故而才如此生气。

金姨娘虽然留下了命,可也被打的半死不活,只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就是要好,起码也得几个月才能动,可现在却要被送去尼姑庵,万一出点事,指不定就不能活了。

江画梅昨儿已经哭哑了嗓子,希望老爷子放过金姨娘,今儿又听到尼姑庵的事,差点晕过去,连忙叫朝露来寻江素梅。

江素梅听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立刻坐车前往江府。

江老爷子知道她来求情,却也不通融一步,气愤道:“这些姨娘的事,你别来插手,着实是太不像话,胆大包天,还敢害人性命了。”

江素梅关切的问:“伦哥儿现在如何?”

“倒没什么大碍,只受凉了,幸好及时救上来。”江老爷子瞪起眼睛,“咱们家还是第一次出这种事!”

“祖父,请您听我一言。”江素梅缓缓道,“金姨娘在家中快二十个年头了,从不争风吃醋,三房再如何,不曾听说金姨娘参与什么的,她也只生过六妹一个女儿。如今六妹好不容易可以嫁个好人家,金姨娘何必在此刻生事呢?她又不是傻子啊,祖父!”

江老爷子冷哼一声:“莫不成是伦哥儿自己掉入池塘的?”

“定是有人推的。”

“那不正是金姨娘么?”

“未必,祖父,嫉妒罗姨娘的难道就只金姨娘有可能么?叔父有三个姨娘呢,且三婶自己也不曾生下过儿子。”江素梅严肃道,“祖父,孙女儿敢发誓,这事儿定然不是金姨娘做的,还请祖父重新审问一下那婆子!”

江老爷子头疼:“让我想想。”

江素梅只得退了出去。

听说她来,武氏过来相看,冷笑道:“有证有据的,你有何可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此言颇为隐晦,但江素梅自然听明白了,是说她拒绝武氏相求一事,江素梅也冷笑了数声:“恶人有恶报,三婶别不相信,只是时间未到罢了。”

武氏呸了一声:“你别得意,反正这事儿你总没有办法,那婆子就是被打死了,也得说金姨娘指使的,谁叫她自己不识相呢,也不瞧瞧什么身份!”

听起来,那婆子是有把柄在武氏手里,所以再是审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想来这件事一定是武氏精心安排,给江素梅下马威,也叫她出口恶气。

江素梅不再多言,去了江画梅那里。

江画梅的眼睛都是红肿的,别看平日里,她似乎与金姨娘的关系一般,可是,金姨娘却是她心里最最紧要的,只因那是真心为她着想的人。

她猛地扑到江素梅怀里,抽泣起来。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恐惧,江素梅伸手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呢,金姨娘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祖父同意把金姨娘送到尼姑庵的。”

“可是,祖父好像认定了金姨娘是主使婆子推了伦哥儿的人。”江画梅抹着眼睛道,“祖父一点听不进去,我在旁边跪下来求,祖父还是打了姨娘。”

她看得满心疼痛。

还是后来李氏求情,老爷子才停手。

江素梅叹口气,大概老爷子真得对这种事深恶痛绝罢,毕竟是江家的孙子呢,他也许也想杀鸡儆猴,才会对金姨娘一点不留情面。

“三姐,你能请祖父再审问那婆子么,那婆子信口雌黄,想害死姨娘!”

“只怕无用。”江素梅道,“那婆子肯定是三婶的人。”

“什么?”江画梅一愣,她只恨那婆子,还未想到武氏身上,“为何三婶要害姨娘呢?”

“还不是因为林家。”江素梅冷笑道,“她上回来找我,叫我把五妹说与林家,被我拒绝了。”

江画梅好一会儿没说话,突然道:“那就把五妹嫁给林家罢,只要能救姨娘,我无妨的。”她说着又哭起来,“姨娘是被我连累了,原本她也不喜欢争这些,一直安安生生的,哪有这等无妄之灾,也不知身体会怎么样!三姐,你就应允了,到时候三婶满意,那婆子肯定就不会再说是姨娘指使的了。”

江素梅听了难过,自古坏蛋就喜爱这一套,用家人来做威胁,被威胁一方往往妥协,坏人最后得逞。

她摇摇头:“不行,三婶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岂能让她如意?五妹,你别怕,我有办法的!”

江画梅看着她:“三姐,你说真的?”

“真的。”江素梅承诺道,“我岂会骗你呢,我不会骗你。”

在这世上,能让她真正信任的人不多,江画梅就是其中之一,与她在一起,她很轻松,也把江画梅当成了亲妹妹一般,这种感情,是她所珍惜的。

江画梅伸手抱住她,哽咽道:“好,三姐,我信你!”

二人又说了会儿,江素梅才出来。

江老爷子果然还是没有改变决定,对此,江老太太并无异议,她甚至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件事情的发展。

她知道那两个孙女儿相好,金姨娘有事,江素梅一定会来,可是,她却没有来求自己相帮,而是去了老爷子那里,可老爷子在这件事上岂会那么容易被说服?

只有她出口,也许金姨娘才能捡回一条命。

江素梅感受到她的目光,迎上去瞧了瞧,又移了回来。

她绝不会去求老太太。

去了,她将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所以这件事,她要靠她自己来解决,其实突破口并不难,也是在老爷子的身上,只不过,如何说出来,却是一个技术问题。

“其实去静辉庵也好。”老太太听了老爷子的话,淡淡道,“那边清净,就是养伤也是好的,顺便修修心,以后回来,自然也更懂事理。”

武氏嘴角微微挑起,金姨娘这伤势,还去尼姑庵,早晚也是死一条路,尤其是静辉庵,那些人家送过去犯错的女眷,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李氏看了看江素梅,还出口劝解:“父亲母亲,这事儿只凭那婆子一家之言,是否草率了些?还是再查查罢。”

金姨娘是三房的,留下来,对武氏总归不是好事,对她也没有坏处,且有江素梅,余家少夫人的关系,李氏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老爷子不答应,冷冷道:“送走罢,咱们家里不容这种人!”

“祖父说的是。”江素梅一字一顿道,“金姨娘敢害伦哥儿性命,这等人原就不该留下来,祖父,依孙女儿看,不如把金姨娘卖了罢,既是重罚,为警戒他人,就该如此!”

70 赶出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江画梅,她简直不敢相信。

老爷子也是愣住,问道:“卖掉?”

“是啊,卖掉,不再是咱们江府的人,任何好处也一概全无,去别处再做奴做婢!”她语气森冷。

江画梅差点没晕过去,幸好她又想起江素梅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存有一丝侥幸。

三姐绝不会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她相信江素梅,只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身子微微发颤,她也在思考,江素梅为何要这样说。

武氏当然是最吃惊的,她也想不通江素梅的态度。

之前明明还要去求情的,怎的这会儿痛下杀手,要把金姨娘卖掉呢?须知用这种方式卖出去的姨娘,多数都是去做粗重活的,更惨的,还有卖去青楼的呢,不过金姨娘年纪大了,多半还是去做奴婢。

老爷子沉思了会儿,抬起头深深看了江素梅一眼:“就照你说的,卖出去罢。”又问众人,“她的卖身契在谁手上呢?”

金姨娘原来就是府里的丫环,一直还是奴籍。

武氏忙道:“在儿媳妇这儿。”

“拿来。”老爷子道。

武氏心中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有江素梅的插手,事情绝不会那么顺利,便犹豫道:“父亲,您三思,姨娘总是陪了三爷十几年的,这突然卖掉,三爷要是回来,儿媳妇如何交代啊?”

“他现在有脸回来?”老爷子冷哼一声。

“可是…”武氏破天荒的求情了,“金姨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昨儿你不是还说金姨娘丧尽天良么,今儿又转口了?”老爷子喝道,“快些拿出来,别给我啰嗦!”

武氏身子一抖,不敢再拖延,忙叫下人去拿。

老爷子把卖身契收起来,十分严厉的喝道:“金姨娘与咱们江家再无干系!以后但凡还出此事,或卖或死,我决不轻饶!”

众人连忙应是。

江画梅惊魂未定,等到出来,连忙握住江素梅的手臂,抖着声音道:“三姐,姨娘,姨娘她…”

“没事的。”江素梅冲她笑笑,“我去同祖父辞别,再与你说。”

她又去了书房。

老爷子正等在这里,见到她来,好气又好笑:“敢耍弄祖父了,说什么卖了她,还不是你要买她呢?别当我不知道,总是生了画姐儿的,若当真送去庵里,只怕你也要怨恨祖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