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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妮声音还算平静,只是那脸色却有些难看了。

她看不见,他们说话又刻意将声音压得低,也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什么,只是知道和她有关,那种被隔绝在外,在黑暗的世界里横冲直撞的状态让她狂躁又无力。

祁逍眼底划过一抹沉痛,他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语宴宴,“就是欺负你,有本事以后你欺负回来就是了,这里的天气太糟糕了,不适合你休养,而且乔伊那厮医术太烂,我不敢将你交给他。”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颜妮是个敏感的人,就算眼瞎了,耳聋了,也不会妨碍她的智商与敏锐的警觉。

相处多年,风雨同舟,她对他,又怎会不了解?

“别多想,只是你的手术有点棘手,乔伊搞不定而已,而且这里气候变换无常,确实不利于你休养,我可不想每天面对你的坏情绪。”

颜妮抿了抿唇,一句‘我哪儿也不去’在口中打了转,终是没有说出口。

若不是万不得已,祁逍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她交给别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盛谨枭。

以她现在的状况,就算真有什么事儿,她也只是他们的累赘,帮不到他们不说,还会扯后腿。

回国的事儿就这样在颜妮的沉默声中敲定了下来。

一月二十三号,农历十二月二十五,距离满月还差七天,M国的天空再次布上了厚厚的阴霾,稀稀疏疏的小雪花像是讨厌的纸屑般,在空中飘零。

经过二十多天的调理休养,在这天,颜妮终是被允许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跟颜妮娘俩一起回国的还有小洁儿,另外还安排了几个医生和育婴师随行,以防飞机上有什么突发状况,白浩因为公司有急事需要他亲自处理,在两天前便已经回国。

机场上,众人一番叮嘱惜别,孟小裸第一次抱了这个一直不被她待见的女儿,“要听小妈咪的话,要保护好小妈咪和自己!”

小洁儿有点呆,接着又有点不知所措,她看着眼前抱住自己的女人,圆溜溜的大眼里,有惊有喜,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见她这么温和,笑得这么美过。

她不允许自己叫她妈,从来没抱过她,她教的东西若是学不会,就是最严厉的责罚,她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收起你的眼泪,不要当自己是小孩,坏人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就对你手下留情。”

四岁那年夏天,她被绑架,得救回来后吓得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她却视而不见,夜夜笙歌。

从她懂事起,她就残忍地让她知道,她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看到过她杀人,也看到过子弹从她身体穿过,她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让她明白,什么叫血雨腥风,肉弱强食。

有时候她是怨恨她的,可是小妈咪告诉她,“不要怨,你妈咪比谁都苦。”

以前她不以为然,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她隐藏在那双漂亮眼睛里的困苦,她光鲜亮丽背后的沧桑疲惫。

孟小裸看着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女孩儿,心脏有些疼痛,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她将她推至颜妮身边,打了个哈欠,“赶紧走吧,别浪费我睡美容觉的时间。”

下一秒,被她推开的小人儿突然抱住她的双腿,仰着头,圆溜溜的大眼满是期待,“你以后多抱抱我好不好?”

智商再怎么高,也终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没有哪个孩子不依赖母亲的。

孟小裸眼睛突然就湿润了,看着那双盛满期待的眼,她不自觉地应了声“好!”

“行了,行了,登机时间到了!”

祁逍轻推了孟小裸一把,又蹲身抱了抱颜妮,“颜妮,这么多坎都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们等你回来!”

简雪旸上前拉着她的手,“颜,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孟小裸笑容妖媚,一如既往的毒舌,“现在墓地很贵,别让姐帮你收尸哈。”

颜妮努力听着他们的话,给他们的回应只是淡淡地一个“嗯!”

相较于祁逍他们的依依不舍,她的表情平静淡定得过分,她伸手去摸索着小洁儿,拉着她柔软的小手,“到时候你们记得来接机,谁也不能缺席。”

我最亲爱的伙伴,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飞机离开地面,颜妮‘看’着窗外,在心里无声地默念祈祷。

她是个理智的人,在不能同舟作战的情况下,她能做的,只有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整个头等舱被盛谨枭包了下来,小颜曦许是适应不了飞机起飞是的气压变化,尽管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仍是有些哭闹,好在没多久,便育婴师的帮助下,吸着奶嘴睡着了。

飞机在北京时间三点二十分抵达京都的机场,和M国的阴霾天不同,这里气温虽低,却是万里无云,暖阳高照。

颜妮睡着了,因为还是月子期,吹不得风,全身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由于听力下降,精神又不好,睡得比较沉,此时被盛谨枭抱在怀里,安静得就像是一尊瓷娃娃,美丽而孱弱。

同样裹得严实的小颜曦被李嫂抱在怀里,亦是和他妈妈一样,安静地睡着。

事先做过安排,走得也是特殊通道。

出口处,梅玲一袭黑色呢子大衣,站在那里望眼欲穿,看到他们一行人出来,顾不上优雅的形象,迫不及待地小跑步迎了上来。

“枭…”

“嘘!”

话未出口,便被小洁儿一个动作制止,“别吵到小妈咪睡觉!”

梅玲看着被自家儿子抱在怀里的颜妮,眼睛湿湿润润的,“总算是回来了。”

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在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盛家骨肉后,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转眼看着李嫂怀里裹得跟粽子似的小肉球,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来,奶奶抱抱!”

“呵呵,小少爷可乖着哩!”

梅玲看着怀里粉嫩嫩肉嘟嘟的小孙子,心里那叫一个欢喜,笑的露齿不露眼的,“走,车子就在门口,快过去吧,你爷爷都打点好了!”

几人没有回盛家,车子七弯八拐,行驶了个把小时,最后进了一栋不甚起眼的院子,从外面看像有点像四合院的格局,然而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照面积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不低于六进的四合院,只是被改造成了苏州园林的格局,青竹绿柳,湖水碧波,一栋栋红瓦白墙的复式小楼错落有致,环境清幽宁静,雅致宜人,在这喧嚣浮华的都市里,犹如世外桃源。

这样一个地方,只要不去看那三步一哨两步一岗真枪核弹的守卫兵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严密监控,绝对不会想到,这里汇集了顶级权威的医疗团队,拥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是一个专为特殊成员而设置的医疗机构,同时也是一处秘密研究基地。

事先有人打点,下了车便直接被安排进了一处独立的复式小楼,颜妮在飞机上有点呕吐,安顿好后母子二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各种检查,颜妮平静地接受着一切。

小洁儿从始至终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像是怕她被人欺负了去似的。

晚饭是梅玲亲自做好送过来的,还特意帮颜妮炖了乌鸡汤,只是颜妮没喝两口,哗啦一下都吐了出来,再也不肯喝一口。

盛谨枭见她吐得厉害,心里疼得紧,可是在飞机上都没吃下什么东西,若是不吃,身体也受不了,只能柔声哄着,“乖,多少喝两口,咱喝慢点儿。”

“不喝了!”

盛谨枭冲小洁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马。

小洁儿俏皮地眨了眨眼,上前拉着她未扎针的手摇晃着,在她耳边撒着娇,“小妈咪,吃点吧,不然你身体受不了,我会心疼的!”

语气那叫一个娇软好听。

颜妮抿了抿唇,无奈地张口。

小洁儿冲盛谨枭做了个胜利的姿势,盛谨枭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颜妮回来的事儿在圈子传开,反应最大的是盛谨枭那几个死党和参与过那场营救的部下们,他们都为盛谨枭不值,觉得他是疯了,才将一个拿子弹招呼他的狠心女人给带回来,还当姑奶奶般伺候着。

当然,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愤愤,在盛谨枭面前,是万万不敢表露分毫的。

刚开始张凛就因为嘴快,说了句“报应”,盛谨枭便差点废了他一只手,弄得彼此关系紧张。

盛老爷子来这里看过两次,态度不算冷淡,但也热络不到哪里去。

说到底,对于最被他看好的孙子弃军从商的事,他心里还是不舒坦的,不过,对颜妮是不冷不热,对小颜曦这个曾孙,那是各种疼爱,抱在手里都舍不得放开。

只是在听说宝贝曾孙跟着颜妮姓颜的时候,表示不满了,将盛谨枭给好生训斥了一顿,坚持要将名字给改了。

盛谨枭倒是无所谓,孩子不管姓什么,反正都是他和颜妮的孩子,名字是颜妮取的,这种时候,他当然没那个勇气去掳虎须,只是建议在名字上加个盛姓就行,不过,这事还得等颜妮手术以后再说。

盛严昌最后也只能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走了。

白钲良也来过,带了一大堆高营养的补品和小孩子的一些东西,年逾七十的老人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孙女,想到曾经自己做过的事,老眼第一次有了泪花。

颜妮回来后,格外的沉静,以前话本来就不多,如今除了会和小洁儿说几句话外,基本是能不开口,便不开口。

眼不能见,听力又受阻,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她最多的便是睡觉,有时候一睡甚至是一整天,有些药物会有恶心的副作用,胃口也很差,整个人以肉眼可及之势消瘦下来。

盛谨枭看在眼底,疼在心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头疼的毛病经过调养和针灸治疗,倒是没有频繁发作。

身为这家特殊医疗机构负责人的刘老提醒了几次手术不好再拖,盛谨枭在两厢权衡之下,也终是艰难地点了头,手术定在年后初八。

大年三十这天,梅玲和儿子提了下,家里冷冷清清的,问他们是否可以回家过个年,盛谨枭和刘廷商量了下是否可行。

刘廷翻看了下病例,没立即答复,“这样吧,中午我安排下,做个检查看看再说。”

检查结果下午出来了,虽然不甚如人意,不过,都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只要多加注意,不过于疲累,问题也不大。

得到放行,傍晚时分,一家三口连带着小洁儿和李嫂一起回到了大院儿。

“回来了,坐下休息会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梅玲接到电话,得知他们要回来,早早便在厨房里张罗着,又是包饺子,又是做菜的,忙得紧。

盛谨伟和盛谨萱两人没回来,家里除了管家和一个老妈子,就只有盛老爷子和梅玲两人,他们一回来,屋子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盛谨枭安顿好颜妮,吩咐小洁儿照看下,便去了书房见自家爷爷。

“你好大的胆子。”

书房里,盛严昌将一份文件丢到盛谨枭身上,威严的老脸上怒意显而易见。

盛谨枭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那是一份调查报告,上面附有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分别是祁逍,孟小裸、简雪旸和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而他们的身份,是FCA里面的A级特工。

祁逍,代号玉公子,FCA里面的元老级人物,只要他出马,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更是一名顶级催眠师。

孟小裸,代号血狐狸,擅长偷窃,格斗,暗杀,是FCA里面一把最利的尖刀。

简雪旸,代号金百合,电脑天才,擅长破译各种译码和保全系统。

而那个男人,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只有代号阎先生,对他的注解也只有“军师”两个简单的字眼。

祁逍他们三个,是他所熟悉的,至于那个代号为阎先生的男人,只要认真看,还是能看出些苗头,那精致的面部轮廓,除了上唇的胡子和发型,和颜妮有六七分相似,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所谓的‘男人’是谁。

盛严昌指着那张照片,目光沉冷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这个人你不知道是谁?”

盛谨枭毫无畏惧地迎接着他的视线,俊朗冷硬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真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她是颜妮,是你老婆。”

‘是你老婆’几个字,盛严昌说的重而严肃。

盛谨枭挑了挑眉,语气不冷不淡,“爷爷,颜妮是女人。”

“你…”

盛严昌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骂,“你这个不孝子孙,这是嫌我老头子活得太长了吗?”

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好好的一个年,却收到这样一份大礼,别人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所谓的‘男人’是将他们盛家弄得鸡飞狗跳的女人颜妮。

他没被活活气死,还真是奇迹。

盛严昌痛心疾首,“枭子,你是名高级军官,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后果?你是想要我们盛家为你那所谓的狗屁爱情陪葬吗?亏得我还处处帮着你,将她弄进CAR总部治疗,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是走在刀尖上?”

“我记得我已经转业了,而且颜妮和他没关系。”

盛谨枭是一口咬定,那人不是颜妮。

“放屁。”

盛严昌扬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招呼,重重的拐杖落在身上,那一处皮肤火辣辣地疼,盛谨枭眉头都没皱一下,刚硬的脸庞桀骜坚忍。

盛严昌冷冷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差点死在她手上,刺杀国家重要军官,已是死罪。”

盛谨枭身躯一震,墨色的瞳仁幽暗莫晦,“爷爷…”

盛严昌避开他的眼神,背过身去,语气冷硬,“尽快将她送走,是死是活再与你无关,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嗵——

一声沉闷的声响,堂堂七尺男儿双膝跪地,盛严昌悠地回身,整个身子都在抖,“你…”眼底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恨。

“抱歉爷爷,你的要求恕我做不到,长到这么大,我没求过什么人,这次我求爷爷,就当做不知道这事。”

颜妮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有逃脱不了责任,这些年她吃过的苦头,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而放弃她,让她自生自灭?

印象中,盛谨枭跪了两次,而两次都是为了颜妮。

盛严昌颓然地跌坐在大班椅上,闭了闭眼,“你带她走吧!”

这个结果其实他早已料到,自己带大的孙子,是什么品行,他又怎么会不了解?

强硬极端的手段曾在他儿子身上使用过,结果却是弄得父子做了半辈子的仇人,如今他老了,他不想孙子也因为一个女人而记恨他,遂只能放弃他的原则。

“爷爷,至少要等她将手术动了,她情况比较特殊,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没人会将他们联想到一起,而且,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谨华,我们带回来的女孩,可是他的种,而她母亲就在这份名单上。”

盛严昌脚步一个踉跄,“你说什么?”

“小洁儿是谨华的女儿,是你的孙女。”

盛严昌气得猛地一拍桌子,“一群混账东西,你们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我不知道谨华是什么情况,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我和颜妮认识的时候,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她本可以过最好的生活,可是因为遇见了我,爱上了我,而吃尽了苦头,你无法想象,一个女孩是怎样从一群人贩子手里逃脱,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跳入大海,身无分文又染上药瘾的她又是怎样在M国最肮脏混乱的平民窖里生存,爷爷,我爱她,得知这些,我很心痛,我没有权利去斥责嫌弃她的身份,相反,我还庆幸着,至少她活下来了。”

长长的一段话,发自肺腑,说到最后,盛谨枭嗓子哽塞暗哑,眼睛也酸涩了。

这些都是祁逍告诉他的,当然,颜妮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她被人从海里救起前的事,而祁逍会知道,是因为颜妮心理出了毛病那段时间,他用催眠术窥探过她的记忆。

盛严昌转过脸不再看他,语气冷酷,“什么都别说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不想她死在手术台上,就尽快走!”

这里是是非之地,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盛家?他不能拉着整个家族去陪他冒险。

对于颜妮,他心里挺欣赏她的淡然恬静,处变不惊,此时听到她曾经如此惨痛的遭遇,他不是没有恻隐之心,只是身处这样的位置,他要考虑的因素有太多太多,他不能保证,那些等着他们盛家跌下来的人有没有收到消息,一旦让人知道颜妮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两爷孙在书房里不欢而散,下了楼,两人心照不宣地收敛了坏情绪,吃年夜饭的时候,梅玲招呼着大家一起吃,气氛还算热闹喜庆。

盛谨枭伺候着颜妮吃,将她喜欢吃的菜一勺一勺喂至她口中,时不时哄着她多吃点,神色自然熟练,声音温存柔蜜。

梅玲看着心酸,不过,相较于儿子以前那种毫无生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状态,她倒是情愿看到他这样,尽管心酸着,可至少她的儿子活得像个人了,而不是只知道工作的冰冷机器。

“对了,爸,枭子,我想帮小颜曦办个满月宴,你们有没有意见?”

梅玲对这孙子可是喜爱得不行,小颜曦是盛家的第四代,又是长曾孙,圈里的人也都知道盛家添了新丁,热闹热闹也是必然的,另外也好冲淡盛家这一年来的阴霾。

盛严昌坐在主位上,此时脸上已看不出刚才的震怒与沉痛,他呷了口酒,表情无常,“颜丫头不宜露面,不必张罗这些。”

一盆冷水泼下,梅玲笑脸有点僵,“爸…”

盛严昌没理她,眼神看向颜妮,目光锐利深沉,“颜丫头,你能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我老头子是欢喜的,不过,你自己是个什么的情况,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爷爷既然喜欢小颜曦,我就将他留在家里。”

盛谨枭淡淡地截下他的话,说着,他看了眼颜妮身边细心地帮颜妮剔着鱼刺的孟姒洁,“小洁儿,你也留在这里。”

“我不,我要陪着小妈咪!”

孟姒洁鼓着腮帮子,情绪反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