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他的胳膊,宝柒真挺替他高兴的,“去吧姚美人,今后发达了,记得罩着姐啊!”

“宝姐姐,等着我,我会回来接你…”姚望的声音蚊子般细小,说到这儿,手突兀地伸了过来要给她一个拥抱。

可是,手僵在半空,他傻傻地愣住了。

面前的人没了,一个男人眼睛淬了冰似的看着他,样子似是极端不悦。

“二…”被拉开的宝柒石化了好几秒,刚想开口解释,却被一抹厉色的视线给噎住了。

冷冷扫了一圈,冷枭简短地警告:“白政委,管好你儿子!”

说完,拽着她就走。

宝柒面色一下就僵硬了,实话说,他的样子是老牛逼了。可是,在姚望和他少将老爹一脸尴尬和疑惑的表情里,她的脸面子都丢光了!

耻辱啊!

左右甩不开他的手,宝柒很生气。

一生气,便口不择言:“喂,你这个鸟人,松手!听到没有?我还没和我朋友告别呢——”

哪料到,他不仅不放,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她直叫唤。丫真狠啊,完全是冲着将她胳膊掰拆去的呗?

然而,他的话比他的手更狠!

“…旷课,偷钱,早恋,这些都是你这年龄该做的?”

旷课?偷钱?早恋?她明白了。

看来她那个表舅妈还真没少打电话去京都告她的御状呢?

不过,她不怪表舅妈,人为财死么,又不是和她多亲。她就奇了怪了,这些她所谓的亲人们,为啥就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呢?

不,错了!

她心里一揪。

六岁那年的情景又浮上心来。

嚯!事实上,冷家的人,又怎算得上是她的亲人呢?

一念至此,宝柒怒了:“知道我就这样儿的人,不会滚远点?谁让你来管我的?”

“你以为我他妈愿意?”冷枭素来冷酷无情,并不是有太多情绪变化的男人。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压不住火儿,黑着脸冷着嗓子继续,“你妈知道我来R县接兵,让我顺便看看。”

顺便?

妈的,她就是个顺便!

一句不近人情的话,把宝柒激得外气里也气。

不再挣扎,她反手拽住他靠了过去,踮着脚将唇凑近他冷硬的下巴,笑得很是妩媚。

“除了旷课、偷钱、早恋,应该还有一条吧?比如…勾引二叔!”

007米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你说什么?”冷枭危险一睐。

“还装咧!没听明白?”挑衅地望他,宝柒的语气更暧昧了,“你是希望我再说一遍?”

眸中的情绪一点一点褪去,冷枭恢复了常态,声音更是冷冽无情。

“不可理喻!”

丫的,气场太强太冷了。

冷得她都不太敢直视了!不过么,她的笑容越发甜美了:“你怕了?”

“较劲儿是吧?宝柒,我是你二叔。”冷眸里的坚冰被火光融化,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沉。

呵,二叔么?

心里一哂,宝柒灵动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别样的光彩,直直逼视着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俊脸。她歪头,将身体紧贴了上去,笑的一脸天真。

“是二叔,又怎样?”

“看来你还真是学坏了!”

坏?靠!那就坏给你看!

不知道是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给盅惑了,还是被他的话给气傻了,宝柒一咬牙,张开双臂树藤似的抱住他劲瘦的腰身,紧紧地贴在一起,轻声说。

“不都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么?你感受下…”

冷枭一愣,一怔,一失神,领地便失守了!

一股少女特有的清冽气息将他彻底包围,夹杂着野蔷薇清幽的香味儿,强势地渗入他每一个毛孔。

心,微乱!

刹那间——

他那只握过枪沾过血的手,毫不犹豫地抬了起来。

可是,却落不下去。

“怎么?想打我啊?”挑衅地仰着小脸儿,宝柒心里想开溜,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几秒后,冷枭的手顺着她的侧腰缓缓落下,眉头微蹙:“你先放开…”

哪料,话未说完,小丫头就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接着,脚尖一踮,小脸一仰,小嘴一吻,就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吻——

又软又湿的触感,在唇上轻轻蠕动,冷枭的大脑‘嗡’一下炸了。

如同雷击一般,他呼吸骤停,当场石化。

此刻,时间仿若静止。

下一秒,天地玄黄。

再下一秒,宇宙洪荒。

乡村的林间小道,黄叶飘零,一片寂静,竟生出几份缠绵的意景来。

“够了!”

查觉到唇上的两片儿又吸吮又舔吻,冷枭一下清醒过来,反手拧过她的手腕,用力甩开,像极一头炸毛的豹子,“你到底懂不懂?我是你二叔,二叔!”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宝柒精致的小脸儿‘唰’的一红,动了动被他拧得发青的手腕,痛得呲牙裂嘴,真想回骂一句‘狗屁的二叔’!

可惜,她不能,不能说…

倔强地仰头,她瞪着他。

在他冷冽的双眼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情绪,有冷,有霸道,有厌恶,还有嫌弃…

又痛又憋屈!

想了又想,要对付这个没半点人情味的男人,看来只有使出她的夺命杀手锏了!

哭!

于是乎,她十几年没掉过的金豆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就顺着白瓷的小脸儿滑落下来!

像个撒泼的孩子,她哭得…水灵儿透了!

一时间,空气沉寂了,只有她要命的抽泣声。

良久,终于传来他冷冽的声音。

“起来!”

“不起!痛死我了!你道歉!”一双被水雾氤氲过的眸子,抬起,微眯,委屈地瞅着他。

冷冷凝视她数秒,冷枭眸底危险尽散,微微倾身,向她摊开手来:“还道歉?!下次你要再这么闹,老子抽死你!”

宝柒唇角一抽!

抽她,她还想抽他呢!

不过,好女不吃眼前亏,现在她力不如人,暂且先放他一马。

横了他一眼,小手搭上他的手心。

“得,算你牛!”

冷枭收紧手握住她,却没有马上拉她起来,而是蹙着眉冷声命令:“宝柒,叫我。”

叫他?有病吧!瘪了瘪嘴,宝柒没好气地小声嘀咕。

“冷枭!”

“是二叔。”

“鸟人!鸟人!喂,你到底拉不拉?不拉就放开…”

“二叔!”他面无表情地纠正着,声音冷得有些阴鸷,态度执着得让她莫名其妙!

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这么强势,这么霸道,这么不讲道理的男人。当然,她更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好吧,她选择性遗忘了是她自己先强吻人家的,一句话说得不情不愿。

“好啦好啦,二叔…”

“嗯。”低低应了一声,冷枭手腕一用力,提小鸡仔似的将她拉了起来。

望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摸了摸刚才作案的嘴唇,宝柒觉着是有点荒唐,一挑眉,接着噗哧一乐。

“行了!你也别绷着个脸,像吃了多大亏似的…你以为谁喜欢亲你啊?没劲儿!刚才逗你玩呢!”

刚毅的脊背一僵。

冷枭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小样儿,理了理军装领口,动作帅气得人神共愤,语气却比刚才还要冷上好几分,“玩?这种事也能玩?哼!”

说完转身,大步向前!

宝柒目瞪口呆。

啥意思?

“姨姥姥,我回来了!”

一推开小院的门,宝柒也没说冷枭来了,放开嗓子就吆喝。

“死丫头,又旷课了?”厨房里正做午饭的表舅妈,没好气儿地尖着嗓子吼她:“正好!快去沼气池看看,好像又漏气了,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

沼气这玩意儿,既经济又适用。

但农村的沼气池大多简陋,特别容易漏气。

目光狡黠一闪,宝柒‘哎’了一声,又可怜巴巴地转眸,“二叔,你先里屋坐啊,我去瞅瞅…”

冷枭眸色一黯。

正在这时,表舅兰勇从堂屋出来了,一见到院子里浑身冷厉的男人就傻了。

“哟,这是?”

飞扬起唇,宝柒无辜地笑:“表舅,我二叔刚从京都过来的…那个,你们聊,我去看沼气池!”

“哎哟!小七,快领你叔进屋坐,沼气池哪是小姑娘去的?舅舅去,舅舅去。”表舅惊愕了半秒后就反应了过来。

风向不对,立马转弯,人之本能。

瞧着表舅秃顶凸肚的光辉形象,宝柒乖巧地笑着,并不搭腔。

“不必了!”冷冷地扫了一眼小院,冷枭面无表情地望向宝柒,淡淡地说:“去收拾东西!”

一句话,震慑人心。

兰勇面色大变,在他寒气逼人的气势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二叔,这,这是什么话?”

“人话!”

不怒,不骂,不斥,冷枭居高临下的冷酷劲儿,顿时让兰勇胆颤心惊。

他哪儿舍得宝柒走?没有了那笔固定的生活费,他的赌资哪儿来?

转念一想,他恶狠狠地就冲厨房门口正发傻的表舅妈去了。一巴掌落下,结结实实的大耳巴子,又响亮又清脆。

“臭婆娘,我让你横!”

骂咧着爆了几句粗,他才转过头来,对着冷枭又点头,又哈腰,涎着脸地谄媚。

“她二叔,我家婆娘没啥文化,你见谅!那个,昨儿晌午我和大姐通电话时,她没说让小七回京都啊?”

“这是我的意思。”

冷睨着他,冷枭疏离又冷漠,接着加重了语气:“阿七她爸爸死了,冷家人还没死绝。”

阿七?

宝柒一惊,这称呼…

为啥他没像别人一样叫她小七呢?

讷闷了!

“愣着干嘛?大志还在村口等我们。”见她杵那儿发傻,冷枭声音微冷。

回京都?

宝柒的热血,一下又冷了。

扔了她,还能捡回去么?她又不是一个随便放置的行李!

她刚才略施小计,让他看到她的生活状态,不过是介意那句‘旷课,偷钱,早恋’的话,还真就没想过要回去。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得多大的勇气,才敢重新踏入那个家啊?

想了想,她撩了撩头发,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我住这儿挺好…”

“…”他眉头一沉。

“何况我还要念书呢!”

静默两秒。

他突地俯下头凑近她耳侧,一字一句,如同冰棱溅落。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还矫情!”

呀!二叔,你能不能有点别的表情?

宝丫头,速度拿下这块高地!

哼!让你横!

008米有点痞,有点坏!

宝柒默了!

看来她肚子里那点小聪明,都被他尽收眼底了。只不过,她真实的想法和他的以为真真儿大相径庭。略一思忖,她侧过头,问得一本正经:“真要带我回去?”

“我能拒绝么?”

“不能。”

俩字儿夹着冷气而来,宝柒翻了翻白眼,忽略掉他身上要命的危险气息,退而求其次,“我想再多留一天,陪陪姨姥姥。”

姨姥姥,是表舅的妈。

这些年要不是有她护着,她真没法儿长成一个这么优秀的美少女。

目光一敛,冷枭默许了。

表舅和表舅妈扭曲了。

入夜,秋风吹起,细雨迷离…正是做贼的好时机。

宝柒小猫似的,躲在她的闺房外面。

今晚上,它归冷枭使用。

房间里的陈设,简陋得发指。

一床,一椅,一矮桌,一盏孤灯。当然,此时还有一个英挺冷峻的男人。

从她偷窥的刁钻角度,正好能看见他微仰着头的侧脸。

他正在抽烟,军衬衣的领扣略略松开了两三颗,露出一片健康又紧实的胸膛,啧啧,没想到看着挺正经的一个男人,抽烟的时候竟会习惯性把烟搁在嘴角咬着玩。

这小动作,有点痞,有点坏——

不过,真是好看得要命!瞧得她啊,心窝像被马蜂蛰过。

“谁?”

一声冷斥传来,她立马惊悚了!他的听力造诣也太深厚了吧?正准备夹着尾巴开溜——

“…阿嚏!”

大大的喷嚏,把她彻底暴露了!

定了定神,她拍了拍胸口,镇定地说:“咳咳,是我,我来拿点东西。”

说实话,她挺佩服自个儿临危不惧的大无畏革命精神的。

下一秒,房门洞开,男人冷然而立。

“进来吧!”

见他面色挺缓和,宝柒松了一口气,哼哼一笑就跟了进去。一边儿装模做样地到处翻东西,一边试探性地问。

“我真不想回京都,你怎么不信?”

“理由?”冷枭双目微眯。

“额!”大眼睛一闪,宝柒差点就被他凝视的样子给迷了魂儿,“…那个,你看我长得这么如花以玉,你长得又那么玉树临风,咱俩发生了那么多事儿,总待一块多尴尬是吧?”

这话说得…

“放心,我不常在家。”

第一个理由,失败。

一挠头,宝柒又蹩脚又无耻地继续说:“…万一我不小心就看上了你怎么办?你懂的,哪个少女不怀春!”

“放心,我不会!”

第二个理由,又失败。宝柒噎住了,丫真毒舌。

凝视她数秒,冷枭突然走近,抬起手,摆足长辈的架势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行了,别再贫了,小痞子!我就当被猪啃了一下,不会放在心上的。赶紧回去睡觉,明儿一早就走。”

冷枭很少和她说这么长的话,可是这话多膈应啊?

她的万种风情,直接被定义成了贫和痞…憋屈得慌,她非得找回来不可,调戏么,谁不会?

眼儿一弯,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二叔,你知道吗,你耍酷的样儿特像一个大明星!”

“谁,梁朝伟?”

小样儿,还冷幽默?宝柒贱笑,“差不多吧,那是他小名儿,他大名叫曾志伟!”

“滚吧!”

“嘿嘿,别介,我多稀罕你啊!叫我滚,没点良心…”

“滚蛋!”

调戏不成,反被骂,宝柒牙齿一咬,压抑住受伤的小心肝想造反的劲儿,邪邪地勾唇,典型下流痞子的样儿逼视着他,长发轻荡,一脸坏笑:“…我吻你的时候,别说你没反应?是男人就承认!”

别误会,她就想看好戏!

然而,冷枭黑眸危险一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对答如流,“正常生理反应,换谁都一样!”

“猪吻你也硬?”

“我警告你,再磨嘴皮子,老子丢你出去!”

“…好吧,我宣布,勾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