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女人,两个人相爱的时候,如火般燃烧时吴婷常说,她恨不得烧成灰烬才好。

最终,她还是变成了一堆骨灰。

苦涩的掀了掀唇,宝柒没话找话,缓和悲伤的气氛。

“晓兰,你和吴婷在国内的时候就认识的吧?”

“对啊!”抽了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有些泛油光的嘴巴,季晓兰点头说,“她一定和你说她是京都人吧?其实她是江浙的人,小时候就住在我家隔院儿里,我俩一起上完的初中。初中毕业之后,她妈就带着她到京都来了。”

“那…她爸呢?”不管是出于八卦还是好奇,宝柒问了。

面色微微变了变,季晓兰仿佛纠结上了。

末了,摊了一下手,无比苦逼的说:“说起来,吴婷和她妈两母女吧,都是一样一样的可怜人。她没有见过爸爸的面儿,也不知道她自己的爸爸究竟是谁,你说多膈应啊?…谁会知道,结果的结果,她生的小雨点儿也跟她一样的命运…小七,你说这命运吧,真扯淡!现在,希望那个小丫头好好的吧,千万不要再重复老路了。”

吸了吸鼻子,宝柒默了。

季晓兰说的这些,大概也就是当初的她能和吴婷特别投缘的原因吧。

吴婷比她早几年出国,是和她母亲一起移民到M国的。可是刚到M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妈就过世了,然后剩下她一个人在M国生存,可以说吃足了苦头。

当时在M国,宝柒跟她真是同病相怜,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于是,等吴婷生下了小雨点儿过世之后,她想到自己不能再有生育,就和不准备结婚的褚飞合计了一下,共同收养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气氛,有些沉重。

说起一个共同的过世旧友,两个姑娘皆是叹气。

命运这东西,又神奇,又折磨人,却永远没有人猜得到下一步会如何。

目光浅和对视了几分,宝柒笑着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晓兰,快吃快吃,甭提那些不开心的了,改明儿让褚飞带着你逛京都,再不会被宰了。”

笑着说完,却见季晓兰不仅没有回话,更没有动弹,一对儿花痴眼球,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后面发愣。

咋的了?

宝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后方就传来一个男人熟悉的磁性声线儿。

“呵,还真是巧呢,九爷怎么总能在吃的地方碰见你?”

方惟九!

三个字映入脑子,宝柒对‘碰见’这说法表示强烈的怀疑。

不过,不管他说碰见也好,巧遇也罢,她没有没有半丝儿心情应付他。竖了竖眉头,她不客气的偏头抬高下巴,轻佻的睨着大喇喇坐在自己旁边位置的男人,皱着眉头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座位有人了。”

“哟,跟九爷这么见外?”

方惟九永远都是一副潇洒劲儿十足的登徒子样子,俊朗的眉梢轻扬着,他自然而然的端过宝柒面前的水杯来,仰着脖子就猛灌了一口,一双浅蓝的眸子冲她挑衅的眨一下,无视季晓兰吃惊得快要合不拢的嘴。

一个笑容,妖孽惑众。

一个舔唇的动作,差点儿让季晓兰流鼻血。

“水啊,真甜!”

“真臭!”宝柒不是什么好人,一般情况之下不喜欢给人留面子。拧着眉头,一只小手儿做扇子状,不停的扇着空气,一只手捏着了鼻头儿讽刺。

风华绝代的方九爷,被人华丽丽的嫌弃了。

精致的五官蹙成了一团儿,他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就改为了纵向包围。扭过头来,他的目光望着了一直在对他发花痴的季晓兰同学,“嗨,这位美人儿,欢迎九爷和你们共进晚餐么?”

“…行啊,你随便坐!随便坐…”支支吾吾的说着话儿,季晓兰姑娘脸红了。

宝柒瞪她一眼,只能望天!

方惟九得瑟上了,唇角微微上翘,冲季晓兰勾出一个惑人的笑容来,弧度漂亮得让人家姑娘直愣神儿。

“多谢了啊!今儿这单九爷请了,美人儿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宝柒再望天!

装逼犯!

冷冷哼了哼,她停止了用手扇风的动作,心里组织着杀伤力十足的词组,准备狠狠咒骂这厮几句,让他知难而退,随便告诉他不要随便对姑娘抛媚眼儿放电,尤其是像季姑娘那样的花痴女人,一旦中招很容易无法挽救——

不料,一扭头,她就对上了方惟九俊逸精致的脸宠,一双浅蓝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关切。

到于出口的话,奴性味儿甚浓。

“小妞儿,想骂什么就骂吧,只要你心里舒坦,九爷无所谓!”

心里一窒,宝柒抻掇他的话,直接被噎在了喉咙里。

伸手都不打笑脸人,何况是方惟九?

一瞬间,她就想到了五年前的往事。那天,因为她扇了游念汐一巴掌被宝镶玉撵出了家门时,找不到二叔,身上又没有钱…也是在路上‘偶遇’到了方惟九,他帮助了她。

而这一次,当她再次被撵出了冷宅,他竟然又如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人在情感脆弱的时候,最没有办法拒绝别人的关心和好意。

不好意思的撑了撑额头,宝柒笑了。

“行了,这顿我请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五年前,是她蹭了他吃的,还蹭他当了免费司机。

今儿,她不能再让他掏钱了。

方惟九一把扯松了领口,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肌肤来,掩饰着自己心里突然涌上来的躁动。黑黝黝的星眸里带着笑意,带着莫名的激动,高挺的鼻梁不由自主的皱了皱,让他五官里的混血味儿更足了几分。

那激动的小样儿,竟好久说不出话来…

好几秒,他才敲了敲额头,帅气的笑了笑,又优雅的转身招呼女服务员。

“…妹子,来,给哥拿好酒来!”

末了转头盯住宝柒:“不许反悔啊!你请客!”

“行!不过要是钱不够,得你先垫着!”

“切~得了,还是九爷请吧!”

不过是没事儿找搭茬,方惟九心里知道,宝柒这个小丫头吧,瞧着个头儿不大挺需要人保护的脆弱劲儿,可她那颗心啊,却是石头块子做成的,只要横下心肠来了,谁都摧毁不了。今天她能让他留下来,那真心是历史性的大进步了。

他啊,欢腾!

一边儿的季晓兰同学,也欢腾!

宝柒留下这个帅哥了,而且还是一个高富的帅哥,还没有男朋友的她能不眉飞色舞么?心里直喊不错不错,有吃有喝还有看头,姐妹们儿果真够意思。绝对是贵宾的待遇,要是能再帅气陪睡就更加完美了。

心思不宜示众,她面上矜持的笑问:“小七,这位是你朋友啊?”

宝柒一愣,这个问题还真把她给考住了。

实事上,她和方惟九两个人吧,每次碰面儿都是鸡飞狗跳,一出又一出都是那么的啼笑皆非,压根儿就没有过什么正常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俩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想了一想,她摇了摇头,转过头来望着方惟九:“喂,咱俩是朋友么?”

朋友两个字,让方九爷心肝一抽,受了严重的内伤。

不过,面上却摆足了男性的魅力,薄唇浅勾,笑着回答:“小妞儿尽扯淡,废话不是?咱俩么,当然…不是朋友了,貌似你还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小老婆?”

“啊!”一抽气,季晓兰心碎了!

“又来了…又来了不是?”横了他一眼,宝柒只把他的话当着玩笑来讲,唇角微掀着就发恨:“甭再扯这事儿啊?要吃烤鸭你就闭嘴,要不然就立马滚蛋!”

“行行行,不说,不说就不说!”

哈哈大笑着,方惟九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了,面色仿若愉悦,拿过服务员上的杯子,替两个姑娘一人倒了一杯,举起自己的朗声说:“来,两位美人儿,陪九爷走一个?”

季晓兰眨了眨眼,红着脸举起了杯子。

宝柒笑容僵了一下,没有碰酒杯。

自从她和冷枭决定要孩子开始,她就再也不碰那些有刺激性的食物了。更何况,她这回的月经都差不多十天没来了。万一呢?万一要真像冷枭说的,千万分之一的机率怀上了,她喝酒不是找事儿么?

撇了撇嘴,她随便找了一个托词儿拒绝了。

“不喝不喝,你俩喝,我酒精过敏!”

微微一眯眼儿,方惟九端过她面前的酒杯来,一饮而尽,重新替她拿一个杯子倒上白开水。

“你就以水代酒吧!”

“成!”答应着,感觉到他的靠近,宝柒挪了挪身体,往左边儿拉开距离。

见状,方惟九抬起自个儿的衣袖闻了又闻,有些小孩子脾气的赌气:“喂小妞儿,丫干嘛呢?还真嫌弃九爷我了?我可告诉你啊?九爷来的时候,可是慎重的沐浴更衣了的哦?别说是陪吃了,就算是陪睡都不用再洗澡,干净着呢…”

无语的竖了竖眉头,宝柒转而将手指着季晓兰,“诺,晓兰,帅哥免费陪睡,你要么?”

季晓兰不是愚蠢的姑娘,三言两语间已经搞清楚状态了。

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啊!

多可惜!留给她多好!

心里哀叹着,她撩着唇笑着打趣儿说:“没有问题啊,要不然,我牺牲一下得了?!”

“甭了,美人儿,你可千万别牺牲…九爷我一堆妹子排队等着呢!”方惟九扯着嘴就乐了,心里却像吃了黄连。丫的,他就那么随口一说,差点儿就被那个死女人给打包卖了。

心里恨恨的,嘴里乐乐的,他差点儿没有把自己给憋死。

一顿烤鸭没有吃太久,饭后,方惟九绅士的让自己的司机先把醉得直摇悠,笑得咯咯直响的季晓兰同学给送回了下榻的酒店。然后已经没有了座驾的他,执意要亲自送宝柒回家。

宝柒拒绝:“别送了,我准备自己走一走…方九爷还是赶紧去宠幸后宫吧!”

潋滟的眼神儿一闪,方惟九浅笑:“没事儿,陪着你走一会儿,刚好可以消食儿!”

瞧着他又殷勤,又隐忍,又故意逗她笑的样子,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他偶尔的一些小关照,一时半会儿,让宝柒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沿着全聚德外面的街道,两个人慢腾腾的走着。

夜晚的凉风入袖,还真挺有小意境的。

既然大家都在一道儿走了,宝柒没有避讳,也没有装糊涂,单刀直入的直接就问他了。

“方惟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碰见的啊?”

“还装是不?”

“…猜的,你信不信?”方惟九微低头睨她,眸底有着男人特有的狡猾,绝口不承认。

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宝柒没有看他,低头看着脚下,声音不高不低的抢白。

“别以为我不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么?再者说了,你如何不是刻意为之,能知道那么多我的事情么?能次次都那么巧合的‘碰’到我?扯淡!”

瞒肯定瞒不住了,笑着看她一眼,方惟九没有再回避,认真说:“我是查你了!”

“哦?查我?”

“嗤!丫这么吃惊干嘛咧?谁让九爷有的是钱呢?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儿…所以,不要说知道你的行踪了,就连你家冷大首长的行踪,也不是搞不到!”

点了点头,宝柒相信。

她没有表现得惊讶,而是转弯抹角的想套他的话。

“方惟九,我觉得你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摸着自个儿的下巴,方惟九假装无意的蹭了蹭她的肩膀,一脸奸笑意味儿深长,语气戏谑又搞笑:“喔哟,丫总算开窍了。九爷哪能是简单的人物?…不过,小妞儿,你是瞧着九爷哪里不简单了?”

宝柒眼神微微一睨,“哪里都不简单!”

“呵,我能把它当成表扬么?”

宝柒一撑额头,紧抿着嘴,随即笑了,“你到是真不客气。”

“咱俩关系摆在那儿,九爷要和你客气,那不就是虚伪了么?”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方惟九似笑非笑的说。

一只手插在裤兜儿里,宝柒慢慢走着,没有再接话。

脑子里,思索着。

两个人莫名的沉寂了下来,感觉有些怪怪的。

思绪流转间,宝柒突地顿住了脚步,微昂起头去看他:“方惟九,你去过日本么?”

“日本?”方惟九愣了好几秒,轻瞄了她一下,随即就绽放了精致的笑意:“妞儿啊,你是在膈应九爷呢?全世界的版图上,包括非洲,哪个地称九爷没有去过呀?怎么可能没有去过日本?”

霓虹闪烁之下,宝柒仔细辨别着他的面色。

不过,却辨别不出有几分真实性。

绕了一条道,她喟叹了一声儿,望着长长的车水马龙,装着不经意的又接着套话:“你说这京都城变化可真大的。喂,你小时候一直生活在京都么?”她记得冷枭说过,曼陀罗组织的首脑上野寻,从小就是在日本长大的,如果方惟九…不是在京都,那就值得商榷了。

可是,他如果要骗她,似乎也挺容易。

眸子微微一暗,方惟九稍微沉默几秒,又难得的高兴了起来了。笑眯眯的伸手揽一下她的肩膀,被她恶狠狠的打回来之后,才又冲她笑呵呵的说:“好事好事,终于知道关心九爷的私生活了。不过,你哪股风没吹正形儿么?怎么考虑的?”

没有正面回答他,宝柒心里的疑惑其实一直没有解开。

冲他抿唇一笑,她笑靥如花:“怎么,关心你不好么?!”

“好呀,怎么不好?!”方惟九眸色沉沉,笑得有些妖气,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而是直接揽过她的肩膀来,然后招了旁边路过一辆路过的空闲出租车,优雅又愉快的说:“走,九爷带你去一个地方。”

心里‘咯噔’一下,宝柒有些懵圈儿。

大晚上的,这男人喝了酒,是要发什么疯?

“去了就知道了!你不是关心我么?就让你深入的了解一下九爷的私生活!”

一方面基于对方惟九身份的怀疑,另一方面宝柒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确实也有些不知道去处的无所是从。略一思忖,在出租车司机的催促中,她没有再反对,跟着他上了车。

方惟九刚报了地名儿,宝柒就傻眼儿了!

几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停在了京都小学的校门口。

京都小学是一个老牌儿的小学了,建国初期就有了它。新刷了绿漆的校门铁栅门上了锁,只在左侧留了一道小门儿,在保安再三询问之后,有钱的方九爷自然得以带着宝柒进入了学校园区。

一路走,方惟九一路指指点点,声音有些小兴奋。

“小妞儿,看到了么?这就是我的小学,我童年时期的回忆!那,那个地方,原来有两个乒乓球台,现在竟然改成了食堂…还有那儿,本来是个小花园的…”

宝柒心下怔怔,真愣住了!

他真的不是上野寻?

接下来,两个人并排着走在校园里,方惟九在童年的道路上退去了不少痞气,愉快[奇`书`网`整.理'提.供]的和宝柒分享起了他的童年往事儿来。

他说那时候京都的天儿还很蓝,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是雾霾。他说那时候没有污染,雨过天晴之后,还能见到美丽的彩虹。耳朵里常常能听到小贩儿串着胡同高亢的叫卖声。那时候的京都街面儿上,没有什么汽车,那时候的他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脖子上是挂着家用钥匙的。那时候的他,第一次戴着红领巾在五星红旗下宣誓时,也是有荣誉感的…

一件又一件,突然听到那么多关于他的童年,件件都是与京都城有关的,宝柒才又突然想到冷枭说过的话来。他说方惟九是没有问题的,那么二叔肯定早就调查过了,他肯定有证据表明方惟九不是上野寻才会那么说。

可是,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么?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宝柒偷睨着迎风袂袂兴奋劲儿十足的男人,心里不住的扑腾着,快要压抑不住内心海潮一般汹涌的好奇心了,于是乎,她迂回的问。

“方惟九,你是一个混血儿么?”

方惟九一愣,浅蓝的眸子在黑暗里看不太真切。不过,他的笑声儿却很清晰。

“丫猪脑子是吧?不是很明显么?”

“什么?嗯?”

“九爷这长相…唉,我爸爸是京都人,我妈妈是日英混血…”

一听到日本,宝柒觉得接触到了答案的边缘一般,立马兴奋了:“那你妈呢?”

方惟九瞪着她,差点儿把牙齿咬碎了!

一抬手,他直接扣到她的脑袋上,“小妞儿,你人口普查办公室的啊?”

心里一凛,宝柒退后两步甩开他的手,摸着鼻子干笑,“咱不是朋友么?关心关心不应该啊?”

薄唇轻轻一扬,方惟九拽了她一下,绕过了一小滩水渍,下到台阶的最后一级,沉默了良久,他才说:“那个年代,文革闹得天翻地覆…我爸跟我妈在一起,嗯,因为我妈的国籍,很大的压力…生下我不久,我妈回日本了…”

风云变幻的年代里,好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宝柒懂,不过,那不是她关心的。略一皱眉,她就将话题岔入了重点:“那…方惟九,你有哥哥或者弟弟什么的么?”

“我到想啊!可惜没有——”方惟九有些好笑。

“废话!当然肯定了…不过,我没有见过我妈。一次也没有,我爸也不许我提起她。长大后,我翅膀硬朗了,偷偷去过几次日本。咳,想瞅瞅到底长啥样儿,不过,却没有半点儿线索,找不到了,那个年代…唉,算了吧!无所谓!”

说的是无所谓,话里却突然涌起了酸涩。

宝柒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于孩子成长的影响,她太过了解了,甚至感同身受。不过,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日益发展,随着婚姻和家庭的越发不稳定,今儿,可能像他们这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多…

坐在大操场的石阶上,宝柒突然觉得自己带着目的性的去追问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心里的伤疤,似乎有些不厚道。因此,对上方惟九染上了忧郁的眼睛时,她反常的咂了咂舌,开玩笑的安慰。

“喂,别太难过了啊。虽然你妈没有来找过你,不过,她心里一定是在念叨着你的。要知道,天底下有过不到一堆儿的夫妻。但没有不爱孩子的娘…”

老实说,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有些发虚。

她的母亲——宝镶玉女士,爱她么?

在她的女儿被赶出了冷家之后,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是不爱,还是对自己女儿太有信心?一想,只能苦笑!

每一个人都有童年,而她童年时期受过的那些罪,那些对于宝妈的埋怨,如果她说能够彻底忘怀,绝对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这个人天性乐观罢了,为了获得快乐,只能将心里的烦恼精空。

所以,她也希望自己的能量传递给这位同样没妈的孩子。

“小妞儿,你啊就放心吧啊…”方惟九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云淡风轻地笑着继续打趣儿,说着一些小时候的笑话,乍一看上去,真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九爷我吃喝玩乐,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舒坦呢,早就不惦记那些个陈年旧事儿了。”

“那敢情好。”

虽然宝柒不相信,不过她还是点了头。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心里的伤口拿出来晾晒在外人面前的。

心里,沉甸甸的思考着。

思来想去,对于方惟九和上野寻长相的巧合,她还是始终不相信是真的巧合。

上野寻曾经说,他知道方惟九。

可是瞧着方惟九的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有一个上野寻和他长得极像?

如果方惟九没有骗她的话,那么她可不可以假设,方惟九的母亲在回了日本之后又生育了上野寻,他们两个人,有可能是同父同母,也有可能是同母异父,或者…双胞胎…各种可能?

“喂…小妞儿。”

直到方惟九第三次叫她,她才福尔摩斯的逻辑推理里回过神儿来。

“啊,怎么了?”

一勾薄唇,方惟九又恢复了惯性的吊二啷当,促狭的问:“耳朵长哪儿去了?没听到你包里的手机在叫么?…咳!大概又是你家的首长在查岗了!”

瞥他一眼儿,宝柒打开包拿出来电话。

方惟九说得真没错儿,打电话来的人果真是冷枭。

她背转过后,轻轻‘喂!’了一块儿。

冷大首长的一贯风格是不拖泥带水,一句话问得干脆利落,“在哪儿呢?”

瞧了瞧这个京都小学,宝柒喉咙噎住了。

如果她对他说了实话,说她和方惟九在他的小学里聊天,不是专门找膈应么?可是,在方惟九的面前,她又不好直接把自己原本的真实目的说给冷枭听。

略略蹙眉,她撒了一个小谎,“哦,我在季晓兰住的酒店里聊天儿。”

旁边,方惟九定神儿望着她,扯了扯唇角,眸底带着一抹复杂的光芒。

难道她和他之间的感情,需要用谎言去粉饰太平么?

宝柒依旧背对着方惟九,小声问:“二叔,有事儿?”

“没事,早点儿回家。”冷枭的声音沉了沉,不过他并没有多问。

依稀,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