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不用她说,王妈妈就很清楚。

从知道顺姐儿的存在伊始,璐姐儿就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总觉得顺姐儿会是她的敌人,会抢走她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所以,还只能用“年幼无知”来形容的她就想要将顺姐儿除之而后快,可是,她知道要让那个人消失是件不容易办到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对于四房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能随意触摸的伤:四夫人失去了教养亲生儿子的权利,宁哥儿对她礼貌有余亲昵不足;四爷和四夫人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自那以后就没有好转过;箐姐儿失去了生母,就算有小季氏照料,但谁都知道,生母的地位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而璐姐儿也渡过了一个几乎没有父亲的童年。没有人对本是受害者的顺姐儿报以同情,相反,他们都因为这件事恨上了顺姐儿,在他们眼中,那件事唯一的赢家是顺姐儿——她得到了太夫人的关注,被太夫人亲自教养,在她们这一代中,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太夫人不在的时候璐姐儿本以为那个深居简出的顺姐儿的世界会在顷刻间崩塌,她的靠山没了,自然不应该住在静心居,而是应该搬回她曾经住过的清苑去发霉,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可是,太夫人是没了,可她还是安安稳稳的住在静心居,大老夫人曾经小心的试探了一下,想把静心居修整一番,让她和大老爷搬进去,把他们住的院子给长子郭儒行住,而大老爷只是淡淡了说了一句:“母亲临终有遗言,那院子留给怡昕,要是她出嫁了,那么该给谁就给谁,但是她一天没有嫁人,那院子和院子里的一切就都是她的,谁都不能插手。”

大老夫人悻悻不已,当下就想找个人家把顺姐儿给打发嫁人,而大老爷又冷冷的看她一眼,道:“怡昕的婚事有二弟做主,你就不要费那个心了。”

大老夫人被噎得气都上不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更不敢找二老爷,让他早点把顺姐儿给嫁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府最大最好的院子被不受人待见的顺姐儿住着。

“不会的!”王妈妈不是很确定的安慰着璐姐儿,她知道四夫人恨不得顺姐儿从来没有存在,也知道四爷早已经刻意的将顺姐儿遗忘,可事实是顺姐儿仍然以侯府的嫡出六姑娘的身份活得好好的,让世人知道她的存在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奶娘,你不用说些宽慰我的话,我早就知道她会给我带来麻烦,只不过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对付她而已!”璐姐儿脸上出现不符合年龄的狠戾,狠狠地道:“她就是一个不该出现、不该存在的错误,在外人知道她的存在之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更正这个错误!”

“姑娘的意思是…”璐姐儿脸上的戾气王妈妈视而不见,她不认为璐姐儿狠一点有什么不好,像侯府这样的深宅大院,没有几分狠戾又怎么能够活得如鱼得水呢?而璐姐儿话里的意思她也听出来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需要慎重考虑的不过是手段和时机。

“奶娘,你说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有什么办法?只要不惊动祖父和叔祖就好!”璐姐儿冷冷地道:“我相信,只要能够瞒住祖父和叔祖,其他的人就算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也会视而不见的。”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王妈妈稍微沉吟了一下,道:“只是,老奴担心这件事情会被七姑娘利用…七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故意在姑娘面前提起那个人定然是有缘由的,那个人可是轻易不离开静心居的,你这两年见到她不到十次,七姑娘恐怕也差不多吧!”

“还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要取代那个人的出身地位罢了!”璐姐儿虽然年幼,但却很清楚出身的重要性,她撇了撇嘴道:“她是庶出,生母还是侯府的家生奴才,一个贱妾生的,想要高贵也贵不起来。现在是有父亲宠着,还能有几分体面风光,可这样的风光还能有多久?前些日子母亲不是还说差不多要给她找婆家了吗?就算有侯府的名头在这里,以她的身份,要当正室,那就只能嫁个家世一般、人才一般、前程也一般的,想要找个出身好、人才好、前程无量的,只能做妾。我看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所以想借我的手把碍眼的人给除了,自己取而代之!”

“姑娘既然知道七姑娘的险恶用心为什么还要…”王妈妈就不明白了,既然璐姐儿知道箐姐儿想要利用她,为什么还要上这个当呢?

“奶娘,我没有其他的选择!”璐姐儿摇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我和那个人的血缘是割舍不了的,要是让人知道她是一个六指怪物的话人家会怎么想我?她的存在对我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我必须要出手!”

“老奴明白了!”王妈妈点点头,道:“不过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让人抓到了把柄…姑娘,或许我们可以让七姑娘或者她身边的人出手。”

“奶娘的意思是把箐姐儿射过来的箭再射回去?”璐姐儿眼睛一亮,扬起一抹微笑,道:“箐姐儿现在一定在暗中窥视,等我下手,然后抓着我的把柄逼母亲妥协,要是出手的人变成了她身边的人,我想箐姐儿一定会抓瞎的…奶娘,这件事情就看你的了!”

“我好好的谋划一番之后再与您商议具体该怎么做!“王妈妈心头转过几个计策,但终是觉得不很妥帖,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我就等奶娘的好消息了!”将这件事情交给王妈妈去办璐姐儿很放心,王妈妈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正文 第十四章 小宴

揽云亭是侯府花园最高的建筑,站在上面,整个侯府花园的景色一览无遗,是侯府的姑娘们平日里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但凡有集会姑娘们的第一选择就是这里,而五姑娘郭怡茜这一次设宴也不例外。

郭怡茜是二房的庶女,是二爷郭儒礼最宠爱的妾室小江氏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女儿,对小江氏来说她就是命根子,而郭儒礼对这个庶女也十分的宠爱,对她甚至比对两个嫡出的女儿还要好得多。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和江北望族王家的庶子订了亲,婚期还有半个月,这一次设宴是为了和家中的妹妹们道别,也是她在侯府最后一次设宴了——后天,她就要启程前往江北浚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京都了。

“茜姐姐,妹妹敬您一杯,愿姐姐安康喜乐!”箐姐儿平日里和郭怡茜的关系还算亲密,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是在父亲面前受重视的庶女,自然有一些共同的话题,郭怡茜出嫁,姐妹中最是不舍的就是她了,其他的都是淡淡的,过来赴会也不会是出于礼貌,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谢谢!”郭怡茜也知道箐姐儿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当下就红了眼眶,但还是挤出一个笑脸,笑盈盈的举杯,将杯中的果子酒一饮而尽。

“璐姐儿,怎么那个晦气的人也来了?”两人依依不舍的姐妹情深没有让其他的人感同身受,相反,八姑娘郭怡沅撇撇嘴,觉着这幅场景看起来挺不舒服的,她一扭头,和坐在她身边的璐姐儿大声的说着悄悄话:“茜姐姐就不担心这个晦气的人会给她带来霉运吗?”

她口中晦气的人指的是坐在郭怡茜身边的顺姐儿,她怯生生的坐在那里,脸上带了些不安,坐的姿势也略显僵硬,听到沅姐儿的话飞快地抬起头瞄了一眼,然后又垂下头,放在膝上的手缩回了袖子,谁都没有看见她的眼神冷静。

郭怡茜脸上僵了僵,不悦地瞟了郭怡沅一眼,却终究没有说什么,郭怡沅是二房的嫡女,她们两人的生母恨不得将对方给生吞活剥是侯府公开的秘密,她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好得了。就像她们的生母时间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一样,她们之间的冷嘲热讽从来就没有断过,在长辈面前还能收敛一二,像这种没有长辈的场合也就没有了顾忌,不故意说些噎死对方的话才是怪事。

“茜姐姐是福泽厚的人,哪里像我们这些没有父亲疼爱的,怎么会担心被某些晦气的人影响呢?”璐姐儿说起话来也像是有刺一样,她和郭怡茜是名义上的堂姐妹,她们不光是隔房,还有嫡庶之别,见了面不过是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罢,本不该有什么交情和冤仇。可是郭怡茜和箐姐儿私交好,好几次她和箐姐儿发生口角的时候,郭怡茜站在箐姐儿那边说些风凉话,让她记恨在心,沅姐儿这样说了,她自然就顺着沅姐儿的话冷嘲热讽几句。

实际上她也不大看得起沅姐儿,她是嫡女又怎样,她的父亲可不是嫡出,但侯府嫡出的姑娘也就那么可怜的几个,要是连沅姐儿都不理睬的话,她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了,所以,她和沅姐儿交情还算可以,平时也会有往来。

郭怡茜强忍住胸口的那一丝怒气,她们两个的话很刺耳,也挑动着她的神经,可是就算像璐姐儿说的那样,她和沅姐儿都是不得父亲疼爱的孩子,但她们终究是侯府的嫡女,别说她们都有一个护短的母亲,光是天生的身份就能够压她一头。要是以前的话她可能会仗着自己深得父亲的宠爱,又年长几岁,教训她们两句,至少让自己不要那么郁闷。

但现在她不会再做那种给自己添麻烦的事情了——要不是因为她仗着父亲的宠爱不把嫡母放在心上,总是和嫡母对着干,和而是学着长房的二姑娘郭怡姝那样,凡事都请教嫡母,以嫡母为尊,她也不至于定下现在的这门亲事,或许也能像二姑娘那样,让嫡母还是很用心的给精挑细选了一番,才嫁到现在的那家去。夫家家境是差了点,但那只是比起侯府这样的高门,实际上也不是什么蓬门荜户,对方还是个很有出息的嫡子,刚嫁过去的时候是是有些不适应,可现在呢,还不是过得有滋有味,每次回府探亲,也都是满脸春风。

可是她呢?就算江氏再不得父亲的心,她也是嫡母,她不能操纵自己的婚事,把自己嫁给那些有名的纨绔子弟,让自己一辈子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她却可以自己的婚事撒手不管,让自己到了适婚的年纪也没有人上门提亲。父亲是给自己找了好几门不错的亲事,可是人家一打听,知道自己把嫡母给得罪的死死的,都打了退堂鼓,落到最后,只能嫁到江北王家,对方还是一个不得意的庶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熬出头的可能,当然,要是娘家有人能够给她撑腰,她至少不会太难熬,或许还能有出头的机会。可是,这个家还有人能够给她撑腰吗?她对此不抱希望,只想自己在家里的这段日子老实本分一些,让嫡母淡忘自己曾经的不逊,不要给自己下绊子,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沅姐儿看着郭怡茜忍住怒气的脸,得意的一笑,然后对璐姐儿道:“那到也是,我们娇气多了,怎么能和茜姐姐相比呢?璐姐儿,反正我们也已经露过面了,该给的面子也给了,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呆着让姐姐妹妹们不舒服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除了璐姐儿和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的顺姐儿以外,其他姑娘脸色都变了变,要知道除了她们三人以外,其他的姑娘都是庶出,她这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人都给得罪了。

这个说话不经大脑蠢货!璐姐儿心里暗自骂了一声,她树敌也就算了,怎么把自己也牵扯进去?虽然她并不在乎眼面前的这些个姐姐妹妹,也相信她们兴不起什么大风浪,但要是她们真的记恨在心,暗地里下点绊子也是件麻烦事情。

想到这里,璐姐儿微笑着摇头,道:“你自己先走吧!难得姐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我就不陪你了。”

沅姐儿噎了一下,她没想到璐姐儿会拒绝自己的建议,再看看纷纷露出一丝玩味笑意,看自己的姐妹,一时间想走也不是想留又觉得十分的没有面子。

“沅姐姐,还是和我们一起说说话吧!”坐在她身边的郭怡玫温温柔柔的为她解围,她们是亲姐妹,玫姐儿的母亲杨姨娘原本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除了二夫人以外,二房也只有她生养大了一个男丁,不过越是这样,杨姨娘对二夫人就越是恭敬,不敢稍越雷池,也要求子女对嫡母和嫡出的哥哥姐姐毕恭毕敬。沅姐儿虽然破有些看不起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庶妹,但对她也不会像对茜姐儿那样针锋相对。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强留下来吧!”玫姐儿的话无疑给了沅姐儿一个台阶,她顺势说了一句,表示自己很给玫姐儿面子。

“沅姐姐其实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的。”三房的郭怡蔓见不得沅姐儿的样子,冷冷的出言讽刺道:“您终究还算是侯府嫡女,我们这些庶出的姑娘怎么比得上您身份尊贵,和我们在一起说话不是掉了身份了吗?”

好一个还算是侯府嫡女!包括垂着头的顺姐儿,所有姑娘都忍不住的想笑,就连二房的几个姑娘也不例外,她们多多少少都被沅姐儿端着嫡女的身份欺压过,自然巴不得她吃点亏,唯一不同的只是有的人笑了出来,而有的却碍于沅姐儿强忍着不让笑容爬到脸上而已。

“你是什么意思?”沅姐儿瞪着蔓姐儿,要是换了别个人该说这种风凉话,她一定会跳起来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但是,蔓姐儿不一样,虽然她是庶女,却是三房唯一的姑娘,在父亲和嫡母面前都很有得宠,三夫人就连进宫觐见皇后娘娘都偶尔会带着她,娇养得不亚于几个嫡女。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我说的不就是沅姐姐心里想的吗?沅姐姐看不起我们这些庶出的,也不屑和我们有什么来往,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也就没有必要撑着面子在这里耗时间,还让大家心里都不痛快。”蔓姐儿满脸带笑的看着沅姐儿,然后撇撇嘴,道:“其实呢,沅姐姐也没有必要把架子摆得那么高,你是庶系嫡女,我们是嫡系庶女,谁也不比谁高一等。”

“你…”沅姐儿被蔓姐儿的话说得下不了台,噌的站了起来,对蔓姐儿怒目相视。

“花园里这几日正是睡莲开得正好,今天天气又热,茜姐姐,我记得您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睡莲,我们去划船,赏莲吧!”眼看她们就要闹起来,长房的玫姐儿立刻打圆场。

“好啊!”郭怡茜虽然乐得见沅姐儿难堪,但更不愿意自己的宴请变成了一场闹剧,玫姐儿这话一说,她立刻答应,除了正一肚子气的沅姐儿和低着头的顺姐儿以外,其他的人也纷纷应和着,然后相互招呼着下亭子。

这种时候顺姐儿永远是那个被忽略的人,也总是走在最后的那一个,等最后一个姑娘到了亭子口的时候她才起身,和一直在一旁守着的盈儿慢慢的跟上…

“哎哟~”她的脚刚刚跨出亭子时,身后传来呼痛的声音,一个似乎脚崴了的丫鬟控制不住的往前倒,亭子里还没有离开的丫鬟都忍不住惊叫起来——她正好冲着顺姐儿倒去,要是这一下倒实在了,顺姐儿一定会被她撞得从这里摔下去的…。

正文 第十五章 意外

“姑娘小心!”盈儿很早以前就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听到身后的声音,她想都不想的就把顺姐儿往前拉了一把,顺姐儿一个踉跄,闪了一下,身后扑过来的丫鬟收势不住,栽倒在地,往前伸的手刚好抓住顺姐儿的裙摆,在她思索要不要拉一把,让顺姐儿跌一跤的时候,盈儿果断的一脚踩在了顺姐儿的裙摆之上,就算她用力,也不大可能害顺姐儿跌倒了。

“画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立刻有丫鬟冲了上来,没有关心顺姐儿是不是闪到什么地方,反倒是忧心倒在地上的丫鬟,她们扶起倒在地上的画眉,为她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听见一个丫鬟惊呼一声:“画眉,你流鼻血了!”

可能刚刚那一下子撞到了鼻梁的什么地方,画眉才一扶起来就流出鼻血来,这些丫鬟虽然是下人,但也都是在主子面前有些头脸的,那里见过血,都有些惊慌起来。

“慌些什么,死不了的。”盈儿把自己的脚从顺姐儿的裙摆上收回,冷冷的插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性!”当下就有那种很“正义”的丫鬟讨伐盈儿,道:“你没有看见画眉流了那么多的血吗?”

“我看见了!”盈儿冷冷的瞪着亭子里剩下的五六个丫鬟,侯府的丫鬟她能认识七成以上,眼前的这些丫鬟都在其中之列。

画眉是茜姐儿身边的二等丫鬟,但并不是茜姐儿的心腹丫鬟,也不在陪嫁丫鬟的名单上,等茜姐儿出嫁之后不知道会被分到那个主子身边,扶着她的是箐姐儿的二等丫鬟,两个人有些亲戚关系,平日里来往最多,说话的是茜姐儿身边的另外一个小丫鬟,却是画眉的表妹夏荷,还有两个则是其他姑娘的小丫鬟,和她们多多少少都有点亲戚关系。这么一群丫鬟走在最后,还出了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可能是意外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指使她们的人会是谁。

“那你还说这种风凉话!”夏荷瞄到其他的姑娘已经到了平地上,在场的除了顺姐儿主仆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和另外的一个丫鬟打了一个眼色,就冲着盈儿怒叱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趋势。

“我还看见了她拉着我们姑娘的裙摆!”盈儿冷冷的看着亭子里的丫鬟,道:“我可不相信她摔跤会摔得那么巧,正好在我们姑娘身后,要不是我反应及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祸事呢!我可是警告你们,最好不要再动什么歪念头,要不然给自己和家人招来祸事可没有人能够救你们。”

“你乱七八糟的胡说什么!”夏荷心一颤,没有想到盈儿不但泼辣,还心细如发,这么一小会就想到了她们的目的。

“我说什么你心里想必最清楚!”盈儿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她目光所及时,亭子里的丫鬟眼神都有些闪躲,不敢与她正视,盈儿见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转身小心翼翼的扶着一直沉默的顺姐儿慢慢的下了亭子。

“姑娘,您看是谁搞的鬼?”盈儿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的询问:“是七姑娘还是另有其人?”

“我也不好说!”顺姐儿嘴唇微动,没有经过查实她不好肯定是谁指使的,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会做这种事情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忍不住的涩涩一笑,难道她的隐忍退让还不够吗?还让她们记挂着在背后暗算自己。

“我明白了!”盈儿知道顺姐儿这么说的意思,她并不想知道到底是谁让这些丫鬟背后搞鬼的,结果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我们回去吧!”顺姐儿本来就不高的兴致经过此事荡然无存,她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是,姑娘!”盈儿立刻扶着她朝反方向离开。

“六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去划船吗?”特意走在后面的璐姐儿没有听到期盼的惨叫声,却看到顺姐儿安然无恙的要离去,她咬了咬嘴唇,暗自骂了一声不中用的丫鬟,但她不想大好的机会从眼面前溜走,沉不住气的叫了一声。

是她吗?在静心居以外的地方,顺姐儿习惯低着头,璐姐儿并没有看到她眼中了然和失望,上前一步道:“茜姐姐今天请你是给你面子,怎么你这么不知好歹呢?”

“她要不愿意去就算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陪着璐姐儿的沅姐儿嫌恶的看了顺姐儿一眼,道:“璐姐儿,我们走吧,别和她说什么,有失身份!”

璐姐儿脸色一沉,她视顺姐儿为眼中钉,不除不快,她不介意别人骂她不详、晦气,但却极不愿意听到沅姐儿这样的说辞,要是和顺姐儿说话有失身份,那自己又算什么?

“沅姐儿好像看不起六姐姐啊!”箐姐儿唯恐天下不乱的带着莺歌凑了上来,看了脸上只带了勉强笑容的璐姐儿,她故意放大了声音道:“沅姐儿可别忘了,六姐姐可是我们四房的嫡女,论身份不比你低,论年纪却比你长,你一再地说些不尊重的话可不到好吧!”

沅姐儿滞了一下,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璐姐儿难看的脸色,她讪讪一笑,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

茜姐儿眉头皱了又皱,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请了顺姐儿过来,她瞟了箐姐儿一眼,看到她的目光正定在璐姐儿脸上,似乎正在仔细的观察璐姐儿的反应,她心一跳,想起来要不是因为箐姐儿提起的话,自己根本就不会请这个从未有过来往、在府里就是隐形人的顺姐儿。

难道我被箐姐儿利用了吗?茜姐儿不期然的冒起这样的一个念头,然后怎么都压不下去,要知道箐姐儿最恨的人当数顺姐儿,要不是心中有什么要算计的,又怎么会故意说什么既然是所有的姐妹聚上一聚,就不该落下任何人的话。

箐姐儿不知道茜姐儿已经怀疑并且怨上了她,她全心的关注着璐姐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得意不已,她是故意让茜姐儿将顺姐儿也请来的,她就不信璐姐儿能够容忍被人和顺姐儿相提并论,当然,她怎么都想不到不久之前刚有人想对顺姐儿下毒手…

茜姐儿挤出笑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顺姐儿道:“我们平日里来往不多,原本是想着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见面才请你也过来聚一聚的,却没有想到妹妹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大习惯像我们这般嬉闹…与其这样不自在,六妹妹不如先走吧!”

“茜姐姐,干吗赶她走呢?人多一点更热闹啊!”箐姐儿没想到茜姐儿会忽然说这种话,这种刺激璐姐儿的机会也可不愿意放过,她靠近茜姐儿,想用撒娇的办法让茜姐儿收回她刚刚说的话。

“我可没有赶任何人!”茜姐儿心一冷,看着箐姐儿的眼神就多了些疏远,她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不让箐姐儿挽上自己的手臂,淡淡地道:“我只是看六妹妹不大自在,不想勉强她非要在这里被人冷言热讽…我想六妹妹一定不会误解我的意思的。”

“谢谢姐姐体谅!”顺姐儿羞怯的朝茜姐儿一笑,道:“原本应该一直陪茜姐姐的,可刚刚从揽云亭出来的时候险些让一个丫鬟给撞到了,我胆子一向小,所以就有些…我还是先回去吧,不在这里让大家扫兴!”

险些让人撞倒?还是在从揽云亭出来的时候?茜姐儿吓出一身冷汗来,要是她刚才不走运被撞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看离地面足有七八米的揽云亭,心中一阵后怕。

是璐姐儿沉不住气让人动手了吗?箐姐儿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璐姐儿的脸,却看到璐姐儿眼底的狠戾之色,她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被璐姐儿的眼神给吓到了。

“你先走吧!”茜姐儿脸上最后的一丝笑容也没有了,游湖的兴致也消失殆尽,她不知道顺姐儿刚才遇到的是意外还是有人设计指使的,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箐姐儿,她现在只希望顺姐儿离开,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在今天把她给怎么样了。

“是!”顺姐儿当然不会说不,立刻和盈儿离开了那一个是非之地。

“姑娘,五姑娘会不会查一查是谁利用她?”走远之后盈儿立刻关心的问道,要是那样的话她是不是该透露一点信息呢?

“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顺姐儿轻轻地摇摇头,道:“她马上就要离开侯府,查不查对她而言没有区别,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省得出什么影响她的事情。”

“那您说那些是为了什么?”盈儿问了一句,没等顺姐儿回答就道:“是为了给某个人警告吗?让她不要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不!”顺姐儿摇摇头,道:“真是想在背后做什么的人光是警告是没有用的,我故意吐露出有人要害我的消息不过是为了让所有的人心里都在猜疑,然后让某些人不敢轻易下手而已。我不想整天提防背后有人暗算。”

“有用吗?”

“会有一点用的。”顺姐儿相信会有一点用处的,起码箐姐儿和璐姐儿一定会相互监视对方和提防对方嫁祸,她们再算计自己的时候就会多了些顾虑,而自己要的也就是这个…。

正文 第十六章 哭诉

“姨娘,我真的很委屈的~”箐姐儿坐在小季氏房间里哭得一塌糊涂,明媚的双眼中尽是泪意,她已经在小季氏这里哭了好大一会儿了。

“先擦一擦再说吧!”小季氏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她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现在比较庆幸的是顺姐儿并没有出什么事情,要不然的话不管是箐姐儿还是自己都会惹上麻烦的。

“嗯~”用清音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箐姐儿看起来清爽了一些,微肿的双眼尽是期盼的看着小季氏。

“你真的没有自己擅作主张,画眉做的事情确实和你没有关系?”箐姐儿这半天的哭诉小季氏信了八成,箐姐儿并不算特别的聪慧,要不然的话就不会有取代顺姐儿的念头了,只是小季氏也知道,茜姐儿的婚事给箐姐儿乃至侯府其他的庶出姑娘都提了一个醒,让她们知道在府里再得宠,到了议婚的时候身份也会成为她们致命的缺点,箐姐儿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担心起自己婚事的吗?她再确定一次也不过是担心箐姐儿没有耐心等候璐姐儿出手,所以自己就动了手的。

“我听了姨娘的话,只是故意激怒璐姐儿,想让她动手为我铲除了障碍,绝对没有自作主张。”箐姐儿摇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恨恨地道:“我是听了紫苏那贱婢的建议,让茜姐姐把顺姐儿也邀请到了小宴上,但我不是想要利用那个机会把她给怎么了,只是想让璐姐儿在所有的面前难堪,逼她早点动手而已,没想到…呜呜~”

“我也没有想到紫苏那死丫头会是璐姐儿的人!”小季氏最生气的是这个,箐姐儿身边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没想到却有包藏祸心的丫头在里面,要不是顺姐儿运气好,真的从揽云亭上摔了下来,她肯定非死即伤,而茜姐儿这个从来没有和顺姐儿打过交道却请顺姐儿赴宴的人自然会受到连累,到时候茜姐儿肯定会把箐姐儿给供出来,那么自己自然也逃不掉了。只是,小季氏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的?璐姐儿是比箐姐儿聪慧,也比侯府所有的姑娘都心狠,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小姑娘,不大可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机,定然是有高手在背后指点,这个人会是谁呢?四夫人还是另有其人?

四夫人不太可能。小季氏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之一,要是四夫人或者她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四房的格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姨娘~”箐姐儿看着小季氏陷入沉思,轻轻的叫了一声,道:“茜姐姐为了这个事情和我翻脸,她认定是我买通了画眉在她和姐妹们的辞行宴上害顺姐儿,她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还让我认命,说就算顺姐儿死了我也没有那个命取而代之,她说侯府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你最伤心的是这个吧!小季氏看了一眼箐姐儿,要不是因为这个的话自己会让她故意挑衅璐姐儿,想利用璐姐儿的手把顺姐儿给除了,再抓璐姐儿错处让四夫人让步?只是,现在看起来璐姐儿虽然恨不得顺姐儿立刻消失,但也在小心提防自己和箐姐儿,她定然已经知道了箐姐儿故意激怒她的意图,所以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顺姐儿我们是不能动了,还要小心不能让别人动了她。”小季氏的话让箐姐儿脸上立刻蒙上一层颓然之色,不能动她,那自己永远不可能取代她的身份了,难道自己要像茜姐儿一样,认命的嫁给一个在家族中为生存苦苦挣扎的庶子?她不要,她不能接受那样的现实。

“姨娘,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箐姐儿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她只想顺姐儿给她让位子,让她有个好身份,能够有一门好亲事…至于其他的,她没有想。

“没有!”小季氏摇摇头,难得严肃的看着箐姐儿道:“你听清楚了,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要是顺姐儿出了什么事情牵连到了你,别说是想取代她的身份,就算是现在的体面也不会再有了…不要嘟嘴,你想清楚了,就算是顺姐儿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有你上位的机会。你别忘了,皇后娘娘可是我们侯府的嫡女,要是侯府除了以庶代嫡的事情,对她也相当的不利。单凭这一点,你就不可能取代她了。”

“那之前姨娘还给我出主意…”箐姐儿忽然对小季氏有了怨恨,既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那为什么还给自己幻想?

小季氏捏着手绢的手一紧,她就知道,不管自己和她有多亲,也不管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了照顾她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只要有一件事情不能让她如意就要遭怨恨,她端起已经喝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就算是上等的好茶也免不了嘴里泛起苦涩的滋味。

“姨娘,对不起,我不是要埋怨你,只是…“箐姐儿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说话了,她立刻向小季氏道歉解释。

“你是我带大的,你有口无心的脾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会生你的气的。”小季氏脸上带了自然的笑意,然后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这件事情你也要知道轻重,唉,其实也怪我没有说清楚,你现在图谋的不能是顺姐儿的位子,而是要捏璐姐儿的错处,用它来要挟四夫人,让她不要给你胡乱找个夫家,也不能让她像二夫人一样撒手不管…”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小季氏说不生气箐姐儿也就当真了,她对小季氏只是亲近而没有太多的尊重,她知道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小季氏不可能成为父亲的妾室,更不可能成为四房最风光的如夫人,所以她在小季氏面前会透出一种优越感,也理所应当的认为小季氏该感激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做得多错的多,要是被璐姐儿或者四夫人拿到了你的错处,那可就麻烦了。”小季氏叹了一口气,道:“还有顺姐儿那里,你尽量少和她接触,不要总是找她的麻烦,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也不大好的。”

“我知道了!”箐姐儿恹恹的答应了一声,却还是坐在小季氏房里不走,她看着小季氏道:“姨娘,我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我的婚事…”

小季氏忍耐的笑着安慰道:“你别急,虽然说十二三岁也差不多该考虑婚事了,可你想想侯府可没有那个姑娘是在十二三岁就议婚的,茜姐儿也不是去年议婚。订婚,然后今年才完婚的吗?她今年可已经十六岁了,你也不要着急,我想你父亲一定会给你找一门合适的婚事的。”

“那还得姨娘提醒父亲才是!”箐姐儿终于扬起了一个笑容,她现在最关心的也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别的排在其后。

“姨娘,时间不早了,我去厨房连七姑娘的饭菜一起取来吗?”清音看了看时间,轻声提醒着两个人,最主要是提醒箐姐儿时间已经不早了。

“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啊!”箐姐儿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慌慌忙忙的起身道:“我不在这里吃了!茜姐姐在琴音阁设宴,我可不能缺席,我先回去梳洗一下。”

“去吧!”小季氏自然不会留她,只是叮嘱了一句:“警醒一点,可别再出什么事情了!”

“知道了!”箐姐儿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等在外面的莺歌立刻跟着她离开了小季氏的院子。

“姨娘,您真的要让四爷给七姑娘找一门好亲事吗?”清音为小季氏换了已经冰凉的茶水,看看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就多嘴问了一句。

“你想说什么?”小季氏最信任的丫鬟就是眼前的清音,她也是侯府的家生子,不过和大多数丫鬟不一样的是她更想嫁出去当正头娘子,小季氏也为她物色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小管事,婚事也定了,只等到了好日子放出去成亲。当然,等她成了亲之后还是会回来小季氏身边当差的。

“姨娘,您别忘了以前四爷眼中最重视的就是七姑娘,连九少爷都比不上的。”清音说得很隐晦,但小季氏一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好不容易才让郭儒启逐渐的忽视了箐姐儿,将所有的关注都集中在自己和儿子的身上,不应该又把箐姐儿拉进来分去郭启儒对他们的疼爱和本来就不多的时间。

“我知道!”小季氏笑笑,很满意清音的细心和为自己着想的忠心,她笑着道:“可你也别听错了,我说的是请四爷给箐姐儿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所谓合适自然需要量体裁衣,不会让四爷为难,明白了吧!”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清音低声在小季氏耳边一阵嘀咕,小季氏眼睛越来越亮,点头笑道:“还是你有主意!”

“奴婢也是想为姨娘分忧而已!”清音恭敬的样子让小季氏赞许的点点头,不过她很快就又阴沉下脸,冷冷地道:“这事情不急,可以慢慢的谋划,现在最主要的是把箐姐儿身边的侍候的人好好地清理敲打一遍,我可不希望她身边再出现像紫苏那样吃里扒外的贱婢,这一次是她和顺姐儿的运气,要活得好可不能光靠运气。”。

正文 第十七章 要求

第十七章要求

“这个璐姐儿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二老爷坐下来,连茶水都没有喝,就恨恨地道:“她小小年纪就这般的歹毒,再长大一点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看她不好好的管教是不行的了。改日我与你祖父通声气,把她身边侍候的人换了,然后再找一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好好地管教,我可不想等她以后闯下祸事来给侯府抹黑!”

揽云亭发生的事情他在过来之前才知道的,把他气得恨不得立刻把璐姐儿给收拾了,是青衣一再的劝他压下怒气,璐姐儿是不对,可这些事情终究是内宅的事,别说是他,就是大老爷也不该随便插手。更何况,顺姐儿也不一定希望二老爷管这件事情。

“你认为那样有用吗?”顺姐儿平静的问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知道你想息事宁人!”二老爷看了顺姐儿一眼,道:“我也知道现在再来纠正她的脾性已经晚了,都说三岁看老,她从小就显露出狠毒的天性,要让她变好是不大可能,我只是想给她找事情做,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找你的麻烦而已。你也是的,为什么在人前总是那副小心翼翼,畏怯的样子,为什么不狠狠地反击回去,让她们尝点苦头。她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之后自然也就不敢那么张狂了。”

“我不想理会她们,避开也就是了。”顺姐儿知道二老爷一直盼望自己发飙,好好的整治一下总是想找自己的麻烦、在自己身上找平衡感,还痴心妄想的想要取代自己的箐姐儿,也希望自己能够威慑一下莫名其妙的就恨自己入骨,恨不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璐姐儿,也让四夫人知道,没有她,自己一样很优秀,可是…顺姐儿淡淡的一笑,对于她来说,她们都是陌生的亲人,除了那抹杀不了的血缘之外,再没有任何牵连,她没有必要做给她们看。

“真不知道你的性子像了谁!”二老爷很不满意顺姐儿无所谓的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却被仍然很烫的茶水烫到舌头,他连忙把茶水吐了出来,瞪了窃笑的几个丫鬟,赌气似地将茶杯重重地一放,道:“原本以为你在母亲身边长大,会有母亲的风范和手段,怎么反倒连小时候的傲气都不见了呢?”

“曾祖母说过,我是比同龄人聪慧一点,但毕竟年幼,比不得年长的,要我多听多看多思考,少说少做少冒头,不要做那种吃一堑长一智的聪明人。”顺姐儿示意她身边的大丫鬟玳瑁给二老爷换过茶水,轻轻地道:“这侯府里全是人精,各有各的手段,各有各的生存技巧,我要是能看透了,看懂了,那么也就够了。侯府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而不是我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没有必要在这种注定不会呆一辈子的地方树什么威信。”

“你啊~”二老爷叹气,知道她是那种别人吃亏她长教训的人,也知道箐姐儿和璐姐儿的手段再高明,但毕竟没有多少权力,身边也没有什么得力的帮手,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可是关心则乱,他还是担心有个什么万一。

“您就不用担心了!”顺姐儿微微一笑,瞬即收住笑容,道:“只要出了这个院子盈儿就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她是个机灵的,又扎扎实实的练过几年武艺,那些个小打小闹的手段不能伤到我的。”

二老爷摇摇头,盈儿这丫头还是他从侯府的家生子中仔细挑选出来的,五岁就被送去学习武艺,虽然没有什么让人惊叹的武功,但对付几个没有多大气力的丫鬟婆子还是轻而易举的,为的就是给顺姐儿挡去一些小手段,不过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发挥,今天算是第一次。

“您今天到这里不会是为了光和我说这个吧?”顺姐儿看着二老爷,道:“是不是和齐云侯谈的不顺利?”

二老爷脸上飞过尴尬之色,他知道自己定然瞒不过这个鬼精的丫头,也没有存隐瞒的心思,只是他之前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只要露出那个意头,齐云侯就一定会满心欢喜的顺杆而上,询问顺姐儿的情况,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进行了。没有想到那个老小子居然沉吟了半响,然后还提出想先见一见顺姐儿的条件。当然,不是他见,而是让他的夫人见上一见,否则的话二老爷定然会跳起来的,哪里还会和他谈其他的。

“他听说是我所以就左顾言他,不接您的话?”顺姐儿半点伤感的情绪都没有,她知道自己天生六指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同样也知道,在有的人眼中自己就是天生的怪物,会因此而歧视自己也属于正常的反应。

“那倒没有!“二老爷摇摇头,要是那样的话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有点尴尬,有点气恼,肯定和齐云侯闹翻了。

“那是什么?”顺姐儿不急不躁地看着他,只是带了一点点好奇。

“他想让你和他的夫人见一面,然后再谈这婚事。”二老爷看着顺姐儿,忿忿的道:“要不是他的态度还算不错的话,我一定啐他一口!也就是因为只我主动和他提这个事情的,要不然我一定当场掀桌子!”

“你答应他了吧!”顺姐儿了然的道:“你和他约好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咳咳~”二老爷正好端起茶水来,接着喝茶掩饰一下他的心虚,没想到顺姐儿会立马就猜出来他点头答应了的事情,还会直接问出来,一口茶水呛得他拼命地咳嗽起来。

“叔祖,我不会怪你什么的!”顺姐儿看着努力咳嗽,连余光都不往这里过来的老人,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管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初衷都是为了我!”

“我说你下个月初七会到碧云寺上香!”二老爷立刻不咳嗽了,看着顺姐儿道:“那个陆涛羽确实是个不错的,他是齐云侯的嫡孙,他的婚事也是齐云侯最最重视的,挑来挑去总是觉得不大满意,所以才会到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还没有定下来,他们慎重一点也是能够理解的。你要是觉得不好的话,我们可以重新再商量。”

“下个月初七?”顺姐儿微微顿了一下,算了一下日子,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她看着二老爷道:“见上一面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叔祖可有和齐云侯说过我天生六指的事情?”

“这个…”二老爷看着顺姐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里一直都认为顺姐儿是最好的姑娘,天生六指并不能掩盖她的光彩,再说,他也没有认为六指就是顺姐儿致命的缺陷。

“是忘了说还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顺姐儿一点都没有意外这个结果,她现在也不在意自己生有六指的事情,但却清醒一点,对有的人来说,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以为那是什么问题。”二老爷还真的是没有那个意识,他看着顺姐儿,微微的皱眉,道:“要是他们认为这个很重要的话,那么这门亲事不谈也罢!”

“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情,但是我希望在我和齐云侯夫人见面之前,他们就知道这件事情。”顺姐儿看着二老爷,很严肃地道:“如果他们在意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会去碧云寺,我不想到时候面对一张愕然的脸。”

“顺姐儿,你根本没有必要在意这个的。”二老爷看着顺姐儿道:“事实上除了你那对糊涂至极的父母以外,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一点点小缺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