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与夫人说一声就是了!”郭儒启脸上的肌肉微微的一抽,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四少夫人那里你们不用理会!”

季家妹妹微微一怔,她还真是没有想过四少夫人的态度,对于她来说,能够进府,能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靠近四少爷,让她有机会飞上枝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四少夫人…她的态度并不重要,姐姐说过,四少爷和四少夫人之间只能说相敬如宾,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虽然基于对正室的尊重,四少爷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是歇在四少夫人的房里,可是要水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想也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么的冷淡了。不过郭儒启既然已经这样理解了,她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就让他理解为自己十分的害怕四少夫人就是了。

季家其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季姨娘致死的罪名是什么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也都知道季姨娘的死四少夫人脱不开干系,季母更别开脸,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压抑的悲伤充满了小小的房间。

“不知道四少爷安排二丫头什么时候进府?”季父也黯然伤心了一会,在女儿的眼神示意下打破了一室的沉闷,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个。

“就这几天吧!”郭儒启勉强的笑了笑,道:“箐姐儿身边早点有一个能够妥善照顾她,全力护着她的人我也能够早一日放心。你们看需要几天准备一下?”

“就请四少爷给一天的时间拾掇一下,后天一早就让二丫头进府!”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季父巴不得立刻将女儿打包,让郭儒启带进府去,免得夜长梦多,出什么差错,但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拖延了一天的时间。

“后天一早?”郭儒启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一大早的进府似乎不太好,这样吧,明天傍晚我让轻红身边的徐妈妈过来接人,少一个晚上应该是不打紧吧!”

“全听四少爷的安排!”季父哪里会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立刻满口的应诺,然后道:“二丫头一直都没有取什么名字,就二丫二丫的叫着,现在要进府了,可不能叫这样粗鄙的名字,还请四少爷赐一个名。”

原来她就叫二丫啊?确实挺不中听的!郭儒启有些好笑,这么一个聪慧又善解人意的美人儿居然叫这样的名字,不过他还没有笑出来,就想起季姨娘曾经的那个名字,好像是叫大丫,忽然间对季家妹妹有了些更不一样的感觉,他想了一想,道:“叫绿韵吧!轻红绿韵让人一听就知道你们俩是亲姐妹!”

季家妹妹,不、现在已经叫绿韵了,有些伤感,有些欢喜,还带了些淡淡的羞涩,低低的应了一声,头却再也没有抬起来…。

正文 第十章 怡昕

第十章怡昕

“这太荒谬了!我不同意!”四少夫人柳月卿的态度十分的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在令国侯府呆了四天,想着事情已经差不多平息了才回来的。

她没有想到二老爷会撞见顺姐儿,更没有想到罗妈妈和绮罗会将事情推到季姨娘身上,在她收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当时很担心,可没有想到的是开始并不顺利的事情会急转直下,大夫人选择相信罗妈妈的说辞,不但将给季姨娘冠上了谋杀顺姐儿的罪名,还将那个她恨不得早点消失的季姨娘直接杖杀。

得到季姨娘的死讯的时候她很高兴,很畅快——从季姨娘被郭儒启收房的那天起,她就恨不得将那个乘人之危,将丈夫从她身边夺走的贱人不存在,可是想归想,却一直都没有机会除了她,反倒被她几次算计,让丈夫对她越来越冷淡,两人的之间与其说是相敬如宾还不如说是相敬如冰,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郭儒启连一丝热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是热情了。

没想到这一次不但拔去了她心头的那根刺,让那个就不该存在的怪物消失了,还除去了季姨娘这个眼中钉,那一夜,郭儒启伤心难过喝闷酒的时候,她也喝得酩酊大醉,不同的是她是因为高兴才喝的酒。

可没有想到的是才一回家,郭儒启居然说要将箐姐儿挂在她的名下,以嫡女的身份教养,她对箐姐儿的厌恶不亚于顺姐儿,怎么可能在拔了一个肉中刺之后再插一个眼中钉进来?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情,你同意与否不重要!”郭儒启冷冷的看着妻子本是神采奕奕的脸上出现一层恼色,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痛快,道:“轻红是因为这样的罪名而死,就算是为了让死者安息,也必须这样做!”

“母亲,我绝对不答应这件事情!”四少夫人一看就知道郭儒启已经下定了决心,与他说完全没有用,干脆就不再理睬他,转而对当堂坐着的婆婆道:“嫡庶之别不是改了生母就能够改变的,要是让旁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安国侯府嫡出姑娘们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却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情在四少夫人回来之前她就和郭儒启已经沟通过了,箐姐儿以后就是侯府的嫡出六姑娘,没有六个指头的姑娘存在,也没有季姨娘谋害嫡出姑娘的事情,当然更没有亲生母亲意图加害女儿的事情发生,一切都很好很和谐,四少夫人愿意不愿意一点都不重要。

“名声?现在考虑名声是不是已经晚了?”郭儒启冷笑一声,道:“不知道之前你有没有想过名声二字?有没有想过璐姐儿和宁哥儿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怎么看待你这个母亲?柳月卿,不要以为母亲被那两个奴婢的一番谎话给蒙蔽了,母亲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才佯装被骗而已。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你不同意的话也无所谓,不过要是那样的话,我会到令国侯府拜访岳父大人,请他老人家发话让你答应!”

“你是在威胁我吗?”四少夫人恨得牙痒,父亲的性格她很清楚,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的话一定会让自己答应这件事情,甚至为了让其他人相信箐姐儿是自己生的,他对箐姐儿可能还会好过璐姐儿。

“你说是就是!”郭儒启一点都不在乎妻子越来越黑的脸,相反,四少夫人的脸色越是难看他的心情就越好,他冷冷地道:“我也是为了你的面子才做的决定,或者你更愿意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生了一个有六个指头的女儿?”

“你…”四少夫人嘴里一甜,一口血涌到喉间,她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才没有吐血,难道让那个贱人生的女儿挂在自己名下,还整天的在自己面前转悠还是为了自己好?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定了,谁反对都没有用,等过一段时间风波平息了之后就给箐姐儿正名。”大夫人淡淡的看了像斗鸡一般的夫妻两人,道:“这段时间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想想应该怎么做!”

“我反对!”冷冷清清的童音在门口响起,三人一愣,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却见极少露面的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侯爷郭怀林,二老爷郭怀旭在她身边,说话的是她手上牵着的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

老夫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身子还算硬朗,但她不理世事已经多年,也免了儿孙们早晚请安,除了过年过节以外,几乎见不到她,她怎么来了?

“母亲,您来了!”大夫人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却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将老夫人迎进来,小心的侍候她坐下,然后向丈夫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的却是丈夫一个十分复杂的眼神,那眼神中尽是失望、生气、难过等负面情绪,让本来就有些忐忑的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我再不来这个家都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了!”老夫人冷着脸,看着郭儒启,道:“小的时候看着倒还是个好的,怎么长大了变成了这般模样?”

郭儒启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夫人一开口就是训斥他的话,他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让老夫人这般的生气,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道:“孙儿不孝,让祖母伤神了!”

郭儒启跪下了,四少夫人自然不能站着,只能在跟着一并跪下,不过就算是跪下了,她却还是忍不住的去看那个一脸清冷的小姑娘,她脸色苍白,身子也略显得有些单薄,看起来比箐姐儿还要瘦小一些,模样很眼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让妾室生的女儿挂在正室的名下,以嫡女的身份教养…亏你想的出来!”老夫人脸色铁青的看着跪在面前的郭儒启,她最疼爱的是长孙,可对这个最小的嫡孙也十分的心疼,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变成这样子。

“孙儿也是心疼女儿才…”郭儒启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抬起头来却看到那一张冷清的小脸上带了不容错辨的讥讽,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剩下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心疼女儿?你会心疼女儿?”老夫人怒不可遏的一拍茶几,道:“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顺姐儿?她的一切给了那个庶女,她算什么?”

“她不是已经…咳咳,不好了吗?”郭儒启很想说顺姐儿已经死了,但却及时的将话转了过来,他这个时候忽的想起来没有人通知他顺姐儿的死讯,当然,他之前也没有考虑过顺姐儿的死活,在他想来,要是顺姐儿没有死的话,母亲也不会将季姨娘杖毙,所以,顺姐儿定然是已经死了。

“让父亲失望了,女儿还没有死!”清冷的声音中没有失望,没有伤感,似乎只是在说天气如何一般,对父母曾经抱有的幻想在逐渐懂事之后就已经慢慢的湮灭,而这一场险些让她死去的灾难将最后的一丝渴望也掐断,顺姐儿面对第二次见面的亲生父母,冷淡得就像面对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路人。

父亲?女儿?郭儒启惊吓的瞪大了眼睛,顺姐儿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将右手伸了出来,六个手指刺痛了郭儒启的眼睛,他这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居然是他的女儿。

“你是顺姐儿?你不是已经…”郭儒启很惊讶,惊讶中还带了一些愤怒,因为她,轻红死了,她怎么能够什么事情都没有呢?

“这孩子命大,烧了两天一夜活了过来!”老夫人心冷的看着郭儒启夫妻,顺姐儿昏睡了两天一夜,也烧了两天一夜,而这两个做父母的别说是探视,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就算顺姐儿天生有缺陷,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至于冷血至此吗?而现在,顺姐儿站在他们面前,夫妻俩却不认识,知道了顺姐儿平安,两人居然都是惊怒交集的表情。

郭儒启和四少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两个都以为顺姐儿已经死了,压根就没有想过她的还能够出现。

“我很心寒!没有想到我们郭家居然有你们这样的子孙!”老夫人看着这一对夫妻,道:“从今天开始,顺姐儿从清苑搬到静心居去住,她的丫鬟和奶娘我亲自安排!”

“这…是,祖母!”郭儒启很想反对,但是却在老夫人冷冷的目光下屈服了,四少夫人也想反对,但嘴巴微微的动了动,却还是将所有的话给吞了下去。

“怎么,觉得我老婆子多事?”老夫人冷冷的看着这对夫妻,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但凡你们有一点点做父母的样子,我会多事吗?顺姐儿从出生到现在你们见过她几次?就在一个家里,却认不出自己亲生骨肉的父母全天下也就你们了!”

郭儒启和四少夫人都没有敢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老夫人是被二老爷请出来的,在见到脸色苍白,虚弱得都没有气力起床的顺姐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眼神冷静的曾孙女,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又从儿子嘴里知道了顺姐儿的一些事情之后就决定将顺姐儿接手过来,虽然她已经老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可能护几年算几年,她是个聪慧的孩子,又有着一般孩子没有的冷静和经历,或许不用等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就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了。

“顺姐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个正式的名字,现在还小,倒也无妨,以后长大了,就要闹笑话了!”老夫人对大儿子淡淡地道:“她是怡字辈,就叫怡昕吧!”

“是,母亲!”郭怀林恭敬的应着。

“好了,我也倦了!”老夫人不过是带着顺姐儿过来露一下面,让郭儒启夫妻两人知道这个孩子没有死,也让他们明白,从今天开始,这个孩子不再是他们能够随意动的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了心思和他们多说什么,她牵着一直就没有放开的顺姐儿起身,道:“我知道你很忙,可是你还是多留意一下家中的事务,有的时候家事也很重要的。”

“儿子谨听母亲教诲!”郭怀林起身,和大夫人一起将老夫人送走,二老爷也没有留下来,跟着一起走了。

“还有一件事!”郭怀林的眼神冷冷的扫过脸上阴晴不定的三人,一个是他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幼子,还有一个曾经他最看好的儿媳,他们所作所为让他有被人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的难堪,他冷冷地道:“宁哥儿以后由我亲自教导,我已经交待下去了,明天他就搬到澶远斋去住。”

“父亲!”如果说老夫人要将顺姐儿养在身边只是意外的话,那么郭怀林的话就是晴天霹雳了,对于已经失去了丈夫欢心的柳月卿而言,儿女就是她的一切,这其中,最最重要的自然是儿子。让郭怀林亲自教养,对宁哥儿来说是一件幸事,要是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情,四少夫人会不舍,但也会欣然接受,可是,在这件事情之后郭怀林却有这样的打算,摆明了就是为了将他们母子两分开,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我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告诉你们我的决定!”郭怀林完全就没有商量余地的语气让大夫人难堪的闭上了嘴,不敢说什么求情的话,再冷冷的看了一眼三人,郭怀林拂袖离开,他可没有心思和他们浪费时间。

“母亲…”郭儒启没有想到事情忽然之间又有了这般戏剧性的变化,他想要为箐姐儿谋取的身份地位飞了,宁哥儿也要被迫离开亲生母亲的身边——对于这个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妻子那般的毒辣,连亲生女儿也能下得去毒手,儿子在她身边不见得是件好事。他关心的还是箐姐儿的身份问题。

“就这样吧!”大夫人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了,她摇摇头道:“你父亲既然已经发话了,那就只能依照他说的去做。你们两个最好什么小动作都不要去做,要是惹恼了你父亲,后果我也但当不起的。”

“母亲,宁哥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还那么小,我怎么能够让他离开我呢?”四少夫人挣扎着,试图说服大夫人为她说话。

“那个差点死掉的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不见你有半点舍不得?”大夫人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喜爱和维护的儿媳,都是因为她的狠毒才有这么多的事情,她怎么还有脸叫冤呢?

四少夫人绝望的软倒在地,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要是一切能够重来的话,她一定会小心谋划,不会出现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的…。

正文 第十一章 九年

第十一章九年

“这是齐云侯家嫡孙陆涛羽的一些资料,你看看,如果觉得还算满意的话,我择日与齐云侯见上一面,要是他还没有定亲的话我就试探一下他的意思!”昏黄的灯下,老者将一叠纸递给脸色淡淡的女子,语气平和,竟是与她好声好气的商量,他这番模样要是落在熟知他性情的人眼中定然会以为他中了邪。

“不用了!”女子抬眼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专心的看着手中的账本,淡淡地道:“您觉得陆涛羽还可以,那就是他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虽然熟知女子的脾性,也经常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但老者还是被她的混不在意给狠狠的打击到了,他嘴角抽搐了几下,牙疼般的道:“我把京城适龄的男子几乎都看了一遍,觉得与你最合适的就是陆涛羽,除了不是嫡长子之外,各方面都很不错,你还是看一看吧!”

“我相信您的眼光!”女子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一点都不为老者的话而有任何的触动,极淡的道:“您说好就好,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这…唉~老者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再退让一步,道:“那…要不然这样,我哪天找个机会让你能够见一见陆涛羽,你要是觉得还合适的话,我再和齐云侯商量婚事?”

“不用了!”女子半点兴趣欠奉的道:“见不见都是那么一回事,与其见到了觉得不顺眼又添些麻烦,还不如不要见的好…这个月的账目大致上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大问题,看来管事们都老实了不少,没有再敢随便的动手脚。”

“他们都已经尝到了苦头,哪里还敢乱来!”老者看着女子平静的脸,笑笑,道:“能够逃得过你的眼睛的,就不会到现在还是个管事,还做哪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早就有出息了。”

“今天还有什么事情吗?”老者的恭维女子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明年你就要及笄了,你的及笄礼…”老者心里一直最挂念的就是那个,可却一直不好说出来,能够记得她那个重要的大日子的人可能就自己和她身边最亲的几个人,而够格提出来要为她举行及笄礼的只有自己,可是…他吞了一口口水,看着她从来就像是冰封的脸,他没有直接说举行的事情。

“那个不重要!”女子一点都不在乎那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成人礼,冷漠地道:“要是有人管就举行,没人管就算了,您不用费什么心思。”

“那可是你最重要的成人礼,是不能错过的!”老者不喜欢看到她冷漠的样子,对别的人或者事冷漠也就罢了,可不能对自己都那么的不在意和冷淡啊!

“我错过的还少吗?”女子反问一声,看着老者满眼的心疼和无言以对的样子,终究忍不住缓和了一下脸上的冷漠,看着老者道:“那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错过曾祖母和您,这就已经够了!”

“顺姐儿~”老者有些感动,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多年来对女子的精心照顾是不会付诸流水的,可是他真的不敢肯定能够得到女子的认可和亲情,她的世界是那么的冰冷,冷得容不下任何有温度的东西,包括亲情。

“我该回去了!”怡昕很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她能够坦然的面对所有的冷漠、嘲讽、轻视、厌恶和憎恨,但是她却很难适应这种温暖,尤其是这种气氛是被她自己无意中勾起来的时候,她更加的不自在,她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一些,站起身来,起身的速度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老者能够得到她的那么一句话就已经很满足了,笑笑,道:“我明天就去找齐云侯商量,那个老小子也是个慧眼识珠的人,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走了!”怡昕没有接话,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外间正在静候她的丫鬟没有和其他的人打招呼,乖巧的站了起来,为她披上一件半旧不新的茶色披风,怡昕一言不发带着丫鬟离开,走出门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坦然和平静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怯懦和温顺的表情,而她的丫鬟看起来倒是很平静,却多了一些谨慎小心,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从院子一道不为人知的侧门离开。

“站住!”一声刁蛮的声音让主仆二人停住了脚步,怡昕神色显得有些仓皇,带了些畏惧和害怕的站住,怯怯的抬眼,飞快的看了一眼面前那个不过十二三岁,一身红色袄裙的小姑娘,又飞快的将眼神收回来,似乎对眼前的小姑娘十分的惧怕。

“六姐姐这是去哪里啊?”小姑娘梳了双丫,上面带了几件精致的金饰,看起来既活泼又可爱,只是现在她脸上只有刁蛮厌恶,将她的可爱气质冲淡了很多,她对怡昕的表现很满意,她就喜欢看到她这幅胆怯的模样,那让她在那个讨厌的妹妹那里受到的冷遇和轻视不翼而飞,有了一种掌控他人的满足感。

“我…我在屋子里闷了,随便出来走走,不是故意要在您面前晃的。”怡昕的语调也变了,没有了那种在老者面前的坦然和平稳,而是透着一种小心,似乎她出现在小姑娘面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而她为这样的错误感到十分的恐慌。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小姑娘很享受怡昕的恐惧,她眯起眼,道:“你不知道你是不祥之人吗?知道不祥之人应该怎么做吗?你就应该躲在你那个破院子里永远不要出来,就算是发霉发烂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出来让别人沾上你那一身的晦气!”

“是~是~”怡昕唯唯诺诺的应着,一点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在脸上带了一些悲哀伤感,但却小心的低着头,不敢让人看见的样子。

“六姑娘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姑娘说的不对吗?”小姑娘虽然没有看见怡昕脸上的表情,可却让她的丫鬟莺歌看了一个正着,立刻尖酸的叫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将身为主子的怡昕放在眼里。

“妹妹说的都对!”怡昕似乎被丫鬟的话给吓到了,不假思索的就回了一句,而她身边的丫鬟盈儿脸上很自然的浮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点都不客气的瞪了莺歌一眼。

“姑娘,日头越来越大了,您已经出来好大一会了,还是快点回房休息吧!”盈儿很恭敬的对怡昕道:“您皮肤娇嫩,要是给晒伤了可就不好了!”

“死丫头,没看到我在和你主子说话吗?插什么嘴?”小姑娘虽然已经习惯了怡昕的怯懦,却总是不习惯她身边丫鬟的护主和大胆,恼怒的道:“六姐姐,这种没有眼色的丫鬟早点打发了比较好,在身边留得久了,可是容易招来祸事的!”

“七姑娘~”盈儿一点都不害怕眼前的七姑娘箐姐儿,故意拖长了音叫了一声,而后道:“原来七姑娘也是讲究尊卑的人,还请七姑娘恕奴婢愚拙,现在才知道!”

“你…”箐姐儿气得脸色发青。

“难道奴婢说错了吗?”盈儿一点都不惧怕箐姐儿难看的脸色,笑眯眯的道:“论年纪,我们姑娘是长,七姑娘为幼,可是七姑娘什么时候讲究过长幼之礼了?论身份,我们姑娘为嫡,七姑娘为庶,可七姑娘又何尝有过嫡庶的礼节呢?再退一步说,不论年纪,不论身份,七姑娘的丫鬟还能够对我们姑娘大呼小叫的,我就不能插句话,护着自己主子了吗?”

“你…”箐姐儿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恨恨的瞪着伶牙俐齿的盈儿,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你别以为我不能收拾你!盈儿,你再聪慧伶俐也要跟对了主子!”

箐姐儿恨极了怡昕,在她的认知中,怡昕让她幼年丧母,怡昕占据了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嫡女的位置,怡昕前些年一直养在曾祖母,安国侯府的老夫人面前,别说是她,就算是郭儒启也不敢找怡昕的茬。

但是现在不一样,两年前,老夫人终究是抵不过岁月的无情,撒手离开,她就不相信,没有了老夫人的庇护,怡昕还能像之前一样,过安国侯府的嫡姑娘的尊贵生活。

从最初的些微试探,到现在肆无忌惮的找茬,只要没有长辈的时候,箐姐儿就想着法子的刁难怡昕,而怡昕每每懦弱的表现,让她很有欺负人的成就感,她甚至在想,要是能够在及笄之前将怡昕打压下去,或者让她出点什么意外的话,自己是不是有可能顶了怡昕的身份和位置,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未来?

可是让她不如意的是怡昕身边的丫鬟婆子除了奶娘吴妈妈以外,其他的都是已经过世的曾祖母留下来的,有几个妈妈连祖父安国侯都要给几分颜面,有她们护着,怡昕虽然是个懦弱可欺的,可是除了在没有长辈的时候,她能够口头上占点优势,找点麻烦,还真是不能把她怎么样!年前怡昕身边多了盈儿这个对她没有半点敬畏又牙尖嘴利的贴身大丫鬟之后,就连口头上占便宜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不但鲜少压倒怡昕,反倒不止一次的被盈儿气得半死。

“奴婢能够侍候六姑娘那是奴婢的福分,不劳七姑娘关心!”盈儿一点都不担心箐姐儿可能有的报复,她是怡昕的贴身大丫鬟,自然知道自家姑娘的本事,更明白怡昕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更没有心思和她计较什么,否则的话,哪里还有她嚣张的?

“那就要看你的福气够不够多了!”箐姐儿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然后莞尔一笑,道:“盈儿,你可是侯府数得上的、能干的大丫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你的。前几日还听祖母身边的秦妈妈夸你呢,说你性格泼辣,是个能当家的人,想到祖母面前求个恩典,让你配了她家的小儿子…盈儿,看来欣赏你的人还是不少啊!”

盈儿嘻嘻一笑,一点都不担心有那样的可能,就算秦妈妈是大老夫人身边有些脸面的妈妈,可想要将自己从六姑娘这里要过去还是很有难度的,她笑着道:“七姑娘就是七姑娘,消息就是灵通,丫鬟婆子们之间说了些什么都瞒不过您去!”

箐姐儿被盈儿狠狠的噎了一下,不管她是不是四爷最心疼的女儿,无法抹杀的是她的生母是侯府的家生奴才子,大老夫人曾经不经意的说过一句:“可惜了,要是有个出身好一点的生母,就算是个庶出的,也比现在强!”因为这句话,她下意识的和季家的人拉开了距离,鲜少和他们打交道,就是不想让人将她和季家的人联系在一起,不想让人时时想起她有一个奴婢出身的生母。

“我们回去吧!”怡昕有些畏惧的瞄了一眼箐姐儿越来越黑的脸色,轻轻地拉了一下盈儿的衣襟,声音压得很低。

“姑娘,您小心一点!”盈儿立刻搀着怡昕的手小心的错开脸色不佳的箐姐儿,往她们住的静心苑,留下恨得咬牙切齿的箐姐儿主仆。

“姑娘…”莺歌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轻轻地叫了一声,她很清楚箐姐儿的坏脾气,也很怕箐姐儿将不满发泄在自己身上。

箐姐儿恨恨的看着怡昕两人离开的背影,半天之后,轻声道:“我们去姨娘那里吧,好几天没有见到弟弟,我有些想他了!”。

正文 第十二章 求助

第十二章求计

“箐姐儿来了啊!”见到箐姐儿笑意盈盈的进门,小季氏绿韵眉头不为人察觉的轻轻一蹙,脸上却立刻绽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关心的道:“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开心?是谁让姑娘生气了?”

后面一句话问得自然是跟在箐姐儿身边的莺歌,当年郭儒启接小季氏进府的初衷是为了箐姐儿有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照顾,小季氏对这一点十分的清楚。

比起乃姐,她更漂亮,也更有耐心和心机,虽然恨不得立刻飞上枝头,但却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年纪,没有对郭儒启表露出任何企图,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箐姐儿。直到进府两年后,得到了郭儒启完完全全的信任,自己也及笄,长开了之后才“一个不小心”的吐露了对郭儒启的仰慕之心,很顺利的开了脸,成了郭儒启的通房丫头。

小季氏也是个颇有手段和心思的,成了通房丫头不过半年,她就有了身孕,十月之后,有惊无险的产下一个男婴,,这在郭儒启四五个通房丫头中算是独一份,本来就十分喜欢她的郭儒启不顾妻子的强烈反对,立她为妾室,自此之后,宠爱就没有间断过。

有了儿子、身份和地位之后,小季氏对箐姐儿自然就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还是没有落下,三天两头的还是会过问一下箐姐儿的作息,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大妥当的地方,箐姐儿身边的丫鬟婆子大多也都是她安排的。

“没有什么不开心,只是太阳大了,有些晒得慌!”箐姐儿笑着坐在小季氏身边,撒娇道:“我两三天没有过来看姨娘,想得慌,就走得快了些,可把我给累坏了!”

“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小季氏嗔怪的点了一下箐姐儿的额头,道:“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要稳重,就是不会听话!清音,快点给姑娘盛一碗冰镇绿豆汤过来!”

“在姨娘面前,箐儿永远都是小孩子!”小季氏带了些嗔怪的关心让箐姐儿很是受用,她往小季氏身边又靠了靠,笑问:“思哥儿念书去了吗?”

“可不是!”提起儿子小季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也真诚了几分,道:“昨个还被先生夸奖了一番,说他小小年纪,就能够耐得住性子认真读书,明白什么叫做不骄不躁。爷听了也很开心,给了他一块端砚,算是奖励。”

箐姐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道:“父亲昨天歇在姨娘这里吗?父亲近来似乎一直都很忙,除了请安之外,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和父亲在一起好好的说说话了…”

箐姐儿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父亲郭儒启最疼爱的孩子,她记得小的时候,自己的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好得让身为嫡女的璐姐儿嫉妒,也让嫡母四夫人恨得牙痒。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待遇渐渐的变了样,虽然从来不会缺什么,也没有比以前差,可是…以前的安国侯府怎么能和现在比呢?那个时候的安国侯府虽然是功勋世家,可那个时候今上还只是身份尴尬的勤王,安国侯府不得不万分小心的低调处事。现在呢?勤王已经是皇上了,虽然一贯低调的安国侯府没有趾高气扬,可是比起之前的夹着尾巴做人已经是天壤之别了,她的吃喝用度却还是和以前相差无几——璐姐儿的用度她虽然不清楚,可光是从她几乎不重复的衣裳和首饰就知道,没有变化的或许只有她了。

好吧!她知道自己是庶出,又没了亲生母亲照拂,不能和璐姐儿这个嫡出的姑娘比,可是父亲对自己似乎也没有以前那般好了。记得母亲刚刚过世的那些年,父亲唯恐自己受了委屈,每天都会抽时间和自己说说话,看看自己做了什么,就算是忙得不能分身的时候,也会抽空过来看自己一眼。而现在,她虽然还是能够经常见到父亲,可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亲密。

小季氏眼睑微微一垂,挡住里面的冷意,嘴里却道:“你父亲最近一直都很忙,在我这里歇的时候也不多,每次都是很晚才过来,早早的就起身去了。我倒是想请也过去看看你,可时间总是不凑巧,总不能让你为了和爷说上几句话就熬夜吧!你现在虽然已经是大姑娘了,可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熬夜对身子可不好!等我下次见了爷,一定会告诉他你有多么的想他,爷那么的疼你,一定会抽时间和你好好的说说话的!”

“姨娘可别忘了啊!”箐姐儿很满意小季氏的回答,而这个时候清音亲自端了两碗绿豆汤过来,殷勤的先给箐姐儿递上,她尝了一口,立刻笑弯了眉——是她最最喜欢的甜度,看来就算拿不准自己会不会来,在煮绿豆汤的时候姨娘也没有忘记照自己的口味来。

小季氏只喝了两三口就把碗放下了,轻轻地用帕子擦擦嘴,道:“箐姐儿再来的路上是不是遇到让你不痛快的人了?”

“我就知道瞒不过姨娘去!”箐姐儿这回倒没有再说什么掩饰的话,将基见底的碗递给清音,道:“过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不祥的人,就得浑身都很晦气而已!”

原来是遇到了六姑娘!小季氏挥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她知道箐姐儿对顺姐儿有很深的怨气,既记恨季氏的死与顺姐儿多多少少有些关联,又嫉妒顺姐儿的出身——当然,要是当年顺姐儿没有那么命大,活了下来,让她顺利的顶上了侯府嫡女位子的话,箐姐儿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恨,或许还会对顺姐儿报以同情。

可实际上,顺姐儿当年虽然大病一场,可还是活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入了已故太夫人的眼,由太夫人亲自教养,就算太夫人已经仙逝,她还住在太夫人生前的静心居,那可是四进的大院子,还是整个侯府最大的院子,就连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四进院子都没有静心居那么大,那么好,不但羡煞了人,也让不少人恨得咬牙。

“她看起来怎么样,还好吗?”小季氏对顺姐儿没有什么印象,不管是太夫人生前还是太夫人去世之后,顺姐儿极少从静心居出来,偶尔出来也很低调,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她的存在。事实上除了总是喜欢找顺姐儿麻烦的箐姐儿以外,侯府就没有几个人对顺姐儿有印象,有意无意中,顺姐儿就那么被众人忽视了,进府时间不长的奴婢甚至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主子的存在。

“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箐姐儿眼中的顺姐儿就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她恨恨地道:“我就不明白了,她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早点死个干净,自己能够早日解脱,也不碍着别人的眼!”

小季氏端起渐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小心的掩饰住眼中的嘲讽——就算是顺姐儿不在了,她就能够冒名顶替,成为侯府的嫡出姑娘了吗?九年前倒还有可能,那个时候,阖府上下就没有几个人知道顺姐儿的存在,只要将那为数不多的人封住了口,自然就可以来一招移花接木。可是现在不一样的了,就算忽视顺姐儿在已故的太夫人身边养了七年、府上的老人大多数知道有这么一位半隐居的嫡出姑娘的事实,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尽皆知的庶女一夜之间改换身份,箐姐儿想要改变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我一见到她就恨不得掐死她!”箐姐儿没有看到小季氏掩盖住的嘲讽,带了一些殷切的神情看着小季氏,道:“姨娘,你说,要是没有她的话一切是不是会更加美满?”

要是没有她你还能有机会出生吗?小季氏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要不是因为生了这么一个有缺陷的女儿,原本感情甚好的四爷和四夫人之间不会骤然之间冷淡下来,姐姐轻红不会有机会爬上四爷的床,更不会有箐姐儿的出生——就算姐姐有机会成为爷的妾室,也不可能在四少夫人生下嫡子之前有孕,功勋世家最忌讳的就是嫡子不长,长子庶出,哪怕不是长房也不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当然,那样的话小季氏是不会说出来的,她放下茶杯,含笑对箐姐儿道:“姨娘知道你对她有诸多的怨气,可是…箐姐儿,听姨娘一句劝,该放开的要放开,不要总是沉浸在怨恨之中,那样的话对你的不好。”

“姨娘,我时常在想,要是当年她没有熬过来的话,该多好啊!”箐姐儿靠着小季氏,声音放得很低,道:“父亲当年已经说通了祖母,让我以嫡女的身份教养…那个时候,四夫人自己做错了事情,为了她自己的名声着想,她只能忍了,可是偏偏她命大…姨娘,我知道我这样说有点狠,可是,没有了她对所有的人都好。四夫人不用担心有一个怪物般的女儿夹在她和父亲之间,父亲不用因为这个不该存在的人烦恼,我不会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自怜,璐姐儿也不用因为她而感到丢人,就连她自己也不用因为天生的残缺遭罪…可为什么她偏偏就活了下来呢?不是我太自私,而是…她这辈子要么出家,要么一辈子被圈养在侯府里,嫡女的身份对她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对我却是锦上添花,要是我能有嫡女的身份,能为父亲争光不说,也能给自己某一个好前程,不管是对家族、对父亲还是对弟弟都好。”

箐姐儿的这番话是思索了很久之后才决定和小季氏说的。她也知道想要顶替顺姐儿的名分是件艰难的事情,可是她已经十三岁了,侯府比自己年长的几位姑娘都是在十三四岁的时候议婚的,现在侯府未议婚的姑娘最年长的是顺姐儿,其次就是她了,要是自己不趁着现在改变自己的身份,等到明年就晚了。长房的玟姐儿,二房的沅姐儿、玫姐儿,四房的璐姐儿今年都是十二岁,沅姐儿和璐姐儿是嫡女,她们的婚事家中长辈自然会很谨慎,玟姐儿的生母最得大伯宠爱,她的婚事大伯自然会上心,最不济的是玫姐儿,可就她也比自己强,生母尚在,嫡母对她也很不错,婚事也不会太马虎,可自己呢?生母已亡,嫡母又视为眼中钉,能够帮自己的也只有这个有着血缘关系,又深得父亲宠爱的姨娘了。

小季氏心底微微一动,是啊,要是箐姐儿能嫁一个好人家对自己、对自己最宝贝的思哥儿都是很有利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很棘手啊!

“姨娘?”看小季氏在沉思,箐姐儿脸上闪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只要小季氏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给自己出主意,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了。

“我需要时间好好地想一想…”小季氏挤出一个笑容,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一定要仔细想清楚,然后更小心的谋划才行,尤其是不能让自己给陷进去…。

正文 第十三章 璐姐儿

第十三章璐姐儿

“姑娘这是怎么了?”小心的收拾完一屋子的狼籍,退到外面的屋檐下之后,王妈妈低声问一直在璐姐儿身边侍候的大丫鬟霁虹,她十分清楚自己带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脾气,她最是注重脸面的人,要是没有人惹恼了她,她也不会这般的失态,将屋子里面能够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干净净。

“姑娘在园子里遇到了七姑娘!”霁虹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妈妈的脸色,见王妈妈的脸色微微一沉,声音更小了一些,道:“七姑娘和姑娘说了一些让姑娘很不高兴的话…”

“她又说什么了?”王妈妈没有掩饰脸上的不屑和眼中的寒光,冷冷地道:“看来我们这位七姑娘还真是被四爷宠得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给姑娘气受!”

“七姑娘和姑娘说了什么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王妈妈射过来的冰冷眼刀让霁虹脖子微微的缩了缩,诺诺的解释道:“姑娘不让我们听,把我们都遣开了,不过…”在王妈妈又一个冰冷眼神射过来之前,她急急的道:“她们谈论的定然是六姑娘!”

“六姑娘?”王妈妈眯起了眼睛,六姑娘是四房的一个忌讳,虽然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形同隐形的姑娘存在,可谁都不敢提起,七姑娘特意的在九姑娘面前提六姑娘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嗯!”霁虹肯定的点点头,道:“七姑娘说有话想要和姑娘单独谈谈…您也知道,姑娘平日里不愿意和七姑娘多说一句话,更不用说单独谈话了。可是七姑娘说了一句,是关于六姐姐的…姑娘当时脸色就变了,然后就把我们都给遣开了。”

“我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姑娘这里有我侍候着就行!”王妈妈沉吟了一会,心里大致上有了谱,点点头,交待了一声就进了璐姐儿的房间里。

“是什么事情让我们姑娘心里不痛快?能和奶娘说说吗?”王妈妈坐在床沿看着璐姐儿的背,小心的为她拉了拉被子,然后轻轻的用手拍着她的背,轻声问道。

“奶娘没有问霁虹吗?”璐姐儿有些嗡嗡的声音传了出来,王妈妈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听那声音就知道,璐姐儿定然哭了,能把璐姐儿气哭,事情看来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霁虹那丫头只说是姑娘和箐姐儿说了一番话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王妈妈手上的力道稍微加重了一点点,道:“奶娘不知道箐姐儿能够说什么话让姑娘气成这个样子,可是,奶娘不是和姑娘说过了吗,且忍她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我知道收拾她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璐姐儿对箐姐儿的厌恶不是一天两天了,打小就十分讨厌这个抢走父亲关注的庶姐,两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止过,不过因为嫡庶有别,两个人的争斗璐姐儿占上风的次数要多一些,这让璐姐儿在箐姐儿面前越来越显得高傲。同时,璐姐儿也深知一点,箐姐儿年纪渐长,影响她一生的婚事的决定大权却掌握在母亲手里面,以母亲对她的厌恶和她的出身,她要想有一门好婚事定然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因为自觉得身份比箐姐儿高贵,又掌握了箐姐儿的未来,璐姐儿面对箐姐儿时就有了一种优越感,把箐姐儿当成了捏在手心里、随时都可以玩弄的小虫子,而现在,她却被那恶心的小虫子威胁到了,这让她无法接受,当然最不能接受的是那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那姑娘还气什么?要是把自个的身子气坏了可不值得!”璐姐儿从生下来就是由王妈妈照看的,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重视,自然不愿意看到她因为一点点小事情气坏了。

“奶娘~”璐姐儿翻身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里面还含着泪,一脸委屈地道:“你不知道,箐姐儿说了些很让人难受的话,要是那些话传到了府外,我真的是不想活了…”

“她和您说什么了?”王妈妈被璐姐儿的神情和话语吓了一跳,她实在是想不出来箐姐儿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从小就好强的璐姐儿变成这个样子——虽然璐姐儿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是环境造就人,璐姐儿从小就聪慧坚强,鲜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奶娘,那个人就要及笄了,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她的存在…”璐姐儿紧张的抓着王妈妈的手,道:“要是让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别人一定也会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