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安国侯府的那位姑娘会不会因为这段时间盛传的谣言…”陆廷威脸色却不是很好,黄婉媛的存在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都,他发现的时候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怒火冲天的他原以为是妻子蒙氏为了黄婉媛不顾大局,但仔细一清查,他就哑火了——消息是大儿子的遗孀王氏通过王侍郎另外的女儿传出去的,他知道王氏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为了不让陆涛羽结一门好亲事。手段是拙劣了一些,但却不一定没有效果,他想要训斥王氏,却想到已亡的长子,而恨恨的作罢。

蒙氏也十分生气这件事情,想要责罚王氏,却得知这件事情自己的侄女也脱不了干系,气闷的蒙氏只能放过王氏。为此,她不得不将黄婉媛暂时送回了泸州,但也承诺,等黄婉媛一除服她就派人把她接回来。黄婉媛没有想到散布消息自己还没有受益就先受害,但她也不能,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京都,淡出众人的视线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段时间,齐云侯府一直在等安国侯府的消息,他们以为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安国侯府定然会有点动静,或者训斥陆涛羽,或者要求将黄婉媛送离,最坏的可能是悔婚。可是,让他们不解和忐忑的是安国侯府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样。

实际上这个消息郭怀旭也听说了,他听到的时候大皱眉头,也和顺姐儿说了,毕竟这门婚事到现在顺姐儿的态度都是很满意的,他想看看顺姐儿的态度,听听她的看法。

顺姐儿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用她的话来说没有那个男人能够做到专情,能够守着妻子过一辈子,区别不过是妾室的多寡和那个妾室什么时候出现的而已。黄蜿蜒在她看来一点威胁都没有,要是齐云侯府和陆涛羽对那个黄蜿蜒很重视的话,就算黄婉媛还孝期不能成亲,但也早就顺理成章的定亲,不会有两家议婚的事情出现了。

既然顺姐儿不在乎,郭怀旭也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更不会上门找麻烦了——那不是平白无故的让别人看低了自己了吗?

“谣言止于智者,聪明的人从来就不会被谣言左右的。”陆博涵看了儿子一眼,道:“出了正月,我就会找人正式到安国侯府提亲,本来是想等到二月过完再说,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要等了,免得又出这样那样的幺蛾子。”

陆廷威讪讪一笑,却没敢说什么——老夫人想要给王氏上家法,是他想到了阵亡的大儿子和还在襁褓中的孙子,也担心王氏被家法处置之后,跟红顶白的下人怠慢她,就按耐下对王氏的不满,到母亲面前求了情,放她一马的,这件事他实在是没有了立场再说什么。

蒙氏嘴巴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而她身边的陆妍卉嘀咕道:“那是事实,可不是谣言。”

陆妍卉还是更能接受和她感情甚好的黄婉媛做嫂子,而不是安国侯府的某位姑娘——就算是认识的她也不喜欢,在她眼中,表姐和哥哥才是天生一对,是祖父和祖母棒打鸳鸯,做恶人。

“卉儿,大人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多嘴!”老夫人瞅了她一眼,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有人听到流言,找她探听消息的时候她做了些什么小动作,这个卉儿完全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陆妍卉嘟了嘴巴,俏脸上尽是不快的神色,但也没有敢再说什么让两老不高兴的话。

“安国侯府的人来了!”陆博涵的话让一桌子的人都看了过去,果然见安国侯府的人在安国侯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过来,安国侯府的人很多,安国侯兄弟夫妻四人,他们的嫡子三对夫妻,还有他们的孙子孙女十一二人,分桌之后坐了三桌,算是人数最多的人家之一。

“羽儿,你能猜出是谁吗?”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陆博涵也没有说出顺姐儿的身份来,他很了解儿子和儿媳的性格,要是他们在这个时候知道顺姐儿生有六指的话,一定会生出嫌弃的心思,尤其是蒙氏,极有可能想尽一切办法毁了这门亲事。

“我看看!”陆涛羽仔细打量着安国侯府的姑娘们,最显眼的是一个身着红色撒花长裙的姑娘,满头珠翠却不显的庸俗,不过脸上的傲气让陆涛羽微微摇头——在他的心中,顺姐儿定然是一个睿智和内敛的姑娘,不会有那种有些趾高气扬的神态,而且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顺姐儿今年就要及笄,年纪也不符合。

贴在这姑娘身边的是三个身着粉色长裙的姑娘,她们三人可能感情较好,凑在一起亲昵地说着话,年纪也仿佛,不过,她们看起来也不符合心里的顺姐儿形象。

除此以外,只有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和一个一直低着头,完全看不清长相的,如果顺姐儿来了的话,定然是那个一直低着头,仿佛地上有什么宝贝一样的姑娘。

“她来了吧?”陆涛羽问老夫人,看到老夫人点点头,他就笑了,道:“那么您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了!”

“谁?”陆妍卉好奇地问,她倒想看看到底是多么了不起的人,能够让祖父祖母那么重视,为了她还让母亲把表姐送回泸州去了,她可没有忘记,表姐离开时红肿的双眼。

“不管你的事!”老夫人一出声,陆妍卉就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上嘴,却还在巡视着,想看看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你们看,那个不是齐云侯府的小侯爷吗?他一直往这边看呢!”玫姐儿在桌子下的腿轻轻地碰了一下身边的玟姐儿,轻声说着。

“是啊!”玟姐儿轻轻的笑着,虽然没有好意思像陆涛羽那样直接看过来,却也小心的瞟了一眼,道:“他好像看得很认真呢?该不会是想要和安国侯府联姻吧?”

听到两人的话,璐姐儿微微的扬起了头,心里美滋滋的,然后很大方的看了过去,朝着陆涛羽露出一个笑容,她相信陆涛羽一定是在看自己。

陆涛羽没有发现璐姐儿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个一直低着头,让他看不到脸的人身上,心里一直在默念:抬起来,抬起来!

顺姐儿也听到了两人的话,也察觉到陆涛羽炙热的眼神,她对陆涛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挺好奇的,她小心地抬起头,往大概的方向看了过去——

和郭怀旭描述的差不离,陆涛羽确实很英俊,肤色略黑,身上有淡淡的,不是很明显的傲然,那种傲气和一般的世家子弟还不一样,是那种非家世能够培养出来的傲然,看到顺姐儿抬起头来时,脸上闪过惊喜,顺姐儿轻轻地弯了弯唇,然后又平静的低下了头,和她坐在一起的无人发现她的不一样。

陆涛羽心里满是欢喜,顺姐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丽,她和那个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的少女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但没有那种不知所谓的傲然,眉宇间是坦然的神色,看到己的时候,眼神很平静,无惊亦无喜,不过就算是这样,她的眼波也流转着不一样的艳色,她应该有一双明媚而睿智的眼睛。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看起来怯怯懦懦的,但看她看自己的平静样子,陆涛羽就知道,她定然和自己想象中一样,是个处变不惊的。

能够有这样一个妻子会是自己最大的福气吧!陆涛羽也微笑起来,他本就十分的英武,这一笑,更多了些亲近的暖意,璐姐儿看得眼睛一亮,很自然的认为陆涛羽是在对她微笑,也朝着陆涛羽甜甜的一笑,心里荡漾着甜蜜的滋味…。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赐婚

第三十四章赐婚

“齐云侯,你这个孙子很不错啊!”在齐云侯带着嫡子嫡孙向太后跪拜行礼的时候,太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脸上也难得的笑起了褶子。

“微臣惶恐!”陆博涵可没有什么惶恐的表情,他满脸恭敬地道:“微臣这个不肖孙儿也是个顽劣任性的,只不过运气好了点,能够在众多优秀的少年人中出了点风头,入了您老人家的眼而已。”

“齐云侯真是太谦逊了!”太后呵呵笑着,笑意却没有到眼底,她看着陆涛羽,脸上带着满意和慈爱的神情,道:“南疆能够那么快就结束战事,他功不可没,要不是因为他的话,还不知道南疆之战会拖延多久,会让多少将士伤亡,这样的功劳,岂是运气能够做到的?小小年纪就能够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固然有你们教导之功,更因为他自身努力,依哀家来看,整个天朝像他这般年纪,就能如此出色的少年郎不足十人,有这样的孙儿,你应该骄傲和自豪才是。”

“太后夸奖了!”陆博涵只能这样说了。

“哀家很喜欢这种上进,出色的孩子!从未听说这孩子有婚约,哀家今天就当个冰人,给他牵一回红线。”太后微笑着看着陆博涵,道:“翼国公府有几个嫡出的姑娘比他小两三岁,相貌、人才、品性也都是很不错…”

翼国公府就是太后的娘家,现任的翼国公更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如此这般显然是想要拉拢齐云侯了,听到这话的人不约而同的都屏气凝神,想看看齐云侯是怎么应对的,是顺势答应太后的建议,皆大欢喜,还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谢绝太后的建议,拒上云家的战车。

安国侯府的座位本就靠前,自然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璐姐儿又惊又急又恼,她虽然略有城府,但年纪还小,又被四夫人宠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她身边的四夫人眼疾手快的将她拽回座位上,除了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和与她同桌的,都没有发现这一幕,更没有发现她脸上的惊怒和坐立不安的忐忑。

顺姐儿也很紧张,但她只是捏紧了手,脸上半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依旧怯生生的坐在那里,仿佛这番可能会改变她命运的言谈与她毫无干系。

“太后都说不错那定然是相当出色,涛羽能娶到一个连太后都夸赞的姑娘为正室那是他的福气!”陆博涵微笑着道:“可惜,这孩子是个福薄的,注定与太后夸赞的姑娘无缘。在他出征前,微臣就在张罗他的婚事,更与安国侯府的郭怀旭订了孙儿孙女的婚约,在涛羽出征前,郭怀旭更将家传的宝贝金丝软甲借与…”

陆博涵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他既说明了已有婚约的事实,也表明的不愿毁约的立场,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要得罪人了。

“原来京都盛传的那件宝贝金丝软甲是安国侯府的啊!那么就是当年太祖皇帝赐给第一代安国侯的那件金丝软甲了!”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事实上礼部王侍郎就是云氏一系的,王氏从黄婉媛嘴里得到消息之后就传给了王侍郎,而太后也打听到陆博涵与郭怀旭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几次会面的事,证实了王氏所言,并未空穴来风。太后甚至仔细的查过一些常人不知道的档案,对金丝软甲的来历自然了然于胸,而从那个时候起,她也就绝了将云氏的嫡出姑娘和陆涛羽凑成一对,给他赐婚的念头。

“太后圣明!”陆博涵自然也知道这件宝贝的来历,对顺姐儿在安国侯府已逝的那位太夫人心里的地位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那么和你孙儿已经谈及婚嫁的一定是养在已故的安国侯太夫人身边的那位姑娘了!”太后微笑着,然后她身后的太监似乎低声说了什么,她呵呵笑着道:“那姑娘闺名怡昕,排序第六,对吧?”

没有等陆博涵说是或者不是,她直接对身旁的皇帝道:“皇上,一个是皇后的娘家侄女,一个是南疆大捷的功臣,虽然哀家不舍得陆涛羽这么出色的孩子便宜了安国侯府,但哀家也不得不承认,这门婚事还真是很般配。你拟一道旨意,马上给他们赐婚吧!”

皇帝微微有些迟疑,他得知太后居然派了身边的亲信太监宣召安国侯府的人,还特意指明要他从未听皇后提及的六姑娘进宫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不知道皇太后想要做什么。现在,看太后这般作为,他哪里可能不明白,太后是在算计齐云侯府和安国侯府,想让他们结亲反成仇——他知道太后特意诏顺姐儿进宫时就知道了那个从未在人前露过面,默默无闻的郭怡昕的情况。

看着迟疑的皇帝,再看看满脸为难、欲言又止的陆博涵,太后脸上的笑容一收,带了些不悦的道:“怎么,皇帝是觉得我这个老婆子多事,还是认为安国侯府的姑娘配不上齐云侯府的少爷?皇后,你觉得呢?那可是你的侄女,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太后都把话说到这这个份上,哪里还有人敢跳出来说不是的,陆博涵脸上满是恭敬,眼神中却带了些不满和焦躁,而陆涛羽为了不让人看出他脸上的喜悦,把头垂得低低的,因为紧张,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的捏成了拳头。

璐姐儿很想跳起来告诉所有的人,那个与陆涛羽议婚的人是她,可是四夫人狠狠地拎了她一把,大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明白,这里不是她能够所以开口说话的场合,她只能死死地坐在凳子上,不敢用愤怒的眼光看向将她的美梦打碎的皇太后,但不妨碍让用怨恨的目光盯着顺姐儿,在心里将顺姐儿凌迟了无数次。

皇后心里暗自摇头,对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侄女忽然有了不一样的好感,太后的反应居然在年前就被她给猜中了,早有准备的皇后脸上带了些无可奈何,口中却道:“母后都这般说了,他们定是十分相配的。”

皇后都松口了,皇帝自然乐得顺从太后,他清清嗓子,道:“齐云侯府陆涛羽,安国侯府郭怡昕上前听旨!”

顺姐儿紧张的站了起来,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双腿微微的颤起来,两手死板的垂下,走路的时候都不敢摆动,用蜗牛爬的速度走到了皇帝御座前,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发让有的人窃笑,有的人皱眉,也有的人暗自叫好的“噗通”声,她自己却恍若不知的跪在那里,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做什么。

皇帝暗自摇头,同是太夫人跟前长大的,可眼前的郭怡昕和二十多年前的皇后完全就没有可比性,这样的一个姑娘又天生异常,齐云侯府和安国侯府这回还真的是要结成仇家了。

太后却很满意的看着局促不安的顺姐儿,模样倒是不错,可惜天生的与众不同让她从小就面对亲人的冷眼和歧视,就算养在那位很厉害,养出了一个让她觉得不好对付的皇后的太夫人身边,也无法改变她上不了台面的事实。当然,也可能是那位年纪大了,虽然将她养在身边却没有精力教导,所以才会这般的小家子气。

看看迟疑的皇帝,太后轻轻的咳嗽一声,算是提醒皇帝。

“陆涛羽,郭怡昕,朕赐你们结为夫妻,择日完婚!”皇帝说的很简单,这么一门赶鸭子上架的婚事他有什么好说的,在场的怕没有人猜不出来皇太后的心思了。

“谢皇上!”陆涛羽洪亮的声音却掩不住顺姐儿带着颤意的声音,倒不是顺姐儿的声音大,而是她那种几乎要哭出来的语调和陆涛羽的声音实在是不搭,自然一听就听出来了。

“齐云侯,我看他们年纪也不小了,那些繁琐的议婚程序可以适当的简化,让他们早点完婚,你也能早点抱上曾孙子。”太后显然觉得这样还不够,再添了一句。

“微臣遵旨!”齐云侯努力地忍住心底的喜悦,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失落,他觉得郭怀旭越来越厉害了,居然能够算计到皇太后。好吧,皇太后其实也没有多么的了不起,要算计她也不见得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能够未雨绸缪,却不得不让人赞服。还有顺姐儿,夫人说她从容大度,说话做事极有章法,她这一番完全和本性不符的表现也说明她也不是那种天真,无知的闺阁少女,这样的一个孙媳定然会给孙儿添助力,比那个不成器的儿媳强多了,等她进门之后稍微教导一下,应该就可以掌家,让老妻松松气,好好的颐养天年了。

“怡昕是六月生的吧?”太后随意的问了一声,不等顺姐儿回答,就自顾自的道:“那么今年六月你也就及笄了,我看婚期定在怡昕及笄之后的一两个月内最妥当,至于是七月还是八月呢,就看你们怎么选择吉日了。”

陆涛羽听着太后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着实有些不耐烦,他微微一偏头,想近距离的看一看顺姐儿,想看看她是不是有一双滟滟的双眼。

顺姐儿这个时候也刚好偏头看过来,四目相投,看到映在对方眼中的自己,心底都是一甜,太后那令人烦心的絮叨似乎也成了天籁之音…。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六指

“哀家赐你们御酒一杯,望你们早日成亲,成亲后幸福美满!”太后终于絮絮叨叨的说完了无关痛痒的废话,轻轻的一挥手,立刻有宫女端着酒上前,来到陆涛羽和顺姐儿面前。

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顺姐儿早就已经料到了,太后既然给自己和陆涛羽指婚,那么必然会将自己天生六指的事情暴露在众人眼前,让齐云侯在她眼面前就尝到坚持与安国侯府结亲的苦果——除了知道内情的寥寥数人以外,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与陆涛羽谈及婚嫁的本来就是自己。

不过戏要唱全套,目的已经达到了,满足一下太后,让她当一回胜利者,享受一下胜利者的感觉也很重要,最起码不会让她立马翻脸,觉得自己上当受骗而恼羞成怒。

想到这里,顺姐儿怯怯的抬起头,右手极不自然的缩回衣袖,想要去端宫女托盘里的酒,却又不敢伸手的样子,牙齿轻轻的咬住下唇,逼出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让一旁的陆涛羽看了心里泛起疼惜,而皇帝也有些不忍,只有皇后在心里暗自叫好——虽然祖母没有将她教导得大气雍容,但她敢在太后和皇帝的眼皮下做戏,还做得这般逼真,也实属难得。

太后很满意的看着顺姐儿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在今天之前,她就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眼前的顺姐儿虽然比侯府的其他姑娘都更幸运,被已故的太夫人养在身边,可她的幸运却源自她的不幸,天生的六指是她的原罪,她普一出生,就遭到了亲生父母的厌弃,形同被弃一般的丢在侯府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由几个奴婢照料,两岁第一次见到母亲,却因为母亲的怨恨而性情大变,五岁那年更差点被狠心的母亲害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也就是像她这样的人,侥幸活下来的她被已故的太夫人养在身边,可因为幼年时的阴影,让她再也无法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开朗,总是怯懦而自卑,躲在太夫人的羽翼之下,不敢在人前露面。等太夫人一死,没有了庇护的她甚至被庶妹一再欺负都不敢伸张,府中的姐姐妹妹没有那个瞧得起她,而她的嫡亲妹妹更是视她为污点,几次三番的下毒手,想要了她的命——要不是她命大的话,或许已经死了。

就连今天,要不是自己特意拍了亲信的太监,她也不可能进宫来——侯府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把她当成了隐形,而她身上的衣着首饰,却是那个倒霉的侯府八姑娘为了给她的嫡亲妹妹添堵,故意借给她的。

她那个嫡亲妹妹倒是个狠角色,为了不让姐妹有机会越过自己,就提前下了毒手,让她无法出席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李公公见了沅姐儿的狼狈样子,稍微一打听,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让太后确定,齐云侯确实已与安国侯府谈论联姻,但却还没有确定要娶安国侯府的哪个姑娘,让她横加一脚,指定顺姐儿更多了些可能。

这样的一个女子注定是不可能成为优秀的主妇、合格的命妇,把她指婚给陆涛羽不过是太后的第一步,让齐云侯知道,拒绝自己的好意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当然,也为自己的下一步埋下一个伏笔。

看着顺姐儿想要端酒杯,却又迟疑得不敢露出右手的样子,太后轻轻一咳,道:“郭怡昕,怎么不端酒?难道你担心哀家会赐给你毒酒不成?”

顺姐儿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刻伸手去端酒杯,在她刻意的情况下,右手的六个手指映入太后的眼帘——

“你的手…”太后似乎大吃一惊,看着她的手皱起了眉头,而心里却得意的笑了起来,话说了一个开头就没有接下去,只是皱着眉,然后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陆涛羽,似乎很是懊恼的摇了摇头——皇帝轻轻地皱了皱眉,连郭怡昕是六月所生都知道了,还不知道她天生六指?就算是要装样子,也要装得像一点吧,也不怕寒了朝臣们的心?

顺姐儿早有准备,立刻仿佛受惊的小鹿一样,缩回了手,身子缩了又缩,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一样,头更是低到了胸口,在眼眶里转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在了地上,她自己心底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让眼泪保持在眼眶中转动可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就算她演示了无数次,可以不那么费劲就做到,但也挺辛苦的。

“母后莫惊,臣妾的这个侄女天生便与常人有些不一样,让母后受惊了!”皇后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出来为太后受到的惊吓而有所表示,她雍容的站起来,在皇帝欣赏的眼光中盈盈下拜,道:“虽然她是臣妾的亲侄女,更因她与臣妾一般,由祖母养大,臣妾对她比对其他的侄女更亲近一些,但她的性子和这天生的缺陷实在不是陆涛羽的良配,还请母后明鉴!”

皇后的话让所有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顺姐儿的异常,但却都猜到了她的手可能有什么奇怪,忍不住的小声议论、探听其中究竟,对此,太后早有安排,立刻有云氏一系的官员透露顺姐儿天生六指的“秘密”,众人看齐云侯的眼神中多了些同情,而看安国侯府的眼神则满是玩味。

四夫人柳月卿背挺得直直的,脸上除了冷冽之外再无任何神色,她现在最后悔的是自己没有在顺姐儿刚刚生出来的时候就一把掐死她,让她成为自己多年的梦魇,更在今天让京都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多了不一样的色彩。

璐姐儿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现在后悔自己居然蠢得没有向顺姐儿下手,而是让沅姐儿进不了宫,但是她同时也在心里升起了一点点希望——或许,太后会因为顺姐儿的缺陷,会给皇后娘娘一点面子,不让齐云侯那么丢脸,然后取消了顺姐儿和陆涛羽的指婚,而把指婚的对象改成自己?

太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后,再看看跪倒在地,忍不住浑身颤抖的顺姐儿,还有地毯上被她大滴大滴眼泪浸湿的痕迹,还有一脸紧张的陆涛羽,心里大为解气,但她不可能顺了皇后的心意,而是为难的看着皇后,再看看齐云侯,叹气道:“哀家本来想着你们两家既然已经有了联姻的意思,那么定然是想把涛羽和排序最长,又养在已故太夫人身侧的怡昕凑成一对,才让皇帝下了旨,成全了他们。没想到…唉~也怪哀家性子急,没有弄清楚…要不是皇帝已经下了旨意,金口玉言不能更改的话,定然依了皇后所言。”

也就是说不能更改喽?皇后像是吃了一个定心丸,不再担心太后再破坏这门婚事,但脸上忧色更重,笑容也有些苦涩的味道,叩拜道:“是臣妾一时心急,忘了皇上已下口谕,还请母后赎罪!”

“你何罪之有,快点平身吧!”太后已经胜了一场,哪里还会在意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再说,要是皇后坦然,没有上前请求取消婚约的话她才应该生气。

陆涛羽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和顺姐儿的婚事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看着跪在那里,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一般的顺姐儿,他倒没有像皇后一样,认为顺姐儿在做戏,而是觉得顺姐儿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缺陷被在众人面前掀开而伤心,虽然他相信顺姐儿定然是一个睿智、从容的姑娘,能够处变不惊的因对各种状况,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还未及笄的姑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伤心。

璐姐儿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掐断,她紧紧地捏紧了拳头,然后听见“啪”的一声轻响,却是将自己小手指的指甲给捏断了,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疼痛,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疼痛百倍的还加在顺姐儿身上。

“皇帝,你看哀家今天…”太后脸上挤出来一个苦笑,看着皇帝道:“还真是好心办坏事,还把你也给带进来了。”

“母后也是为了成人之美,朕相信齐云侯对母后一定不会有任何怨言的。”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太后想做什么,他看着陆博涵道:“爱卿,你说朕可有说错?”

陆博涵上前跪倒,道:“皇上所言甚是!太后的成人之美微臣心中只有感恩,谢太后为微臣不肖孙儿钦点了良配,谢皇后为两人指婚。待出了正月,微臣便会请媒人上安国侯府提亲,选定婚期。”

“齐云侯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呢?”太后看着陆博涵,一点都不愿放松的问,半点愧疚的表情都没有装出来。

“就如太后所言,在七八月挑选一个吉日!”陆博涵没有迟疑,虽然暂停议婚,但该做的他也没有放松,八月六日就是一个不错的日子,那天娶亲大吉。

“哀家等着吃他们的喜酒!”太后满意了,她笑笑,然后想起来自己应该有些愧疚,又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哀家想要逼着你表态,郭怡昕虽然有缺陷,可她毕竟是皇后的亲侄女,又是皇上亲口指的婚,容不得有什么差错。”

“微臣知道!”陆博涵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她猫哭耗子吧!

“不过,这件事也有哀家的大意之处,哀家一定会想办法补偿涛羽的!”太后叹了口气,又抛出了一只让陆博涵提心吊胆的鞋子。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如意算盘

“姨娘,你说说,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太后娘娘居然给她和齐云侯府的小侯爷指了婚!”箐姐儿忿忿不平的坐在小季氏的房里,要不是亲耳听见太后指婚,她怎么都不会相信顺姐儿有那么好的命,可也就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她心里更加的无法接受,小侯爷那般的英武,又是齐云侯唯一的嫡孙,这样的少年俊杰怎么能够娶那个六指的怪物?知道顺姐儿天生六指时,连太后都十分后悔为他们指婚,而京都的贵族子弟或者同情,或者幸灾乐祸,或者无动于衷,就没有一个是真心恭喜陆涛羽的。而贵女们更是为陆涛羽将要忍受那么一个正室而感到惋惜,为他叫屈,也对顺姐儿报以了鄙视。

“我昨晚也听你父亲说了,你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小季氏浑身疲倦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和箐姐儿说着话,道:“齐云侯极有可能看中了璐姐儿,想要为小侯爷求娶,甚至已经在谈论婚娶的事宜了,可不巧的是,小侯爷自请上了南疆战场,婚事只能暂时搁浅。等小侯爷立了战功,凯旋而归的时候,齐云侯长孙又意外阵亡,婚事还是不能马上谈成。可这本来只是两家当事人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出去,进了太后的耳。太后自然不希望齐云侯与安国侯联姻,那会给皇后娘娘添一份助力,而原本就处于弱势的云德妃则是雪上加霜。”

小季氏说着郭儒启昨夜和她说的话,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又说了半宿的话,合上眼不过半个时辰天色就亮了起来,心中有事的他没有继续休息,而是匆匆起床去和侯爷商议顺姐儿的婚事会带来的影响,小季氏刚刚送走他,就迎来了极度羡慕和嫉恨的箐姐儿。

“也就是说顺姐儿是抢了璐姐儿的好姻缘?”箐姐儿听了半天就听到了这个,她心中的忿恨稍减,多了些幸灾乐祸,笑道:“璐姐儿昨天一定给气得肺都炸了,可却还要维持着风度…哈哈,她昨晚回来之后一定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

“你就想到了这点?”小季氏看着箐姐儿,对她的愚笨再一次叹息,道:“你父亲只是猜测齐云侯原本看中的是璐姐儿,可那只是因为璐姐儿的出身比沅姐儿稍高,可也不敢肯定就是她…你别忘了,沅姐儿为什么没有出席元宵灯会?”

“你的意思是小侯爷原本议婚的对象也有可能是沅姐儿,只是让璐姐儿先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璐姐儿先下手为强,让沅姐儿摔得面目全非,不能进宫,不能抢她的风头。却不料让太后搅了局,让顺姐儿成了渔翁?”小季氏都提醒到了这个地步,箐姐儿再想不出来那就真是笨蛋了。

“沅姐儿进不进宫这婚事都轮不到她。”小季氏摇摇头,道:“沅姐儿虽然是嫡出,可二爷是庶出,她连安国侯府的旁支嫡女都算不上,太后不可能把沅姐儿指给小侯爷,那样的话齐云侯只要用嫡庶之别就能够回绝太后的指婚,你别忘了,顺姐儿是怎么进宫赴元宵灯会的?”

“是太后身边的李公公…我明白了,原来太后早就已经算计好了,她也知道顺姐儿在家里的地位有多么的尴尬,连我们这些庶出的姑娘都能够露面的场合她也不一定能够去,所以就特意让人把她叫进宫了。”箐姐儿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小季氏这么一提醒,也就明白了,她叹了一口气,带了些艳羡的道:“看来顺姐儿的六指也不见得是坏事,她要不是六指的话,这么好的事情就轮不到她了。”

小季氏喝了一口茶,掩饰眼中的轻蔑,要是顺姐儿不是天生六指的话,她身为四房的长女又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连箐姐儿也能随时欺负一下?再说,太后的目的恐怕没有人会不清楚,她这是担心齐云侯和安国侯府联姻之后成为皇后娘娘的助力。所以,她先是想将云家的姑娘嫁给陆涛羽,不成之后采取了这么一招,为的就是让两家有了隔阂,相信不久之后,太后定然还会有其他的招数出来,没听她说会补偿齐云侯吗?

“姨娘,你说要是顺姐儿这个时候忽然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箐姐儿看着小季氏,眼睛中闪着不一样的光彩,明知道她的妄想到了现在更不可能实现了,但心底的执念还是让她肖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你想都不用想!”小季氏看着箐姐儿,道:“如果顺姐儿这个时候有了什么意外的话,不但齐云侯府和安国侯府不会再有联姻的可能,太后娘娘还有可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或者干脆做些手脚,让安国侯府名声扫地,也让皇后娘娘受娘家之累。”

“我什么都没有想!”箐姐儿垂头丧气的回了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为那位小侯爷觉得不值而已,在京都的贵族少年中,他也算是一枝独秀的人物了,却那么倒霉,要娶一个可能让他在同龄人面前一辈子都谈不起头来的妻子…就像四夫人视顺姐儿为一生中抹不掉的污点一样,他也会有这么一个一辈子都去不掉的污点。”

“那个不是你该关心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和顺姐儿好好的相处,让她忘记你们之间的不愉快,变成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小季氏皱皱眉,她实在是不明白箐姐儿为什么会这么笨,为什么只看得到不可企及的东西,而忽略了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够得到的。

“姨娘,我才不愿意和她做什么好姐妹呢?”箐姐儿眉头皱得紧紧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中的姐妹对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担心沾上了她的霉气,我怎么凑上去呢?”

“你怎么这么笨!”小季氏用手指点了一下箐姐儿的脑门,道:“你想想,现在侯爷最担心的是什么?”

“祖父最担心的?”箐姐儿皱紧了眉头,她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说到了那个对她总来没有过和悦神色的祖父身上去了。

“侯爷现在一定很担心把顺姐儿嫁过去和齐云侯府不但成不了相扶相持的亲家,反而会成冤家,要是顺姐儿再不小心生了个和她一样的六指孩子…这个仇可就大了。”小季氏看着箐姐儿,她昨天晚上一听郭儒启说起这桩让人意外和头疼的婚事的时候眼镜就是一亮,看到这桩婚事可能带来的好处。

“那有什么办法?这可是太后指的婚,皇上还下了口谕,可能今明两天,赐婚的圣旨就回到了。”箐姐儿看着小季氏,道:“你也说了,顺姐儿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就算是死也要平平安安的嫁到齐云侯府再死。”

“那你有没有想过顺姐儿的婚事对你和侯府其他庶出的姑娘而言是一件好事情呢?”小季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箐姐儿,她该怎么才能让这个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开窍呢?

“姨娘的意思是祖父可能会让我们其中的一个和顺姐儿一起嫁给小侯爷?”小季氏说到了这个份上,箐姐儿自然也就明白了,嫁嫡女的时候会在她的身边安排年纪相仿的同宗妹妹,二房,三房的伯母不都是这样吗?不同的是二夫人江氏被族妹小江氏夺了宠,而三夫人齐氏则是将并不比她逊色的小齐氏捏得死死地,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生下,只能默默无声的活着。

“这个可能很大!”小季氏点点头,她被大丫鬟清音提醒过后就一直在考虑箐姐儿的婚事是不是该搭顺风车,让她头疼的是她不知道顺姐儿有没有光明正大的出嫁的那天,而璐姐儿…就算是四夫人和璐姐儿愿意让箐姐儿跟着璐姐儿出嫁,可箐姐儿没有了自己出主意,也没有了郭儒启好依仗,她怎么可能在璐姐儿手底下出头呢?所以,顺姐儿的婚事对于侯府的其他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对箐姐儿和她而言,却是怎么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我不想一辈子都被顺姐儿骑在头上!”箐姐儿眼睛铮亮,要是那样的话她就能够嫁给京都无数贵女仰慕不已的小侯爷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顺姐儿,要是没有她该多好啊!

“哦?”小季氏怎么不会不知道箐姐儿的想法,她瞄了一眼眼睛都变成了弯月形状的箐姐儿,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与你父亲再商量一下,这个机会就让给别人吧!”

“姨娘~”箐姐儿不依的叫了一声,然后道:“我没有说不愿意,只是不想被顺姐儿压在头上而已…”

“要不是因为是顺姐儿的话,姨娘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让你当陪嫁,然后为人妾室。”小季氏摸了摸箐姐儿的脸颊,道:“你是姨娘带大的,在姨娘心里,你就是姨娘的亲骨肉,姨娘想把最好的都给你,让你为人妾室确实是委屈了你。但如果那个正室是顺姐儿就不一样了,她那种懦弱的性子,你不给她脸色看她就该酬神保佑了,哪里还敢摆什么正室的威风?”

“我也是这么想的!”箐姐儿嘴角扬起,满脸带笑的道:“看来顺姐儿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我一定不会欺负她欺负得太厉害的!”

“那是以后的事情!”小季氏捏紧了手,不让自己一个不小心说出打击箐姐儿的话来,笑着道:“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快点和顺姐儿尽释前嫌,让侯爷知道你们姐妹情深,要是一起能够一起嫁到齐云侯府的话定会相扶相持,让齐云侯府和安国侯府成为彼此的助力。”

“我明白了!”箐姐儿点点头,道:“我这就去找顺姐儿,我会让她知道,我们才是亲姐妹。”

“这就对了!”小季氏笑笑,道:“你快点去吧,我想着你的事情一宿没睡,先补一觉!”

“那我走了!”箐姐儿那里还坐得住,立刻带着身边新换的大丫鬟就往外走…。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母女

第三十七章母女

“六姑娘,四夫人请您过去!”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恭恭敬敬的对顺姐儿道,这是顺姐儿住进静心居之后四夫人第一次派人来找她,顺姐儿微微思索之后,还是让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四夫人找我们姑娘有什么事情吗?”顺姐儿还没有说话,她身边的琥珀就问道,她脸上带了戒备,她可不认为对顺姐儿从来不闻不问的四夫人忽然之间找她会有什么好事情。她可听说了,璐姐儿昨夜发疯似地闹了一夜,房里能摔的东西全摔了个精光,一个劲的说姑娘抢了她的好姻缘,诅咒姑娘不得好死。把璐姐儿当命根子的四夫人这个时候找姑娘,不可能时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亏待了女儿,想补偿或者和女儿缓解关系,相反,她极有可能为了璐姐儿做出对顺姐儿不利的事情来。

“六姑娘~”那个大丫鬟没有理会琥珀,只是看着顺姐儿,她脸上虽然是恭敬的表情,但眼神却很冰冷,似乎和顺姐儿有天大的冤仇一般,而她无意也不屑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顺姐儿看着眼前有那么一点眼熟的人,忽然想起在她记忆深处的一张脸,那张曾经让她做了半年噩梦的脸。

“奴婢晓晓,一直在四夫人身边侍候!”晓晓看着顺姐儿,问道:“六姑娘现在可以走了吗?四夫人一定等您等急了!

“你先到外面候着吧!”顺姐儿点点头,然后对琥珀道:“给我更衣,我要出门!”

“姑娘~”琥珀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她不明白顺姐儿为什么要去,难道她还对那个狠心的母亲抱有幻想吗?

“给我更衣!”顺姐儿很肯定的又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还呆在房里的晓晓,淡淡地道:“你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你到外面候着!”

晓晓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奴婢在外面候着,请六姑娘快一点!”

“姑娘,您不担心四夫人她…”玳瑁也不赞成顺姐儿去,她很想劝说顺姐儿,却终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如顺姐儿是四夫人不能提及的忌讳一样,四夫人也是顺姐儿不能碰触的伤。

“我想四夫人一定在考虑怎么让她的眼中钉消失吧!”顺姐儿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凄惨的让玳瑁看了心一酸,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姑娘,您…”玳瑁看着顺姐儿道:“我就不行,您不去,还有人赶到静心居来闹事!”

“你认识那个晓晓吗?”顺姐儿说了一个似乎风牛马不相及问题。

“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玳瑁很少出静心居,基本上都不接触府上的人,怎么会认识四夫人身边的丫鬟。”琥珀给顺姐儿找出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看着不起眼,但穿起来极为暖和,她可担心四夫人又来一出荷塘罚跪的老把戏,她熟练地为顺姐儿更衣,道:“不过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是四夫人身边很得力的大丫鬟,都已经二十岁了,但一直没有嫁人,听说四夫人已经给她指了一门不错的婚事,今年可能就会嫁人。还有人说她是四夫人特意给九姑娘培养的,等她成亲后会以媳妇子的身份再回府上当差,然后给九姑娘当陪房。姑娘怎么对她感兴趣?”

“我曾经见过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人,是四夫人身边的一个妈妈,就是她带着四夫人的指示让我跪在荷塘边的,后来,她被祖母杖毙…”顺姐儿微微一笑,透着苦涩,道:“我怎么觉得很不祥呢?”

“姑娘,您还是不要去了吧!”琥珀又劝说道,虽然她也知道,顺姐儿已经做了的决定基本上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但她还是努力道:“就像玳瑁说的,在无法无天的人也不敢到静心居来闹事的。”

“可是我很想知道四夫人这一次到底想干什么!”顺姐儿站起身来,道:“玳瑁也和我一起过去吧,盈儿可能不能应付某些状况。琥珀,你立刻让人把王太医请过来,我想可能有需要他老人家的地方。”

“姑娘~”顺姐儿的郑重其事把几个丫鬟吓得脸都白了,顺姐儿摇摇头,让她们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才道:“不用太担心,你们别忘了,四夫人身边有我安排的人,关键的时候怎么都会起到作用的。”

看着顺姐儿带了盈儿和玳瑁出发,琥珀立刻让让人拿了郭怀旭的名帖去请王太医,那是太医院极有声望的老太医,太夫人在世的时候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是他上门诊脉,顺姐儿和他也极熟,看到郭怀旭的名帖他应该就知道是顺姐儿相邀了。

“见过四夫人!”顺姐儿从容的给柳月卿行了一礼,就算是装出来的懦弱都不想表现出来,没有必要让她以为失去了母爱,自己就比别人差。

“你坐吧!”看到顺姐儿出现在面前,柳月卿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冷冷的说了一声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们母女是血脉相连的陌生人。

“你怎么还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璐姐儿满是血丝的眼睛中尽是怨恨、愤怒,她表情狰狞的看着顺姐儿,怨恨的道:“你一定很高兴吧,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从来就没有抢过你的任何东西,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顺姐儿平静的看着璐姐儿,抢她的东西?她把自己看的也未免太了不起了吧,她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