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璐姐儿瞪着顺姐儿道:“要不是太后想要让齐云侯府和我们离心的话,你以为你能够嫁给小侯爷?他本来是要娶我的!”

顺姐儿微微一怔,璐姐儿怎么会有这样的认知?两家商谈婚约的事情齐云侯不是只透露给了那么一两个人吗?璐姐儿怎么有那样的神通知道这桩婚约,还把自以为是的对号入座了?

“没有话说了吧?”璐姐儿看着顺姐儿道:“我才是那个最适合嫁给小侯爷的人,而不是你这个让人恶心的怪物,你把他还给我!”

“这件事我们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了,更不用说改变什么!”顺姐儿摇摇头,就算是璐姐儿以为的这桩婚事本该属于她的,但皇上都已经下了口谕,给自己和陆涛羽指了婚,难道还能更改不成?就算自己和齐云侯府没有意见,皇帝也愿意见到陆涛羽娶一个“健全”的妻子,不介意更改一下圣旨,那太后呢?她做了那么一回恶人,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岂能干休?璐姐儿未免也太天真和自以为是了吧!

“要是你大病一场,留下病根的话,我就能让这桩婚事回到原来的轨迹。”柳月卿看着顺姐儿,脸上的表情很冷,但眼神却很矛盾,这是第一次正视长大了的顺姐儿,她长得是挺像自己的,但相似的程度没有璐姐儿多,她的眼睛和鼻梁更像郭儒启,其他地方则像自己,可以说是集两人的优点为一身,自己的眼睛也不难看,但比起顺姐儿来却少了些水波滟滟的明丽,鼻梁也没有那么英挺,要是没有那让人恶心的六指…她甩了甩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大病?留下病根?”顺姐儿看着柳月卿,这个给了她生命,却曾经想要扼杀她的母亲,脸上浮起没有笑意的笑容,道:“留下什么病根能够改变既定的事实?”

“只要你生了一场病,永远不能生育,就算是太后也不会再坚持要小侯爷娶你为妻了!”璐姐儿冲口而出的话让顺姐儿心寒,她听着璐姐儿道:“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小侯爷呢?那不是摆明了要齐云侯府绝嗣吗?只要证明你确实不能生育,那么你自然就不能嫁人,那我嫁给小侯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那我呢?我以后该怎么过四夫人又是怎么安排的?”顺姐儿看着柳月卿,为了给璐姐儿让路她居然想到这样的招数,这个招数毒辣了些,但确实能够改变这桩婚事,可是她在想这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她的女儿呢?

“已经留了一条命给你你还不满足吗?”璐姐儿不等柳月卿说话就抢着道,她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她认为母亲应该狠下心来,让这个令她们抬不起头来的怪物消失才对,而不是让她继续给自己添堵。

“四夫人,您是不是也认为这已经是很仁慈的做法了?”顺姐儿看着柳月卿,她没有真的没有敢奢望这个狠心的母亲对自己和颜悦色,但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低调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还这么恨自己,为了一个可能,就想毁掉自己的一生。自己不应该奇怪才是,就算没有那个可能,她想必也很乐意毁掉自己这个令她感到耻辱,抬不起头来的怪物女儿吧!

“你本来就不该存在!”柳月卿没敢看顺姐儿的脸,她不是担心自己会心软,只是觉得莫名的心虚,她端详着手上的茶杯,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挡璐姐儿的路,你还能一直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着?”顺姐儿讽刺的看着柳月卿,道:“所谓的好好活着您应该也想好了吧?是让我一辈子呆在安国侯府到死还是等事情平息之后找个小寺院让我从此在您眼前消失?”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柳月卿恼怒地问,虽然她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但顺姐儿说的都是她想过的,要是顺姐儿真的连生育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的话,那么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嫁人了。

“我不答应!”顺姐儿摇摇头,她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要求的,就算她现在答应了之后她能有无数的办法应付柳月卿和璐姐儿她也不会答应。

“你找死!”璐姐儿毫不犹豫的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往顺姐儿头上砸,不用顺姐儿示意,盈儿就轻松的把那杯子拦住了,一滴茶水都没有洒到顺姐儿身上。

“如果四夫人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么晚我就走了!”顺姐儿缓缓起身,话都说到了这里,她没有必要再留下来,除了让她对母亲死还能有什么?

“你…”柳月卿看着顺姐儿略带倔强的脸,略带迟疑的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做完了你就什么都不用再做了!”璐姐儿带着恶意的补充了一句。

“我会依您的意思的!”顺姐儿有了明悟,看着柳月卿一字一顿的道:“您说吧!”。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绝情

第三十八章绝情

“这是什么?毒药吗?”顺姐儿看着璐姐儿一挥手,就端着一杯不知道是茶还是酒到跟前的丫鬟,她头垂得低低的,看都不敢看顺姐儿一眼,而不用太仔细就能够发现,端着杯子的手在颤抖,顺姐儿嘲讽的看着四夫人,这就是她想让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砒霜!你敢喝吗?”璐姐儿瞪着一双吃人的眼睛,道:“你现在选择还来得及,是照母亲说的,大病一场,还是将这杯加了砒霜的茶水喝下,一了百了?”

砒霜?顺姐儿嘴角挑起一个笑容,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她看着柳月卿,淡淡的问道:“为什么是砒霜呢?砒霜的毒性确实很强,但要是抢救的及时,也可能有的救,您确定不换药性更烈一点的?”

“要是这样你都能活下来的话,那只能说你命不该绝,从此之后我不会再为难你!”柳月卿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是觉得顺姐儿的存在很碍眼,也确实不止一次地想让顺姐儿永远的消失,但给顺姐儿一杯毒酒的事情她还真是没有想过,但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也不能说是璐姐儿自作主张,而她不过是依了璐姐儿的请求。

“就这样吗?”顺姐儿看着柳月卿,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扩散到整个脸上,自己的一条命只能换来一句以后不再为难?她看着柳月卿道:“这不够!”

“你想要怎样?”璐姐儿看着顺姐儿,道:“就算母亲不愿意接受,但谁都无法否认的是你是她生的,母亲要你死,但凡你是个有孝心的,你就应该自己去死,而不是让母亲费神,亲自动手。”

“璐姐儿,你别说话!”柳月卿极少对璐姐儿用那么冷冽的语气说话,但是她眼前的璐姐儿不但让她陌生,更让她感到莫名的寒意。

“是,母亲!”璐姐儿满心不甘,但看柳月卿的脸色黑的可以,也没有敢和柳月卿反着来,只能黑着脸退后一步,不再对顺姐儿步步紧逼。

“那你想要怎样?你说,我听着!”柳月卿看着顺姐儿,第一次没有带着厌恶的语气,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和顺姐儿说话了。

“我的命是您给的,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顺姐儿淡淡的看着柳月卿,道:“但是,九年前我就已经还了一条命给你,那一年也是我命大才熬了过来,之后若不是曾祖母将我养在身侧,悉心照顾的话,并发的各种病症也足了要了我的命。我记得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每天都要很多药,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药味。曾祖母曾经打趣我,说我吃下的药比我还要重。所以,赐给我的那一条命我已经还给了您。”

璐姐儿心急,难道她不想听从母亲的话服下这个毒药?她向身边的霁虹使了个眼色,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是灌也要把毒药灌到顺姐儿嘴里。

“九姑娘不用着急,难道你的耐心这般的有限,连我话都不想让我说完?”顺姐儿察言观色的功夫是被曾祖母训练出来的,别说璐姐儿这么明显的小动作,这个屋子里每一个人有什么异常,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脑子里更是飞快的思索她们这些动作背后的含义。

“你说,我听着!”柳月卿瞪了一眼璐姐儿,这个孩子真的是被自己宠坏了,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之处,连自己见了都觉得心惊,看来需要好好的敲打一番,否则还真的不知道她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但我想我还欠您一条命!”顺姐儿看着柳月卿,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是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刻,我知道您生产的时候疼了两天两夜,差一点点就难产,一尸两命。您可以说是豁出性命去才把我给我生下来了,这样算起来,我还欠您一条命。”

柳月卿微微怔住,她以为这件事情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会记得,实际上除了宁哥儿以外,她在生两个女儿的时候都不顺利,不同的是生顺姐儿难产是因为头一胎,她在怀顺姐儿的时候又补得多了些,导致孩子太大,难以生产,而怀璐姐儿则是因为心情极度的沮丧,什么都不想吃,总是担心胎儿再有什么问题,结果到了生产的时候只疼了一小会就没了力气。可是,这些事情虽然知道的人很多,但却从来没有人为此说过什么。

“所以,这杯毒药我会喝的!”顺姐儿看着那杯毒药,道:“但是,喝下这杯毒药以后,我和您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死了,您当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我活下来了,您也当我已经死了!”

“好!”柳月卿看着顺姐儿点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到顺姐儿这番说辞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倒在心里浮起淡淡的愧疚和心酸,但她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只是多年以来一直让她寝食不安,让她尝尽酸楚滋味的元凶就要消失的错觉。

“姑娘~”玳瑁挡在顺姐儿面前,怎么都不肯让开,她长顺姐儿两岁,十岁进府就一直陪在顺姐儿身边,对这个主子有敬有爱,但更多的还是仿佛不应该有的怜惜,她怎么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姐儿做傻事,就算眼前的这个丫鬟她看着顺姐儿安排到四夫人身边的,她手上的毒药可能只是一个幌子或者只放了一丁点也不行。

“玳瑁,这是我最后能为生我的人做的一件事情,你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吧!”顺姐儿摇摇头,坚定地推开玳瑁。

“姑娘~”玳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姐儿拿起那杯毒药,脸不改色的一饮而尽,然后再平静的将杯子还给那个丫鬟。

“你…”柳月卿心里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而璐姐儿脸上却浮起笑容,她不相信顺姐儿能够像猫一样,有九条命——就算她有九条命,也一样得死了给她让路。

“我已经如你们所愿,喝下了你们准备的东西。”顺姐儿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阴晴不定的柳月卿,再看看一脸兴奋的璐姐儿,微笑着问:“请问,我是在这里等到毒发再离开,还是现在就可以走了。”

“当然是…”璐姐儿自然想亲眼看着顺姐儿毒发,就如顺姐儿说的,只要抢救及时,砒霜也不见得就能要了她的命,还是耽搁一下时候更妥当。

“璐姐儿,闭嘴!”柳月卿声音提高,是平时的好几倍,她呵斥住璐姐儿时候,看着顺姐儿,道:“你现在走吧!或许,你还能逃过这一劫。”

“那么,我告退了!”顺姐儿给柳月卿行了一礼,然后没有任何留恋的带着满脸焦急的玳瑁和盈儿转身离开,她没有为自己腹中的毒药而感到忧虑,只觉得身上又从未有过的轻松。

“姑娘,我背您回去吧!”出了柳月卿住的院子,盈儿就急急的道,她习过武。就算是背着顺姐儿飞奔也比顺姐儿走回去要快得多。

“不,你先回去,让琥珀准备二两绿豆,捣碎之后用五六个蛋清搅拌了等我回去服用。”顺姐儿摇摇头,道:“你让人用轿子过来接我,那样的话不会比你背我回去慢多少。”

“是!”盈儿听顺姐儿的话已经是习惯了,也不问为什么,立刻撒腿就跑,速度果然是顺姐儿望尘莫及的。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顺姐儿转身躲到树背后,现在天气很冷,没有差事的下人都躲在房里取暖,她不用担心自己的样子被人看了去,扶着树干,一根手指就伸进了嘴里,毫不犹疑的往喉咙深处掏了两下,立刻就哇哇的呕吐起来。

玳瑁力度适中的在顺姐儿背上拍了起来,帮助她多吐一些出来。

盈儿的速度很快,没有等顺姐儿将胃里的东西吐空,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就和脸色通红,大冷的天跑出一身汗来的盈儿就回转过来了,玳瑁扶顺姐儿上了轿,两个明显也是练过一点把式的婆子抬着轿子就飞奔而去,已经没有了力气跟上的盈儿和压根就跟不上的玳瑁在原地稍微站了一会,让气喘吁吁的盈儿喘了口气之后,才加快脚步会静心居。

等王太医和闻讯的郭怀旭赶到的时候,顺姐儿已经催吐了好几次,吐得胃里全都空了,蛋清拌了的绿豆粉也咬着牙喝下了,整一身无力的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黑气,而双唇也泛着吓人的黑青色。

“是中了砒霜之毒!”王太医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又是看着顺姐儿长大的,自然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给她诊了脉,看了舌苔,眼珠,又看过顺姐儿让丫鬟们留下来的呕吐之物,道:“不过量不多,顺姐儿也及时的催吐和服下了蛋清绿豆粉,现在身体内的余毒已经不多了,我给她开两服药,吃过之后好好的休养三五天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郭怀旭谢过王太医,看着琥珀请王太医到另外一间屋子写处方去了,他才沉下脸来,看着神色淡然中带了些解脱的顺姐儿,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叔祖,我只是想把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牵绊斩断而已,从此之后,我不再是她生的顺姐儿,而是曾祖母和您捡回来的郭怡昕。”顺姐儿微微笑着,道:“从现在开始,我不是那个背负了母亲怨恨的顺姐儿,我要过属于郭怡昕该过的生活,我会挺起腰杆,过属于我自己的幸福生活。”

“你啊~”郭怀旭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深埋的眷念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了,但是我会让她不能再用母亲的名义伤害你了!我希望你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我听您的!”顺姐儿,不,是郭怡昕微笑着点点头,她愿意听这个一直都为她考虑的亲人的安排…。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拒绝

第三十九章拒绝

郭怡昕半靠在美人榻上,身上盖了一条精美的薄毯,那薄毯是用最好的羊绒精制而成,是北方羌族的工艺,花色也偏花哨,并不是她喜欢的花样,但这毯子不但很薄,也比一般的毛毯暖和,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的她有好几条这样的薄毯。

屋子里其实很暖和,一般的房间至多有两个炭盆,而她的房间一入冬就摆上了炭盆,到开春以后才慢慢的撤走,最少的时候有一个,最冷的天气则有三个左右,保证她的手脚不会发冷。可就算是这样,琥珀和玳瑁也都习惯了在美人榻上放上一条薄毯,以备她随时拿过来盖一下。

郭儒启有些不自在的坐在郭怡昕前面的椅子上,他总觉得这个样子挺别扭的,不像是当父亲的来见女儿,而像是他觐见什么贵人一样。

坐在郭儒启下首的箐姐儿则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在她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姐姐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好东西——怡昕是在暖阁招呼他们的,而这里的东西摆设很简单,但件件都是精品。美人榻旁雕着山石寒松的寿山石雕,那是极为名贵的黄巢冻,塌尾紫檀花架上正散出着幽香的兰花,那花盆是并不多见的雉鸡牡丹的彩瓷,箐姐儿在郭儒启的房里见过相似的一只,知道那是前朝留下来的古董,虽然它是个花盆的式样,可一般情况下,那个人会舍得真的用它来种花呢?还有用来待客的茶杯,居然是一套雨过天青的瓷器,箐姐儿不懂瓷器,但她也知道,这样的瓷器整个侯府可能就这么一套…最后,箐姐儿的眼睛落在了怡昕躺着的美人塌下。

美人塌下怡昕一双在室内穿的薄地鞋子上用作装饰的龙眼大的珍珠,箐姐儿有一年生日的时候郭启儒给了她那么一对珍珠做生日礼物,当时把她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却没有想到,平时总是一身半新不旧装扮的怡昕居然将那么好的东西钉在了鞋子上作装饰,虽然很好看,但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怡昕无力的看着郭儒启,她也不想这样半躺着,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坐起来,虽然她喝下的砒霜剂量并不多,也及时的采取了措施,还服了王太医开的药,毒总算是清除得差不多了,脸上也没有那种吓人的黑气。但还是有少部分的毒素已经进入体内,让她浑身乏力,胃里空空的,却半点东西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嘴里更是苦苦的,隔一会就要漱口,要不然那苦涩感觉会让人难以忍受。

“那你会照我说的做吧!”郭儒启在来之前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说了之后,怡昕不管是不是愿意,都会乖乖的听从他,出嫁的时候把箐姐儿带上,当成自己的陪嫁妹妹。等她成亲满一个月之后,就让陆涛羽纳箐姐儿为妾。他也相信,箐姐儿就算名义上低了怡昕不止一星半点,却绝对不会吃亏,甚至还能拿捏住怡昕,过的有滋有味。可是,在暖阁里坐了这么半盏茶的功夫,郭儒启就再也没有那种笃定了,怡昕淡淡的神情,丫鬟们恭敬而疏远的态度,暖阁里的摆设,还有怡昕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都让他明白一点,在他没有关注的时光中,怡昕已经长大了,或许有人能够左右怡昕,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不会!”怡昕摇摇头,对郭儒启,她是半点感情都没有,不管柳月卿是不是恨不得自己消失,当她终究和自己还是有过交集,就算关于她记忆都是痛苦和伤心的,可她心中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而郭儒启则不同,怡昕对他完全可以做到无视,和他说话自然连敷衍都提不起精神了。

“你说什么?”箐姐儿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一放,看着怡昕道:“你敢不听父亲的吩咐?”

她昨日得了小季氏的提醒之后没有耽搁时间,想要立刻和怡昕建立“亲密无间”的姐妹关系,但到静心居却被守门的婆子一点情面都不讲的拒之门外,把她气得暴跳,但再怎么气恼也只能悻悻的离开,而和她一样离开的还有目的一样的郭怡玫,

当然,箐姐儿也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到小季氏那里硬磨软泡,小季氏耐不住她的磨功,也有心在这件事情上帮助她,就让她留在房里等去商议事情的郭儒启,而郭儒启和父兄商议过之后也有了这样的打算,当下就决定带她到静心居,当面和怡昕谈一谈这件事情。不巧的是,怡昕那个时候已经去了四夫人那里,他们倒也没有就此打了退堂鼓,而是在静心居等着,没想到怡昕还没有回来,就看到平时跟在她身边的盈儿飞奔回来报信。在整个静心居乱成一团的时候,郭儒启皱着眉头带着她离开,今天用过早膳才又过来。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吩咐?”怡昕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没有掩饰自己的疲倦欲睡,冷淡的反问了一句。

“我是你的父亲!”郭儒启瞟了箐姐儿一眼,他不喜欢看到女儿这副摸样,好像很没有教养一样,然后转向怡昕,有些心虚,但脸上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道:“难道你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原来您是我父亲啊?”怡昕懒得再装出以前示人的样子,总是怯懦的神色半点都没有,相反,带了些从来没有在箐姐儿面前出现过的冷讽之色,道:“对不起,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是有父亲的,我也从来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亲的吩咐。”

“你…”怡昕的话让郭儒启有下不来台的难堪,他脸色冷峻的看着怡昕,道:“顺姐儿,就算没有人教导你也不该说这种不孝的话!”

“我不是顺姐儿!”怡昕嘴角微微一扯,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笑容,道:“这个世上也再没有顺姐儿这个人,您可以用排行称呼我,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你以为没有那个小名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吗?”郭儒启恼羞的看着怡昕,道:“没有我的话哪里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就要依照我说的去做!”

“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怡昕看着郭儒启的样子,不明白他怎么能说出这种像小孩子耍赖一般的话语,她失笑,道:“那么,我想问您,在您的女儿两岁时,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可有正视她的存在?在她五岁的时,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您可有半点担忧和怜惜?在昨天,她想要斩断最后一份因为血缘而与生俱来的亲情的时候,您可曾吱一声?”

郭儒启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涸,说不出话来了。

“您没有!”怡昕看着他,没有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淡淡的道:“在她生命中需要一个父亲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那么这个时候,您又怎么能摆出父亲的架子,让她接受您,依从您呢?”

“我…”郭儒启被怡昕问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从来就没有关心过的女儿,他回首看了一眼箐姐儿,看到她正带着期望的看着自己,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好,我不用父亲的身份强迫你答应我,我们就这件事情本身谈一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我绝对不会答应的。”怡昕看着郭儒启,道:“我想,不光是您,可能祖父也有这样的念头,不同的只是您希望那个人选是箐姐儿,而祖父的选择更多。”

“你知道就好!”郭儒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道:“我们都很清楚,太后会给你和陆涛羽指婚是什么目的,也都不想就此结下齐云侯这门冤家,所以,为了表示诚意和弥补你的缺憾,你出嫁的时候必然会带府中一个适龄的庶出姑娘。不管怎么说,箐姐儿是你的亲妹妹,有她帮衬着,你也能在齐云侯府尽快地站稳脚跟。”

“她帮衬我?她不算计我就是老天保佑了,还帮衬我?我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怡昕看了箐姐儿一眼,冷冷地道:“就算到了那天,我愿意带一个所谓的表示安国侯府诚意的庶出姑娘在身边,也一定不会选择她。”

“为什么我不行?”箐姐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跳了起来,道:“你以为除了嫡出的身份以外你有什么比我强的?要不是因为你是个无法见人的怪物的话,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运?要是你早点死掉的话,我根本就不用像现在一样处处低人一等,或许我还能风风光光的嫁给小侯爷为正室…”

“箐姐儿!”郭儒启没有想到平时乖巧可人的箐姐儿居然会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插嘴,更想不到箐姐儿会说那些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箐姐儿已经嚷嚷得差不多了。

“您看看,这就是您说的帮衬?”怡昕微微摇头,道:“先不说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让我死了给她让位,也不说我们之前的不愉快,单看看她这副脾气和没脑子的样子,我就不可能要她。帮衬?她恐怕只会拖后腿吧!”

箐姐儿看着郭儒启瞪自己的眼神微微一缩,呐呐的道:“父亲,我只是太激动了些…”

“激动?这是一个激动就能解释的吗?”怡昕淡淡的泼着冷水道:“或许还真只是激动了些,所以把平时埋在心里不能告人的心思都说了出来…箐姐儿,不是我看不起你,可是,你还真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你以为你能和我比吗?刨除了出身以外,就算我是一个怪物,也比你强得太多。四爷要是明智,也够疼爱你的话,应该把你嫁到那种小家小户中去,起码还能过得平安,到了大家族中,不出一年,你恐怕连骨头都不剩了。”

“父亲~”箐姐儿委屈的看着郭儒启,想要听到他的安慰。

“我今天过来还真是自取其辱的,对吧?”郭儒启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一直没有关心过你的成长,也不该忘记你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她老人家又怎么可能养出一个庸碌可欺的人呢?”

“您明白最好!”怡昕也不解释,其实她愿意在这样的虚弱的状态下还和他们见面为的也不过是为自己出一口气而已。

“你的意见我会好好的考虑的。”郭儒启笑笑,道:“我不会对你说什么抱歉的话,我确实是刻意的遗忘你,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这样,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只是以后不会再给你添什么阻碍。箐姐儿,我们回吧!”

“可是,父亲…”箐姐儿怎么都想不到郭儒启会忽然之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她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没有可是!”郭儒启看着箐姐儿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说,现在跟我走!”

“我…”箐姐儿还想撒娇,但郭儒启已经站起来,什么都不说的就往外走,箐姐儿恨恨的瞪了怡昕一眼,连忙追了出去。

“姑娘,就这样就算完了?”盈儿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理解,在她看来,这样的过程和结果都太平淡了些。

“在我这里算是完了,至于别的地法算不算完也与我没有关系了。”怡昕微微一笑,看来她还真的是没有父母缘,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些牵绊也少了些弱点。

正文 第四十章 过继

第四十章过继

“这是什么谁的主意?他怎么能想出这么荒谬的主意?”从来都是细声慢语的齐氏听了郭儒名说的事情一声就尖叫起来,在她身边侍候的丫鬟晚霞则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汲干她一个激动,撒泼在衣裙上的水。

“你不能小声一点吗?”郭儒名没有提防,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也撒泼了茶水,他皱着眉头看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长衫也湿了的晚霞,不悦的对一脸愤怒的齐氏道。

“你让我小声?”齐氏生气的看着郭儒名,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我的声音大小?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这种荒谬的事情,我更不想让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以为我生了一个六指的女儿!”

“你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这件事情已经定了,二月初二就举行仪式,到时候顺姐儿就算是我们的女儿了。”郭儒名看着妻子,他自己也是一肚子的不满意,他把茶杯重重的一放,然后掏出手帕自己擦拭长衫上的水渍,晚霞这个时候已经帮齐氏擦干了水迹,见状,连忙过来侍候他。

“你以为我这是我的主意吗?”郭儒名声音发闷的道:“和你一样,我只是被父亲告知了有这么一回事情,让我和你准备一下,到时候配合他们,其他的父亲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问一声我的意见…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的脾气,我哪里敢说不同意?我都已经是要当祖父的人了,可不想还被父亲责骂或者责罚!”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啊?”齐氏一听是郭怀旭的主意就焉了,但她还是满心的不愿意,抱怨道:“把顺姐儿过继给我们?这算怎么一回事啊!再说,哪家过继不是因为没有儿子继承香火,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哪有像这样的?我们有予哥儿和柯哥儿,还有蔓姐儿,也算是儿女双全了,有必要把顺姐儿过继过来吗?好吧,就算我膝下无女,觉得没有一个可以说贴心话的人,那也没有必要过继四房的六指姑娘啊!我看父亲是不是年纪大了…”

话到这里,齐氏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虽然有那么一个意思,但也不敢直接说郭怀旭老糊涂了,但心头的这口气却怎么都无法平息下去。

“我也不大清楚父亲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我相信父亲这样做定然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郭儒名白了妻子一眼,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到老糊涂的时候,只是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委,他纳闷的道:“我不明白的是,虽然顺姐儿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祖母在世时,父亲每日都会到静心居给祖母问安,和顺姐儿接触的会比较多,可是父亲也很少会说起顺姐儿,也从来没有见他对顺姐儿有多好,怎么忽然之间就这般的重视起她来了,还想把她过继到我们名下,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孙女。”

“你就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齐氏不满的看着丈夫,他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对父亲的话从来都是连反驳一句都不敢,可就算不敢反对,那问个究竟也是应该的吧!

“我问了!”郭儒名叹了一口气,道:“父亲说了,把顺姐儿过继到三房之后,她就和四房没有任何干系了,四房的人就不能再用任何名义来要她做什么了…顺姐儿也是个可怜的,居然遇上那么一个母亲!”

“我也知道她是个可怜的,可是不能因为可怜她就把她过继给我吧!”齐氏不满的嘟囔着,怡昕被四夫人召唤过去,然后要她服毒的事情终究没有捂住——怡昕虽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也没有心思为她做什么善后,只是给静心居的丫鬟婆子们下了封口令,不准她们随意谈论,四夫人倒是下了封口令,可不巧的是怡昕被婆子抬回静心居的时候郭儒启带着箐姐儿在静心居,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知道了,小季氏自然也就知道了,而小季氏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想捂都捂不住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因为这件事情心中火冒三丈,却又不能对怡昕发火的郭怀旭,小季氏才一有小动作,郭怀旭就让人在其中推泼助澜,当天晚上这件事情就已经闹得整个安国侯府人尽皆知,是老夫人控制及时,才没有传到府外。

不过就这样,也把侯爷夫妻气得够呛,四夫人嫁进安国侯府十多年第一次被罚跪小佛堂,璐姐儿也没有幸免,跪了一整夜之后,两个人比中了毒的怡昕还要凄惨。

齐氏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也只是愕然与四夫人的狠辣和愚蠢,也觉得怡昕挺可怜的,但仅此而已,要让她对一个和她完全没有什么感情,更对她没有什么用处的侄女伸以援手,她也愿意,但前提条件是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过继到三房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接受的限度。

“其实过继顺姐儿过来也不完全是坏事!”郭儒名倒是很乐观,他振奋了一下精神道:“顺姐儿和陆涛羽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的了。既然过继过来了,她自然就是我们的女儿,而陆涛羽自然也就是我们的女婿了,予哥儿有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妹夫,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以后也能相互帮忙。”

“你以为顺姐儿能够顺利的嫁给陆涛羽就行了吗?”齐氏皱紧了眉头,道:“你别告诉我把你没有看出来太后的意图,我看这门婚事不求能够因为联姻而让两家亲密起来,只求不要因此让两家生了嫌隙就该谢天谢地了,其他的,我可是一点希望都不抱。”

“咦,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这其中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了。”郭儒名眼睛一亮,他从来都是个思绪灵活的,和齐氏说了这么半天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没有留意过的一些细节,他看着齐氏道:“你还记得太后仿佛和齐云侯开玩笑一般的说要给陆涛羽当冰人,还提及翼国公府的几个姑娘时,齐云侯是怎么推辞的吗?”

“当时…”齐氏眉头紧皱想了又想,不敢确定的道:“好像说是和父亲订了婚约,还说因为那样,父亲才把从不示人的金丝软甲相借…你的意思是说和陆涛羽谈及婚约的一开始就不是别人,而是顺姐儿?这怎么可能?”

“我本来也没有想那么多,也以为和陆涛羽谈及婚约的不是璐姐儿就是沅姐儿,可是,现在想来却完全是不可能的。”郭儒名觉得自己这一次的猜测一定接近事实了——郭怀旭可能之前就很喜欢顺姐儿,只是基于一些原因,瞒着所有人而已,但是这不会影响他对这件事情的不满——哪里有这样的父亲,连商量都没有就让自己过继堂弟的女儿的?他不满的不是过继这件事情,而是他已经快要当祖父,父亲还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有点…”齐氏是个极聪明的,郭儒名这么一提醒她也就反应过来了,道:“父亲可不是一个喜欢揽事情的人,予哥儿是他亲自教导的,哥儿的婚事他虽然很重视,但也没有完全做主,而是让我们选定,他最后敲定而已。连予哥儿的婚事他都这样了,他哪里还会关心璐姐儿或者沅姐儿呢?看来,父亲最重视的还是顺姐儿!”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郭儒名笑笑,道:“我估计啊,父亲那些年每日往静心居跑,和顺姐儿接触多了,自然也就对这个孩子有了好印象…你别忘了,顺姐儿被祖母养在身边,也有父亲的缘故,祖母仙逝的时候,一定很慎重的把顺姐儿的婚事交代给了父亲。”

“那么,太后是被人反算计了吧!”齐氏捂着嘴笑了起来,道:“要是她知道他的算计不过是顺了齐云侯和父亲的心愿的话,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太后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只能是自己生闷气,难道还能让这门婚事出现变故?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郭儒名也哈哈大笑起来,道:“要是她没有想着让两家因为婚事而生怨的话,就不会特意让人宣府上所有的姑娘,尤其是顺姐儿进宫,更不会不问我们两家的意见就给两个人指婚,现在,恶人做了,恶名背了,却没有达到目的,她不生气才是怪事。”

“这种事情我们却只能躲着乐,可真是可惜!”齐氏笑得很开心,之前的不悦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顺姐儿过继的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对于妻子,郭儒名很放心,他相信以妻子的聪慧,既然知道了父亲对顺姐儿不同,那么就能够把握做这件事情的一个度。

“我明白!”齐氏微微笑着道:“我会很勉强,满腹怨言的把顺姐儿过继过来,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不满和无可奈何,然后我会视她如己出,用心的为她准备让人无法挑剔的嫁妆…唔,给她准备嫁妆的时候,父亲应该会给我一些贴补吧?”

“嫁妆的事情应该不用你来操心!”郭儒名摇摇头,道:“既然父亲对顺姐儿很重视,那么我想祖母也会很疼爱这个曾孙女,她的嫁妆祖母可能早就已经备好了,你到时候只要装作无奈的到宫里请皇后娘娘为她添一份嫁妆,就可以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齐氏点点头,然后道:“我一定会做得让父亲无法挑剔,不过,我也会让父亲知道,对这件事情,我们还是有怨言的!”

“父亲知道到了又如何?”郭儒名被齐氏这么一说,又有些郁闷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下次有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会做了决定再告知一声的!我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补偿?

第四十一章补偿?

二月初二,安国侯府就为怡昕举行了过继的仪式,怡昕算是和四房切割了,成了三房的嫡出姑娘。从头至尾,除了侯府的人以外,外人的面孔一个都没有出现,倒是齐云侯府送来了一份礼物。

当然,从决定将怡昕过继到三房,到举行仪式,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令国侯曾经带了夫人上门反对这件事情,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外孙女,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外孙女,但是四夫人身边的人瞒着四夫人向他通风报信的时候他还是气汹汹的上门了。

郭怀林兄弟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反对就改变主意,在他暴跳如雷的时候,郭怀林淡淡的将四夫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所做的一切事情说了出来。令国侯当时就哑了,女儿的所为他略有所闻,但了解的并不清楚,所以他才能理直气壮的上门来讨说法,在他看来,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安国侯府十多年过得不幸福,最主要还是自己当年看错了眼,把她嫁给了郭儒启,而现在看来,她的不幸也有她自己的缘故。

令国侯夫人提出要问一问怡昕的意见,郭怀林没有阻止,也没有理由不让她见还是她的外孙女的怡昕,只能把怡昕叫了出来。

见到怡昕之后,令国侯夫人先是满脸慈祥的拉着怡昕嘘寒问暖一番,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表示了喜爱,然后对被她宠坏了的女儿的所作所为表示了愤慨,最后委婉地向怡昕说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个道理,希望怡昕不要因为柳月卿的所为就听从了祖父的安排…

郭怀林在一旁听得眉毛直跳,头一次觉得这个亲家母说话怎么那么的刺耳,而老夫人忍了又忍才没有跳起来,但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虽然不能和这家子人老死不相往来,但保持距离则是很有必要的了。

“您说的很有道理!”怡昕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看着令国侯夫人,然后微微带了些迷惑地问道:“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怎么都想不明白。”

“什么疑问,好孩子?”令国侯夫人松了一大口气,不管怎么说一定不能让怡昕成功的过继过去,要是那样的话女儿会成为一个笑话,而如果因此让那些闲来无事,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人打听到了些什么的话,令国侯府的姑娘也会受牵连,成为另外的笑话。已经出嫁的和订了亲事的还好,影响会有,但不会那么的大,但没有定亲的呢?她还有三个嫡亲的孙女没有及笄,没有找到合适的婚事,她不能让她们因此受到影响。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怡昕的笑意没有到眼中,她虽然不能把令国侯和令国侯夫人为什么会如此这般的心思完全猜透,但也知道他们要么是为了柳月卿考虑,要不人就是为了令国侯嫡出姑娘的名声考虑,所以才想阻止自己过继,虽然她并没有非要过继不可的心思,但也不等于她就愿意让他们左右。她脸上除了笑容还带了些无辜,她问了一句让令国侯夫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言以对的简单问题:“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您是今天才知道我吗?”

满脸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令国侯夫人的脸上,她瞄了一眼神情也很尴尬的令国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她能说什么,既然不能说什么,那么劝说怡昕不要过继也就没有了立场。

令国侯夫妇终究只能悻悻而归,当然,他们离开之前也没有忘记将正在怨怼之中的柳月卿责骂一顿,璐姐儿也被斥责了几句,那么还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璐姐儿在这件事情中的角色,单是以为她没有好好的劝阻头脑发热的柳月卿就责骂了几句,让已经恨怡昕入骨的璐姐儿心中的怨恨更深了。

过继的事情没有刻意的隐瞒,但也没有广而告之,很平淡的举行,也很平淡的结束了,而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正和齐氏都小心翼翼的培养感情的怡昕就被皇后的一纸诏书,宣召进宫了。

“昕儿,今日召你进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说一下!”令怡昕略感意外的是一向仗着太后的势,明里暗里都和皇后对着干的云德妃居然也在皇**中,同时在皇**中的还有三四个十五六岁的盛装少女,个个长得都极漂亮,有那么两个堪称绝色,让五官虽然很精致,但却还没有完全长开的怡昕黯然失色。

“请娘娘示下!”怡昕这个时候又扮回了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家子模样,她不敢将头垂得低低的,但眼睑微微下垂,因为紧张显得僵硬的双手死死地交握在小腹,努力地使小腿微微的颤抖,她的这副摸样落在云德妃和那几个审视她的少女眼中,她们交换了一个眼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你也知道你和陆涛羽是太后做主,皇上下旨指婚的。”元宵灯会后,皇后不止一次地宣召郭怀旭和弟媳齐氏进宫,自然从他们,尤其是郭怀旭口中知道了一些怡昕的真实情况,见到上不了台面的怡昕心里自然只有欣赏,但她脸上还是带了些不悦和无奈,她皱着眉,道:“太后当时也是因为高兴,没有来得及仔细了解你的情况就将你指给了陆涛羽,等知道了天生六指之后,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只能将错就错了,当时,太后娘娘就说过,一定会想办法补偿陆涛羽的。”

“怡昕知道自己配不上陆公子!”怡昕眼中泛起潮水,含着泪,带了委屈,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伏低做小的跪在皇后面前,声音略带哽咽的道:“怡昕会自请落发出家,只要那样的话,还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你起来说话,不要动不动的就下跪!”皇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硬邦邦的,道:“你们的婚事是太后她老人家牵的线,是皇上下了明旨的,岂是你出嫁就能逃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