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微臣)参见太后娘娘!”进了偏殿吧,就看到安坐上面的太后,太后在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德妃娘娘的身影,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她们两个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融洽,以往都是德妃小心殷勤的坐在太后身侧,而这回则换了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宫装女子,陆涛羽并不了解宫闱之中的变化,而老夫人心里马上就知道那年轻女子是何许人了。

“平身!赐座!”太后轻轻的一挥手,立刻就有内侍给两人搬来凳子,两人谢恩过后坐到了下首。

“很久都没有见到齐云侯夫人了,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般的精神,哪像哀家,这精神越来越差,指不定哪天就要去地下侍候先帝去了!”太后看着精神矍铄的老夫人,半是感慨半是叹息的道,说起来老夫人比她还略长几岁,可是精神却远远的比她好得多。

“太后这话说的!”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太后,一点都不犯怵,笑着道:“臣妾怎么能和太后相比,臣妾天生的劳碌命,整天在家操劳这个,担心那个,片刻不得安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那些烦心的事情交给儿媳孙媳做去,她们却又是些不长进的,尽出漏子,也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事!”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我们这些老古董不要管他们的时期,可是…唉,不管有多大,在我们眼中也都还是自己的孩子,也都放不下心,又怎么可能不管呢!”太后跟着叹息,心里却知道,虽然下面的说事情做的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可是老夫人还是起了疑心。不过这倒是也正常,要是一点疑心都没有的话,才是件奇怪的事情。

老夫人笑笑,没有接这句话,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好接一般——太后的儿孙不是皇帝就是皇子,除了太后,什么人非议都是罪过。

太后也明白自己这样的感慨是没有人敢接话的,她笑笑,道:“管这个管那个的时候,不巴望着他们能够理解我们这些老人是心疼儿孙,只求不遭抱怨…”

说到这里,太后仿佛有些伤感,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而她身边的女子,则笑盈盈的撒娇道:“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呢?谁会抱怨您啊!”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太后微微振作了一下,然后看着老夫人,叹气道:“哀家这个时候把你们诏过来,是想和你们谈谈这一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来了!进了殿就一直沉默的陆涛羽心里说了一声,但还是保持着沉默,有老夫人在这里,还轮不到他来回答!

第二百三十四章

“谣言?”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立刻就恢复了正常,笑着道:“太后所指的谣言是什么?臣妾一时想不明白,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唉~哀家知道,你们心里定然对哀家有怨言,哀家不怪你们。谁让哀家当初那么的好事,非要将郭怡昕指给了涛羽这孩子呢!”太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看沉默不语的陆涛羽,再把目光转到老夫人身上,带了些自责的道:“原以为那孩子是在安国侯府那位已故的太夫人跟前长大的,定然像皇后一般知书达理,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可是没有想到她天生有残缺,当时哀家就满心愧疚,可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不能更改,只能将错就错…唉~”

“怡昕是个极好的孩子,能够娶到这样的孙媳,是陆家的荣幸,更是涛羽这孩子的福气!”老夫人立刻笑着接话,她很想说就算没有太后横插一脚,陆涛羽也会娶怡昕进门,但是这话在心里转转就好,要真的说了出来的话,可不大好。

“我也知道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也知道她进门之后不但和涛羽这孩子夫爉妻情深,也很得齐云侯府上下的喜爱。”太后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到了现在,让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上了当,不但成全了两家的好事,还白白的当了一回恶爉人,不过这话埋在心里就好,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的。

“可是,现在那些谣言…”太后摇摇头,满脸的惋惜之色,看着老夫人,道:“哀家也是今早才听说了那些谣言的,听说之后,哀家立刻就把太医院几个给怡昕看过病的太医叫了过来…哀家原以为,那些谣传不过是有人见不得齐云侯府好,故意放出来中伤怡昕的,却没有想到…唉,哀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臣妾说吧!”德妃脸上带笑的接过太后未竟的话,道:“太后娘娘仔细的问了一遍,才知道太医们的诊断出了问题,怡昕果然如谣言所传的那样,因为难产伤了身爉子,当时有没有得到及时的诊治,只是他们既担心让仍在养病的怡昕因此伤了心神,也担心这样不好的消息扰了齐云侯府过年的气氛,只能暂时隐瞒了实情,轻描淡写的说了病情。”

看来太后现在对皇后多了不少的顾忌,没有敢把脏水直接泼到皇后身上!老夫人心里思忖着,难道是太后的身爉体越来越不好了,所以为了宫里的云姓女子的未来考虑,不再和皇后争锋相对了?

“哀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情非常的沉重!”太后又长长地叹气,道:“齐云侯府子嗣本来就不是很兴旺,侯爷和老夫人仅有一嫡子,陆廷威将军又只有涛羽这个嫡子,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哀家想来想去,都觉得如果不是哀家当年错点鸳鸯谱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实情发生。”

“这怎么能怪太后娘娘呢?这能说是命运弄人!”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老夫人也不能再怡昕能否生养的这个问题上纠结,她叹了一口气道:“怡昕那孩子进门之后全爉家老小都很喜欢她,怡昕现在还在月子中,身爉体恢复得怎么样都不好说,等她身爉体完全恢复了,再请太医好好的诊断,至于诊断之后要怎么做…不瞒太后娘娘,这件事情臣妾一家子也商量过了。”

“哦?”太后微微一挑眉,他们商量好了?

“怡昕这孩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也是为了给陆家传宗接代,于情于理,陆家都不该嫌弃她,更不能因此让她受什么委屈。”老夫人没有说商议的结果,但是这话也说得明明白白了,那就是怡昕在齐云侯府的地位不会因为她的不爉育而有所变化。

“记得先帝在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齐云侯爷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先帝说的果然没有错!”太后也没有想过让陆涛羽休妻再娶,她相信,就算陆涛羽和郭怡昕的感情不好,她也不会那样做,那无疑是往国丈的脸上狠狠地一掴,皇后绝对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笑笑,道:“不过,子嗣终究不是一般的事情,你们一定也想过如果怡昕真的无法再生养的话,应该怎么办了吗?”

“这个…”老夫人微微有些迟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沉默的陆涛羽身上,似乎在询问他要不要说一般。

“有什么不好说的的吗?”太后微微一笑,然后看着陆涛羽道:“涛羽,你与哀家说说你们商议的结果,你不至于像老夫人一样,不敢说了吧!”

“微臣遵旨!”陆涛羽恭敬的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微臣夫爉妻自成亲之后,感情一向很好,虽然内子伤了身爉子,可能不能再生养,但是微臣也不希望再有什么不相 干的女子出现。所以,微臣坚持,如果微臣而立之年尚无嫡子的话,那么微臣愿意从血缘最近的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儿子,延续家族血脉。”

过继?还要到他三十岁?太后万万没有想到陆涛羽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有些仲怔的看着陆涛羽,仿佛从来就不认识一样,而她身边的人云良娣眼神一闪,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真的是凤毛翎角,少见的紧,当初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这未免太儿戏了点吧!”德妃心里很不是滋味的道,他说这样的话有没有想过,他还有一个云家出身的妾室,难道侄爉女只能一辈子在陆家守活寡了吗?

“回德妃娘娘,微臣是经过再三慎重的考虑之后才做了这样的决定。”陆涛羽不亢不卑的看着德妃,脸上只有平静,他淡淡地道:“微臣有一个值得微臣这样对待的好妻子!”

“值得为了她连子嗣都不考虑了吗?”德妃声音有些冷,而后淡淡地道:“还是她无容人之量,不能容忍你有别的妻妾,就算自己不能生养,也不准别的女子为你生儿育女?”

想说怡昕善妒吗?陆涛羽的眼神一冷,不过脸色却依旧是恭恭敬敬的,他看看德妃,再看看一脸关心的太后,道:“内子现在仍在养病,她身子的事情到现在还在瞒着她,她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不能生养,更不知道这件事戸一夜之间会传得满京都沸沸扬扬。至于说过继什么的,都是微臣自己和长辈商议决定的,微臣暂时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影响她调养。”

“那么如果她的话,一定不会同意你这样做了?”德妃带了些恶意的试探道,要是那样的话,她一定会让郭怡昕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这个噩耗。

“她是否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微臣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而长辈们也已经同意了微臣的决定。”陆涛羽认真地道,事实上,刚刚说的这些也都是他的真心话,如果怡昕的身子真的出了问题的话,他也不想有什么女子插进来,哪怕是已经成了他妾室的云姨娘也不行。他相信,如果怡昕知道自己不能生养,一定会很贤惠的给他纳妾收通房,但是同时怡昕也会离他远远地,琴瑟和鸣将成为永远都不能实现的梦想,甚至…

他相信,只要怡昕想,他有再多的儿子也不一定能够长大成器,与其和怡昕成为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维持着面子上的亲密,私底下却相互提防,相互算计的过一辈子,还不如放弃一些东西。当然,他心里坚信,怡昕的身体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要不然那个李太医不会说什么太医院所有的太医的看法都和他一样的话了——太医院的太医可不全都是太后娘娘的人啊!

“年轻人说话总是太冲动!”德妃神色越发的不悦了,她看着老夫人,笑笑道:“你总要考虑长辈的心情啊,我相信老夫人等毒害抱曾孙子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不但心伤了长辈的心吗?”

“这孩子从小就认死理,钻牛角,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说都没用,我们也就只能随他了!”老夫人叹着气,仿佛真的是拿孙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然老夫人心里隐隐的却是十分的恼怒,陆涛羽刚刚的这席话并没有和他们商议过,甚至连口风都没有透露过,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是想在这种全家上下必须一心的情况下,让自己让步表态,而他成功了!

“再宠孩子,在子嗣问题上也要慎重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太后也没有预料到,她原本想着齐云侯府当然会因为子嗣问题慌了手脚,自己就可以给他们一个建议,不但能够让云姨娘这颗近乎废弃的棋子起到作用,还能让齐云侯府对自己心生感激,谁知道…

她看着老夫人,提醒道:“涛羽可是你的嫡孙啊!要是他没有子嗣的话,对齐云侯府可不是一件好事!”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家族传承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啊!”老夫人从善如流的应和的太后的话,叹气道:“臣妾原本是想让这孩子的妾室停了避子汤,可是这孩子坚决不同意,还说什么他宁愿没有儿子,也不希望以后人家说他的儿子是小妾生养的。至于子嗣,他说的就更让我们无法辩驳了。”

“哦?他说什么了?”太后看着老夫人,不明白陆涛羽的什么话能够让老夫人无法反对。

“他说,过继一个儿子对他来说是有区别的,但是对我们而言,嫡孙的庶子和庶孙的嫡子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反正都是曾孙子!”老夫人苦笑连连的道:“臣妾现在只希望孙媳能够早点调养好身子,然后再请太医好生看看,真的要是伤到了根本,臣妾豁出去这把老骨头,带着她到处寻医问药去,臣妾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一定不会绝了陆家的血脉的。”

看着一脸苦涩却故作乐观的老夫人,再看看一脸淡然却坚定态度的陆涛羽,太后只能把想好的话咽了下去,叹息一声,道:“难得你们这般的有情有义,哀家也不劝你们什么了,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哀家又能帮得上忙的话,别闷着,递个牌子进宫也不费什么事。”

“谢太后娘娘恩典!”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昨天进宫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吗?”怡昕看着坐在床前的陆涛羽,他这一次回来不用再去西郊大营应卯,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说说话,在她休息的时候,不是在书房看书,就是陪着笑笑玩,似乎想把这一年多不在家,让十分生疏的父女关系亲密起来一样。而效果也是很显著的,笑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扑在陆涛羽怀里和他说些童言童语,喜欢让陆涛羽陪着用小手指戳似乎总也睡不够的乐乐的小脸。

笑笑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从小就只喜欢笑,极少哭闹,而乐乐则是一个坏脾气的,只要被笑笑和陆涛羽烦了,一定哭得震天响,小小的人儿,声音大得出奇。

“和往年的元宵灯会没有什么两样!”陆涛羽很自然的回答道:“还是那么一些人赴宴,还是那么一些节目,就连瓜果点心什么的也都和往年差不多…”

“就没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怡昕一点都不相信陆涛羽的话,她相信今天的元宵灯会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两样,但是在外面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一定会在陆涛羽身边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她笑谑的看着陆涛羽,道:“昨天太后可是特意把云姨娘给召进宫去了,难道她没有制造让你们见面的机会?没有说什么只要云姨娘有了身孕,既为陆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也能够给我减轻压力的话?”

“机会倒是制造了,不过机会是需要有心人把握的,要不然的话不过是媚眼做给瞎子看而已!”陆涛羽很坦然的承认,自己是那个看不来媚眼的瞎子,他笑笑,道:“太后在晚宴的坐席上做了手脚,让翼国公的云溥昌带着一群云家女子坐在了隔壁,云姨娘也在其中。她倒是想要和我们坐到一起,不过祖母体恤她出门一趟不容易,和她的那些姐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几乎更是难得,就没有要她过来侍候。”

体恤?怡昕笑了起来,这种体恤恐怕是云姨娘最不愿意要的吧!在那种不一样的场合,要是能够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和陆家这几个正经的主子坐在一张桌子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甚至有可能会让人上奏折,说陆涛羽宠妾灭妻,公然带着小妾出席那种重要的场合,甚至让小妾象正室一样入席…要是那样的话,太后极有可能出面,用一纸诏书将云姨娘升一升位份,让她成为陆涛羽的平妻,“帮”齐云侯府平息事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惜遇上了防备心重的人,不能得逞。

“太后就没有找你过去谈谈?”怡昕看着陆涛羽,她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太后怎么会放弃这个最好的时机呢!”陆涛羽笑了,他确信怡昕今天没有心思听自己给她念书了,他将手上的书放到一旁,道:“太后将我和祖母都诏到了偏殿去,很是关切的问了一下谣言的事情,德妃娘娘还解释说,太医的诊断之所以和魏大夫的不一样,是因为他们担心说出实情会打击到你,会让侯府大过年的,因为坏消息,陷入低迷的气氛…怡昕,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太后居然没有说太医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指示才隐瞒了真相的,这和太后的性格大相径庭,太后不是恨不得将所有的脏水都往皇后娘娘身上泼吗?”

“我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怡昕摇摇头,道:“太后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以前三次生病有两次都是装的,而现在却相反,听说她现在身体不适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大张旗鼓的,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更不会借病要皇后到她床前侍候,更不会让皇上到她身边尽孝。这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后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了,她自己心里也很明白。只要太后一去,云家女子在后宫的地位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们不但要失去最大的依仗,还要仰人鼻息,这种情况下,太后自然不会和皇后娘娘再添怨隙。更重要的是,翼国公最疼爱的一个嫡孙女现在是太子良娣,而她年前才犯了一个错误,不小心流产了,据说那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婴,而现在,她的身体虽然已经调养好了,但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传出来。太子对皇后娘娘很是孝顺,要是在这种时候,太后还针对皇后娘娘,太子不敢对太后娘娘有什么怨言,但是冷落一下云良娣还是有可能的。”

“现在想要和皇后娘娘修好是不是晚了点?”陆涛羽摇摇头,太后为难皇后,太后和皇后不和等等的这些消息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现在知道云家大势不再,转过头去想要和皇后修好,无疑是徒劳。

“我想太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不过她可能也没有太多的奢望,只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云良娣为太子生下麟儿,要是那样的话,皇上身边有云德妃,太子身边有云良娣,就算她不在了,云家也不至于一夕之间,因为遮阴避雨的大树轰然倒塌而出现太大的变故吧!”怡昕猜测道。

“你说得有道理!”陆涛羽点点头,而后道:“太后和德妃娘娘都很关心陆家的子嗣,也都很担心你要是真的不能生养了,陆家的香火延续应该怎么办。” 

“哦?”怡昕轻轻地一挑眉,笑问道:“她们有没有说,只要云姨娘有了身孕,为你生下长子,她们就会想办法升了云姨娘的身份,不让陆家再出现长子不嫡的尴尬情况?或者,她们退了一步,说要是云姨娘生下儿子之后,可以挂在我的名下,既能保全我的名声地位,也能保证陆家的香火延续。”

“什么都没说!”陆涛羽摇摇头,看着不相信他说辞的怡昕笑着道:“我和祖母都没有给她们说这种话的机会,如果她们说了,在反驳无疑是不给她们面子,那样的话可不大好。”

“原来是这样啊!”怡昕吃吃的笑了起来,陆涛羽的变化还真是不小,不但学会了拒绝,还学会了早早的将别的人话给堵回去,不让人有机会说话,连拒绝都省了。她笑着道:“你说了什么,让太后连自己的好心建议都没有说出口。”

“我说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商量过了,如果我而立之年尚无嫡子的话,那么我愿意从血缘最近的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儿子,延续家族血脉。”陆涛羽又说了一遍和太后说过的话,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一样。

他居然说这样的话,还当着太后等人的面!怡昕愣住,她很意外陆涛羽居然说这种话,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能为他生儿子的话,这一番话将会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过继这一个最最无奈的选择了吗?不,怡昕相信他知道,更相信他在说这些话之前,绝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甚至连一点点意图都没有透露过,否则老夫人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在太后面前说这样的话。

他实在是太冲动了!怡昕很想狠狠地说他两句,可是看着一脸淡然的陆涛羽,她最终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啊…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如果我的肚子不争气,真的不能生了怎么办?”

“那就照我说的,等到我三十岁的时候,从血缘最近的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啊!”陆涛羽笑呵呵的道:“涛裴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你这个嫂嫂可一定得好好地和母亲一起给他选一个好妻子,要是我们真的不能有亲生儿子的话,可得靠他们夫妻给我们生儿子了。等到孩子出生以后也要好好的照料和教养,尤其是嫡次子,难说那就是继承家业,为我们养老送终的人啊!”

“你胡说些什么啊!”怡昕有些气急,更多的却是溢满胸怀的感动,她拍了有些不正经的陆涛羽,骂道:“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都是别人家的,我才不想要别人家的孩子呢!”

“所以,我们要努力啊!”陆涛羽笑呵呵的看着怡昕,道:“不管怎么样,一定得在九年之内生个大胖小子出来!我相信,这一点点小事情一定不会难倒我们的!”

“你这样说不是让我难做吗?祖母是怎么说的?”怡昕现在是百样滋味涌上心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陆涛羽了,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心里最多的还是感动和甜蜜。 "

“你有什么好难做的!”陆涛羽一摊手,道:“祖母也知道这些话都是我自己擅作主张说出来的,也已经训斥过我了,她不会迁怒于你的。再说,祖母自己也当着太后说了,如果你真的不能给我生儿子,她一定会豁出去,带着你到处的寻医问药。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不会绝了陆家的血脉。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到了过继的地步,那也不是你的错,而是命运的捉弄,上天的安排,你也只能听从上天的安排了。”

老夫人一定很生气吧!怡昕叹了一口气,看着陆涛羽,道:“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说这样的话!”

“这个啊,我当着太后的面也说了,我有一个值得我全心全意对待的好妻子。”陆涛羽轻声道,看着怡昕的眼神中只有温暖。

“万一我一直生女儿怎么办?”怡昕现在真的很担心自己只有生女儿的命了。

“女儿也很好啊!”陆涛羽笑笑,而后不正经的道:“要是能够连生七个女儿,凑成陆家七仙女也不错啊!”

“七个?当我是母猪啊!”怡昕给了他一个白眼,嘴角却怎么都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姐姐气色看起来不错啊!”璐姐儿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阴狠的眼神,或许是因为在慈恩寺的日子过得清苦,整个人瘦了一圈,整个人显得单薄,光看她的身形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可是青灯古佛的生活并没有洗去璐姐儿身上的戾气,却让她更多了些刻薄。

“我啊,上有长辈疼爱,下有贴心的丫鬟妈妈照顾,气色岂能不好?”怡昕笑盈盈地看着她,不用装,身上就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幸福气息,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甜腻腻的,落在最近半年来都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的柳月卿和璐姐儿眼中分外的刺眼。

璐姐儿是三天前才被柳月卿从慈恩寺接出来的!这三天她一边在柳月卿的精心照顾下调养身子,一边则打听怡昕的消息,而得来的消息却让她嫉恨得红了眼。

实际上不用她费心思打听,怡昕现在赫然便是京都人议论的焦点,更是无数女子艳羡和嫉妒的对象。

元宵灯会之前,齐云侯府二少夫人因为难产伤了身子,以后不能再孕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几乎是一夕之间,就传得人尽皆知。当时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又有多少人在思量着其中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元宵灯会之后,又有不一样的小道消息传了出来。说这位二少夫人颇有手段,又是个天生的妒妇,和陆涛羽成亲之后,别说是一般的丫鬟无法近得了陆涛羽的身,就连德妃娘娘的侄女,陆涛羽的贵妾云姨娘等闲都靠近不了陆涛羽半步。现在,她虽然知道自己无法生养,却还是秉持着一贯的作风,坚决不给陆涛羽纳妾,一点都没有把齐云侯府的子嗣香火看在眼中,最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妒妇。

这样的消息传出的时候,让人看郭家女子的眼神都带了异样,都在想郭家的女子会不会都是一个样子,都是些心胸狭窄的好妒之人。甚至有人还不知道从哪里在刨出第一任安国侯除了正妻之外,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就是,明里暗里说怡昕这是在效仿老祖宗。当然,这话也只敢私底下,在特别熟稔的密友之间谈论一二,就算是这样,也不敢深谈,要知道皇后娘娘 可也是那位已经仙太夫人抚养长大的。

不过,正在这些消息沸沸扬扬的时候,陆涛羽大大方方的在福照楼设宴,请一干在京都的故友小聚,酒过三巡,在有人半是打趣半是试探的询问中吐露真言,说不是妻子善妒,而是自己有了一个值得他一辈子尊敬疼惜的好妻子,不希望有相干的女人介入他们夫妻之间,纳云姨娘进门那是情非得已,去姨娘于他而言就是个多余的人。还说,误了云姨娘的一辈子,他心里也觉得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够放云姨娘出府,让她重新生活。

还说,妻子现在尚在恢复期间,是不是真的就不能生养了还两说,就算真的不能生养了他也不想为了子嗣纳妾通房,因为他知道他这一生除了妻子之外,绝难遇上喜欢 的女子。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要纳妾 ,免得既误了无辜女子的终生,又让自己心里不自在,还伤了夫妻感情。

当然,也难免有人取笑他连三妻四妾的心思都没有,不算是一个真男人。陆涛羽也不着恼,很坦然的将曾经和云溥昌说的那番“真男人不是能够有三妻四妾,而是能够守护身边的人”的话说了出来,让听的人大为感触。第二天,这番话就传开了,陆涛羽也因为这一番话,成了京都最让女性赞赏的男子,而让怡昕也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

刚刚从慈恩寺出来的璐姐儿听了这番话,对陆涛羽自然是赞赏的,但是对怡昕却不是艳羡,而是嫉恨,在她看来,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她的,是怡昕从她这里抢走的。

所以,从慈恩寺出来 ,才将养了两三天,她就上门找怡昕的麻烦了,不过这一次,她也学乖了,知道自己就算是堵了齐云侯府的大门,怡昕不想见她的话孔明白搭,所以拉上了有些不情愿的柳月卿一起。果然如她所料,她们顺顺利利的进了齐云侯府,没有什么多余的人阻拦,她们又顺顺利利的到了沁园的正房,见到了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气色大好的怡昕。

“你…”璐姐儿忍了又忍,才把“怪物”两个字咽了下去,她满心愤怒的看着怡昕,如果不是因为太后破坏的话,现在让人艳羡眼红的那个幸福女子应该是自己啊!

“璐姐儿~”柳月卿轻轻地唤了一声,似乎是在责怪璐姐儿的语气不够好一般,看着璐姐儿收声,她微笑着看着怡昕,道:“自从你出嫁之后,你们姐妹就没有见过面,更没有好好的坐在一起说说话。年前,你还没从钦州回来的时候,璐姐儿就上门来找你,想要和你叙一叙姐妹情谊,却扑了一个空,后来几次上门都没有见到你,今天她特意让我陪着她一起过来。她在,你今天是在家的。”

上次她从齐云侯府回去之后仔仔细细的思量了一番,越想越觉得怡昕的话不是糊弄自己的,安国侯府一开始和陆涛羽谈及婚事的就是怡昕,而不是璐姐儿。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释怀,相反,她对郭怀旭也埋怨上了——怡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郭怀旭只看得到她,却看不到璐姐儿的了呢?

但是,想归想,她却不能,也不敢说什么。她是安国侯府四位夫人出身最好的一个,但也是处境最恶劣的一个。公公婆婆对她淡淡的,丈夫对她的不喜摆在了明面上,亲生儿子因为没有养在身边,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唯一亲昵的女儿却因为她走了眼,嫁了一个白眼狼,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还不知道什么地方让安国侯看不顺眼了,请了皇后的懿旨,送进了慈恩寺。

好不容易等到女儿从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出来,将养了两日,璐姐儿就撺掇着她陪着上齐云侯府来。她知道女儿的心思,也明白女儿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嫁进齐云侯府。怡昕在齐云侯府的位子稳稳当当的,想要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屈居怡昕之下她也是愿意的。

当然,柳月卿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心愿,但是因为心里对女儿的亏欠,也因为女儿说起陆涛羽时发亮的双眼,她将劝说的话又咽了下去,精心为女儿打扮了一番,带着她上门了。

“姐妹情谊?”怡昕失笑,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璐姐儿,淡淡的问道:“原来我们还有姐妹情谊啊,恕我孤陋寡闻了一些,现在才知道。”

“我想姐姐对我一定有很多的误会!”璐姐儿死死得捏紧了手,才说出这句言不由衷的话,等话一出口,她才发现其实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那么难,她松开了手,脸上也能勉强带上笑容了,道:“姐姐未嫁之前一直住在静心居,我想找你说话也进不去,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有误会也是正常的。现在姐姐在家养病,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多多来往之后,一定能够解除误会的。”

“多多往来?”怡昕知着摇摇头,看着笑得勉强的璐姐儿,淡淡地道:“我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意愿,妹妹还是不用费那个心了吧!还有,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对我笑,我宁愿看到你的冷眼,你的笑容让我心里犯怵!”

听了怡昕的话,一向心高傲的璐姐儿哪里还挂得住笑容,她立刻冷了脸,但是她心里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怡昕翻脸的时候,她咬咬牙,看了柳月卿一眼,自己是沉默了。

“顺姐儿,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说话呢?”柳月卿轻斥了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的怨言,我也明白你是不会原谅我的,但是璐姐儿却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希望人我们姐妹能够亲密一些,相互帮扶…顺姐,难道你不想有一个贴心的妹妹吗?”

“贴心的妹妹?”怡昕又一次失笑,她看着柳月卿有些心虚的眼神,摇摇头,道:“四婶,您听说我在养病,担心我无聊,所以特意过来给我说笑话的吧!”

“你敢不认母亲?”听到怡昕的称呼,璐姐儿心里一凉,她连母亲都不认了,还能认自己吗?

“原来妹妹也会说笑啊!”怡昕看着璐姐儿,脸上笑容不变,但眼神冰冷,语气也很冷,她看着璐姐儿问道:“难道我的称呼有什么错误吗?妹妹别忘了,我出嫁之前已经过继了!”

“那你就能忘记母亲的养育之恩了?”璐姐儿从来就没有见过怡昕那种冰冷的眼神,她的心忍不住的一颤,想都没有想就冲口而出。

“养育之恩?我记得四夫人对我只有生恩,没有养恩,就连生恩也被一杯毒药抵消了,难道妹妹忘记了吗?”怡昕看着璐姐儿,神情冷冷的,然后忽然笑了,笑得那么的突兀,道:“替妹妹不对,妹妹怎么会忘记了呢?那杯毒药可是四夫人为了替妹妹清除障碍,才赏给我的,妹妹又怎么会忘记呢?那么是因为妹妹有所图,所以刻意把这个是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对吧!不过,妹妹,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所图的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伏低做小,让自己受委屈,还是趁早死了那个心的好!”

“我不过是想要和姐姐消除以前的误会,亲近一下,并没有什么图谋!”璐姐儿明白,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现在自己就是这种情况。自己要是能够如愿嫁进齐云侯府,自然能够炮制出一场娥皇女英的佳话,但如果没有成功却让人知晓了,却只是痴心妄想的丑事。

“是吗?”璐姐儿既然不想说,怡昕也不挑破,她冷冷的笑了,道:“不过,我和妹妹素来都是话不投机,还是不要亲近的好!盈儿,送客!”

“你敢撵人?”璐姐儿跳了起来,柳月卿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但是心里却多了些顾忌,没有敢出言指责怡昕。

“有何不敢?”怡昕看着沉不住气的璐姐儿,再看看神色不明的柳月卿,再加了一把火,道:“四婶,请您管好妹妹,如果她再上门给我添麻烦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么事情。或许我会建议伯祖父将妹妹再送到慈恩寺静修,那个时候就不会是短短的半年了!”

“原来是你在搞鬼!”听了怡昕的这话,璐姐儿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无缘无故的被送进了慈恩寺是她搞的鬼,脸上的恨意更深更浓,当下就扑了过来,想要撕打怡昕,可是盈儿和巧燕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轻松地就把她给拦住了,璐姐儿不顾丝毫风度的指着怡昕就骂了起来。

“璐姐儿,住嘴!”柳月卿看着神色冷冷的怡昕,再看看沉不住气,一点样子都没有的璐姐儿,哪里还不明白今天来这一趟和上次一样,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母亲~”璐姐儿没有想到柳月卿没有斥责怡昕,反倒让自己住嘴,当下就红了眼,不明白的看着柳月卿。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一点母女情分、姐妹之情都不顾了?”柳月卿不看璐姐儿伤心的样了,而是死死的瞪着怡昕问道。

“您说呢?”怡昕轻轻地一挑眉,反问道。

“我明白了!”柳月卿点点头,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怡昕对自己不会有多少情分,就像自己对她一样,但是为了璐姐儿,她只能赌一把,赌怡昕不敢忤逆自己这个生母,一顶不教的帽子扣下来的话,她也撑不住。但是怡昕的话让她明白,怡昕确实是不敢忤逆自己,但是她用生母的名分压怡昕,怡昕却能用安国侯来压自己,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母女。女儿的心愿要达成,不能鲁莽,需要从长计议。

“明白就好!盈儿,还不送客?”怡昕看着柳月卿,她猜她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但是也无所谓了,她已经决定了,等她们离开 就给安国侯写一封信,相信安国侯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你有客人啊?”门口传来陆涛羽略带惊讶的声音,他刚刚从书房回来,看到柳月卿和璐姐儿之后他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从两人和怡昕酷似的长相明白了两人的身份,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位是四婶吧?”陆涛羽看了看柳月卿,再看看一身素净的璐姐儿,脸上出现一丝玩味的笑容,淡淡地道:“这位应该就是四房的九妹妹了吧?”

柳月卿一点都不意外陆涛羽能够一口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她点点头,脸上带了和煦的笑容,道:“我今天是特意带璐姐儿过来看顺姐儿的。璐姐儿,还不过来和陆世兄打个招呼!”

“见过陆世兄!”璐姐儿立刻上前见礼,行为举止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哪里还有刚才的那副泼辣,眼中也尽是柔柔的爱慕之意,方才的阴狠一点都不剩了。

“还是叫我姐夫比较亲切!”陆涛羽淡淡的纠正了一下璐姐儿的称呼,然后对神色有些微尴尬的柳月卿道:“怡昕现在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难得四婶惦记,还记得过来看她!”

“陆世兄说话怎么这么客气啊!”璐姐儿看着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他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英武,但是却比记忆中多了很多男子汉的气概,就这样和他同处一室,都能够感觉到那种不一样的男人气息,她的脸色微红,心里却忍不住的叹息:这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啊!

“九妹妹还是称一声姐夫比较好!”陆涛羽淡淡的看了璐姐儿一眼,眼中的厌恶一点都没有掩饰,然后 转过头,看着柳月卿,道:“不过,四婶的消息可还真是不灵通啊!怡昕两个月前难产,四婶到现在才露面…”

这两个月他和怡昕依旧像以前一般的亲昵,不同的是怡昕有的时候会和他谈一谈小时候的事情,说她在安国侯府的生活,谈得最多的就是怡昕最尊敬的太夫人,其次是郭怀旭,但是无可避免的,也谈到了怡昕亲生母亲和嫡亲妹妹璐姐儿。听着怡昕淡淡的说自己五岁的时候被母亲叫到荷塘边跪着,冻得大病一场,险些丧命,说她和自己的婚事刚定,柳月卿要让她装病拒婚,而她不应,给她一杯毒药的时候,陆涛羽又心疼又是愤怒,恨不得以身相替。也是那个时候,陆涛羽才明白,怡昕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防备心,为什么会事事算计,又为什么不敢相信感情。事实上,她没有愤世嫉俗已经是幸事。当然,陆涛羽对从未正面接触过的柳月卿母女也更加的厌恨了。见一面,没有直接拂袖离开,只是话里带刺已经是有修养了!

“母亲一直都很关心姐姐,听说姐姐出了事情心时不知道有多担心,只是不知道该不该上门,更不知道会不会被拒之门外,所以才拖到现在。”璐姐儿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为柳月卿辩解道。陆涛羽眼中的厌恶刀看向明明白白的,她微微一怔之后,马上认为这一定是怡昕对他说了自己和母亲的坏话,所以让他有了极坏的印象。

陆涛羽冷冷的看着璐姐儿,淡淡地道:“是吗?”

简单的两个字,就把他的怀疑和不相信表达出来了,然后不等璐姐儿说什么,他就转头对怡昕道:“我进门的时候好像听你说送客,是四婶和九妹妹要告辞了吗?”

“嗯!”怡昕很干脆的点点头,一点都不想解释不是她们要告辞而是自己要逐客,对于她来说那都是一样的。

“我替你送送四婶和九妹妹吧!”陆涛羽对怡昕笑笑,眼中都温暖的笑意,看着怡昕点点头,他再转过头来,眼中的笑意却已经消失殆尽,淡淡地道:“四婶,九妹妹,请吧!”

璐姐儿张了张嘴,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她看了看一旁的怡昕,觉得有怡昕在身边,很多话都不好说,还不如趁着陆涛羽送她们的时候,一路上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就算不能让他有什么好印象,也一定要让他有所改观,不能让他听了怡昕的一面之词。

柳月卿在一旁冷眼看着,看到陆涛羽面对怡昕时眼中无庸置疑的疼惜,看自己和璐姐儿是眼中的冷意和厌恶,哪里不明白在对待自己母女的态度上,这对夫妻早就已经达成了一致——不,应该不是一致的,怡昕的态度是淡然的,是敬而远之的,是不希望再有任何的纠缠,而陆涛羽不一样,他把自己的厌恶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了,柳月卿相信,如果自己母女在他们面前落水,怡昕会皱皱眉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不会施予援手,而陆涛羽却不一样,他一定会趁机砸个石头过来。璐姐儿心里在想什么,柳月卿也很清楚,无非不过是趁着有机会和陆帮羽面对面的说话,和他说一说两人被破坏的婚约,说一说对她被迫娶怡昕进门,她不得不另嫁的痛苦,再说一说她从未改变的爱慕,甚至…

她来之前应该把联姻的误会和璐姐儿说明白的!柳月卿心里叹息着,如果璐姐儿知道,一开始和陆涛羽谈婚论嫁的人不是她的话,一定不会象现在这样自以为是了吧!

可是,现在说也来不及了!柳月卿苦笑一声,看了怡昕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祈求,道:“不用送了,怡昕刚刚有些不舒服,你还是留下来陪陪她吧!”

收到柳月卿的祈求,怡昕什么话都没有说,淡淡的一笑,道:“涛羽,四婶和九妹妹都不是外人,不用特意送她们,反倒显得生分了。”

她明白柳月卿一定看出来了,陆涛羽对她们一点好感都没有,说是送客,实际上是想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奚落她们一顿。而她也没有想让陆涛羽为自己出头的意思,她不希望看到陆涛羽因为自己而变得尖刻。

“怎么,让姐夫送一下都不可以吗?”璐姐儿一点都不明白柳月卿的苦心,更不明白怡昕的厚道,她略带尖酸的看着怡昕,道:“还是姐姐担心妹妹我和姐夫说什么话?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是不劳烦姐夫了!”

真是…怡昕轻轻地摇摇头,既然有人上赶着被人奚落 ,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劝阻什么了,她轻轻一笑,静静地看着陆涛羽陪着柳月卿和璐姐儿出去。

“璐姑娘越来越…”盈儿想了想,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

“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却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自然会有巨大的变化。”怡昕摇摇头,却不想再谈璐姐儿,对盈儿道:“你带两个人跟上去,别让少爷太过火了!璐姐儿的性子是越挫越勇,别到时候天天上门纠缠可就烦不得了!”

“是,少夫人!”盈儿连忙去了。

“陆世兄对我和母亲一定有很多的误会吧!”璐姐儿看着陆涛羽,眼中闪烁着迷恋,越是和陆涛羽接近,她的心里就越是想要和他更亲近一下,她看着陆涛羽,道:“我想,姐姐一定说过,她在家中受了不少的气,尤其是和母亲对她最是不好,对吧!”

“难道不是吗?”陆涛羽冷冷的看着璐姐我,道:“一个亲生母亲,一个是嫡亲妹妹,却屡次对她下毒手,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能够狠得下心来如此对她,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怡昕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至于你们,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给她带来任何的不愉快。”

“屡次对她下毒手?她敢这样说!”璐姐儿声音稍微拔高了一点点,她看着陆涛羽道:“姐姐从小就养在曾祖母身边,母亲想要见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向她下毒手呢?”

“那么说怡昕五岁那年因为冻了一场,险些病死的事情是假的了?”陆涛羽冷冷的看着璐姐儿,再冷冷的看一眼柳月卿,道:“她和我成亲前,一杯毒药断了母女恩情也是假的了?”

“她被冻死的事情是父亲的一个姨娘做的,那个姨娘已经被祖母家法处置了,而姐姐因祸得福,得了曾祖母的青眼,进了静心居。至于,那杯毒药…”璐姐儿咬咬牙,看着陆涛羽,道:“那杯毒药是母亲为了我,不得不下得狠心,只要没有了她,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你不用娶一个天生残缺的妻子,让别人指指点点,而我也不用退而求其次,却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从来就没有后悔看着她喝下那杯毒药,我只怨我当初不够心狠,她喝下药之后就让她离开去找大夫,要是她那个时候就死了,就算两府联姻的事情有了变化,我不能照着原来约定嫁给你,你也不会娶她进门,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子,连子嗣都不敢保证。”

“你以为没有怡昕我就会娶你?”陆涛羽斜眼看着璐姐儿,不明白她哪里来的信心,在他眼中,璐姐我还比不上怡昕的一个手指头,就算是怡昕多出来的那个手指头也比璐姐儿金贵。

“我知道就算没有她,你也不一定会娶我!”璐姐儿摇摇头,看着陆涛羽的眼神是深深的爱恋,她苦笑着道:“虽然我们已经开始谈及婚嫁,可是太后娘娘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你而什么都不做的…”

“慢着,谁告诉你说我们谈及婚嫁了?”陆涛羽还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误会,他看着璐姐儿,十分肯定的道:“从一开始,和我谈婚论嫁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怡昕。”

什么?璐姐儿大感意外的看着陆涛羽,她怎么都不相信这件事情,她看着陆,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不知道她有六指吗?”

“六指又怎样?”陆涛羽轻轻地一挑眉,看了这一直沉默的柳月卿一眼,道:“我不是那种愚夫,愚妇,看到六指就以为天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