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难为人嘛。

蔡源老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动不动就找家长了,我们理智一点,好吗?

但这话,时栖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只会让蔡源的火气大增。

要让老师降火,就得认错,把自己的姿态低到尘埃里。

“老师,”时栖小心翼翼的,乖乖巧巧的,“为了表决心,您可以把我和寇醉调开。”

寇醉忽而抬起了头,侧眸看她。

蔡源对此表示怀疑,“怎么突然想到调座了?”

时栖一脸诚恳地说:“因为我不值钱。”

蔡源:“?”

寇醉:“……”

齐博在旁边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又赶忙收住嘴。

正在蔡源要回到请家长的话题上时,数学老师李颖敲门进来,“老蔡,你班时栖……”

时栖吓得一哆嗦,忙把手从寇醉手心里收回。

李颖看到时栖和寇醉在身后牵手和飞快松手的行为,停了两秒,没拆穿,笑说:“老蔡,昨天跳墙的是你们班级这三位啊。”

蔡源深吸一口气,“是,就这三位祖宗,逃课逃寝一条龙,早上还都没事儿人似的来上课。”

李颖也是高三的班主任,早上来得早,看见仨孩子在那儿罚站,特能理解蔡源的心。

但是她又不是这仨孩子班主任,也管不着,笑了笑继续刚才的话,“时栖竞赛比段屿川高了八分,一等奖,老蔡,别光体罚了,该奖励得奖励,多给你们二十八班争光啊。”

时栖瞬间抬头:“!!!”奖励来得好是时候!

蔡源:“……”

时栖立刻趁热打铁,眯笑着乖巧的眼睛说:“老师,我把奖励换成承诺,期末考试我承诺考730分,为我自己,为我家长,也为您。”

蔡源从眼镜里抬眼看她,“继续。”

时栖把声音放得更乖了,“我再帮寇醉提高三十分,齐博也一起提高,老师您看行吗?学习都是为了自己的,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但我们这次也想为您拼一拼。”

时栖说得诚恳极了,不敷衍,都快在脑门上刻字表坚定。

蔡源想说的话都被时栖给抢了先,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仨孩子幸好平平安安的没出意外,不然这根本没法和家长交代。

“寇醉,”蔡源点名,“你出个解决办法。”

寇醉身体站得笔直,没有平时的慵懒劲儿。

校服穿得也整齐,衣服拉链拉到顶,不动声色间给足了蔡源尊重。

但寇醉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负责,轻笑说:“老师,我听您和时栖的。”

时栖立表忠心,“老师,我听您的。”

蔡源顿时又来气,“就你们俩嘴贫!看看这么长时间,齐博说一句话了吗?”

罚站好半晌的齐博终于忍不住了,“老师,要不我还是直接请家长吧?”

提高成绩这事儿,对他来说比请家长难多了。

蔡源恨铁不成钢地把气都出在齐博身上,“出去!你现在给我出去”

齐博:“……”人世间所有不公,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蔡源也不是真想为难自己班这仨孩子,最后交代每人写一千字事发经过和检讨书,放他那儿压着,等他们期末考试成绩如果不够格,他还得请家长,到时候就没商量了。

蔡源问时栖,“调座的事,你想坐前面还是后面?”

寇醉出声说:“老师,她是开玩……”

“坐后面吧。”时栖打断。

蔡源:“你自己坐后面?”

“嗯,我自己坐后面。”

寇醉皱眉,“别闹。”

时栖咬着嘴唇满脸委屈,“我一文不值,我还不如一个豪华厕所值钱,我自己坐后面就好了。”

蔡源:“???”

寇醉:“……”

最后蔡源做总结,“时栖你是女生,逃寝的事我不可能不告诉你家长,否则我就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愧对你爸妈对我的信任,我劝你先和你爸妈坦白,我明天打电话告诉他们。”

**

走出办公室后,烦恼着怎么和她爸妈说陪寇醉过生日而逃寝的时栖,双手插兜在前面走得飞快。

寇醉眯着深邃的眼,一步够她两步的慢悠悠地走着。

齐博饿了,昨晚吐了一回,早上又被蔡源罚站教训,饿得肚子空空,喊着时栖说:“咱们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回教室啊?”

时栖没回头地说:“不吃,我现在是混凝土,我不需要吃饭,我不配。”

齐博后知后觉地问寇醉,“你惹她了?”

寇醉知道自己唯一惹到她的就是,明知道她喜欢他,他还碍于时栖父亲对他经济上的帮助,没有采取行动追她。

如她所说“就好像她不重要”,所以她心里有气。

但是这气生的不大对,不想看到她委屈难受的样子。

寇醉没说话,快步追上时栖,拽着时栖的胳膊,就将她拽出了教学楼,一路拽到后墙。

他被时栖从醒来到现在的一句又一句的不值钱给惹恼了。

寇醉双手撑在时栖身侧,低眉盯着时栖,也不说话,眸光幽深。

时栖紧张得呼吸都停住,后背倚着墙,身前寇醉铺天盖地的深沉气息压过来,让她不知不觉地就红了脸颊。

“那个,我要回去上课了。”时栖推着寇醉的胸膛想走。

被寇醉整个身体又往前挤了回去,他压着声音说:“不急。”

时栖身体一颤,想逃,“我,还是挺急的。”

时栖心里又紧张又慌,如果是大晚上的在教学楼后面,漆黑一片也就算了。

这青天白日的,万一有学生或者老师经过,她就真的要被她爸妈抡柳条打了。

寇醉忽而靠近她,几近是搂着她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说:“时栖,我没觉得你不值钱,也没拿你和房子比较,更没拿你和钱比较,听清楚了吗?”

时栖听清楚了,但更多的感官是耳朵发麻,他气息吹拂在她耳边,像带着细细的酥麻的电流,从耳廓向里面蔓延,到耳蜗,再到身体里,到心脏。

时栖睫毛轻轻颤动,好似蝴蝶受到惊吓而羽翼轻翩。

这种感觉要让她沦陷,她一点一点地别开脸躲开。

忽而寇醉的嘴唇,好像亲到了她耳朵。

以及有忽远忽近渐沉的气息,在她脖颈边轻拂。

时栖浑身发麻地仰头望向他,对上的是寇醉望着她的唇角的目光。

炽热的,燃着火的,好像要将她吞了的目光。

恍惚有种错觉,寇醉想吻她。

那也,太便宜他了。

时栖努力找回自己的意识,双唇向嘴里抿回去,仰头瞪他。

寇醉也渐渐回神清醒,低笑了声,抬手摸她唇角,自言自语般说:“什么味道呢?”

时栖双眼一闭,冷漠回答,“屎的味道。”

“…………”

寇醉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时栖按到他腿上趴下,想扒了她裤子打她。

“栖宝,”寇醉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她唇角,然后轻轻移到她耳边,揉着她耳垂低声说,“你再这么坏气氛,哥哥哪天就对你用强的,记住了吗?”

用强的是什么意思?

时栖心里都慌成了一团麻,面上冷静的不得了,“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赚钱。”

寇醉神色一怔,而后放开她,“回班级吧,一会儿蔡源该找你了。”

时栖好生气,睁着黑漆漆的眼仁瞪他。

她就是觉得寇醉不告诉她的事情,在他心里一定是根刺。

就像他不说她爸爸买下他家房子的事,这事情太沉,他说不出口,就一直压着他。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就能让他轻松一些,几句玩笑话就翻篇了。

她想再拔掉他心里的另一根刺,她知道人一旦有秘密,便会很累,她不想寇醉那么累。

“哥哥,”时栖忽而双手抱住他腰,用上柔软的美人计,笑得美而撩人,“你就告诉我呗?”

当时栖双手放在寇醉腰上时,寇醉的浑身就绷紧了,腰侧肌肉变硬。

低眸看她的目光幽深闪烁,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许久,寇醉退后说:“回班级吧,你早餐想吃什么?”

时栖气得抿嘴,“猪耳朵。”

寇醉失笑,“还记得这茬呢?行。”

下一刻,时栖忽然整个人朝寇醉身上蹦了上去,寇醉下意识抱住她。

然后时栖挂在寇醉身上,一口咬向寇醉的耳朵。

时栖效仿上次寇醉咬她耳朵的位置,咬得很用力,能感觉到寇醉疼得身体再次绷紧,她才松开嘴。

寇醉的耳朵比她想象中的软多了,冲动之下咬住了后,时栖心跳就疯了,一下又一下地要跳出嗓子。

咬的力道渐渐放轻,时栖后悔极了,像是安抚似的,用舌尖儿轻舔了下她咬过的寇醉耳朵。

寇醉身体猛地一颤,呼吸不稳地咬牙切齿说:“时栖,下来。”

时栖听到他发沉的声音就怂了。

坐滑梯一样从寇醉身上滑下来,低头怂了一会儿,握紧拳头仰头倔强地给寇醉下战书,“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你心里过不去的坎儿,我陪你迈过去!”

而后时栖像个战神一样,昂首挺胸地转身离开。

寇醉揉着耳朵深呼吸,良久,微微闭眼,吐出疼得两个微抖的字,“祖宗。”

和撩神学的什么撩,撩起人来不要命。

时栖走出后墙转角后,脸唰的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害臊得顺拐狂跑。

第58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寇醉的座位,被蔡源安排坐到了第一排最左边, 齐博被安排到第一排最右边。

时栖则被安排坐最后一排的中间。

三个人成为一个非常标准的等腰三角形。

蔡源真挺狠的, 时栖本以为蔡源顶多把寇醉挪前面去和齐博一桌。

没想到一调就调这么远。

早自习下课的早饭时间,时栖趴在桌子上叹气, 手指挠着桌子边缘,一下又一下的, 机械的, 失去了灵魂的。

不知道她妈妈会怎么教训她, 夜不归寝这事儿发生之前无所畏惧, 发生之后就害怕得胆战心惊的。

方亦圆叫她去吃饭,时栖有气无力地摇头,“减肥,你去吃吧。”

听是减肥, 方亦圆深知劝不动,不劝了。

班级同学都去吃早饭了,有人打打闹闹地经过她跟前撞歪了她桌子,磕得她凹瘪的肚子一疼,时栖头都没抬, 默默地扶正桌子。

忽然她耳朵被熟悉的触感揪了一下, 有点轻,痒痒的。

身体没动, 只有黑漆漆的眼仁向上看, 寇醉翘着一双含春的眼睛俯身看她, “小美人怎么不去吃饭?”

时栖还为之前的事羞耻呢, 羞耻加上小生气,再看他耳朵好像还有牙印,红着脸往胳膊里一埋。

感觉那个画面是她十八年羞耻之最,比小时候在寇醉面前尿裤子还羞耻。

寇醉被咬了倒像是没事人儿似的,毕竟他都被时栖偷亲过了,这算什么。

他慢悠悠放到她桌上一瓶鲜奶,一个苹果,一盒三明治,一盒沙拉玉米粒。

时栖听到有按扁塑料盒子的声音,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从胳膊里冒出来。

寇醉又拿出豆沙包,豆浆,手抓饼,豆腐脑,香蕉,酸奶,三文鱼,盒盒袋袋的,摆满了时栖一桌子。

时栖脸发热,“喂猪吗?”

寇醉勾着嘴角,对她眨眼,“给我们猪宝准备的,自助早餐。”

“好像有点耳熟……”

寇醉胳膊叠在桌上,像时栖一样趴下,“以前栖宝给哥哥准备早餐,以后哥哥给你准备早餐,栖宝不生气了吧?”

寇醉清晨的声音如玉器般好听,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眼尾翘得媚人。

时栖一时间看得有点脸红耳赤,脸再埋进胳膊,瓮声瓮气地说:“你不告诉我你在忙什么,我就不吃。”

寇醉揉着她耳朵,耐心地骗,“吃完我告诉你。”

时栖不信他这一套,“吃完你就跑了。”

寇醉失笑,“反应还挺快。”

时栖:“……”

要!不!要!脸!啊!

时栖解开校服拉链,双手扯着后衣摆,往脑袋上一蒙,无声赶他走。

齐博在前面喊寇醉,“寇哥,给我们分点呗?”

时栖倔起来很倔,寇醉劝不动,捧着一大堆早餐分给寝室的人。

齐博吃着三明治还嘴欠,“她为什么说自己是混凝土,还不配吃饭啊?还没哄好?你平常那什么的时候,招不挺多吗,现在没用了?”

寇醉曲着修长的手指在齐博桌上轻叩两声,“她问我晚上在做什么。”

“啊,怪不得,”齐博懂了,悄声问寇醉,“要不你就告诉她呗?”

“不想。”

寇醉抱着肩膀仰躺在座位上,削瘦的脸颊旁蜿蜒着白色耳机线,长腿前伸,脑袋后仰着看头顶的条形灯管。

姿态慵懒而又深沉,宛若躺在贵妃椅上。

他本来不想告诉身边人,是因为他不是靠才华直播赚钱,他靠的是教男生女生怎么骗人赚钱。看他视频的人兴许还有渣男渣女,这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有时候被打赏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鸭。他的骄傲再一次被踩在了脚下。

但如果现在他直接和时栖说了,时栖那么暖心的小仙女,肯定也会理解他。

但问题在于十七妹是他观众,时栖狂给他打赏求撩他的方法,他还在知情的情况下,拿着她的钱教她撩他。

他现在向时栖坦诚他是撩神,时栖得气死。

尤其十七妹在弹幕上还说了那么多疯狂喜欢竹马的话。

时栖会羞耻死。

而且,他还挺享受这个马甲的。

是有那么一点,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