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延回到家时,儿子候斌已经不知去向,只看到桌子上儿子留了张字条:晚上有活动,我晚饭在外面吃,别等我。

摇了摇头,侯子延将字条放下,心中燃起一股怒火。自己的儿子跟小他两岁的安安比起来,简直就是太不懂事了,成天只顾着自己开心,自己享乐,根本不会为家里人着想。哼!

来到车库,将租用的车库门打开,他看到了空荡荡的车库。

出租车,不在!

安安,一定是安安开走了。小斌那个混小子,嫌我的车档次低,又是出租车,不屑于开,平时连来都不来这里,那么开走车子的只有安安了。问题是这还不到10点,她将车开去哪里?

难道是绿夏!安安,你疯了!会被警察抓到的!想到这里,侯子延慌忙将车库门锁上,冒着瓢泼的大雨,急速赶往绿夏酒店。

12

我们是孪生姐妹,让我看你的脸,好知道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小宇宙中,一起汲取养分,一起成长。这个世界上,我和你的关系,甚至超越了生我们养我们的母亲。姐姐,我现在多想对你讲那些,我和妈妈漂泊在外的故事。

安安坐在驾驶座上,摸着手中的头盔,心里默默的思索着:今夜,你会在那里吗?如果我对你讲出这一切的事情,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回到妈妈住过的那个房子里吗?

安安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坚定的目光,一定要去。此刻的她,等不到明天再去见那个和自己是同一血脉的姐姐,此刻的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自己的亲姐姐,和给母亲带来巨大伤害的那个男人的面孔。

“轰隆隆”雷声在耳边轰鸣着,安安看了眼车窗外滂沱的大雨,脸上显得格外的安静。拿起胶带她飞快地走下车,将已经贴在车身前后,用以遮挡车牌的红色“百年好合”的硬纸,再次反复地贴上宽大的胶带。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减少雨水的侵袭,另一方面则起个加牢固定的作用,防止这张纸不慎刮破,或者剥落,露出候叔叔的出租车牌号。一切弄好后,她返回车里坐好,看着风挡上不住淋落的雨水,深深地呼吸了口气,然后带上头盔,发动汽车,驶进瓢泼的大雨中。

没有人对这辆暴雨中的出租车起疑,安安顺利的将车开至绿夏酒店的前门,专用停车位附近。看着绿夏酒店的门僮向自己走来,安安从车兜里拿出张写着“接人专车”字样的纸,放在前风挡处。

那名门僮见状果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走回酒店正门处。

“嗨,看到没,不知咱们酒店住进了哪个傻冒,找这么辆车接送。你看那个司机的模样,真是十足一傻老冒,谁下雨天坐在车里还戴个头盔?”

“嗯,没看他车前面贴的字啊?百年好合,估计是给人办喜事喝多了。”

两个门僮正互相交谈着,就看见酒店大堂中,有人正向大堂门口走来,忙拿起一侧伞架上的雨伞,做好了送客人去停车场上车的准备。

“这么大雨,小昭你晚上甭回家了,到我家睡得了。我妈还没回来,早上不会有人来吵咱们两个。”候斌走到酒店门口,看着酒店外的大雨,对颜昭说道。

颜昭打量着酒店外的大雨,犹豫着没有说话,就听耳边响起门僮的话语声,“先生,要不要送你们去停车场?”

“稍等等!”颜昭回了句。他的眼光停在了酒店前门的专用停车位那里。离自己那辆宝马不远的地方,正停放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戴着头盔,车子的号码也被喜庆的字样遮掩住。颜昭的心里有些疑惑,会是昨天晚上出现在CL的那辆车吗?

“小昭!小斌!”身后传来呼喊声,颜昭听出来是卫岩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集中在那辆出租车身上。

候斌也感觉到了颜昭不一样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他也看到了那辆车。

“是昨晚上的那辆车吗?”

“不知道。也许不是吧。”颜昭回答道,尽管他的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心里却十分希望,那辆车就是昨晚的出租车,司机也是昨晚的那个人,这样他就有机会亲眼看看,候斌嘴里所说的那高超的车技了。

“喂,你们两个现在就要走啊?雨这么大!”卫岩拉着女友糖糖的手,来到两人身边说道。

发现颜昭、候斌的眼睛都看向别的地方,糖糖也将眼神看向他们所看的方向,一个头戴头盔的司机,映入她的眼帘。用手一指那辆出租车,糖糖大叫:“喂,快看,那个司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坐在车里还戴着头盔!哈哈哈,他以为这是要拍《蜘蛛侠》还是《蝙蝠侠》,不对,瞧他那个样子,更像是拍《奥特曼》,就差拿两个鸡蛋,放在那个头盔上了,哈哈哈。”

像,太像了,那张脸跟自己像极了,除了发型、气质,那个此刻站在大堂外的女孩,简直就像是镜子里的自己。很想喊一声:糖糖!姐姐!可是戴着头盔的安安,却拼命地咬着嘴唇,忍受着糖糖侮辱性地叫喊。

下午她还大言不惭地说,她要告诉姐姐,她姓安不姓曾,可是现在那股曾经火热的欲望,已经被满身傲气的糖糖给撕得粉碎。

她的衣服,光鲜夺目,式样奇特,她的打扮处处透着时尚感、前卫感,她浑身上下,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没错,候叔叔说的没错,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更确切的,应该说是公主,现实生活中,一个活脱脱的公主。自己能有多大的本事,让她放弃现在这样的生活,回到她的身边,回到妈妈的身边。

皱着眉,眼里含着泪,安安悄悄地关上了车窗,将糖糖与众人的笑语,全都关在了车外。走吧,回家吧,你已经看到她的模样了。心里想着,安安却没有发动汽车,她的眼睛透过前风挡,一直停留在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孩身上。

“糖糖!”酒店大堂内缓缓走出一位中年男人,他走到几个年轻人的身边说道:“明天你们还要上课,早点回去休息也是应该的。雨太大,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曾叔,我和小斌坐一辆车,你给糖糖、卫岩他们两个安排个车就成。”

“哦?小昭你又自己开车出来了?不怕你爷爷生气吗?”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我拿到驾照了!”颜昭对曾代元微微一笑说道。

“看来这次你爷爷的心,要每时每刻的悬着了。”中年男人笑着说完,用手对着酒店左侧的专用停车位招了招手,一辆泊在停车区的奔驰65AMG—S级轿车的大灯亮了起来。随着这辆豪华轿车的车灯亮起,不远处一辆放着“接人专车”字样的出租车,也亮起了大灯。司机将写有四个字的纸张,从前风挡处拿掉,扔进车厢,然后开动了汽车。

在奔驰驶出停车区的一霎那,出租车强行并入奔驰的驶出路线,将那辆豪华的奔驰轿车生生别在原地。

13

“妈的!”奔驰司机气的大骂一句,正想按下车窗对着出租车大骂,就见那辆出租车已经从自己面前驶过,向酒店大堂前的台阶下开了过去。

“你会不会开车?我家那辆车是奔驰,刮了蹭了他赔得起吗?”站在卫岩身边的糖糖怒骂道,曾代元也是皱了皱眉,用眼睛向着两个门僮瞟了眼。两个门僮见状,忙打起伞走下台阶,伸手示意安安将车移开。

在两个打着雨伞的门僮走向出租车时,一个如孔雀开屏般漂亮的水花扬起,出租车一个干脆利落的甩尾,在门僮即将接近车子时,用两个后车轮碾着地上的积水,溅起一层薄薄的水帘,洒了两个门僮一身雨水。两个门僮一边咒骂着,一边后退回台阶上。

“没长眼啊你?会不会开车?”

“干嘛呢!”

纷乱的叫嚷声中,出租车司机似乎无动于衷,只见他将一侧的车窗按下,透过急唰唰的雨幕,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向了台阶上站着的曾代元。

天空中打着闪,借着闪电的光芒可以看到曾代元的脸色铁青,他双眼疑惑地盯着出租车驾驶座上的司机,然后低声对身侧站着的女儿说道:“糖糖,回大堂里面去。”

“爸,我不!那个人干嘛指着你?他有病!”糖糖回道,然后冲着出租车大骂道:“你神经病?脑子进水了?指着我爸干嘛?想找不自在吗?有本事你下来!”

在糖糖的怒骂声中,司机放下了指着曾代元的手,然后将车窗关闭上。车子慢慢的启动,向前开去。糖糖脸上一阵冷笑,看着曾代元说道:“爸,这种人就是欠骂,你骂他,他就老实了。”

糖糖话语刚落,就看见刚向前开出的出租车已经飞速地倒回,并借助惯性,开始在原地,以两个前车轮为轴心不住的划着圆圈。地上的积水在后车轮的碾蹭下,掀起了一个非常圆的水屏,大雨里出租车与掀起的水屏,像是绿夏酒店前的一道早已安排好的,一幅与众不同的风景,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两个门僮张大了嘴巴,候斌跟他们的表情相比,好不到哪去。

颜昭看着在原地不停旋转的出租车,找到了他要的答案,这辆车一定就是昨晚上那辆用两个车轮行走的车。

眼前的这一幕,在曾代元看来,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太熟悉了,这个旋转,熟悉的不一般。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出租车停止了原地的旋转表演,飞速的倒车,紧跟着一个快速的切换后,车子再次向前开过来。在车子两次忽左忽右地摇摆后,大雨里的出租车在酒店大堂门前空地上,翘起了一侧的两个轮胎,仅用另一侧行走,在众人眼前,上演了一幕华丽的两轮行走表演。

酒店前门的空地处并不是很大,但是这辆出租车却像是有无限的空间一样,每当你眼看着它要撞到哪里时,它总能出乎意料的避开阻碍,折回到众人面前,继续表演。

雨刷不停的刷着前风挡上的雨水,车内的安安,却已经忘了车外还在下着倾盆大雨。她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玩着往昔母亲最喜欢的那些车技。地上的积水在车轮的碾压下,不时的飞洒出一个又一个奇异的造型。

她在用车子说话,她在告诉那个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她来了,安宛的女儿安安来了。

安安将车停在大堂外的台阶正下方,静静地看向大堂的门口。

他们进去了,还会出来吗?曾代元,你知道我是谁了吗?你这么急着把姐姐带走,你究竟在怕什么?你怕我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吗?看向台阶上已经消失的曾代元和曾瑭的身影,安安刚才还斗志昂扬的心情,转眼间变得消沉。

颜昭盯着这辆车,他不知道这辆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司机指着曾代元的手势来看,他知道这辆车是冲着曾代元来的。这个司机跟曾代元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正思索间,又一个人影闯进了他的视线。在酒店正门不远处,大雨里正站着一个人,向他们这里眺望着。

“小斌,你老爸!”颜昭皱着眉头说道。

“老爸!他怎么来了?真是的,这么大年纪还淋雨,他以为他还年轻!”候斌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一旁伞架上挂着的雨伞,冲进雨里,向不远处雨中站着的父亲跑去。

颜昭心里有些失落,今天早上,他还认定那个出租车司机,就是小斌的爸爸,那个曾经是杂技团特技演员的侯子延。看着现在站在不远处的侯子延,他明白他的推论错了。

开车人究竟是谁?颜昭紧盯着车里带着头盔的司机,心里再次询问着。毫无疑问,这个人,小斌的爸爸一定知道,而糖糖的父亲,说不准也知道他是谁,要不然就不会那么慌张的把糖糖拉回酒店里去了。自己还是头一次见他对糖糖这么凶,他究竟是谁,让曾叔这么反常、失态?

疑惑的颜昭,回头向酒店里看去,就看见曾代元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大堂外走来,于是他回过头,再次看向台阶下的那辆出租车。

这辆车究竟要做什么!

门童也看到了司机手指曾代元的那个动作,只怕他是来找曾董的,赶他走?还是不赶,他们正犹豫着,就看见打完电话的曾代元,再次走到大堂外的台阶上,看着出租车露出了冷笑的神情。

颜昭皱皱眉,再次看向出租车。

原本想离去的安安,看到曾代元又出现在台阶上,不由打消了立刻离去的念头。她扭头看着他的冷笑,看着他挑衅般的鼓掌,心里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一声尖锐的叫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是警车的鸣叫声。安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两辆向酒店奔来的警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曾代元片刻前鼓掌、冷笑的含义。

毫无疑问,你是想看警察带走我,才鼓掌的吧。曾代元,你太小瞧我了,你忘了,我有个车技高超的母亲,我有传自她的全部绝活。两辆警车,太少了!你把我看扁了。以前,你看过妈妈的表演,那么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表演,看看我安安怎么离开这里!

14

看着警车一前一后的将出租车夹住,颜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诧异地看向曾代元。想起他片刻前的举动,一定是他,是他打电话报警,叫警察来的。现在看着被两辆警车前后夹击的出租车,颜昭皱紧了眉头,而不远处的侯子延更是气的浑身颤抖。

看见了,他全看见了,那个小安安,在曾代元的眼皮底下,以她的精湛车技在向曾代元挑衅。那个曾说她妈妈是个疯子的男人,脸色被气的铁青,看着他愤怒的将糖糖拉回酒店内,侯子延觉得心里异常的舒服,畅快!

这会儿警车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他——曾代元搞的鬼!

曾代元,以前你对安宛狼心狗肺,现在对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安安要是被警察抓去,没有驾照上路的她,会被拘留的。她只是为了来这里见她的姐姐,她只是为了告诉你,她是安宛的女儿!

侯子延脸色苍白的向酒店前门走去。只一瞬间,停在酒店前门的出租车突然急速倒退,在马上要撞到后面的那辆警车时,它停止了后退,改为前行,两个巨大的摇摆动作之后,出租车再次翘起了一侧的双轮,向前方拦截的警车开去。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出租车错开了两车相交的车头,硬是将立起的两个轮子架在了警车车身上,通过了不能容纳一个车身的狭窄通道。

哈!侯子延愣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个惊奇的笑容,看着出租车从警车身侧钻出,飞快的落地,在酒店前方的门口,以一个漂亮的漂移上了酒店前的大道,侯子延满意地笑了。很好,动作相当流畅。

警笛声再次响起,看着发动的两辆警车向外追出,侯子延一把推开了打着伞站在自己身侧的儿子,趴在了警车从酒店开出的道路上。

一个急刹车,警车停了下来,放下车窗,车内的警察喊道:“怎么回事?”

“对不起,下雨天路滑,我爸不下心摔倒了。”候斌一边解释,一边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父亲,然后与父亲两人看着警车,从他们身边开过,疾速驶上了酒店门前的大道。

这个速度,就想追上安安?不是我小瞧你们,你们真的差远了。侯子延心里一阵暗笑,顾不上身上刚倒地时,弄得湿淋淋的衣服,他看向不远处台阶上站着的曾代元。

曾代元看着侯子延,扬了扬眉头,伸出大拇指,对着侯子延立了起来。“曾代元,这回让我看看,用钱你能买到什么!”侯子延冷冰冰地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大步离开。他要说的话说完了,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盯着侯子延离去的身影,众人眼里有愤怒,也有茫然。

开着车驶出酒店,安安并没有全力行驶。因为这是雨天,她虽然信得过自己的技术,她却不能不考虑意外。这里是大城市,不是塞北的荒漠和高原空旷的原野。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城市大道上,她可以说是在格外小心地开着车。幸好是下雨,幸好是黑夜,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不是很多,才使得她可以在躲避身后警车的追踪时,连闯数个红灯。

警察叔叔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做这种事情的,我原本想在看过姐姐后,就安安静静的离开。今晚的事,实在对不起。安安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眼睛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向跟近的警车与自己车子间的距离。每当警车要追上她的车时,她都会以一个漂亮的甩尾,让车后轮掀起一个大水花,迫使随后跟上的警车急刹车或者减慢行驶速度,以免发生撞车事故。

看着警车对自己一直锲而不舍的追逐,安安决定弃大路改走小道。小路的危险和突发状况比大路会多一些,可是也是目前能甩掉警车的唯一一个办法。在一个漂亮的漂移之后,出租车从大路上,扭转到了大路一侧的窄道继续行驶。

“混蛋!那边是居民住宅区,他要做什么?”车里的警察急了,赶忙急刹车、调转方向跟了过去。

安安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脑海里回想着这四通八达的胡同,每条路出口的位置。出租车在她地开动下,已经不再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了,它活脱脱的像是一个生物一样,在按照自己的方向移动着。偌大一个车身在暴雨的夜里,你看不出它的笨拙,在雨中,穿街走巷的它格外的灵活。它就这样,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从一条胡同的出口开出,再次开上了大路,将冒雨追赶到的警察,留在了胡同的出口处,眼看着它的逃离而别无它法。

这一夜,这辆挂着“百年好合”字样的出租车出了名。

大半夜,便有数名交通警察,通过路口监视器拍摄到的影像,全力追踪这辆雨中狂奔的出租车。只是关于这车的消息,却少的可怜,反馈给他们的线索,对于追踪这辆车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

看着屏幕上的那辆车,忙了一夜的交警与警察都皱起了眉头,他们的心中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他是谁?

15

一大早,安安穿好校服背起书包,踏上了前往疾风学院的路途。昨晚的事情她已经全部抛在了脑后,她承认听到姐姐的话后很心寒,她心里明了短时期内,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说服那个姐姐的。就好像她在妈妈身边的这十六年,已经对妈妈有了深厚的感情,而对于另一个陌生的自己,尽管和她有着同样的血缘,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她们,只怕连相互间的共同语言都少的可怜,那个姐姐又怎么可能会被她的几句话打动,回到她的身边呢?

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安安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走在上学的路上,强迫自己不去想昨夜发生的一切。

颜昭开着宝马向学校行驶着,半夜里大雨停了,此刻天空中的朝霞格外美,从前风挡看出去,外面的景色格外清亮,在昨夜大雨下过后,一切都被洗刷的清新干净。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吸引了颜昭的注意力,从背后看去,她很苗条,除了瘦了点以外,身材显得很匀称。吸引颜昭眼球的,并不是这个女孩子的身材,而是她背后直垂下的长及腰部的发辫。

哦!好长的头发。这个女生穿的也是本校的校服,他怎么没发现,学校里竟然还有这么长头发的女孩子?颜昭狐疑着。在他的印象中,学校里清一色都是妹妹头和小子头的女生,偶尔能看到几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已经算新奇了,而这个女生,这么长的发辫,当真是个稀罕物。好奇心驱使着颜昭将车开到女孩前面,从车一侧的后视镜里看向女孩的脸。

“嗞”一记急刹车声响起。颜昭脚踩着刹车,看着后视镜长大了嘴巴。

怎么跟糖糖长得那么像?除了两人的气质有着天与地的差别外,单说长相方面,简直太像了,这个女孩是谁?难不成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这是糖糖新造型?倒吸了口冷气,颜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要说这是糖糖玩的新花样,那这张脸上的感觉也跟糖糖差的太远了,分明是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她和糖糖只是长相酷似而已。

看着女孩从自己的车旁走过,对自己的车子,抛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继续前行,坐在驾驶座上的颜昭,又吐出了口气。

“颜昭,你在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思春了?”他自言自语道:“你小子也太没出息了,就这么两条长辫子,就把你小子的魂给勾跑了?”使劲地甩甩头,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那两条长辫子就对她感兴趣,更主要的是因为她的那张脸,那张脸到了学校,不成新闻才叫怪事。

疾风学院的学校门口,停着辆豪华大奔,曾代元与张佩莹将曾瑭送到学校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将车停在学校门口附近,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走进学校门口的学生。张佩莹双眼紧盯着校门口,双手一会握住,一会又放开。昨晚上发生在酒店外的事情,她都听说了,她心里很害怕,她害怕是那个女人回来找他们的麻烦,她怕糖糖会离开她。尽管昨晚上就得到了肯定的消息,安宛已经在雪崩中死去,她是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心慌慌的,一直乱跳个不停。

曾代元一夜未睡,他在想着那个用手指着自己的司机,想着在雨中玩出一个又一个漂亮水花的出租车。若干年前,有个女人也曾像那样,在自己的眼前做着表演,那时的自己会端坐在一旁,不时的给予掌声。

昨夜,他即睡不着也坐不住,他时不时的就会站起身来踱步。他的内心深处有丝寒意,他有点害怕,怕那个指着他的司机会是她——有着自己血脉的另一个女儿。如果安宛死了,那么昨天出现在酒店前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十几年来,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女儿安安。想起侯子延看着他嘲讽的脸,想起侯子延转身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他几乎认定那个司机就是安安。

安安跟安宛不一样,那个曾经也是他老婆的安宛,是他当年为了要孩子,半玩半骗的女人,他对她没什么真感情。安安却不同,她是他的亲骨肉,十六年来,他没少花心思查找她的下落,可是那个疯婆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让他一直都找不到有关于她们的任何消息。

我做了些什么!曾代元心里默默地痛骂着自己,昨天晚上,我几乎做了件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如果我没有打电话报警的话,那么安安就不必冒那么大的险,被警车一路追赶。万一她有个什么差错,那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安安,为什么你回来以后不找我?为什么你不通过各种渠道、信息联系我?你就算再不懂,你也该知道你有个爸爸!一定是那个蠢女人对你说了些什么,混账!你是我的女儿,你要回到我的身边来生活,而不是跟那些什么杂技团的人鬼混!

“代元,看,快看那个孩子!”坐在他身边的张佩莹,看着学校门口忽然叫喊出一声。曾代元看向校门,一个与曾瑭长相酷似的长发女孩子,正迈步走进校园。

是她,一定是她,是安安!

“代元,我们先把糖糖接回家,或者安排她去别的学校上学吧,要是孩子问起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可怎么说?”张佩莹满脸忧郁地问道。

“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那个女孩是她的妹妹,也是你的女儿。只是小的时候发生了事故,她的妹妹被个疯婆子给抱走了,再没有消息。”

“代元,这么说,孩子们会相信吗?”张佩莹看着曾代元问道。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曾代元冷冷地说道。他现在心里最关心的,不是怎么去面对糖糖的质问,而是怎么才能让那个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的安安,回到他的身边。

轰动,太轰动了。跟颜昭预料的一样,安安还没有踏进校门,就看到了周围学生异样的目光。当她走进校门后,“哇哇”的大叫声开始不绝于耳。她的长发,她的长相,在她走进高一五班她的教室后,达到了让全班学生立刻肃静的效果。所以学生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坐在座位上的这个新转来的女生。

教室门忽地被人推开,在高一二班就读的糖糖,出现在高一五班的门口。她用眼睛扫了眼高一五班的教室后,飞快地冲到安安面前,看着这个跟自己长相酷似的女孩目瞪口呆。

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她们相互凝望着。

片刻后,安安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曾瑭伸出手,说道:“你好!”

曾瑭嘴角一个冷笑,伸手打掉安安的手,说道:“你神经病吧,你该不会是拿着我的照片,去医院做整容手术了吧?”

“糖糖!”教室门口传来一声叫喊,卫岩出现在高一五班的教室门口。原本一大清早,就看到这么热闹场面的高一五班学生,在看到帅哥级学长卫岩出现后,眼睛里的光芒更是闪闪发光。几乎全校的学生,都知道卫岩与糖糖是一对“手拉手”,现在他突然出现,这个早自习更有看头了。

“岩!”糖糖用手一指安安,对卫岩说道:“你看她的脸,气死我了!一定是拿着我的照片去整容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像!”

“糖糖,回你自己的班里去。一大清早的,别太激动。”卫岩看了眼安安,也惊讶于她的长相,可是这里是学校,而且现在又是早自习,不是闹别扭闹情绪的时候。见糖糖还是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卫岩拉着糖糖的手向教室外走去。

“我的脸生下来就是这样,我用不着拿着谁的照片去改头换脸。”正准备离去的糖糖,猛听见身后响起这句话。

16

糖糖扭转头看向安安,就听安安继续说道:“就算我真的要改头换脸,也不会选择你这张脸。”

“你说什么?”一把甩开卫岩拉着自己的手,糖糖再次冲着安安走过去。岂有此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竟然敢这么说她,她以为她是谁!她只不过就是一个穷光蛋而已!

“糖糖!”一句威严的叫喊声响起。

爸!是爸爸!

糖糖回头看去,爸爸、妈妈、校长,以及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卓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门口。

糖糖纳闷地看着他们,就见父亲对着那个土包子微微一笑,说道:“安安,你回来了,爸爸找了你很久!”

“哇!”高一五班的教室里,响起一阵低呼。

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糖糖不解地看着曾代元。

冷冷地看着曾代元和他身边的女人,安安坐回到椅子上,沉默不语。

“安安同学,曾瑭同学,你们两个都出来一下,跟我到校长办公室来。”校长说道。安安犹豫了下,在其他学生的瞩目下,与糖糖等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卫岩向自己所在的年级走去,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卓老师在安安等人离开后,将班级门关上,督促着学生们的早自习。曾瑭、安安、曾代元等人并没有前往校长办公室,而是跟在校长身后,来到了主教学楼。打开了主教学楼一层的一个宽敞空旷的教室,校长选择了离开。

张佩莹拉着糖糖的手走进教室,然后看向门口站着的相离甚远的曾代元与安安。

曾代元走进教室,对还站在门外的安安说道:“安安,进来,咱们总要面对现实的不是吗?”

安安白了他一眼,走进了教室,背靠着墙壁,等着听他们要对自己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