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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等我,我马上就来。”

他现在似乎想要马上见到她。

沈西珂挂断电话,微笑却一直挂在唇边,在附近找了间咖啡店要了份甜点,安静的坐在沙发里,拿着手里的“孕前指导”细细的读起来。

医生说要提前半年戒烟酒,锻炼身体,提升体能,怀宝宝很累,还要补充叶酸...她似乎有好多事要做呢。

电话响起,她以为是宁丛风,没想刚按下接听键便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

尖锐的高跟鞋快速的跑进空旷的医院!急救室的红色灯光血淋淋的亮着,急救室门口围了几个人,全是她熟悉的亲戚还有几个生面孔,他们男的低着头,女的捂着脸抹眼泪,见她过来,全都齐刷刷的看向这里,这当中,还有她那个满眼焦急的爸爸。

沈西珂的大衣敞着,直顺的黑发由于奔跑而被风吹得凌乱,一见这场面,脸色立刻便沉了下去,强撑着颤抖的嗓音问道,

“我哥他...怎么了?”

急救室门口的人,都没有回答,沈西珂气的又大喊了一声,她的姑姑才哭着说,

“井原他...他和他那个女朋友...一起自杀了...”

自杀!

她身体一震,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

姑姑边哭边喊,整个走廊都是她的回音:“这孩子怎么那么想不开呦!开煤气自杀的呀!我们老沈家就这么一颗独苗哇!”

“你给我闭嘴!”沈西珂突然那个叫姑姑的女人大吼,“我哥他还没死呢!他不会死!”

她的情绪很激动,十分激动,像块木头似的站在那里,甚至都忘记了哭,她的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就开了,接着一个病床被推出来,人们都围了上去,她迈了几步过去,便听见医生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她步子僵在那,腿开始发抖,接着手术室的门又关上了,车子被推走。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

沈西珂望着车子推出去的方向,脑子里全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话,木讷的转过头来,却被一声尖锐的哭声弄得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突然发出的痛哭声不是自己的亲戚,而是另一边的人。

是肖伊的家人...

抢救无效的那个人,是肖伊...

两个人殉情了!

一个已经被判定死亡,而另一个,还在抢救。

沈井原还在抢救!

沈西珂站在那,面对着对着急救室的门口,全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全是哥哥的声音,有小时候的,有年少时的,有现在的,那些难受翻江倒海的袭来,化成难以言表的泪水夺眶而出。

沈老爷子拄着拐杖颤抖的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眼睛里全是灼热的愤怒与怨恨!

他举着拐杖冲着沈西珂便走了过来!用力一挥,那红木杖子结结实实的就打在了沈西珂的身上!

“都是你这个孽障!!祸害!!害死我三个儿子还不够!还要克死我的小儿子!孽障!!”

他似乎是找不到情绪的出口,疯了一样,手杖一下一下的打在沈西珂的身上,她被打的跌坐在地上,疼得抱着肩膀哭,却没有躲,那一下下真是的疼痛落在身上,却不抵心里的半分。

而在场的家属里,竟没有一个敢插手的...

脆弱

为什么要自杀!

为什么...

沈西珂终于放声大哭,伏在地上,手指插、进头发,爸爸的手杖打在身上,像是一个嗜血的疯子。

的确,他在第三个儿子死了之后就已经疯了!情绪找不到任何出口发泄,所以就干脆归罪于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亲生女儿啊!亲生的骨肉,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世间还有哪一种怨恨更让人心寒呢?那便是这手杖的重量了。

父亲的手杖,她躲了二十几年,可今天,她却再躲不动了。

不是我的错,我有什么错...

哥,你看到了吗?这样的我,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你要自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潇洒,不羁,狂妄,阳光!你为你自己骄傲,为所拥有的一切骄傲,可为什么,你会选择殉情这么可笑的方式呢?

...

“住手!!”

两个急切的皮鞋声响彻整个大厅!她挣扎着睁开眼睛,便看见两道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跑来,一个是韩陌,另一个是,宁丛风。

沈贝康的手杖停在半空,刚要落下,却被一条坚实的手臂攥住,他惊愕的抬起头,苍老的眸子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宁丛风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那老化的骨头发出一声脆响,疼得沈贝康赶紧松开了手,手杖应声落地,宁丛风怒火中烧,抬起脚来,便将那手杖踢飞出好远!

亲戚们这才一窝蜂似的围上来,护着老头子,七手八脚的去扯宁丛风的西服,生怕眼前这个气红了眼睛的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沈贝康的手腕被他拧的近乎于骨折,痛苦的哼哼出声来,可无论沈家的人们怎么拉他,他都攥住那只枯手不放,双眼凶狠的似要冒出火来,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丛风!快放手!”韩陌声音焦急的去拉他,却怎么也拉不动,这样的他,太吓人,好像随时都会杀了眼前的老头子。

沈贝康害怕极了,刚才的狰狞面目再无半分,五官因为手腕处的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目光幽怨的望向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前的人,年轻的眉眼深邃而狠戾,夹杂着灼人的怒火,还有强烈的恨意,他咬牙切齿的开口,话音一字一句的敲进沈贝康的耳朵,

“我、真、想、杀、了、你!”

沈贝康吓得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精神突然像是崩溃了一般,瞳孔陡然放大,不停的摇摆着干枯的手,口中念念有词的絮叨着什么,而宁丛风依旧不肯放过他,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跟着向前逼近。

韩陌见他就要有动手的趋势,赶紧拽住他的衣服阻止,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万一动起手来,把那老头子打死了,可是要判刑的啊!

“放开我!”宁丛风怒吼一声,试图挣脱韩陌的束缚,可韩陌把他扯得太死,又大声叫了两个人来帮忙拽人,宁丛风被几个人抱住,动弹不得,愤怒的挣扎着,手却还是扯着沈老爷子。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而宁丛风这一生,也没像现在这样失控过。

他刚进医院,便看见她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被那人的棍子打得泣不成声,凌乱的头发,掉落在一旁的鞋子,都使他无法不“冲动”!

他要杀了那个人!杀了他!

宁丛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原本整齐的西装被拉扯的凌乱不堪,衬衫上的扣子也不见了好几颗,他挣扎着甩开所有人,就要冲上去,仿佛谁都阻止不了一样,可就在下一秒,却被地上的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弄得僵住了身子...

“丛风...我疼...”

她趴在地上,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濒临死亡的小动物。

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止。

意识殆尽之前,她看见他停了下来,转身,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看着她的眼底,一片血雨腥风。

...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她躺在白色大床上,稍稍一动,浑身像针扎一般痛。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记得她还在医院检查身体,然后去了咖啡厅等丛风,然后有人告诉她,沈井原在医院抢救...

她像个弹簧一样,一下子坐起来,昏昏沉沉的掀开被子,浑身都在颤抖,她想要下床,却被一个声音阻止了。

“你醒了?快躺下别动!”说话的不是宁丛风,是韩陌。

他坐在床边的一处摇椅上,刚刚挂断一通电话,见她要下床急忙走过来阻止。

“我哥呢!我哥他人呢?有没有脱离危险?啊?”她急坏了,浑身都疼。

“沈井原脱离了危险,你放心。”他试图露出个轻松的微笑,却让她差点没跌回床上去。

谢天谢地,脱离了危险。

韩陌又说,“早上的时候苏醒过来了,但情绪很激动,要拔掉输液管,被打了两针镇定剂,睡过去了,现在在高压氧舱治疗。你不用担心,丛风在你哥那守着呢!”

沈西珂听着,松了一口气,心里却难受的紧,肖伊,肖伊死了...与她没有半点交情却常常挂在耳边的名字,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不舍,就算她们以前的关系并不好。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韩陌见她发呆,便倒了杯水给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说,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西珂瞧见了,接过水杯,便不安的问,“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你爸爸他...”

“...”

“疯了...”

...

这就是庞大的命运,强大而不可控的命运,你根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人的生命很脆弱,而更加脆弱的其实是一个人的神经,一位心理学家曾经说过,人的神经连一根丝线的粗细都比不上,你又怎么会怀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一章是因为想早点把井原交代给你们,故事的开头和结尾还有一些细枝末节其实都是死的,就算你们看着难受也还是无法改变,有温暖就要有人性阴暗的一面,但结局一定是好的,井原也一定会有另一个人去爱他,或者等着他去爱,或许你们接受不了自杀,觉着可笑或者不可思议,但希望一直看下去。会温暖起来的,嗯,就是这样。

疏离

病房的门被打开,一双男人的黑色皮鞋踏进来,原本在床上躺着的人突然一惊,随即惊恐的看向来人,那漆黑的衰老的眼袋像是无底的黑洞,目光中透着神经兮兮的慌乱。

由于在医院守了井原一夜,宁丛风的西服有些皱,但走进来的气场,足够让人呼吸紧促。

床上的老人的呼吸开始急促,张口就要叫护士,却被宁丛风的一句话堵住了嘴。

“别演了。”

宁丛风站在他的床边,居高临下的欣赏着他的慌乱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浓重的嘲讽。

“变成疯子,你还不配!”

沈贝康的眼神从惊慌变成犀利!与先前的疯癫判若两人!

“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他愤怒的大声斥责,无奈苍老的喉咙再发不出威严的声色。

“我是你的女婿,沈西珂的丈夫。”宁丛风淡然的说道。

“她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显然,沈贝康不信。

宁丛风冷笑,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男人。

他真的很好奇,沈西珂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女儿结婚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还说的这样理直气壮。

“因为没必要让你知道。”宁丛风回答。

沈贝康眯起眼睛,脾气也上来了,可面子上却还在死撑,“我现在是病人,你出去!”

“病人?哪里的病?神经病?”宁丛风在一旁的看护椅上坐下,玩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刀子一下子甩开,一下子又合上,被他修长的手指利落的玩弄着,冰冷的刀刃看的沈贝康浑身发毛,为什么总觉着这个年轻人是杀气很重的冲着自己来的?

宁丛风接着说道,“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脱责任,银行追债的后果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把沈氏地产的股份抛售还债,那么沈氏地产就要被宣布破产!”

一语中的,原本强装冷静的沈贝康浑身开始直冒冷汗。

“知道沈氏地产能够加速衰败,是拜谁所赐么?”

“你...你到底是谁!到底想怎么样!”

“我是谁?你哪里记得我是谁?当年我是怎样抱着你的大腿求你救救我妈妈的?而你又是怎样踹开我挎着你的小妾扬长而去的?难道这些你还记得?”

沈贝康确实不记得,但模模糊糊还有些印象,只记得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夜,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弄得他西裤上全是泥巴...

“你是来报复我的?”他说的很直接,声音有些明显的惊慌失措。

“算不上报复,沈氏地产我中意很久了。”他轻蔑的说。

沈贝康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段时间总是有一股力量暗中和他作对,原来就是这个人...完了...他辛辛苦苦经营的沈氏就要落入外人之手。

“其实想要补救,还真有一个办法。”宁丛风突然这样说。

沈贝康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沈井原生死未卜,他的娱乐中心Hunting一半的股份留给了沈西珂,你可以去求她。”

你可以去求她。

宁丛风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很和气的笑,像是在帮他出主意,声音却是冰冷至极。

沈贝康身形一震,干枯的手抓上被子,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从那个丫头生下来他就没给过她一个笑脸,都说血缘这东西神奇,可沈贝康却从没感受过自己有多喜欢这个女儿,反倒是习惯于将痛苦转嫁到她的身上去,如今让他去求她,那么,她会同意么?

无论同意与否,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宁丛风见他陷入了思考,眼神更加不屑,刚要起身离开去井原那,却看见病房的门被打开,沈西珂从门外走进来。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瞬间变成了相同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来的?”宁丛风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走去,很担心的目光,却夹杂着一丝慌乱。

不知道,之前的那些话,她听到了多少...

他的目光探寻过去,仔细的看,却没有从她的眼底发现任何的异样情绪。

沈西珂的神色很正常,看着沈贝康回答宁丛风,“我刚到。”

她没有看他,直接走到沈贝康的病床上,而沈贝康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你疯了?”沈西珂冷冷的问。

“...”沈贝康没有说话,也没有和她装疯卖傻。

“没疯就好,疯了还要伺候你。”

“我疯不疯也轮不到你伺候!”沈贝康依然嘴硬如铁。

“哦?不用我伺候?那用谁?你的小老婆?”沈西珂不屑的笑笑,“你亲爱的宝贝听说你精神失常了,银行又欠下了债务,正着手要和你离婚呢,当初你买咱家那栋宅子的时候为了哄人家,签的是她的名字吧?这两天你家那位宝贝正准备卖了那房子,你现在连家都没有,还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有意思吗?”

沈西珂刻薄起来语速特别快,沈贝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怔在那里好久,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沈西珂拉上宁丛风走出了病房,生怕这老头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会扯不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