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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不放心我。”

那语气,是吃定了她会回来找他。

沈西珂忽然觉得身后的那些车啊人啊都被他手臂一圈给圈到了宇宙之外去,脑子里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铁壁铜墙全都被他傻傻的依赖般的笑容轰炸的粉碎,她被吃定了,吃得死死的,一个男人只用一个笑一句话就能把她所有的埋怨化成软绵绵的浮尘,被夜风吹散不见。

思念成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留言以及刘子萱童鞋的长长评论,谢谢你们陪着我

宁丛风抱着沈西珂的腰,脸贴在她的腹部,像一只抱着大树的考拉熊,看样子是准备要睡过去了,此时的夜风已经开始不耐烦呼啸,他呼出来的热气靠在她的腹部有一种暖暖的传递感。沈西珂心一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从胸腔里窜上来,鼻子酸酸的,长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搭上他纯黑又细碎的发,那稍硬的发丝穿梭在指尖,真实的让人心里踏实极了。

他的脸,此刻就贴在她的肚子上,这世上两个她最爱的人,紧紧的和她连在一起。

他是真的醉了,一路上都躺在她腿上,沈西珂没有带他回他的别墅,也没有回自己下榻的酒店,只是叫司机师傅把车子开到了他们曾经一起同居过的小屋。

沈西珂好久都没回过这里了,自从她陪着沈井原旅游回来之后。

他从背后抱着她,整个身子的重量全压下来,让她上楼的时候有些吃力,带着微微酒气和夜风味道的呼吸就在耳际,有时随着走动的动作他的唇还会轻轻的擦过她的脸颊,这让沈西珂心里像是有一样的电流滑过,痒痒的,特别的...不舒服。

钥匙□锁里,她推开门,屋子里没开灯,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她想象中的房子被闷太久的霉味。

宁丛风似乎是意识到门开了,便把自己的身子直立起来,半睁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往客厅的沙发走去,踉踉跄跄的几步,却准确的找到了沙发的位置,然后一头栽下去,倒头就睡。

沈西珂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预感,难道说,他早就来过这里?

她急忙打开灯,把身后的防盗门关上,眼前的景象跃然入目,

沙发上随意的搭着他换下来的白衬衫,茶几上的红酒瓶里倒歪斜的摆放着,有的剩了半瓶连木塞都没塞回去,泡面桶滚落在地上,似乎是他哪次走的太急无意间碰翻的。

窗子边有暖黄色的路灯照进来,光晕打在钢琴旁的小盆植物上,植物的小花朵开得很饱满,看样子有人经常为它浇水灌溉,钢琴的盖子是打开的,沈西珂瞳孔闪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他坐在这幽幽的路灯之下,一个人弹琴的样子,目光忧伤,双唇紧抿,修长的手指飞速在琴键,越弹越急,极度忧郁的琴声撞破万家灯火,却唤不回心里思念成魔的那个人。

她离开的那段日子,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的确是这样,他每天回到这里,解下领带,颓颓废废,也不开灯,就这样窝在沙发上,或是沐着月光弹上一曲,她走之后,弹过的琴键变冷了,坐过的沙发变宽了,就连这足足不到60平的小屋子也像是巨大的空的寂寞展厅,而他,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摆设。

思维回到现实,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对着客厅发呆了有好几分钟了,可能是这阵子经历了太多喜怒哀乐,人往往都是这样,经历过大喜大悲,心也就会平稳的端起来,最后心平气和,这就是所有人都挂在嘴边却参不透的成熟。

墙上的猫头鹰挂钟滴答滴答的兀自走动着,房间里安静极了,甚至于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他躺在沙发上,姿势近乎于趴着,白色的衬衫皱巴巴的,衣领处开着,可能是丢了扣子,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记得有次夜晚,他们亲热过后,沈西珂霸道的按住他的手臂,嘴唇凑过去,在锁骨上的颈窝处狠狠的吸了个紫红色印子,宁丛风痒的直推她,可她就是咯咯的笑着不松口,第二天的时候只好带着围巾上班,弄得像许文强似的。

她弄了条毛巾,沾湿了拿过来,想给他擦擦脸,可能是毛巾的温度太凉,他便一下子睁开眼睛。

“你...”四目相对,一向巧舌如簧的沈西珂竟尴尬起来,心里有些慌乱。

“我难受。”宁丛风皱了皱眉毛,又闭上了眼睛,只是突然抬起手攥住了她拿着毛巾的手腕。

她呼吸一滞,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身体的难受,还是心里的难受。

正不知说些什么,他突然不说话了,安静下来,似乎是疲倦的睡了过去。

沈西珂暗自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攥着毛巾退到了洗手间。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五点多的时候,天还是暗蓝色的,太阳没出来,外面的路灯也还没有关,宁丛风头痛的昏天暗地,却被一阵细微的声响弄醒了,沈西珂正站在门口穿鞋,头上戴着顶白色的毛线帽,帽子上定这个毛茸茸的球球,脸被围巾遮去了一半,整个人武装的像只棕熊,正往脚上蹬着棉靴。

他一下子坐起来,奇怪的看着她,开口:“你要去哪?”

沈西珂没有答话,她自从回来话就很少,转过身去要推门出去,宁丛风几步走过去,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腰,半包围的抱着,“你去哪?”

“买点东西,你继续睡吧,才五点。”她平平淡淡的说。

馋了一夜了,她昨夜开始就突然想吃糖醋排骨,特别想吃,非常想吃,吃不到嘴就难受,睡也睡不踏实。这个小区比较偏,也没有卖冷鲜肉的大超市,这个时间小区里的菜市场应该有卖排骨的了,她想去看看。

“买什么,我和你去。”他怕她走,揽着她的腰不松手。

虽然天气冷了,可是早市的小摊还是很早就摆了起来,宁丛风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就跟着出来了,手臂里揽着穿的厚厚的沈西珂,两个人走在一起很般配,像是一起出来买菜的新婚小夫妻。

“你回来之后,穿衣风格都变了啊?”宁丛风笑笑,找话题和她聊天。

她不怎么爱搭理他,也没说话,这让一向话不多的宁丛风有些尴尬。

到了肉摊前,两个人停下,那股子浓浓的生肉味道扑鼻而来,让沈西珂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克制住想吐的冲动,问道:“老板,排骨多少钱一斤?”

“13,新鲜的,保证比超市里的新鲜。”

“行,给我称上吧!”

肉摊上的老板剁着排骨,沈西珂在旁边认真的看着,观察着肉质的颜色,不时的和肉摊老板聊上几句,而宁丛风在一旁看着,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会不会他从来就不曾认识过沈西珂?那样的一个霸气妖娆的女子,原来也会有这样一面,会穿的像个小主妇,会在菜市场里和老板攀谈,会很温润的笑。

他看着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原来,她的眼角上不挑上那一抹上扬的眼线,眼神看起来会那样柔和。

他忍不住走上去,再次揽过她的腰身,接过手中的排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呦!在这儿碰上啦!”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丛风一看,竟是邻居的那个大妈,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见过的那个胖大妈。

胖大妈笑的满脸褶子,手里拎着两兜子蔬菜,“你们小两口也下来买菜啊?”

“嗯。”这声音是宁丛风发出来的,他微笑着点头,沈西珂也笑笑。

“哎呦这家的排骨是最好的了!”大妈碎碎叨叨的念叨起一些琐事来,沈西珂一心想早点离开这充满腥味的地方,无奈大妈好像说个没完,两人只好站着听着她说。

“我跟你们俩说啊!千万不要买那家新开的超市的排骨啊!前两天我琢磨着超市里的肉怎么也比较干净,虽然十五块钱一斤,但是还是去那买了一些,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大妈滔滔不绝的说着,沈西珂已经开始偷偷的皱眉了,胃里直反酸水,她根本,闻不得这浓烈的肉腥味!

“我在那超市买的排骨是那的人给我切得,称好之后,卖肉的人转身去肉案上给我把整块的排骨切成小块的,当时我也没注意。买回家之后才发现里面好多的碎肉和肥肉,你说说这不是糊弄人嘛!”

“呵呵,”宁丛风好脾气的陪着大妈笑,却发现身旁的人脸色很难看,就连眉毛都皱起来了。

她这么个表情,就连胖大妈也发现了,连忙停下嘴里的琐事想问她怎么了,可胖大妈话还没出口,沈西珂便捂着嘴巴,冲到前方不远处的角落,手扶着电线杆呕了起来。

宁丛风和胖大妈都呆呆的站着,看傻了眼。

沈西珂难受极了,干呕了半天,胃里空空的什么也反不上来,扶着电线杆的手臂酸软到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女魔头

最后还是大妈推了他一下,宁丛风才从怔忪中缓过神来,木讷着表情走上去,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

“要纸巾吗?”他问。

沈西珂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宁丛风机械的用手掌摩擦着她的背部,脑子里全然没有概念。

男人在这方面,永远都是木头,虽然他心里可能已经预感到什么,可那只是预感而已,很难自主判断。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们那一晚,有过措施的。

沈西珂难受的紧,粗重的喘息着,口中的白气升腾在清晨的低气温中,一口一口的喘着,喘的宁丛风心口疼。

大妈在一旁乐呵呵的拍了拍宁丛风的肩膀,问道,“小伙子啊!以后啊,可得给你媳妇备好了漱口水,胃里反上来的那股味道留在口腔里会引起口腔炎症的,我儿媳妇怀孕的时候也是,闻不得一点异样的味道!尤其是这肉摊子里的味儿。”

宁丛风点点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两个人拿着刚刚买好的排骨,她走在前,他走在后,一路无言,直到回家,宁丛风都还没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反射弧破天荒的延长了几百米。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西珂将门拧开,脱了鞋子就去翻包,掏出漱口水就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隔断门“哗”的一声被拉开,沈西珂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把手里装漱口水的玻璃瓶子拧紧。

“你是不是...怀孕了?”

他右边的嘴角尴尬的翘起一边,喉结滚动。似乎在强行抑制着呼之欲出的喜悦。

沈西珂转过身,打断他这个“你”,提醒道:

“你忘了我们做过措施?”

刚刚掀起的嘴角垂落,他被泼了盆冷水。

宁丛风总是忘记一件事,那就是沈西珂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洗手间的水龙头白花花的放着,沈西珂心里有点慌,他为什么还不出去?就打算在她背后一直站着?

好。你不走,我走。

她转过身,眼睛盯着地上的琉璃瓷砖,心脏像是凝结掉的琥珀。

她说谎了。

他双手插着西裤口袋,轻轻的向后迈了一步,向左一挪,正要低眉往出走的她就被堵了个正着。

沈西珂抬头,目光正好撞上他那副打了柔光的眉眼,漂亮极了。她曾是那么迷恋这男人上好的皮相与气质,她也曾经骄傲的认为这唇是属于她的,这人是属于她的,可如今却再也不敢这样肯定。因为每次看他的眼睛,都是那样的,深不见底。

“让我出去。”她强装镇定的说道。

“不让。”他不动,偏就固执的堵着出口。

他总是这样,嘴上说出的话总是和心里想的南辕北辙,他甚至无数次的幻想过等她消气了回来了之后他们会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单独相处,然后他会把心都掏给她听,认错也好,甜言蜜语也好,只要能让她心里没有疙瘩,他都会讲,可现在有了这样的天时地利,反倒凝固了脑子,一个道歉的字也说不出来。

“你有话要说?”沈西珂端起肩膀,仰着头看他。

这男人穿着拖鞋还这么高,吵起架来还真有压迫感。

“有。”

“有就说!”

“...”

“没有算了,别挡路,我今天还要去看我哥。”

沈西珂伸手推了他一下,推不动。

他一直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好像有话说却又卡在喉咙一样,沈西珂又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这一次,还是没有推动。宁丛风正要靠近一步,她便条件反射的向后一退,手里装漱口水的玻璃瓶子一下子脱落手心碎在瓷砖地板上,溅了一地的尖锐碎渣,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

“啊!”

宁丛风双手还未来得及捞住她的身子,就看着她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五官都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见她痛苦的皱着眉头,他心头一紧,“怎么了怎么了!”

沈西珂咬着嘴唇,泪水在眼里打转,宁丛风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只见那□的脚底瞬间散开一朵血红色的大丽花,不断的向四周蔓延…

玻璃碎片扎进脚底板的滋味简直是天底下最痛苦的感受。

沈西珂心想。

几块碎玻璃嵌在肉里了,她身体的重量压在脚底又让那些玻璃深了几分,慌乱之中只觉得身体腾了空,她抬头一看,宁丛风那一张俊脸,吓得惨白,坚实的臂膀抱着自己便往出走,慌乱之中,竟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

那一声结实的巨响让正在疼痛中的沈西珂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坚不可摧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变红。

宁丛风也痛得闷哼了一声,本能的想伸手去捂自己撞得生疼的额头,却无奈双手抱着她,完全无用武之地。

沈西珂头一次见到宁丛风这般狼狈,竟“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很不人道。

那玻璃门很硬很厚重,一米八十多的大男人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上面,肯定疼得直不起腰来,那玻璃门居然还在不停的抖动,可见刚刚他撞那一下有多大的力道,一定疼死了。

“喂,你没事吗?”她在他怀里仔细的观察他额头那凸起的一块,忍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道。

宁丛风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见她嘴上挂着久违的笑,有点开心,又有点糗,突然想起她的脚底还在流血,于是强忍着头痛直起身来,把她抱了出去。

今天很奇怪,医院里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尤其是外伤科,小护士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到处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

沈西珂光着脚丫坐在椅子上,等着前面那小孩儿包扎完就轮到她了。那小男孩也就七八岁大,也是脚被玻璃扎到了,这让沈西珂感到很没面子。

她早上没吃饭,宁丛风本想去买些早餐回来,却又担心如果自己走了待会包扎的时候她会害怕,索性叫了份肯德基早餐送到医院门口。

“还疼么?”他蹲下来,把勺子放进粥里,将汉堡外的那层脆纸剥开放到她手心里。

“疼,特别疼,超级疼,疼死老娘了!”

沈西珂很不惹人怜爱的表达了一下自己感想,用力的咬了一口汉堡,顺带剜了他一眼,就好像是宁丛风把玻璃渣子撒在她脚底一样。

“你小声点,”他笑,“也不怕前面的小孩子笑话,你看人家,包扎的时候一声都没哭,你这样喊,他都回头看你了。”

沈西珂嘴里塞着汉堡侧头一看,那小子果然在回头看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小孩子被她那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吓破了胆,连忙回过头去,脖子像打了石膏一样,再不敢转动一寸。

宁丛风满脸黑线,又好笑又无奈,站起身来,走过去将手里的油条和汉堡递给那孩子,温柔而和善的说,“小朋友,早上没吃饭吧?要吃么?”

小孩咽了口唾沫,瞅了瞅汉堡,瞅了瞅宁丛风,又瞅了瞅正在吃汉堡的沈西珂,悄声问道:“叔叔,你和那个阿姨是一家的吗?”

宁丛风拍了拍小孩子的头,“是。”

“叔叔你这么像天使,怎么会和女魔头在一起?”

“呵呵,你这个可是个世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我觉得叔叔你一定是被施了魔咒,才会被女魔头控制的!”

宁丛风转了下眼珠,断定的点点头,觉得小孩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嗯,似乎是这样的。”

那孩子撕开汉堡包装开始吃起来,宁丛风走回沈西珂身边。

她吃着汉堡头也不抬的问,“你跟那小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那孩子说你好看的像个天使一样。”

“算他有眼光...把这杯果汁也拿去给他喝吧!”

“你就这么讨厌小孩子?”他问。

“不是讨厌,是非常讨厌。”

“女魔头...”

“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我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不会写女主被男主伤害回来虐男主的虐心情节,有些感情远没那么武断也没那么决然,毕竟爱情是生活,没那么多周折,我懒啊,我怕累着心。

压脉带

沈西珂瞥了他一眼,突然发现原来宁丛风也可以笑的很贱,贱的让人一下子忘乎所以,好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没有过周折,始终是一条直线,他们在高中相遇,日久生情,然后轰轰烈烈的走过最拉风的青春,继而谈婚论嫁,最后开花结果。就是这样一种直线般的爱情,就是这样简单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