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微尘并不知道施得和叶达成有过一次不期而遇的会面,他如实说道,“施得是从我的名字中猜到了爸爸信佛,世界微尘里,人生大梦中,他知道这句话。”

叶达成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望向了窗外,忽然笑了:“施得和夏想也有意思,这两个人一见如故,几句话没说,还结伴和人打了架,这么说,施得和夏想对了脾气了。长风,夏想去安县,是好事,他更适合当官。不过我在想,如果施得走进了官场,会不会比夏想更有作为?”

“我倒觉得施得不适合官场,他更适合商界,或者说,他更适合躲在幕后,当一个幕后操纵者。”李长风紧盯着施得的脸庞不放,尽管在二楼上,距离施得并不近,而且又是晚上,在昏黄的路灯下,施得的脸庞迷糊不清,但直觉告诉他,施得过于沉稳的性格背后,必定经历过不为人所知的重大人生变故。

第三十七章 初步的人脉

“你是说,隐形富翁一类的幕后人物?”叶达成微微思忖片刻,“我现在对施得越来越感兴趣了,微尘,有机会你和施得多走动走动,看什么时候合适了,安排一次我和他的对话,上次和他匆匆见了一面,他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最后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深得我心呀,现在想起来,还是意犹未尽……”

李长风含蓄而笑,心想一向自傲的叶达成也有被人吊起胃口的时候?叶达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没有深思施得和他整个对话的过程,其实就是施得一次步步深入徐徐诱导的心理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施得和叶达成的第一战,以施得获胜而告终。

不过,尽管很清楚施得有意诱导叶达成,要的就是在叶达成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李长风却不会点明。叶达成一向自傲,虽然信佛多年,却一直没有改掉自高自大的毛病。李长风也信佛,并且深知信佛之者应该谦逊低调,不能我慢贡高,如果和施得的交往可以⊥叶达成改掉自傲的缺点,也算是善莫大焉的一件好事。

“这个贾宸默怎么跟一条疯狗一样?”叶达成微微皱眉,面露不耐之色,刚才贾宸默的所作所为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无比鄙夷贾宸默的下三滥,“微尘,停止所有和贾氏集团的合作,从此以后,叶氏集团的所有业务都对贾氏集团关上大门。和这样的人合作,辱没了叶氏集团的名声。”

“知道了。”叶微尘一板一眼地答道,虽然他现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虽然爸爸正在逐步将叶氏集团的大权移交到他的手中,但是一是他在集团内部,威望和资历都不够,不足以服众,二是爸爸并没有真正放手叶氏集团,基本上集团的大事小事,还是由爸爸一言而定。

李长风在一旁,错后叶达成半个身子,正好在叶达成的视线之外,他并不说话,却笑得更意味深长了,如果让施得知道,因为他和贾宸默打架的缘故,让贾氏集团至少损失了几个亿的利润,不知施得会不会乐开了花?

别说施得现在不知道因他的多管闲事让贾宸默的丑态完全暴露在了叶达成眼前,更让叶达成从此关上了和贾氏集团合作的大门,让贾氏集团损失惨重,并从此埋下了破产倒闭的伏笔,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乐开了花。因为根据他的理论,贾氏集团传到贾宸默这样的杂碎手中,不倒闭才没天理了。任何集团的破产倒闭,都是咎由自取,都是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

施得现在只知道的是,他越来越觉得他和夏想的相似之处很多,年纪差不多,都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在沉稳中,又有冲冠一怒快意恩仇的激情,他就更加认定,在初来石门之后不久,如果说结识了全有,是为他寻找到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那么认识了夏想,等于是他在石门的政界,初步有了人脉。

尽管说来,现在夏想,才是副县长,还十分弱小,但他现在也是刚刚起步,更是弱不禁风的小草。但谁能知道,有朝一日他和夏想不能同时成长为参天大树呢?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施老弟,收拾残局以及善后的小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去陪客人。”夏想看了看时间,心中一跳,他可是主角,不能离场时间太久了,否则就是失礼了。

“行,你先忙,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施得点点头,理解夏想人在官场的身不由己,冲夏想挥手告别,回身一看,见贾宸默还晕晕糊糊地坐在树下,站不起来,他就径直来到了二小面前。

二小此时恢复了几分平静,不再瑟瑟发抖了,不过由于衣着单薄的原因,他还是冻得双腿打颤,说话也有几分结巴:“施、施、施哥哥……”

一段时间没见,二小不但没有长高多少,反倒更瘦小了几分。穿了一件宽大的不合体的成年人的旧衣服,上衣都快到了膝盖,脚上是一双四十几码的大头皮鞋,鞋上还有几个洞,只差一点就露出了脚指头。裤子也是脏得不成样子,虽然没破,却明显太旧了,似乎一碰就会破一个洞一样。现在虽不是数九隆冬,却已经差不多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了,二小该有多冷。

施得一阵心酸,他童年虽然不幸,却还不至于流落街头,不至于落魄如斯。如果二小现在在孤儿院的话,至少可以衣食无忧,而且还可以上学。他没说话,只是心情沉重地拍了拍二小的肩膀,朝二小身后的大个望去。

大个还是老样子,个子比二小高了不少,体格也比二小壮了一圈。他穿得比二小稍好一些,衣服不太旧,而且也不破,最主要的是,十分合体。施得暗暗摇头,大个非拉二小一起流浪,却又不能好好地照顾二小,年纪不大,却已经养成了自私自利的坏习惯。

“大个,记住,以后不管多冷多饿,也不许去偷别人的东西,听到没有?”施得伸手从身上拿出钱包,毫不犹豫拿出了全部的现金,递给了大个,“这些钱,你拿着,给你和二小买一身保暖的衣服。不要只顾自己,你比二小大,要照顾好二小。要永远记住一点,兄弟之间要想好,大让小”

大个刚才吓傻了,现在见施得解了围,才恢复了几分镇静,他迟疑着接过了钱,想了想,似乎又想还回去了,却最终还是温饱战胜了所谓的骨气,他将钱装进了口袋:“谢谢你,施大善人。单城的孤儿院快要建好了,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一个真的好人。”

见大个眼中对他还有浓浓的不信任的情绪,施得也懒得再和大个多说什么,大个也许见多了世态炎凉,又也许受人唆使才对他大有成见,不管是哪一种,他对大个不再有什么不满,只希望大个和二小相依为命,并且照顾好二小,让二小就算不能快乐地成长,最少也要平平安安地长大。

“施大善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大个愣了愣,大着胆子问道。

“不要叫我施大善人,叫我施得就行。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施得的语气很平静。

“有人说,你建孤儿院是为了豢养孤儿,是为了以后抽他们的血卖他们的器官,是不是?”大个咬着牙,瞪着眼睛,眼睛中流露出恐惧和愤怒。

原来有人向大个灌输他是恶魔的思想,施得云淡风轻地笑了:“孤儿院建成后,我只负责提供资金,孤儿院的管理由民政局负责。你说如果我想抽孤儿的血卖孤儿的器官,能办到吗?如果我真想抽孤儿的血卖孤儿的器官,其实不用花那么多钱建孤儿院,直接骗十几个孤儿跟我走就行了,反正孤儿无父无母,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不是?再说我现在不是已经不在单城了,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我现在应该继续留在单城抽血卖器官才对,是不是?”

大个不说话了,眼神中的怀疑明显动摇了,他低头用心想了一想,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施哥哥。”

施得欣慰地笑了,解开了大个的心结,等于是在流浪儿童事件上,他总算功德圆满了。杜清泫为他设置的一关,到现在为止,才算完全过关。如释重负的感觉真的不错,一瞬间,他感觉心胸开阔了许多。

大个也笑了。曾经固执而多疑时的大个,脸上的不信任和自以为是全是愤恨之意,让他还没有脱离稚气的脸庞充满了戾气。现在他开心地一笑,才流露出一个少年应有的朝气和纯真。

“施得,施得……”

施得正想再继续加大攻势,劝大个和二小回单城的孤儿院,不要再在外面流浪了,突然,夏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怎么了?”施得回身一看,见夏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心中一紧,糟了,难道是黄梓衡出什么事情了?

还真是黄梓衡的事情,夏花风一样冲到施得面前,一把抓住了施得的胳膊:“黄梓衡、黄梓衡走了……”

走了?施得可是吓了一跳,夏花的话表述不清,大有歧义,难道说这么快黄梓衡就遭遇不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刚才黄梓衡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他放下电话就走了,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我看你刚才和他说话时,脸色不对,所以特意告诉你一声,别出什么差错才好。”夏花虽然不知道施得从黄梓衡的面相上看出了什么,但刚才她注意到了施得和黄梓衡私下的对话,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从施得和黄梓衡的表情中,也大概推测出了什么。

要论对施得的了解和观察细致,不管是碧悠还是月清影,都远不如夏花细心。就连夏花也是纳闷,也是怪了,她一向并不是一个细心的女孩,为什么在施得的身上,就能做到心细如发?

第三十八章 误入歧途

“这个黄梓衡。”施得嘟囔了一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若是平常,黄梓衡一心扑在工作上,是好事,他表扬还来不及,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黄梓衡还不管不顾,也不先和他说一声就自作主张,就让施得大为恼火。

走了几步,才想起还有残局没有善后,回头一看,怪事,不但倒在地上的贾宸默和马壮高武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就连二小和大个也不见了踪影。没想到,再一次和二小大个重逢,却没说几句话,又就此离散,也许今后再也没有了相见的可能。

带着一丝遗憾和惆怅,施得来到停车场,发动了汽车,对夏花说道:“你主持一下聚会,我去找黄梓衡。”

夏花却不听话,一路小跑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打个电话让碧悠善后就行了,我陪你去。”

“你跟着于什么?捣乱。”施得不想夏花跟着,“赶紧下车,我有大事要办。”

“就不下车。”夏花耍赖,噘了噘嘴,“你刚才推了我一下,都没有向我道歉,现在还冲我凶,施得,你太不男人了。你就会欺负我,就不能让让我?

如果是夏花很强势,施得也许心急之下,非得一把推夏花下车不可。却不成想,夏花也会软磨硬泡,时间紧急,来不及和夏花纠缠了,施得索性开动了汽车:“你跟着也可以,不过别捣乱,老实点,让你于什么你就得于什么,听到没有?”

“听到了。”夏花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又狡黠地一笑,“如果你让我侍寝,难道我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对于夏花明是挑逗实则耍赖的话,施得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一脚油门踩下,飞速朝滨盛的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工地驶去。

其实,纳地素食距离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工地不远,如果不堵车的话,十几分钟就可以赶到。不过也不知是施得的幻觉,还是他又眼花了,才走出不远,眼睛的余光一闪,发现有两个小孩被两个壮汉拖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巷之中。

而两个拼命挣扎的小孩,分明是二小和大个,而两个壮汉,酷似马壮和高武。不过夜晚灯光昏暗,施得看不分明,依稀可见的是,两个壮汉其中之一得意而张狂的狞笑。

施得心中一紧,未及细想,向右一打方向,汽车迅速右转,驶进了小巷之中。

“走错路了。”夏花嚷道,“直行就对了,你怎么右转了?哎呀,这个乌有巷是死胡同,你误入歧途了。”

误入歧途?夏花的话如一道闪电瞬间点亮了施得的判断力,不对,刚才的人影分明不是二小和大个,壮汉更不是马壮和高武,马壮和高武分明都被他打昏了,贾宸默有本事拖走他们,也没本事让他们马上生龙活虎再次行凶,那么刚才的人影又会是谁?难道是有人故意引他来乌有巷?

这么一想,施得急忙刹住了汽车,抬头一看,心中暗叫不好,果然有诈乌有巷很窄,仅可以一辆汽车通行,而且也很短,在汽车灯光的照耀下,一眼就看到了巷子尽头的砖墙。和上次夏花带施得参加高月聚会不同的是,当时的砖墙是以假乱真的帷幕,现在的砖墙,却是实打实的砖墙。

汽车灯光的照射距离近光一般是五六十米远,远光可达一百多米,施得开的是远光,就说明乌有巷是一条窄不过三米长不过百十米的断头巷。如此小的一条小巷,确实如果不加以注意的话,还真发现不了,说是子虚乌有的一条小巷倒也说得过去。

“你可真行,这条乌有巷一般的老石门人都发现不了,你这个外来者,又是大晚上的,一下就拐了进去,服了你了。”夏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只是施得走错路了,她喋喋不休地说道,“其实以前乌有巷也没这么小,城中村改造的时候,推倒了许多民居,然后又在两侧修建了不少新楼,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传说乌有巷下面是一条龙脉,谁也不敢动,一动就出事。现在乌有巷只是一个死胡同,两边没人住了,就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过道,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好像黄泉路一样。”

“别说话。”施得眼睛一扫,见前方一目了然,没有一个人影,但不知何故,他心中却突兀地感觉到了紧张和不安,仿佛在乌有巷两侧的砖墙之外,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怎么了?”夏花感受到了从施得身上传来的紧张和警惕,她一下竖起了耳朵聆听,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没声音呀,你是不是除了幻觉之外,又幻听了?”

施得没接夏花的话,神色愈加凝重了,他推门下车:“夏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下车,听到没有?”

“可是……”夏花挥舞拳头,“我学过跆拳道,很厉害的。”

“砰”施得没理夏花的自吹自擂,直接关了车门。一下车,他更加感觉到了在四周的黑暗之中,有不可预期的危险潜伏,而且还不是一处,四面八方都有,也就是说,他现在身陷包围之中。

虽然周围一片漆黑,施得看不清黑暗之中到底有没有隐藏着人,但强烈的第六感让他清楚地知道,黑暗之中不但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至少有四个现在的他,四面楚歌。

每个人天生都拥有第六感,只不过有人敏感可以发觉有人迟钝注意不到罢了。第六感就是除了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之外的第六种神秘感觉,有时会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有时又是一种不安的情绪或是喜悦的预知,总之,第六感是对外界环境超出五种感觉器官之外的感知,具有超常、超出人类所知的科学知识的神奇和不可思议。

相对来说,动物的第六感往往比人类灵敏,比如大地震来临之前的老鼠会乱跑、鸡会乱跳、狗会乱叫,再比如当年希特勒对伦敦进行大规模轰炸,在德国飞机袭击前数小时,有一些猫就在家中来回走动,频频发出尖叫声,有些咬着主人的衣裙拼命往外拉,催促他们迅速逃离。

施得幼年时有过一次第六感的亲身经历,当时他正在家中写作业,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同学的名字,念头刚起,就接到了消息,原来这位同学不幸出了车祸,死了。这件事情在施得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让他疑惑不解,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直到遇到何爷之后,何爷告诉了他一些关于第六感的知识,他才恍然大悟。

“既然辛辛苦苦把我引到了这里,就别藏猫猫了,出来吧。”施得气定神闲地背靠汽车站好,冲黑暗中不慌不忙地说道。之所以心中底气十足,倒不是施得技高人胆大,自恃一身太极拳法已经炉火纯青,寻常四五个宵小,远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他想先在气势上占据上风,人和人交往也好,交手也罢,气势很关键。谁气势上先声夺人,谁就掌握了第一步先机。

“什么呀?施得,你喝醉了吧,这黑灯瞎火的,哪里有人?谁大晚上会在乌有巷躲猫猫,除非傻子。你别逗了,赶紧上车走人。”夏花虽然很听话没有下车,不过在车内东张西望,压根不相信施得的话,不过,当她看向车后的时候,忽然黑暗中人影一闪,似乎凭空冒出了一个鬼影一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鬼呀,原来乌有巷真的闹鬼呀”

乌有巷闹鬼的传说,和许多城市都有闹鬼地点的传说一样,也是民间津津乐道的饭后消遣。比较著名的闹鬼地点包括京城的朝阳门内大街Bl号院的两幢西洋小楼、下江的林家宅37号,等等,不过和各地闹鬼传说又有所不同的是,各地的闹鬼多半是凶鬼或是恶鬼,而乌有巷的闹鬼,则是喜欢捉弄人的调皮鬼传说曾经有一个老太太一次和老头子吵架,一怒之下半夜三更离家出走。老头子也是倔强,也不出去找老太太回来。老太太出门后,一个人无处可走,想起几十年来和老头子每次吵架,老头子都不肯让她,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乌有巷。

当时的乌有巷还不是现在的死胡同,老太太刚拐进乌有巷,道路两旁的路灯忽然就全灭了,她吓了一跳,就想原路返回,不料却又惊恐地发现,她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来时的路,变成了砖墙。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经历多,见识广,没有被唯物主义的洗脑教育洗脑成功,她立刻就想到了小时候老人们对她讲过的离奇经历之中的鬼打墙,现在,她遇到的怪事多半也是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按照科学解释就是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感,并且由于人的两条腿迈出的长度不知不觉中会有微小的差异,所以在没有周围环境作为参照物时,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其实是一个半径大约为三公里的圆圈。然后就会不停地走啊走,永远也走不出去,就以为是被鬼捉弄了。

第三十九章 第一高手

老太太不知道鬼打墙的科学解释,她只知道根据老人们的经验,遇到鬼打墙时,不要慌张,更不要不停地走,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天上的北斗星,还有,如果会念佛最好,一念佛鬼打墙就会消失了。

幸好老太太会念佛,她就没再向前走,心中默默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才念了几句,忽然熄灭的路灯一瞬间都又亮了,照得四下亮如白昼,比平常的时候亮了许多倍,她一下明白了什么,忙双手合掌说道:“我可不是吓唬你,你是先吓唬我。你也不要生气,我没有要惹你的意思。”

据说人一念佛,身上就会放光,人看不见,鬼却可以看见。对于鬼来说,念佛人身上的光非常刺眼非常明亮,让鬼很是惊恐。

老太太的话一说完,灯光马上就黯淡了几分,恢复了和平常一样的亮度。老太太现在也不害怕了,就想回家,不料刚一迈步,路灯忽然又全灭了。

原来遇到了调皮鬼了,非要捉弄她,老太太就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生气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改正。”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她忽然想起了她因为什么事情出来,就又说道,“是不是我和老头子生气不对?我刚才也想通了,一把年纪了,过了一辈子了,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我是不该和他吵架,他让了我一辈子,我脾气不好,总爱乱发火,他偶尔顶我两句,也应该。他心脏不好,我还总是控制不住脾气气他,扔下他一个人在家里,太不对了。我现在就回家向他道歉……”

话一说完,路灯又同时亮了起来,老太太一看,不但来时的道路看得清楚,就连巷子尽头的道路,也看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忙离开了乌有巷,急匆匆回到家中,推门一看,却赫然发现老头子已经心脏病发作,因无人照看死在了地上……老太太既悲痛又内疚,一急之下,也突发脑溢血当场身亡。

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谁传了出来,后来,只要是吵架的男女晚上去乌有巷的话,总会被鬼打墙困住,不管怎么大喊大叫都不会脱困,除非真心认识到了错误,保证以后不再生气不再吵架,才能离开。久而久之,乌有巷闹鬼的传说就流传开来,而且都说,乌有巷的鬼是一对吵了一辈子架的老夫老妻。

施得不是石门人,不知道乌有巷闹鬼的传说,也对夏花惊惶失措大呼闹鬼不以为然,他信不信鬼暂且不论,在他看来,鬼并不可怕,真正可怕是人。

人比鬼可怕多了,鬼害人,只能作祟,人害人,除了可以和鬼一样作祟之外,还可以明枪暗箭,可以两面三刀,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说起来,人的阴谋和手段,连鬼都自叹不如。

施得话一说完,先从车后冒出一人,随后,又从前方和后方分别冒出一人,一共三人,呈犄角之势,将施得围在了中间。

三个人中,车后和前方出现的两人现身的时候,施得还没有什么感觉,尽管二人施得也认识,正是牛天子的保镖大坚和二强,但后方的一人一出现,尽管他隐藏在汽车的灯光之外,隐身在黑暗之中,让施得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在他的身影距离施得还有十几米远之时,施得就感觉一股几乎无法抵挡的压迫之势扑面而来,就如平地突起十二级狂风,险些让施得站立不稳后退数步好厉害好惊人的气势,施得心中大惊,此人绝对是一个顶级高手不过刚才他感觉黑暗中一共潜藏了四个人,现在只出来三个,还有一人没有露面,是不敢和他照面,还是躲在背后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施得顾不上多想幕后一人并不现身的真正用意,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正一步步朝他走来的顶级高手身上。

大坚和二强一露面,就分别站立在了一旁,既不上前,也不出手,显然二人只是顶级高手的陪衬。不过和大坚看施得时愤恨的眼神不同的是,二强对施得还是敬佩加心服口服的仰望。

随着顶级高手一步步的逼近,施得感觉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就如面对排山倒海一般的巨浪一般,他身形开始左右摇摆,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夏花坐在车内,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尽管她感受不到施得身上承受的压力,却可以看到刚才从黑暗中依次出现的三个人影。现在她才相信施得惊人的判断力,难道施得和狗一样有夜眼?不对,怎么能将施得和狗类比,真是笨。不过据说狗的夜眼在晚上看东西只有灰白两种颜色,狗的夜视能力是人的五倍,但比不上猫,猫是六倍。所以,晚上看东西,狗比人清楚,猫又比狗清楚好吧,夏花又将施得比成了猫。难道施得有一双猫眼?不可能,人怎么会有猫眼,猫的瞳孔可以调节,施得又不能?她胡思乱想一通,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是不对,现在施得身处危险之中,她却还在纠结阿猫阿狗的问题,实在太不应该了。

施得以一对三,应该能过关吧?管他能不能,先叫支援再说,夏花悄悄摸出手机,将手机放在外面的人看不到的地方,暗中发出了一个短信。她很聪明地没有打电话,怕一打电话就会外面的人发觉,说不定反而会激怒对方。

也就是夏花,换了月清影和碧悠,也许还没有夏花的镇静和机智。

“施得……”一步步向施得逼近的顶级高手,在距离施得三米远的地方站住了,此时,他整个人都进入了施得的视线之内,不过很明显,他并没有要隐藏真实身份的意图,而是大大方方地开口了,“我是天南,上次和你见过一面,可惜的是,当时想和你比比高下却被全有搅局了。现在时机正好,你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只要你能打败我,我保证大坚和二强不会出手,也保证你车里女人的安全。如果你不认真和我打,想跑,你也许可以跑得掉,你车里的女人,肯定跑不掉。”

言外之意就是警告施得,别想耍花招,要打,就认认真真地打一架。

原来是天南,施得反倒镇静了下来,尽管来自天南的压力依然不小,他还是缓缓地向前迈了一步:“天叔……你想和我过招,没问题,不过没必要故弄玄虚,弄得这么神秘,好像闹鬼一样。还有,你们一共来了四个人,现在只现身了三个,还有一个,难道是想背后放冷箭?”

施得相信以天南堪称宗师的身份,不会胡来,但有些话也很有必要说到明面上,他和天南单打独斗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好吧,就算大坚和二强不出手,躲在背后的一人,也始终让他时刻谨防背后的暗算,或者万一乘机向夏花出手,他又无法脱身相救,可就麻烦了。

天南听出了施得的言外之意,淡淡一笑:“你放心,那位朋友只是不方便现身,他也不会出手,只是躲在幕后观战。”

“好。”施得话一说完,身子一错,欺步向前,右臂一伸,一招太极拳中的“手挥琵琶”使出,直朝天南的右肩打来。

既然事已至此,对方是有备而来,今天的一战是避免不了了,早打比晚打好,施得也不再废话,本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主动出击了。尽管他也知道,在天南这个顶级高手面前,他获胜的希望仅有百分之一。

“来得好。”天南一脸平静,肩动而腰不动,闪过了施得的一击,右手一伸,化掌为刀,直朝施得的脖颈扫去。

虽然天南是大坚的师傅,但和大坚的出手截然不同的是,天南的掌法既不是大开大合的外家功法,又不是以柔克刚的内家心法,而是刚柔相济的大成之境。掌风如刀,气势惊人之中,却又有大巧若拙的太极手法,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铁网,让人既无法以大力破解,又逃无可逃。

是为施得出师以来遇到的第一高手

施得低头躲过天南的一击,一回身,一招“高招马”使出,双手化拳为掌,向前平推,看似缓慢而悠闲,实则蕴含了全身力道,一眨眼,就逼近了天南身前。

天南也不躲闪,默然一笑,和施得一样,也是双手化拳为掌,向前平推,和施得的双掌迎在了一起。四掌交接,同时发力。

既没有武侠小说描写的电光一闪,更没有武打影片中惊天动地的爆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施得和天南二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但实际上,施得吃了小亏。

天南的力道,刚柔并济,比起施得的以柔克刚更高了一筹,施得和他硬碰硬交手一次,没有及时化解来到天南源源不断的刚强之力,而他的阴柔之力却被天南全部化解,这样一来,他被天南的力道反扑,震得双手生疼,五脏一阵翻江倒海。

也是施得出道以来,第一次在对战中吃亏。

第四十章 首败

强压胸中的翻腾之意,施得还没有来得及向前一步再次出手还击,天南却迅速逼近了他,一拳打出,似乎有风雷之威,直朝他的胸膛袭来。和刚才刚柔并济的掌法完全不同的是,天南的拳法,完全是大开大合的刚强之势。

天南的掌法,施得已经吃了暗亏,更不敢再硬接天南极为霸道的一拳,他身子错后两步,试图躲开天南的进攻,然后伺机还手,不料天南的一拳竟是虚招,拳至中途,突然收回,随后右腿飞出,直朝施得的双腿扫来。

见换了路数的天南施展的全是外家的刚强招数,施得心里明白,如果他被天南的横扫扫中,他的一双腿至少会断上一根,当下纵身跃起,人在半空之中,右腿已然弹出,直取天南的左肩。

“漂亮。”天南见施得反击的手法一气呵成,如鱼跃龙门一般,不由开口叫好,他同样退后两步,闪开了施得的一击,双手一展,如白鹤亮翅一般,右手化拳为掌,朝施得的右肩勾去。

必须承认,天南时而大开大合雷霆刚强,时而刚柔并济以柔克刚,手法变化莫测,拳法忽快忽慢,让施得再难从容应对,几个回合之后,施得渐渐乱了步伐。

此时躲在黑暗中的旁观者,见施得有了落败的迹象,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心想,哼哼,施得,你也有今天,等着,等一下天南打得你屁滚尿流的时候,也算报了我的一箭之仇又几个回合过后,施得的招势不再从容洒脱,而是出现了迟疑,甚至有些出招不但没有到位,还有力道用老的迹象,同时,他也气喘吁吁,被天南密不透风的拳法逼得节节败退,眼见是没有了还手之力。

虽然施得的太极拳法已到大成之境,但到底他浸淫其中的时间还短,只是形似上达到了大成之境,却没有在神似上达到,换言之,如果只是登台表演,当一个沽名钓誉的所谓太极宗师,施得完全够格。但如果是运用到实战之中,施得距离行云流水一动一静皆太极的高深境界,还差了几分火候。

而天南在武术之道上浸淫了数十年之久,从太极拳到八卦掌,再到少林拳,内家和外家的许多拳法,他都练过,而且还练到了精通的地步,曾经有好事者为国内的武功高手排了一个名次,天南排名在前十之内施得并不知道天南有如此非凡的来历,如果知道的话,他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败在天南手下,也没什么了,胜败乃是常事,以他的年轻,卷土重来也有的是机会。只是他现在一是担心夏花的安全,二是着急黄梓衡的安危,再加上被天南逼得手忙脚乱,第一次遭遇到一个让他施展全力也无法对付的绝顶高手,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本来他全力以赴也不是天南的对手,现在心一乱,就更是自乱阵法。

天南瞧出了破绽,欺身向前,左拳右掌,同时攻向了施得。施得微一慌乱,想要错开身子,却慢了半分,就被天南的一拳重重地击在了左肩之上。

天南是何许人也,他的功力深厚,一拳下来,足以打断手腕粗细的小树,施得只感觉左肩一阵巨痛,再也站立不稳,身子向后便倒。

眼见施得就要摔倒在地之时,夏花推门从车上下来,无巧不巧,向前一步接住了施得。被施得的大力带动,夏花也收势不住,向后便倒。还好,就在她和施得即将双双倒地之时,夏花急中生智,身子猛然一扭,然后她就和施得倒在了车头的机盖上。

车头机盖距离地面还有一米的高度,倒在车盖上,二人不至于被摔得灰头土脸,而且由于机盖的倾斜角度,正好缓冲了大部分下坠之势,才让夏花没有被施得砸得晕头转向。

不过饶是如此,夏花还是被施得重重地压了一下,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哎哟,施得你压死我了,你好重”

施得其实并不重,只不过他现在背对着夏花,被夏花从后面抱住,使不上力,而且由于天南的拳法过于凌厉,力道过于凶猛,他虽然努力化解了一部分,还是有大部分生生硬扛了下来,所以摔倒的时候,他的重量增加了数倍。

夏花垫在了他的身上,承受了他的体重和冲击力,肯定不会好受。施得顾不上感受夏花身上的温热和宜人,一挺身站了起来,伸手一拉夏花,将夏花拉了起来。然后一错身挡在了夏花身上,努力一笑:“刚才不算,重新再来。”

“啊,施得,你流血了。”刚才虽然施得掩饰得很好,故意不让夏花看到他的正脸,但夏花眼尖,还是注意到了施得嘴角溢出了鲜血,吓得不轻,“不要再打了,你都受伤了。”

黑暗中的旁观者此时开怀而无声地大笑,施得不但落败,还受了伤,总算让他报了一箭之仇,想起上次施得纵身站在他的双肩之上,一脚将他踢得摔在地上的狼狈,现在好了,一报还一报,施得也有今天,也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哈哈,相信施得现在比他当时还要羞愧难当。

没错,黑暗中的旁观者不是别人,正是和施得初次见面就大打出手的纪度被施得打败之后,纪度一直想找机会还回来,奈何迫于形势,毕爷和何子天联手了,再加上黄梓衡又救过他和元元,他再是对施得恨得牙根直痒,也不好意思再当面向施得挑战。

正好方木插手了百厦集团的内部争权,参与了牛天子和罗小亦的股权之争,由于毕爷和何子天分道扬镳之后,又和杜清泫结盟了,他也因此结识了方木和余帅,并进一步认识了牛天子的保镖天南。也正好牛天子和施得有矛盾,纪度就希望元元安排一次天南和施得的正面较量,好让天南好好收拾施得一顿,以解他心头之恨。

本来元元不想帮他,但看到施得在石门进展神速,先是结识了全有,又让蓝国成先入为主认定施得是真正的大师,还入了叶达成之眼,照此下去,如果再不遏制施得的运势并且围堵施得的成长,说不定不用多久,毕爷的人也好,杜清泫的人也罢,都不用再呆在石门和施得过招了,直接认输回京城算了。

正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元元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纪度的要求,她出面和方木协商,再由方木说服牛天子,牛天子一听之下,自然乐意,去鼓动天南。天南是好武之人,也想和施得一较高下,上次施得的出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最终促成了此事。

事情背后的真相,施得自然不得而知,因为他还不知道元元、纪度和方木、余帅此时都在石门,而且还有联手对付他的迹象,甚至他连方木和余帅的存在都不知道,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天南向他出手的背后,除了牛天子的授意之外,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黑手躲在幕后。

天南和他交手,固然有想狠狠打击他的气势的出发点,也许还有借机削减他的运势的考虑。一个人运势的高低,有时和心情的好坏也有莫大的关系,心情好,神采飞扬,运势就会上扬。反之亦然。如果天南重创了他,让他受伤——哪怕只是轻伤——导致他心情低迷、沮丧的话,他的运势也会相应地衰减。

问题是,天南只是一个拳师,不是运师,如果他的目的中真有借机削减他的运势的因素,那么是否可以说,天南的背后,还有毕问天或是杜清泫的影子施得一时想了许多,也做好了天南再次向他出手的准备,不料天南却双手抱拳,后退了一步:“不打了,施得,你今天不在状态,我胜之不武,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切磋。刚才如果有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话一说完,天南一挥手,带领大坚和二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其实别看施得对天南的功夫之高十分震惊,天南对施得的悟性之高,也是无比震憾。上次他和施得在高月间接交手一次,让他对施得的太极拳法有了初步印象,虽然当时对施得的评价很高,不过他还是不认为施得真在太极拳法上有什么造诣。今日正面一战,让他心中的震惊如滚滚洪水,不可抑制,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以施得才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居然可以在太极拳法上达到形似的大成之境,放眼国内,有施得一般的悟性者,万无其一。

假如再给施得五年时间,施得必定可以将他打得落花流水。再给施得十年时间,施得将会跻身国内排名前十的武功高手之一。那么毫无疑问,顶多二十年后,施得将会是国内武功高手的第一人。

二十年的施得才四十多岁,和他现在的年龄相仿,而他现在在国内武功高手的排名之中,勉强进入前十名。也就是说,施得的悟性之高,比他高了很多。

第四十一章 绝对的福分

尽管刚才的一战,他大获全胜,甚至还伤了施得,不过天南却毫无兴奋之意,相反,却忧心忡忡。如果施得记仇的话,今天的事情算是结下梁子了,总有一天,施得会还回来,而且说不定还会让他栽一个大跟头。作为拳师,在业内的名声很重要,如果传了出来他被一个后生晚辈打败,他的名声就算毁了,以后别说收徒弟了,连保镖学校估计都开不下去了。

保镖学校专门为富翁输送保镖,收入丰厚,是天南最主要的财源。

“师傅,是不是担心以后施得会报复?”大坚比二强更会察言观色,见天南上车之后,脸色一直阴晴不定,他就开口说道,“不要紧,过段时间毁了施得不就行了,让他再也没有了练武的资本,他就永远也挑战不了师傅的权威。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暗算,大坚,做人不要这么阴险。”二强对大坚的提议愤愤不平,“做人,要厚道。”

“厚道能当饭吃?”大坚对二强嗤之以鼻,“我知道你欣赏施得,可是你别忘了,施得是我们的对手。你说话之前,要先站对立场。”

天南伸手制止了大坚和二强的争吵,若有所思地说道:“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让我好好想想。”

“师傅,纪度没跟来,他不会趁机再向施得下手吧?施得现在可是受了伤,纪度虽然身手一般,但在施得受伤的时候对施得下手,也许还能有几成胜算。”大坚嘿嘿一笑,“说不定纪度出手就能解决了施得,这样,我们就省事了话才说完,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汽车猛然偏离了前进的方向,朝路边的大树撞去。幸好二强反应敏捷,瞬间踩死了刹车,并且使出全力修正了方向盘,饶是如此,汽车还是一头撞在了树上。不过也正是因为二强的处置得当,只是车头撞坏了一小部分,并没有人员伤亡。

“怎么啦?出车祸了?”大坚一头撞在了椅背上,撞得脑袋生疼,他惊叫出声。

“不是。”二强比大坚冷静多了,他停好车,熄了火,长出了一口气,“爆胎了,幸好没有出事。真是邪门了,我明明记得刚换了新胎,怎么就又爆胎了。”

天南坐在车上动也不动,一脸平静,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平静的表情之下,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不安。

大坚没有猜错,躲在黑暗之中的纪度,见施得身受重伤,心想正是趁机报仇的大好时机,岂能错过?他向前迈出一步,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准备偷袭施得——他还是不敢正面面对施得,主要也是怕施得发现了他在石门,从而让施得猜到毕爷在石门的布局就因小失大了。

不料让纪度没有想到的一件无比蹊跷的事情发生了……

夏花见天南等人走了,长出了一口气,手抚胸口连连说道:“吓死我了,施得,你没事了吧?你说你也真是,打不过人家,不打就是了,非要硬撑做什么?看,受伤了吧?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一边说,夏花一边拿出纸巾为施得擦拭,不想拿纸巾的时候,从包中带出了一个指甲刀,她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邪性,一见指甲刀就火了,扬手扔了出去:“怎么还有一个叶微尘送我的指甲刀?真是的,要断就得断个彻底,别说一个指甲刀了,就是一张纸也不能留。”

也是怪了,夏花乱扔东西不怕砸着花花草草也就算了,她更不怕砸着人——当然,在夏花善良的心思中,乌有巷这样一个黑灯瞎火的死胡同,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有雅兴藏在黑暗中偷窥?打破脑袋她也想不到还真有人藏身暗处,并且准备飞出一块板砖,砸施得一个头破血流。

纪度的手刚刚扬起,板砖正好举在他的头顶上之际,施得在明,他在暗,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肯定可以偷袭成功,就不慌不忙地瞄准施得,力求一举正中施得的脑袋,砸施得一个脑袋开花,不想正当他全神贯注瞄准的时候,眼前突然飞来一物,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鼻尖。东西不大,但却十分尖锐,鼻子又是最娇气的地方,顿时一阵疼痛传来,他没有忍住,“哎呦”一声痛呼出声这还不算,由于事发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吃疼之下,忘了手中的板砖,手一松,板砖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很不客气地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啊呀”纪度再次惨叫一声。

虽然人的手高不出脑袋多少,自由落体下来,板砖的速度没有多快,但刚才纪度为了让施得倒一个大霉,特意找了一块又大又沉的板砖,结果害人反害己,又大又沉的板砖重重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既实在又给力,纪度欲哭无泪,奶奶的,真疼呀。

“啊,闹鬼了真有鬼呀。”夏花听到黑暗中的叫声,吓了一跳。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会善良地想到刚才她无意中的一扔,不但救了施得,还让纪度倒了血霉。由此可见,在施得和夏花强大的福分面前,纪度的阴谋诡计和小小伎俩不但不会得逞,还会自食其果。

若是平常,施得听到叫声,一个箭步冲到黑暗之中,就能将藏身其中的人抓住。但现在他受了伤,不敢贸然动手。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概也猜到了夏花随手一扔东西的举动,正好击中了一直隐藏在黑暗的背后一人。联想到上次史珍香推他落崖,下山之后就被汽车撞死的下场,施得心想果然天道好还,一个人想天下无敌,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放生行善积福,只要福分到了一定程度,不管是谁想要害你,都难以得逞。就连佛也曾经说过,神通不敌业力。多广大的神通,不管是腾云驾雾还是撒豆成兵,在业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业力分为善业和恶业,就施得不太成熟的理解,福分就是善业的一种。

“不是鬼,是人。”施得受伤在身,居然还得笑得出来,他淡淡一笑,冲黑暗之中说道,“出来吧,这位朋友,别人不人鬼不鬼地躲在背后,像个男人一样勇敢地站出来……”

“就是,赶紧出来,别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鬼。”夏花一边说,一边悄悄地从包中翻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猛然打开了手电,照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在灯光所及之处,已经空无一人,地上,只有一块血淋淋的板砖和一个带血的指甲刀。

“跑得比鬼还快。”夏花不无鄙夷地撇了撇嘴,目光落到了指甲刀之上,又看了看了地上的板砖,差不多猜到了什么,忽然又得意地笑了,“谢谢你呀叶微尘,你烦了我这么久,总算办了一件让我满意的事情。多亏了你的指甲刀,要不,说不定今天就倒霉了。”

话刚说完,夏花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花姐,我马上就到,你怎么样了?”吴三皮接到夏花的短信后,立刻带了十来个人火速赶来支援,尽管夏花不让他打电话,走到半路上,距离乌有巷还有两个路口时,他实在担心夏花的安危,还是打出了电话。

“没事了,没事了,要是我连这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等你救援,我早就超生了。”见事情都解决了吴三皮才姗姗来迟,夏花生气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不用过来了。”

“我……”吴三皮被噎得够呛,想发火,又不敢,只好无奈地说道,“行,花姐说什么是什么,我照办就是了,谁让我贱呢?收队”

挂断电话,吴三皮一肚子火,一抬头,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一手捂头一手捂腿,一瘸一拐地正在横穿马路,他顿时来了精神,正愁没人解气,大晚上的,又头破血流一瘸一拐,不是流氓就是败类,不收拾白不收拾,他大手一挥:“兄弟们,看到那个混球没有?抓了他,今晚有乐子了。”

被吴三皮称之为混球的人,正是被夏花投中鼻尖又被自己板砖砸破头的纪度。纪度虽然跟随了毕问天多年,但他的心思主要用在了练武之上,认为天下的事情,用武力解决最行之有效,什么削减运势以及侧面和背后的下手,都太麻烦,不如直接面对面较量,谁胜谁负,一目了然。所以,他和元元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元元攻心为上,善用权谋,而他则喜欢直来直去,在拳脚上见真章。

只是今天的事情,不但蹊跷古怪而且还不可思议,不由纪度不深思,难道他之所以如此倒霉的根本原因真是如毕爷所说的一样,在绝对的福分面前,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高明的算计都一无是处都不堪一击?因为福分最大,神通不敌业力,算计不敌福分?

这么说,施得和夏花,都比他大有福分了?

第四十二章 事有必至 理有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