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毕爷总说,必须在施得的福分提升到绝对高度之前让施得臣服或是归服,否则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施得半分了。何子天为施得设计的改命之路,虽然见效慢,但如果持之以恒,总有一天,施得福分深广如大海时,他就会傲立在山峰之巅,成为所有人只能仰望而无法企及的存在到时候,施得不但会成为高高在上的命师,还会被无数政商两界的顶级人物围绕,成为国内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第一隐形掌门人。

纪度在被砸头之后,痛呼出声,知道事情败露了,再躲下去不但没有必要,被施得发现了,还会成为笑柄,他当即翻身上墙,翻墙而过,逃之夭夭了。只是在跳墙的时候,不小心又被砖头绊了一下,摔了腿,虽没摔断,却痛得不行。

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纪度一边心中暗骂邪门,一边准备穿过马路,不料一抬头,见几辆警车警灯闪烁,将他围在了中间。

“什么事?”见从领头的警车上下来一人,歪戴着帽斜穿着衣,酷似电视上刻意丑化的国军,纪度自恃在石门也是有身份之人,心中鄙夷眼前有损人民警察形象的警察,口气中就多了几分不耐,“请让开,我还有事。”

吴三皮正在气头上,见对方不但一脸的嚣张,连语气都流露出对他不屑一顾的狂妄,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扬手打了纪度一个耳光:“你他妈的,老子怀疑你强奸未遂,现在跟我回局子里交代清楚犯罪事实……”

纪度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遇到一个比国军还蛮横的警察不说,上来就打他耳光,以他和常务副市长蓝民心的儿子蓝国成的交情,在石门还敢有人对他不敬,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顿时暴怒了,后退一步,腰一挺,腿一躬,全身的力气由腿至腰,再由腰到右臂,然后右拳猛然击出,“砰”的一声,正中吴三皮胸口。

纪度虽然功力不如施得,但他也在武道之上沉浸多年,哪里是平常酒色无度的吴三皮所能相比?一拳下出,吴三皮当即被打出一米多远,险些没有仰面摔倒。

一缕鲜血顺着吴三皮的嘴角流了出来,吴三皮倒也强悍,强压胸口的巨痛,居然没有暴跳如雷,他一抹嘴角的鲜血,鲜血在脸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让他本来就长满横肉的脸更显狰狞和恐怖,他嘿嘿一阵冷笑:“你们都看到了,强奸未遂再加上袭击警察,拘留十五天没问题吧?”

跟随吴三皮的一帮警察都是吴三皮最忠心耿耿的手下,异口同声地回答:“没问题。”

“抓了”吴三皮后退一步,一扬手,冷笑连连,“如果再反抗,兄弟们也别客气,该开枪就开枪”

“没问题”众人再一次异口同声。

纪度服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如果他再横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当场击毙暴尸街头,以后哪怕让对方以命偿命又有何用?他双手举过头顶,一咬牙:“我认输。”

“吴三皮这人还不错,你以后对他好一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样?”施得和夏花开车离开了乌有巷,对于纪度翻墙而逃又和吴三皮狭路相逢的巧合,他和夏花自然不得而知,甚至他连躲在暗处的人是纪度也不知道,不过他却对夏花对吴三皮过于利用的做法颇有不满,“虽然吴三皮因为仰慕你才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但你也要讲究一个策略,不能用尽了人情。”

“什么意思嘛?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得向吴三皮抛一个媚眼再外加几句挑逗的话,让他荷尔蒙分泌旺盛,认为我对他有那么一点儿意思?这不是更害人吗?”夏花对施得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对有些男人来说,你利用他,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就是看得起他。你哪里有我了解吴三皮?如果我有事不找他,不让他跑前跑后地忙活,他会认为我不当他是哥们了。换了别人,我也许还会客气几句,但对吴三皮,哼哼,你一客气他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夏花的理论正确与否,施得不予评论,反正换了他,他不会如吴三皮一样对一个女人这样没有原则地迁就。算了,不去管了,也许夏花和吴三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双方都乐在其中,外人是不是看得顺眼,根本就无关紧要。

“黄梓衡的电话打不通。”施得开车,夏花一遍又一遍地打黄梓衡的电话,却一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打工地上的电话,问问黄梓衡到了工地没有。”刚才被天南等人拦截,耽误了时间,施得不顾自己也有伤在身,一心要找到黄梓衡,确保黄梓衡无事夏花又打了工地上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黄梓衡没来工地,不过工地上确实出现了安全事故,事故不大,现在基本已经解决了,黄梓衡来或不来,都不重要了。

又打电话给纳地素食饭店,得到了答复是,黄梓衡没回去。施得心中一跳,怕是不好了,黄梓衡的血光之灾应劫了。不过他又有些不解,这也太快了,按说一般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应验,这一次怎么他刚看出黄梓衡会有血光之灾,前后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就出事了?

到底黄梓衡人在哪里呢?

施得心急如焚,他想了一想,猛然朝左一打方向,原地调头,又朝原路返回了。

“夏花,如果是你,从纳地素食出发去省电视台家属院工地,怎么走路线最短时间最少?”施得来石门的时间不长,对石门的道路不熟,不过根据他对黄梓衡的了解,黄梓衡前去工地救火,肯定会走用时最少路线最短的近路。

“等我想想。”还好夏花和大部分路痴的女人不一样,她很有路感和方向感,微微一想,用手一指前方的路口,“前面的善良街,右转。”

施得拐进了善良街,善良街比乌有巷宽多了,也长多了,道路两旁长满了高大的梧桐树,并且还有许多沿街的商铺。目光一扫,一个面积并不太大的两层小楼从视线一晃而过,小楼倒没有让施得有什么惊奇之处,而是小楼楼前树立的大大的白底黑字的木牌上有四个大字让他心中一动——盛世诊所。

盛世诊所不是全有的诊所吗?原来全有的大本营在善良街上,最近一段时间,全有没怎么和他联系,也不知道忙什么大事去了?施得只想了一想,就将念头抛到了一边,现在他的心思全在黄梓衡心上了。

善良街并不是主于道,而是一条小路,几分钟后,汽车就驶出了善良街,再次向右一拐,就到了红军路上了。

“哎呀,你又流血了,你行不行呀,施得,要不别找黄梓衡了,先去休息一下。”夏花正在指挥施得继续右转,眼睛的余光无意中落在了施得的脸上,见施得的嘴角又渗出了鲜血,她吓了一跳,“还是让萧幕辰和赵非凡去黄梓衡,你是伤员,先顾了自己身体要紧。要不就算你找到了黄梓衡,说不定不但帮不上他,还会拖累他。”

夏花的话尽管不无道理,但让施得不顾兄弟的安危自己去休息,他做不到,虽然此时的他忍受着无法言说的巨痛,天南的一拳,刚强之中蕴含有暗劲,他虽然化解了刚强之力,但暗劲却留在了体内,现在开始发作了。

就如一只巨手在体中不停地游走一样,施得如同在享受全身按摩,当然,按摩的手法不是恰到好处的力道,而是被人大力捶打。如果是在体外捶打还好,却是在体内捶打,其难受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现在施得静下心来,以吐纳之法引导体内的暗劲,可以顺利地化解暗劲的反弹,将其引出体外。以他在太极拳法上的造诣,不管是化解体外的力道还是体内的力道,都不算是难事。但现在他没有机会静心,更没有时间施展吐纳之法,黄梓衡也许正身陷危险之中,而且说不定危在旦夕,只有他亲自出面,或许还有化解的可能。

在乌有巷发生的事情,让施得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他的意外遭遇还是黄梓衡将要面临的血光之灾,都是人为事件,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正是因此,黄梓衡才在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的前提之下,运势迅速衰减。而且还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被人引进乌有巷还是黄梓衡的失踪,背后的黑手,都是比他高明不少的高人。

除了毕问天和杜清泫,还能有谁?

其实施得也早就猜到了,毕问天和杜清泫表面上回了京城,其实二人肯定不会任由他在石门坐大,必定会留下势力在石门暗中牵制他的成长。说不定二人还会联手对他出手,今天的事情,应该就是二人的一次联合行动。

第四十三章 人生三条命

施得猜对了一半,今天的事情,针对他的出手,确实背后有毕问天的影子,而针对黄梓衡的设局,背后是杜清泫的算计,但在两件事情之上,毕问天和杜清泫并没有联手,甚至双方并没有通气,都不知道对方的所作所为。

施得和黄梓衡同时遭难,也是偶然之中的一次必然。

忽然,施得灵光一闪,想到了黄梓衡在单城木鱼巷中无意中救下元元和方木的事情,当时黄梓衡的无意之举,破坏了杜清泫的大计,此事肯定让杜清泫耿耿于怀,那么是否可以说,黄梓衡的出事,背后是杜清泫的手笔?

那么如果黄梓衡真被杜清泫算计了,还有一个连锁反应是,当时黄梓衡出手是为了救元元和纪度,如果黄梓衡被杜清泫所害,会连带影响元元和纪度的运势,因为在黄梓衡对元元、纪度之间的恩情了结之前,黄梓衡和元元、纪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绑定运势,除非元元和纪度还清了黄梓衡的恩情,否则,黄梓衡倒霉,会让元元和纪度也不会好过。甚至会让元元和纪度也出现不可预知的意外。

也就是说,如果黄梓衡真被杜清泫暗算了,那么元元和纪度也相应受到了连累导致运势衰败或是倒霉,相信毕问天也会大光其火。

施得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心中更加着急了,如果真是杜清泫出手——哪怕不是杜清泫亲自设局,是他的弟子设局也了不得——黄梓衡说不定还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时汽车飞速地行驶在红军路上,晚上9点多的光景,冬天的原因,街上已经没有了几个行人,连汽车也很少见,只有远处霓虹灯的闪烁和近处路灯的闪耀在提醒施得寻找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的事实。

“前面的路口左转,然后一直直行就可以到工地了。”夏花无比担心施得,却见施得目光坚定紧闭双嘴一言不发,她就知道她劝不了施得,索性也就不再多劝了,继续指路,不过话又一出口,她就知道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黄梓衡压根不在工地上,现在路即将走完,还没有发现黄梓衡的影子,等于是说,搜索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施得大吼一声,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一脚刹住了汽车,不管不顾地停在了马路中央,双眼紧盯着前方空无一人无比空旷的街道,心如刀割。

人生之中,总有许多让人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事情,比如不请自来的灾难,毅然决然离你而去的人,比如不断流逝的时间和岁月,没有选择的出生和出身,比如经常袭来的莫名其妙的孤独感,随着年纪增长而无可奈何的遗忘,比如昨天越来越多,明天越来越少的无能为力,不管怎样的成功都会存在的别人的嘲笑,又比如不可救药的喜欢,不可避免的死亡。

以上的无奈,施得有些经历过,有些没有经历过,但现在的他,感受到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却是恨自己不够强大,如果他再强大一些,也不会只看出黄梓衡即将遭遇血光之灾,却不知道黄梓衡会遭遇怎样的血光之灾,而且更不会在黄梓衡遭遇血光之灾时,他束手无策,连黄梓衡在哪里都不知道。

“梓衡,你个混蛋到底在哪里?”施得大吼一声,一拳砸在方向盘,忽然,他血向上涌,一口鲜血喷出,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人事不省了。

“施得”夏花惊呼一声,吓呆了。

就在施得昏迷的时候,黄梓衡也经历了人生之中第一次生死考验在接到电话,听到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后,黄梓衡立刻将他有可能面临血光之灾的告诫抛到了脑后,当即抓起车钥匙,告别了众人,火速赶往了工地。现在他是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的总负责人,工地上的大事小事,全由他全权负责,既然施得和月清影将重任托付于他,他必须对得起施得的厚望和月清影的信任。

而且黄梓衡为人重感情,这段时间来,他虽然是开发商,是掌握着财政大权的甲方,但本着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的出发点,他吃住都在工地上,和工人们打成了一片。他在工人中的知名度,甚至比施工方的一些工程师还高,所有工人见到他都亲切地称呼他一声黄哥。

现在工地上出现了安全事故,黄梓衡担心的不是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而是担心有多少工人受伤。正是因为心中始终充满了使命感,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地以救人为第一出发点。

黄梓衡在对人生许多重大事情的理解上,远不如施得深刻,但有一件事情,他一直自认理解得还算有一定深度,在他看来,人有三条命:一是性命,二是生命,三是使命,三条命分别对应生存、生活和责任。只为性命而活的人,平庸。让性命上升到了生命的高度,为追求生命的意义而活,优秀。再进一步,将生命的意义扩大成为人生在世必须肩负的使命感,就成就了伟大。

性命、生命和使命,是人生的三种境界,只有为使命而活为使命而奋斗的人,才是一个卓越的人。

施得确实是很了解黄梓衡,黄梓衡在上车的一瞬间就在脑海中规划好了行驶路线——最短的路线最少的时间——但在汽车驶入善良街之后,在路过全有的盛世诊所门前时,黄梓衡的汽车轮胎没气了。

下车一看,黄梓衡才发现了问题所在,右前轮上扎了一个三角钉——就是不管怎么扔总有一个尖朝上的三个面的钉子——他立刻猜到了什么,有人故意破坏他的轮胎。

中计了?黄梓衡此时再次想起施得对他的提醒,心一横,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遇上了,不管是谁在背后黑他,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黄梓衡索性也不再多想,换起了备胎。

善良街不比乌有巷漆黑一片还空无一人,此时街上还不时有人有车路过。正当黄梓衡轮胎换了一半的时候,一辆宝马8V路过,停在了黄梓衡汽车的旁边。从车上下来一人,娉娉婷婷,风姿绰约,一身大黑风衣和宽大的墨镜遮掩不住她的魅惑风情。

是一个年约3左右的女人。

女人细腰宽臀,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黄梓衡面前,微微俯身下去……虽然路灯努力地燃烧生命以释放光明,但由于路灯太高而天太黑的缘故,再加上黑衣女人黑衣黑围巾黑墨镜,整个人都包裹在黑暗之中,还是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黄梓衡轮胎即将换好,没注意突然一个极有魅惑味道的女人近前,一抬头,黑衣女人距离他已经在一米之内了。尽管离得近,他还是只看清了黑衣女人在宽大的墨镜之外的脸庞——细腻而洁白,如无暇的丝绸,又如初生婴儿的肌肤,光滑而纯净。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传来,似薰衣草的清新,又如百合花的清凉,让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你是谁?”精神一振之下的黄梓衡吓了一跳,他刚才专注于更换轮胎,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而且很明显还是美女,不由吃了一惊。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在深夜的街头突然有一个黑衣墨镜的女人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是悄无声息地出现,任谁也会难免心跳加快。

当然,不是见色起意的心跳加快,而是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的很聊斋的心跳加快。

“你好,先生,我姓马,你叫我马小姐好了。”自称马小姐的女人嫣然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娇好的容颜在黑夜中绽放如夜来香一般的花容,“我的车爆胎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换一换轮胎?你肯定可以看出来,我这么瘦小,没有力气。看你刚才换胎的水平,五分钟就可以帮我换好。要是让我自己换,说不定五十分钟也不行。现在天这么晚了,善良街又偏僻,我一个人换胎的话,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求求你了,帮帮忙了。”

马小姐一边说,一边一拢头发,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意无意扭上几扭,就如被夜风吹拂的夜来香,摇曳花枝招展的诱惑。

黄梓衡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酷爱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美女,但他不是见色起意的男人,再说,他现在有要事在身,若是平常,帮一个美女哪怕是一个丑女换一次轮胎,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他才不会拒绝。

“对不起,我还有事,帮不了你。”轮胎已经换好,黄梓衡收拾完地上的东西,准备走人,无意中扫了一眼马小姐所开的车,又笑了,“你的宝马配的是防爆胎,零胎压的情况下,可以以8公里的时速行驶20多公里以上,你完全可以自己开到店。”

马小姐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被人看穿之后的尴尬,不过随即又笑了:“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再说晚上店都下班了,我现在还要用车呢帮帮忙了,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第四十四章 撞鬼

黄梓衡并不是一个戒备心理很重的人,主要也是他并不认为世界上到处都是坏人,微微一想,算了,积德行善,从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做起,帮人换胎,虽是小事,也是善事。

“好吧。”黄梓衡微一点头,跟随马小姐来到车前,伸手打开后备箱,准备从里面取出备胎,不料后尾门一打开,里面却坐了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你好,黄梓衡。”其中一个男人冲黄梓衡冷冷一笑,“请上车。”

不好,上当了黄梓衡转身想跑,不料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先是鼻中一股暗香袭来,随后感受一阵刺痛从后背传来,耳中传来了“啪啪”作响的电击的声音,他双眼一翻就昏迷了过去。

马小姐收起电击棒,冲车上的二人一点头,二人将黄梓衡拖上了汽车,然后宝马飞速离去。

随后,马小姐不慌不忙地坐上了黄梓衡的车,发动了汽车,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盛世诊所一眼,冷哼了一声:“全有,你等着跟我斗,有你好果子吃。”然后尾随宝马车而去。

等半个小时后,施得和夏花开车路过善良街盛世诊所前时,曾经发生的一切已经被夜色掩盖,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迷迷糊糊中醒来之后,黄梓衡睁开眼睛一看,他身处一个空旷的大院子之中,院子十分荒凉,到处是衰败的杂草和落叶,明显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再抬头一看,院子的北面有一处房间,房间是很古朴的平房,而且还是很古老的木房,乍一看,如同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黄梓衡动了动身子,活动自如,手脚也没被绑着,再想起被一个自称姓马的女人电晕的经历,他怒火中烧,熊猫奶奶的,他好好的没招谁惹谁,怎么就被一个狐狸精给算计了?都什么年代了,现实生活中还能上演一出活生生的聊斋?

“喂,有人没有?”黄梓衡冲房间喊了一声,四下一片漆黑,只隐约可见房间中透出微弱的灯光,如果杂草中再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那么他真会当他身处聊斋的鬼故事之中。

房间的大门无人自开,“吱哑”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隐约可见里面的正堂之中,有一张八仙桌,桌边坐了一个古装的女子。女人一身浅色汉服,手捧一卷古书,在如豆的油灯下,正秉烛夜读。

还好黄梓衡虽然相信施得的相面术,也敬畏天地神明,还相信鬼神,但现在他却并不认为他真的见鬼了,鬼不会开车将他劫到荒郊野外,也不会故弄玄虚变成一个古装美女。

既然走不了,索性和对方周旋一番,他倒要看看,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想拿他怎样。黄梓衡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嘿嘿一笑,迈开脚步走进了房间之中。

房间之内的布局很简单,除了正中有一张桌子之外,角落里还有一张古色古香的木床,床上有落满蜘蛛网的被褥,床前还有一双绣花鞋,绣花鞋也是呈现出年深日久的腐烂的黑色。房间内,除了一盏油灯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就只能看清十米方圆的地方。十米之外,一团漆黑,不知道有什么摆设,更不知道是不是隐藏了什么魑魅魍魉。

可以说,除了眼前秀色可餐、明眸皓齿的女子之外,房间的摆设和营造的气氛,十分聊斋。如果不是黄梓衡自认从未做过亏心事,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他说不定还真会被吓个半死,以为真的见鬼了。

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讲,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一个人,如果心地正直、清净、善良,鬼不但回避你,而且还会无比恭敬你。一个人,如果正气凛然、心底无私,身上散发的无形的正气会让鬼退避三舍,远远见到就让开了。如果一个鬼不幸和一个正气凛然的人相遇,会无比恐惧和害怕,甚至会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传说正常人身上有三把火,头上一把,左右肩膀各一把,三把火的火光可以照亮身体周围几丈方圆,人看不见,鬼却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一个人运势旺,又为人正直善良,三把火的火光会亮得让鬼睁不开眼睛,更不用说接近身前了。

如果一个人心术不正,偷鸡摸狗或是蝇营苟苟,那么身上的三把火就会十分微弱,鬼就可以近身或是捉弄、唾弃他,甚至是害他。所以,古人说,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闭门家中坐,不怕鬼上门。

前面说过可以看到人的头顶上放光的高人,曾经预见了东北一个土皇帝之死,他也可以看到鬼的存在。据说有一次他和一个很正直的人一起走夜路,远远过来一个鬼。鬼一见到正直的人,立刻躲到了墙根下——所以老人们常说,没事儿的时候,不要站在屋檐下,走路的时候,不要沿着墙根走,因为容易撞鬼——不料正直的人忽然鞋带开了,就到墙角弯腰系鞋带。无巧不巧,他正好踩在了蹲在墙角的鬼的身上,鬼十分惊恐,被正直的人身上散发的正气压迫得惶恐不安,手舞足蹈,想跑,却又被踩得死死的,跑不掉,惊恐万状的样子让高人无比感慨,人的一生,还是心存正气、多积德行善才是根本,否则,连鬼都欺负你看不起你唾弃你甚至害你。

高人还有一次在茶楼喝茶,下午两三点,街上的鬼渐多——下午两三点后,阳气渐弱,阴气上升,鬼开始出来活动——鬼虽然和人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不是同一个空间,互相之间并不于扰,人和鬼相遇,就和人遇到一团阴冷的雾气一样,直接就穿了过去,敏感的人会感觉到一阵阴冷,迟钝的人会什么感觉也没有。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同时,也鬼来鬼往,高人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大部分时候,人鬼互不相于,人走人路,鬼走鬼途,人看不见鬼,鬼却可以看到人,所以,在人面前,鬼不存在。在鬼面前,人却如同没有穿衣服一样,不管是好人坏人还是正人君子或是小人,都在鬼的眼中,一目了然。

鬼一般情况下不捉弄人,鬼也有自己的事情,不会闲得无聊,不过有时鬼也调皮,喜欢使坏。而且鬼和人一样,也很势力眼。但和人只是奉承巴结有权有势的人不一样的是,鬼的势利眼是鬼只敬重心底善良忠厚正直的人,却爱捉弄欺男霸女的坏人。

鬼可以看到人身上的光,从身上人的光芒可以判断一个人福分的大小、心底的善恶,或是运势的好坏,福分大的人,他们不敢捉弄,运势强的人,他们也近不了身,心底善良的人,他们会十分恭敬。只有福薄、运势弱和坏人,他们才会捉弄甚至是使坏。

鬼捉弄人,一般就是在背后吐唾沫、在人的后背上画王八,或是踩人走过的脚印,人被鬼吐了唾沫或是踩了脚印,本身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会倒霉。比如近期会事事不顺,或是身体不适,等等。所以民间才会撞鬼了一说,是指遇到鬼后,就会走背运。

高人正在等人,正好左右无事,就饶有兴趣地看大街上鬼和人的互动,见有几个调皮鬼不时地跟在人后背吐唾沫或是做鬼脸,而被捉弄的人茫然无知,没有丝毫感觉。他还发现,凡是被鬼捉弄的人,头顶上的光都非常微弱,甚至有人头顶上的光芒都成了灰白的色彩,可见要么会有大病,要么会倒大霉。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无趣。大部分人看不见鬼,以为没鬼,其实鬼在大街上到处都是,就在身边。不过真能看见鬼了,看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鬼和人一样,只是不同的生命形态而已。而且鬼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情感,只不过和人不同的是,因为能看到人的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所以,鬼更敬畏天地神明。

正当高人一心喝茶不再理会大街上的人鬼闹剧时,忽然,他发现大街上的鬼全部露出了恭敬加敬畏的神色,不管是无所事事的鬼还是调皮鬼,或是孤独鬼,所有的鬼都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分列在道路两旁,似乎在迎接什么重大人物的到来一样。

出什么事情了?高人大吃一惊,难道说是哪个大官来了?鬼中的大官,就是凡人口中的神,比如河神、山神、江神以及土地爷等等。

不过让高人不解的是,并没有哪个神明出现,街道上,鬼的一方,没有鼓乐喧天的队伍经过。大凡神明出动,就和古代唱戏的官员出行一样,必然有前呼后拥的随从,那么……到底鬼众恭敬的是谁?

更让高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恭恭敬敬的鬼众忽然齐齐地跪了下来,分列在道路两旁,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就如古代迎接皇上的到来一样隆重。

第四十五章 入戏

什么人福分这么大,居然让这么多鬼跪拜相迎?只见街道上人的一方,有一个相貌平平、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经过,中年男人单身一人,既没有随从,穿着也十分朴实,显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他经过的时候,所有的鬼众都朝中年男人投去了敬畏、向往和无比敬重的目光。直到中年男人走远之后,鬼众才纷纷起身,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中年男人是谁?高人追随着中年男人的身影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中年男人的头顶之上,冲天而起十几丈紫光。红光者大富紫光者大贵,相貌普通穿着又一般的中年男人,怎么会是大贵之人呢?

正好高人等的朋友到了,高人就向朋友说出了他的不解,朋友呵呵一笑,说是中年男人姓崔,是本地的大善人,平常积德行善,久而久之积善成德,德行广大,无人可及。而且崔善人还广积阴德,暗中资助了许多穷人病人和孤寡鳏独……

高人看过许多道教典籍,比如《太上感应篇》中说,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这么说来,崔善人之所以被鬼众如此恭敬跪拜,估计福德已经到了成仙的水平。怪不得紫气冲天,原来他的大贵,不是人间的大贵,在天上的大贵。

如果是高人在场,眼前的古装女子是人是鬼,就一目了然了,可惜黄梓衡不是高人,不过黄梓衡自信他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别说不会撞鬼了,就算真有鬼,以他平常的积德行善积攒下来的福分,大鬼小鬼见到他,都得恭敬三分。

于是,黄梓衡毫不含糊地一屁股坐在了古装女子的面前,还不慌不忙地上下打量了古装女子几眼,说道:“姑娘,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破房子里读书,是拍戏呀还是装神弄鬼呀?”

古装女子长得很美,眉眼精致如画,面莹如玉,眼澄似水,只是有一点,脸色有几分惨白,如同面无血色一样。还有,她面沉如水,毫无生机不说,还颇有忧苦之相。

淡淡地看了黄梓衡一眼,古装女子缓缓地开口说道:“黄公子,你忘了我了吗?当年在明朝的时候,你对我始乱终弃,我一直追了你几百年,却一直找不到你,没想你,你却主动找到了我,是不是你对你当年害死我,有了愧疚之心?”

好嘛,演戏还演得挺像,不但布置了场景安排了演员,还写了剧本,在戏里,他还成了明朝陈世美了,难道说,他要上演一出中国版的人鬼情未了?追他追了几百年,是女鬼太痴情了还是他太有魅力了?黄梓衡哈哈一笑:“我不是黄公子,我是黄先生。不过你先等等,前世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你得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姓方,叫小倩。”自称方小倩的古装女子神色淡淡之中,有一丝化不开的忧伤,“公子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么?当年我为了你和父母决绝,不要名誉不计后果和你私奔,不成想,你又移情别恋,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也就算了,却又怕我向官府告密,你就掐死了我,将我草草掩埋。后来野兽发现了我的尸身,当成了美食。可怜的我,不但背了一个不知廉耻和人私奔的骂名,还落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黄公子,你害得我好惨呀。”

在古代,女子一旦和人私奔,就没有了社会地位,而且还会沦为贱籍,从此永远抬不起头来。可以说,每一个私奔的女人都是扑火的飞蛾,一头扑进了爱情的火焰之中,直到被烧成灰烬。

黄梓衡听明白了,聂小倩也好方小倩也罢,总之,上演的都是倩女幽魂一类没有创意的人鬼情未了。

原来他是这么绝情狠心的人?黄梓衡不知道对方唱的是哪一出,不过他倒愿意配合对方演下去:“好吧,方小倩,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你找到我,想怎么样?”

“不是我找到了你,是你主动找到了我,这就说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黄梓衡,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愧疚之心么?”方小倩面无血色的表情忽然动容,两行血泪从眼中流出,声音如泣如诉,仿佛真的是冤深似海一样,她语气缓慢声音平缓地诉说起她在死后几百年里遭遇的种种不幸。

作为一个孤魂野鬼,她无依无靠,没吃没穿,就如天地之间的一缕轻烟,飘来荡去,不知归宿在何方。凄凉、孤单、阴冷,常年沉沦在黑暗之中,受尽了压迫和凄风苦雨。

伴随着她的哭诉,桌子上的油灯似乎也被她的凄惨身世感动,火苗一明一暗,仿佛也在哭泣。同时,外面刮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北风,北风吹过枯干的树枝,发出凄凉而让人绝望的呼啸声。此情此景,黄梓衡心中也莫名一阵悲伤,他被故事感染了,被故事中方小倩悲惨的经历感伤了,而且,他也不由自主地代入了故事,似乎他真是方小倩嘴中的薄情寡义的黄公子一样。

一股浓浓的愧疚感涌上了心头,黄梓衡在声光完美配合的戏剧之中,在方小倩声情并茂的表演之下,陷入了心理暗示的剧情之中,或者说,他被催眠了实际上,电视剧中的各种煽情情节以及狗血场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种催眠手段。

“我、我你、你……”不知不觉中,黄梓衡已经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悲伤和内疚,“小倩,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不该害死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我在阴间飘荡了几百年了,因为和你旧情未了,一直不能投胎转世,如果你来阴间陪我,我们可以一起投胎转世,下辈子再做夫妻……”方小倩朝黄梓衡投去了幽怨的一瞥,她站了起来,身子如一股轻烟一般朝后方飘荡而去,离黄梓衡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淡,同时,声音也越来越弱,“黄公子,我等着你呀,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我等了你整整几百年了。我等你和我来世再做夫妻”

突然,油灯的火苗猛然一跳,然后熄灭了,似乎是燃尽了生命最后的希望。油灯一灭,整个房间就陷入了黑暗之中,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般袭来,让黄梓衡感受到的不是恐惧和不安,而是了无生趣的悲伤。

深不见底的悲伤将黄梓衡瞬间淹没,如同一个人身陷灭顶之灾一样,他突然有了强烈的生不如死的念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如就此死去,还她一世情,一心一意照顾她一生一世,陪小倩直到天荒地老,不让她再孤苦伶仃固执的求死念头一起,黄梓衡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木床前已经多了一把凳子,凳子的上方,有一根绳子,绳子的上端系在屋梁之上,绳子的下端是一个活结。

只想一死的黄梓衡似乎从活结之中看到了一副花团锦簇的画面,他和方小倩在花园中快乐地追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永远有多远,没人知道,但触手可及的幸福,人人都想抓住,黄梓衡失去了理智,一步步走向了凳子,然后踩在了凳子之上。

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功成名就,都不重要了,只有随小倩一起自在逍遥于天地之间,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黄梓衡目光呆滞,头缓缓地伸到了活结之中正当黄梓衡要一脚踢开脚下的凳子之时,突然,不知何时已经关闭的房门一下被人推开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闯了进来,当前一人,个人稍高,年约十几岁,他一见此情此景,顿时惊呼一声:“黄大哥,你在做什么?”

房门的打开,也带进了一股夜风,再加上一声惊呼,黄梓衡顿时如梦方醒,从如痴如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想要上吊?不是吧,我活得好好的,于嘛要去死?再说就算去死,也不会选择上吊呀,上吊多难受了。”

从凳子上跳下来,黄梓衡稍微一想,明白了什么,知道上了别人的当,在对方的心理暗示、心理战和催眠术以及声光的配合演戏下,他中招了,入戏了,以为自己真是一个负情郎,想以死殉情,熊猫奶奶的,这一个跟头栽大了,如果他真的吊死在了这里,绝对会被认定是自杀,到时连杀人凶手都找不到,死也白死。

我靠,谁呀这么厉害,费尽心机演了一出戏,就是想害他自杀。这也太牛叉了,如果以后看谁不顺眼,真能布一个景演一出戏,就能让对方乖乖地去死,完全可以当神仙了。

一边愤愤不平,黄梓衡一边打量救他一命的两个人,一看还好,一看大吃一惊,原来眼前的两个人影,一个是二个,一个是大个。刚才一语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一句话,正是出自大个之口。

第四十六章 无往不复

果然是功不唐捐,一点一滴的好事,只要做了,就会有丰厚的回报,当初得哥一心救助流浪儿童,对二小和大个迁就加忍让,他还十分不解,觉得没必要为流浪儿童这么费心,更不用在意二小和大个的感受。不过是两个无父无母的社会最底层的小屁孩,犯得着当他们一回事儿?现在他才无比佩服施得的善举带来的善报。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是巧合,其实在巧合的背后,却是天意。如果没有得哥一心对流浪儿童的救助,如果没有得哥对二小和大个的耐心和爱心,他今天就死定了。

“谢谢你,大个,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报销了。”黄梓衡上前一步,双手一拍大个的肩膀,“好小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走,我请你吃夜宵去。”

平常,大个和二小晚上就住在这里,一般也不会回来这么早,今天遭遇了施得,施得给了大个一把钱,有了钱,大个和二小先是吃了一顿饱饭,提前回来,想收拾一下东西,搬到一个更好的地方住,没想到,正是因为提前回来,才偶遇了黄梓衡自杀的一幕。

如果不是遇到施得,不是有了钱,不是想搬家,二人还和往常一样晚回来的话,不用说,黄梓衡现在就真的变成鬼了。

“黄大哥,你刚才怎么了,神魂颠倒的样子,像是喝了迷魂汤一样?”大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来尖山楼?”

尖山楼?原来这里就是石门最著名的闹鬼楼,黄梓衡愣了一愣,对方也真会选地点,故意营造恐怖气氛不说,还有意选择了传说最多最骇人听闻的尖山楼,也真算是有心了。不过不管对方到底是谁,对他也太照顾了点,为了今天的一出戏,对方至少出动了三个群众演员和一个主角,还有宝马车当道具,以及布置房间当场景。

尖山楼的闹鬼传说,黄梓衡还是无意中听工地上一个工人说起,说是当年尖山楼的主人在某次运动中被人迫害致死,临死前发下毒誓,他要一直守护尖山楼,尖山楼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谁也别想以任何所谓光明正大的名义抢走。

结果笃信唯物主义的某卫兵们当然不信,在尖山楼主人刚死的当晚,一个名叫沙答旦的小头头就住进了尖山楼,说他倒要看看,是他的革命意志坚定,还是封建迷信厉害,他坚信邪不胜正……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做的事情才是邪门歪道。

第二天一早,沙答旦从里面跌跌撞撞地出来,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不停地反复重复一句:“我错了,饶过我吧。我错了,饶过我吧……”从此就疯了实际上据好事者暗中调查,凡是在某次运动中打砸抢最厉害的,或是毁坏佛像最积极的,以及欺男霸女最狠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天道最为公正,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所谓有的伟大人物或是伟大时代而改变一分——观天之道,识天之行,天道有常,无往不复——是说纵观天道的规律,了解天道的动向,天道的规则永恒存在,会一直重复下去。

“哎呀,谁动了我们的房间?”大个点亮了灯才发现,房间中大变样了,他吓了一跳,“多了床,多了凳子,多了桌子,还多了被褥,黄大哥,这是不是你的东西?你也打算住这里吗?”

黄梓衡无奈一笑:“我差点就长住这里了。走,大个、二小,我带你们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大个还想带走他和二小的随身物品,虽然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捡来的衣服、碗盆,还有几辆破烂不堪的汽车模型。但大个过惯了穷日子,但凡捡到一点儿心爱之物,从来不舍得丢掉。

“不要了,回头我给你买好的。”黄梓衡左手大个右手二小,拉着二人就出了门,此地不可久留,谁知道设计陷害他的人会不会去而复返,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大个和二个没有黄梓衡力气大,被黄梓衡拉着,只好由他。三人出了房间,见外面的院子中一片寂静,除了漆黑和漆黑中的杂草之外,空无一人,黄梓衡才稍微放了几分心,沿着杂草中间的一条宽不过半米的小路,朝院门走去。

“黄大哥,外面有一辆车,是不是你的车?”来到院门前,二小想起了什么,问道。

“也许是。”黄梓衡虽然不知道设计陷害他的人是哪路鬼神,但多少可以猜到一点,不是毕问天就是杜清泫的人,因为他在石门没有得罪别人,好吧,就算滨盛进军石门的房地产业得罪了石门的房地产同行,对方想给他一个教训,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排练一出好戏让他上当,多半会直截了当地收拾他一顿了事。

对方今天的一出好戏,可以说已经脱离了利用武力暴力简单而粗暴地解决问题的初级阶段,上升到了高智商犯罪的高级阶段了,不,应该说是高智商加高情商犯罪才对。

推开全是破洞的木头院门,外面的空地,静静地停着一辆奥迪——正是黄梓衡的车。至此,黄梓衡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方绑了他,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当然,就算当时那个所谓的方小倩要劫色,黄梓衡也不会顺水推舟就推倒了她,他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玩仙人跳,万一对方埋伏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一哄而上打了他,受伤事小,名声事大——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他死。

而且还是心甘情愿不留遗憾地自己去死,死得其所,死得于脆。

那么毫无疑问,对方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不会这么费尽心机折腾他,也不会有这么高明的手段。

和施得沉稳冷静的性格不同的是,黄梓衡是大大咧咧凡事不会放在心上的性格,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反正他也没有死成,明天一样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至于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回头让得哥查个清楚就行了,他才懒得去操心了。

对了,得赶紧去工地,看看工地上的兄弟们有没有事情……这么一想,黄梓衡立刻将郁闷和不安抛到了脑后,准备上车。

“黄大哥,让我摸摸车,行不行?”大个很喜欢车,所以他从垃圾箱里捡了许多汽车模型,只是他一个小叫花子,别说买得起汽车了,连摸一摸真车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一辆奥迪停在他的面前,他心痒得不得了,“就摸一下,求求你了。”

虽然现在时间紧迫,不过黄梓衡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个孩子天真的请求,他小时候也有过渴望开一开拖拉机的经历,正好他发现了手机被扔在了车座上,就顺手拉开车门,拿出手机说道:“行吧,摸一摸可以,但不许开走。”

黄梓衡其实也知道大个不会开车,故意这么一说,是逗他玩。一边说,他一边开了机拨出了电话,先是打到了工地上了。

电话接通了,是萧幕辰接的电话。

“梓衡,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你,打手机也打不通,都快急死人了。得哥也出去找你了,结果他也联系不上了。这……这都乱套了。”可是有了黄梓衡的消息,萧幕辰差点没急死。

“我没事,就是遇到了点小麻烦,一言难尽,回头见面再说。”黄梓衡还不知道他的失踪引发怎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他还以为没什么大事,“工地上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事了,小事,都解决了,就一个工人受了点轻伤,休息几天就好了。”萧幕辰听黄梓衡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也就放了心,“你去找找得哥吧,他去找你去了,现在也没有了消息,你说你们呀,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工地上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事情。”

“行吧,我去找得哥。不过得哥比我本事大多了,他肯定没事,现在说不定已经睡下了……对了,他和谁在一起?”

“夏花夏董事长。”

“呵呵,那就更没问题了,夏董事长本事可是大得很。如果是月董事长或是碧悠姐,我还真得担心一下,但得哥和夏董事长在一起,他最大的危险就是被夏董事长拿下。但这种事情我做兄弟的,又不好于涉是不是?所以说,算了,不打扰得哥的美梦了。”黄梓衡死里逃生,丝毫没有惊魂未定的不安,反倒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还有闲心开施得的玩笑。

萧幕辰见黄梓衡安然无事,还有心思开玩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笑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不过黄梓衡还是心里放心不下,又拨了施得电话,提示却是关机,他摇了摇头,印象中得哥小时开机,怎么就关机了,难道真让他猜中了,得哥和夏花有情况?

正想入非非时,忽然耳边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黄梓衡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回头一看,汽车发动了,而且大灯还点亮了,再一看,汽车居然缓慢地向前行驶了。

第四十七章 血光之灾

“不要动车”黄梓衡大喊一声,快步朝汽车跑去,大个年纪还小,他开车会有危险,不料不等黄梓衡来到车前,汽车忽然向前一蹿,一头撞在了墙上“轰”的一声,墙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汽车车头陷入了墙中,一股热气弥漫开来,顿时四下一片水汽蒸腾。

黄梓衡顾不上多想,一个箭步冲到车前,拉开车门,见大个爬在方向盘上,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大个”黄梓衡抱起大个,心急如焚,“你怎么样了,大个?”

大个努力睁开眼睛,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撞坏了你的车……你的车,刹车坏了。”

刹车怎么坏了,之前还好好的?见大个脸上和胸前全是鲜血,黄梓衡忽然想起了施得所说的他会有血光之灾的话,如果说被人骗入戏中差点上吊自杀不见血不算血光之灾的话,那么如果是他开车,现在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人就是他了,正应了血光之灾的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