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你看余帅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了?”何子天淡然而立,一副世事于我如浮云的清高。

“怕是回不来了。”何方远眉头微微一皱,“其实刚才应该拦下他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这么袖手旁观让他走了,不符合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道。”

“话是如此,可是每年自杀的人也太多了,你救得了他的命,救不了他的心。他一心想死,你救他一次,却救不了他第二次。天作孽,犹可违,人做孽,不可活,他自己非要去送死,怪不了别人。”何子天微微摇了摇头,“方远,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什么故事?”何方远问道。

“从前,有一个流浪汉,走进一座寺庙,看见菩萨坐在莲花台上被无数人膜拜,他非常羡慕。羡慕之余,他大着胆子问菩萨:我可以和你换一下吗?让他想不到的是,菩萨答应了他: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开口。”

“不说话还不容易?流浪汉答应了,菩萨就让他坐上了莲花台。他的眼前整天嘈杂纷乱,要求者众多,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平安,也有人求天下太平,不管是谁或是在求什么,他始终忍着没开口。一日,来了个富翁。富翁跪拜,开口求道:求菩萨赐给我美德。磕头之后起身,却没注意到他的钱包掉在了地下。流浪汉刚想开口提醒,他想起了菩萨的话,就只好闭嘴了。”

“富人走后,又来了一个穷人。穷人拜求:求菩萨赐给我金钱,家里人病重,急需用钱。磕头之后起身,他看到了一个钱包在了地下。穷人大喜,菩萨真显灵了。他拿起钱包就走。流浪汉想开口说那不是菩萨显灵,那是一个富翁丢的钱包,可他又想起了菩萨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穷人刚走,又进来了一个渔民。渔民拜求:求菩萨赐我安全,出海没有风浪。磕头之后起身,转身要走,却被发现丢了钱包的又回来的富翁揪住。富人认定是渔民拿了他的钱包,渔民矢口否认,为了钱包,二人扭打在一起。”

“富翁和渔民互不相让,揪打不休,流浪汉不忍心看到渔民受冤,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忘记了菩萨说过的话,大喊一声:住手然后他就把一切真相告诉了他们,再然后,富人找到了穷人,要回了钱包,放走了渔民,一场纠纷平息了。流浪流以为他做了好事,菩萨回来了,却对他说:你还是去做流浪汉吧,你做不了菩萨。流浪汉急了,为什么,我明明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呀?菩萨摇了摇头,你以为自己很公道,但是你不知道事情背后隐藏的因果……

“因为你的开口,穷人没有得到那笔救命钱,富人没有舍财而积德,渔夫出海赶上了风浪葬身海底。如果你不开口,穷人得到了钱后,家人的命有救了。富人虽然损失了一点钱,但他的钱救了别人的命积了自己的德。而渔夫因为和富人的纠缠没有出海打渔,躲过了风雨,逃过了一难,至今还活着。”

“我明白了,爸,故事里的道理是……”何方远点了点头,领会了何子天想要表达的意思,“许多事情,该怎样就怎样。就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生,结果可能会比人为于预要好得多。天道无言,但天道又最是公正,有心改命的人,天道会还他一个未来。甘心认命的人,随波逐流,天道会让他自生自灭。”

“你明白就好。”何子天点了点头,“你现在马上动身去石门。”

“去石门?为什么?我刚从石门回来。”

“施得有难,你得帮他。”何子天一脸严肃。

“什么难?”

“没时间多说了,你现在就动身吧。”何子天催促何方远,“再晚的话,也许你会错过最佳出手时机。”

“知道了。”何方远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施得,你脸色不太好,气色有点黯淡,是不是最近运势在走低呀?”饭后,施得和众人一起出了东风楼,准备回去的时候,夏花打量了施得几眼,突然就冒出了一句。

“还真是,施得,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盛夏打量施得几眼,附和夏花的话。

“确实,施老弟,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休息好?脸色有点苍白,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全有看了施得几眼,吓了一跳。

“真的吗?”三人成虎,施得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但都这么说,他也心中大跳,冲夏花借过了镜子照了照。

不照还好,一照之后,他更是吃了一惊。

见施得脸色都变了,夏花也吓着了:“怎么了施得,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没事,就是最近运势有点走低,正常,正常现象。有高就有低,有起就有伏,不用担心。”施得虽然看出他近期可能会有麻烦上身,但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他一直相信大成若缺的道理,最近事情太顺了,必然会有不顺来中和顺利,否则就会出现月圆则亏的遗憾。

太顺了有时反而不是好事,因为太顺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进去,摔一个大大的跟头。

“对了,清影,你选的两个惠民小区的地段,风水怎么样?”施得故意转移了话题,不让众人为他担心。

“风水?我不懂,也不知道好不好。”月清影了解施得,知道施得的话是有的放矢,就顺着施得的话往下说,“正好今天有时间,不如陪你去看看我选中的地皮,顺便请你看一下风水。”

“好呀。”施得见月清影及时领会了他的意图,就笑了,“谁有时间和我一起去?”

本来萧佐还有事情,但见没人提出要走,他也不好意思特立独行,正好他也想投资惠民小区,去看看具体位置,也是好事,就随众人一起去了。

先去了桥西区的地皮。

桥西区的地皮位于西二环以内,位置还算不错,是经曹殊黛牵线拿下的地皮。是一块很方正的地,可以建造一个方正的小区,地皮正好夹在四道道路的中间,可谓四通八达。

“不错,是块好地,除了位置稍微偏了一点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好。从风水上来说,方正的地比较好,在方正之外,如果再正南正北,周围是横平竖直的直路,就更好了。”施得对月清影选中的地皮很满意。

“风水真的管用吗?”盛夏见施得说得头头是道,大为动心,“施大师,你可是盛世集团的顾问,回头也帮我看看我的办公室的风水?”

萧佐也跃跃欲试,想请施得为他也看一看。

施得却只是摆了摆手:“先去长安区的地皮看看,看完之后,我再和你们说说风水。”

“好呀。”盛夏欢呼了,她对惠民小区项目本不如萧佐热络,就只是想随便看看,就当散心了,没想到,又见到了施得懂风水的一面,不由大喜。

一个小时后,几人又赶到了位于长安区的一块地皮之前。

“就是这块地我看上了,但钱不够。”月清影看了萧佐一眼,“正好萧董也来了,是不是投资,萧佐看了再说。

“这块地周围都是斜路,按照施大师的说法,似乎风水不太好。”萧佐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施得,“施大师,您说这块地有没有升值空间?”

这块地并不方正,是一块三角地,位于三条路的交叉的中间,和上一块地四面临路不同的是,这块地三面临路。

第五十五章 比风水更大的是人的善心

“也并不是说位于斜路之上就风水不好,路斜,房子正南正北就行,一样可以是好风水。”施得观察了一番,点头说道,“单从方正的角度来说,这块地是不如桥西的地好,但这块地的位置比较好,首先,位置靠北,而且是在上风头,占据了上风。其次,位于两条大路和一条小路之间,两条大路是主于道,路通则风通,风通则运通。最后,地势比桥西低,地势低,可以蓄水。风水风水,有风有水才成风水。”

“听施大师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萧佐当即拍板,“我投了,月董,回头你把合同给我,我签一下。”

“风水是重要,但风水还是不如人心重要,我说得对不对,施得?”夏花摇头晃脑地说道,“我一直听你说,改命要先改心,可见心性是决定一切的力量。既然一个人心性强大到了连命都可以改变的地步,外在的风水更是影响不了什么了,是不是?”

施得点头笑了:“没错,你说得很对。风水是外在的环境,有时我们无力改变,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改变自己,有可能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有这样一个故事……”

“又有故事可听了。”夏花开心地笑了,将施得脸色不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快讲,快讲。”

“一位风水大师跋山涉水,走了很多很长的路,十分口渴。终于在他渴得不行的时候,看见一家庄园,他急忙敲门讨水喝。从里面走出了一位仆人,让他先在门外等着,然后回去拿水。大师一等就等了很久,口于舌燥的他等得心急火燎,不禁心生抱怨。为什么不早点出来给他一口水喝?这家人是在故意折磨他吧?”

“又等了一会儿,水终于拿来了,是满满的一大碗水。风水大师迫不及待地正想大口喝下去,不料发现不但水上面撒了很多米糠,而且水还十分烫,烫到无法入口风水大师不禁悲恨,心想这家主人心肠真是恶毒,明明知道他只是一个口渴的路人,却还故意这么折磨他,怎么会有这样歹毒的人呢?本想一走了之,但实在是因为口渴得厉害,只能忍气吞声,一咬牙,一边吹散米糠,一边再吹冷开水,一点点地喝了下去。”

“喝完水后,风水大师气愤难平,就暗中做了法,把这家心肠如此恶毒的人家的风水,摆成了困死之局,让这家人如同生活在墓地之中,永无出头之日若于年后,这位风水大师因事又路过这个庄园,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里不但没有死气沉沉,反而花红柳绿,比之前更加欣欣向荣了,并且呈现一片吉祥之气。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的风水之法失灵了?不可能,他是有名的风水大师,从来没有失手过。”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谁也没有打断施得的叙述,都站在一旁聆听。

“这位大师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想,非要弄个明白不可,就要求求见主人,并诚实地告诉了对方当年他因为喝水嗔怒暗中转了主人风水之事。主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听后了风水大师的话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而是微笑着告诉风水大师,这一带方圆几公里都没有人家,你来这里之前一定走了很多路,身体已经很缺水了,如果马上喝水,对身体会有损害。让你等一会儿,是为了平息你急于赶路而浮躁的气息,稍作休整。给你开水,是因为冷水伤身,加上米糠,是希望你慢慢喝,以免烫伤……大师听了十分汗颜,也十分羞愧,才知道他误会了对方的一片好意,他是恩将仇报了。从此,他放弃了再看任何风水,专注于自身的修行。因为,他终于明白,比风水更大的是一个人的善心。”

施得无限感慨地说道:“百般算计,不如一颗单纯的心境由心造,只要你心底无私,天地一定会广阔,风水一定会是好风水。”

“说得太好了。”盛夏连连点头,起劲鼓掌,“我越来越佩服施大师了,不但学识渊博,而且对世间的道理都看得十分透彻,如果我早认识你几年,我的公司规模会比现在大上一倍都不止。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盛世集团总是做不大了,是因为我心底私心杂念太多,是因为我善心不够。”

盛夏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属不易,施得笑道:“风水是福人居福地,你要是个福人,你住的地方就一定是福地。如果你住的地方不是福地,但你心善,有福分,你也能住成福地。怎么才能做一个有福之人呢?思人恩德,想人好处,这叫聚光。光向上走,表现在脸上,就是微笑。微笑的脸是元宝形,嘴像莲花一样,肯定发财。想人不好,抱怨人,嫉妒人,憎恨人,这叫聚阴,气阴则下沉,表现在脸上,就是冬瓜脸,苦瓜相,肯定倒霉。”

萧佐连连点头:“我爸也常说,孝顺也是最好的风水,一个人日常好顶撞父母,是绝对不能做大官的,因为他也会顶撞上司、同事和所有的人,他的日常生活工作都不会顺利,一生挫折连连,在重要时刻无不败北。风水源头,在于孝亲祭祖,根深蒂固,枝叶自然茂盛。事业兴旺、家庭兴旺,多遇贵人。”

“是呀,大家知道风水养人,却不知道人也要养风水。人一住进去,周身气流就会逐渐充斥整个住地,把地养得福德兼备,就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住地就是你的形,这就是俗话说的物是主人形。你要住福地,先要好好积德,你积下福德,自己很自然地就能养好风水。而且千万不要怨天尤人了,怨尤生出来,好风水也烂掉的。风水也会不高兴你说它坏话,嫌弃它,要对天地间的一切事物恭恭敬敬,因为万物都有灵性的,不可轻视。”施得赞同萧佐的说话。

“我妈也告诉我,一个人如果从小不曾抵触顶撞父母师长,他以后肯定可以做大官。因为从小孝顺父母,每天积的福德别人根本比不上,福德到了,他不做官谁做官?所以你见到这样的人,要好好对待,不能轻视,因为就算没读过书,还没找到工作,后面上天也会推他上去的。”盛夏接话说道,既然说到了风水和水的关系,她有话要说,“抵触顶撞父母,就是把父母抵顶到对面去了。书上也说:不孝父母,天怒鬼神怨。如果要比喻,父母就是两大福德山,孝顺父母能镇一切恶和不顺。父母又是两大福德海,孝顺父母能济一切渴和匮乏。”

既然话题扯开了,施得也就畅所欲言了,主要也是他忽然觉得,正好大家都在,如果他不现在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个念头一起,施得心中大跳,难道说,他真的要遭遇考验厄难了不成?

又一想,不管了,能把一些道理讲给众人,也是善莫大焉的好事。

此时阳光正好,夕阳西下,余晖照在众人身上,让影子拉得很长,有一种迷离的梦幻之感。

施得见大家都听得入神,就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古代帝王将相,都会找最好的风水,但是他们最后还是败了,为什么呢?因为福德气数一尽,风水会自动变掉。你福德不够,养不起这个好风水,风水自己就会坏掉的。好比你的资财养不起一头大象,大象岂不饿死?你若是换养一只小狗,也许还养得活蹦乱跳。所以你没福分,还要住福地,就更糟糕了你不是皇帝福德,镇不住江山,却要穿上龙袍,要万民臣服,这不自寻死路么?没福德,你镇不住风水,反成凶事”

“所以,大家如果没有住在一个风水福地,也要心存感激,这是好事,这是上天给你一条生路呢,赶快趁这个时间积累福德,福德增长了,你不搬家,风水都要变化,因为被你的福德把风水养好了。如果要积累大福德,积累现世就可以享受的福德,比如姻缘顺利,工作顺利,事业顺利,乃至现实生活一切福德顺意,等等,记住,只要不抵触顶撞父母,面容柔和笑对父母,和父母说话柔声软语快快乐乐,这是最基本也是最好的改命方法。”

“除了孝顺父母之外,还有就是注意不要说中国古代圣贤如佛祖、老子、孔子和所有高僧大德的坏话,一说就福德尽失,别说事事顺利,原本的福分也会败光。因为连圣贤你都敢轻贱,敢不恭敬,你还会恭敬谁?你不恭敬别人,就没有别人恭敬你。佛门有语,你要贵,你就不能轻贱他人。基督教也说,那把自己升高的,必被降低。把自己降低的,必被升高。改命,永远最先从孝顺供养父母开始的。如果你做不到,你根本不可能改命,因为积福没有损福快。

施得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第五十六章 图穷匕现

夕阳无言,光芒万丈洒落金黄,仿佛为人间镀上了一层黄金。今天不但规划了未来,也洗礼了人生,找到了人生方向,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梦,不能做得太深,深了,难以清醒。话,不能说得太满,满了,难以圆通。调,不能定得太高,高了,难以合声。事,不能做得太绝,绝了,难以进退。情,不能陷得太深,深了,难以自拔,利,不能看得太重,重了,难以明志。人,不能做得太假,假了,难以交心……

正是大成若缺的境界。

施得也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境界之中,无喜无悲,仿佛天地之间一片清明,既没有了悲欢又没有了离合,一切空无所有。

忽然,一股危险的气息悄然逼近,就如在暖暖夕阳之下,平地起风一样。风虽然不大,却冰冷刺骨,如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一刀就正中施得的后背。

不好,有人要对他出手了

施得怦然而惊,回身一看,身后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此时,施得一行数人,包括夏花、月清影、碧悠、萧佐、全有、盛夏和花朵,一共八人,八个人,三辆车,谁也没带司机,车停在远处,距离几人有30米远。

几人站立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工厂,估计已经废弃多年了,杂草丛生,十分荒凉,四下空无一人,就如身处荒郊野外一般。相信如果是夏天,会有许多小动物跑来跑去。

从经济开发的角度来说,将荒地变成高楼大厦,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从伏击的角度来说,在这里对施得下手,是最好的打埋伏战的地方。

难道说,有人早就等候在此处,守株待兔,就等他出现了?施得环顾四周,四周除了他和夏花几人之外,别说还有人影了,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怎么可能?刚才突如其来的危险气息可不是错觉,而是他真实的第六感察觉到的危险。

“怎么了?”夏花注意到了施得的异常。

“有人。”施得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伸手一拉全有,“全有,你和盛夏、花朵还有萧佐,赶紧上车。”

“到底怎么了?”全有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施得如临大敌的脸色,“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危险气息一闪即逝,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施得却不敢掉以轻心,直觉告诉他,对方不但没有远去,应该是正在逐步逼近。

“周围有埋伏,对方是冲我来的,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管。”施得脸色十分凝重,“这不是开玩笑,一会儿可能会出大事,听到没有?”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我兔子一样溜之大吉了,施老弟,你说我还是人吗?你哥别的本事没有,替你挡砖头背黑锅,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全有拍着胸膛说道。

“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施大师,我不会离开,会陪在你身边。就算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也要和你浴血奋战到底。”萧佐也表态了,他虽然很久没有热血过了,今天被全有的话激发了久违的激情,忽然心中充满了万丈豪情。

当年萧佐最喜欢的一句诗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不过现在是和平年代,立不了战功了。但和平年代也有热血沸腾的时刻,就比如现在,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他要冲冠一怒为兄弟。

施得正要再劝全有和萧佐几句,忽然,平地起风,风一起,尘土飞扬,在尘土之中,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啸叫,一个闪亮的东西突兀地飞来,划破明媚的阳光,如一把利剑,直取施得的面门好快

施得来不及惊呼,也来不及推开全有和萧佐,更不敢躲闪——如果他躲闪的话,身后是夏花和盛夏等人,暗器必然会伤及她们——他轻微一侧身子,头朝后一昂,右手向前探,双指合拢,生生将突袭的暗器夹在了手指之间。

“啊”众人都惊呼出声。

等众人看清施得手中所拿的暗器是什么时,惊呼又变成了愤怒——原来是一只擦得锃亮的皮鞋施得冷冷一笑,扬手扔到了皮鞋,不容置疑地说道:“夏花,你和清影、碧悠、盛夏、花朵,马上上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下车。”

“可是……”夏花还想争辩几句。

施得一瞪眼:“没时间可是了,马上”

“好吧。”夏花知道形势危急,拿出手机朝施得扬了扬,意思是她会报警。

施得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了前面一座废弃的厂房,朗声说道:“天叔,别躲躲藏藏了,有失你的身份,现身吧。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废弃厂房的墙面突然就破了一个大洞,在碎砖四散纷飞之中,天南一步迈了出来。

天南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人,正是施得见过的天南的两个弟子——大坚和二强。

“呵呵,施得,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今天又见面了,而且见面的地点,还是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好地方。”天南呵呵一笑,朝施得很江湖地拱了拱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所以,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就明说了吧,施得,为了今天的会面,我准备很久了。既然是很不容易的一次见面,今天你不留下一点纪念,就别想离开这里。

天南的话,软硬兼施,而且包含十分强烈的威胁之意,施得还没有什么表示,全有勃然大怒,向前一步,指着天南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东西,年纪一大把了还为老不尊,知不知道丢人多少钱一斤?”

天南没有说话,大坚冷哼一声,一步向前,一掌就朝全有胸膛打来。

全有哪里是大坚的对手,慌乱中向旁边一闪,没闪过,大坚的拳头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打得他身子一晃,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他妈的……”全有暴怒了,跳了起来,飞起一脚就踢向了大坚。只可惜,他没有练过功夫,远不是大坚的对手,腿还在半空,就被大坚后发先至的一脚踢在了大腿上。

全有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大坚向前一步,飞起一脚就朝全有踢去。眼见全有就要被大坚踢中,忽然一物飞来,直取大坚面门。大坚顾不上再踢全有,伸手一抓,就将来袭之物抓在了手中。

定睛一看,是一只皮鞋。

大坚顿时火起,扬手扔掉皮鞋,想要再继续殴打全有,冷不防又有一物飞来,他躲闪不及,鼻子被正正击中,顿时血流如注。

再一看,又是一只皮鞋。

“天叔,今天的事情,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如果大坚和二强动了全有和萧佐,别怪我事后动用一切力量也要毁了你在石门的生意。”施得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按规矩办事,我按规矩奉陪到底。如果你乱来,我也会以乱来的方式奉陪到底。”

天南眼中怒气一闪而过,愣了片刻,哈哈笑了:“施得,好,既然话都说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就是你和我的事情。只要你身边的两个人不动手,我保证大坚和二强也不动手。”

二强向前一步,朝施得一拱手:“施得,对不住了,我来不是找你的麻烦,而是跟随师傅的脚步。同时,也希望你能理解师傅,他对你出手,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笑话。”萧佐冷笑连连,“是受商开之托吧?是忠钱之事吧?说到底,天南还不是为了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活着不是为了钱?”天南淡淡一笑,“萧董说得轻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天佑集团刚刚创立的时候,你敢说天佑集团就没有做过一件违法的事情?谁都有过从灰色地带走过来的经历,别上岸了洗于净的两条腿再笑话别人出水时候两腿都是泥。”

施得摆了摆手,制止了萧佐继续和天南辩论下去,辩论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谁也说服不了谁,白白浪费时间:“天叔,你今天精心布置了这个局,到底想拿我怎样?是要我的命,还是要我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哈哈,施得,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再和你切磋切磋。”话一说完,天南前腿弓后腿屈,左手掌右手拳,摆出了对战的架势。

“全有,萧佐,你们站远一些。”施得点头向全有和萧佐示意,“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要管。”

刚才全有奋勇向前的举动,让施得很是感动,但施得清楚,全有和萧佐不是大坚和二强的对手,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袖手旁观。何况天南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大坚和二强就是为了制约全有和萧佐。

施得决定放手和天南一搏。

全有和萧佐见形势比人强,也不再多说,二人相视一眼,退后到了十几米之远。

大坚和二强也同时退后。

天南屏息凝神,双目如电,直视施得的双眼。施得不甘示弱,回视天南犀利的眼神。

第五十七章 硬碰硬

蓦然,施得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上而下,就如一道灯柱一样将他笼罩在内,让他动弹不得。

“天叔,上次在路上,有一道气息锁定了我,也是你吧?”正当天南蓄势已足,即将朝施得出手之时,施得却突然说话了,不但说话了,而且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是在和他聊家常一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天南气势一泄,心中既惊又怒,施得明是和他说话,其实是打乱他的气势,好让他无法对他发动致命一击,好一个施得,居然学会了攻心为上之计。

不过……天南暗暗冷笑,在他强大的实力面前,施得任何的小伎俩都一无是处,他向前欺进一步,口中浊气吐出,“嘿”的一声朝施得当胸打来。

施得见天南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就知道是默认了,他也不躲闪,双手化拳为掌,朝前平推,硬生生接了天南的一拳。

就连天南也没有想到,第一招,施得就硬碰硬了,难道说施得的功夫又有所提升了?

一接触之下天南才发现,他几近使出全力的一击落在了施得的双掌之上,如泥牛入海,全无半点反弹之力。怎么可能?就在他一愣之时,忽然一股无比汹涌的大力澎湃而至,就如狂风暴雨一般朝他袭来。

原来如此……天南怦然心惊,施得收了他的力道,又反弹回来,是借力打力的手法,但如此一来,施得也会被他的力道所伤,施得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怎么,施得疯了不成?

天南不及多想,急速回退,试图化解反弹之力,但还是晚了一步,毕竟反弹之力不仅仅蕴含了他的全部力道,还有施得的部分之力。

天南只觉眼前一黑,胸口发闷,一口鲜血直涌喉咙,如果不是他强行咽了回去,只一招,他就当场吐血了。

好一个阴险的施得天南退后两步,对施得怒目而视。

施得比天南好不到哪里去,不,应该说他比天南惨多了,不但脸涨得通红,而且体内气血翻腾,几近失控施得很清楚,他不是天南的对手,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没利,速战速决才是上策,所以第一招他就弄险了,将天南全部的力道收下,然后再借力打力,反弹到天南身上。

借力打力并非是可以化解一切进攻的万全之策,一个取胜的关键的前提是,自己的力道必须比对方强大。如果没有对方力大,那么对方的力道至少会有一半留在自己体内。

如此,身体必遭重创。

施得承受了天南一击之力的半数力道,然后他又全力反击,相信他的全力和天南自己的半数之力揉合在一起反弹到天南身上,天南也不会好受。

“施得,呵呵,施得,你的功夫没提高多少,心机倒是提高了不少。”天南强压心中的怒火,朝施得冷冷一笑,“不过你再有心机,也终究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我还有一战之力,你还有吗?”

原来天南看了出来他受了内伤,施得一咬牙:“天叔,承让了,和你这样的高手过招,不但要全力以赴,还要无所不用其极。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还可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真的吗?”天南哈哈大笑,笑声未落,已经近身上前,忽起一掌,直劈施得左膀。

这一次施得不敢硬扛,闪身躲过,飞起一脚,一脚直踢天南的左腿,天南飞身闪开,也还了一脚。

二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十几个回合过后,二人依然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不知不觉,十几分钟过去了,天南没有明显占据上风,而施得似乎越战越勇,没有丝毫落败的迹象。

怪事,难道施得可以和天南棋逢对手了?大坚在一旁看不明白,想不通才几个月时间,施得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不应该,除非施得的太极拳法达到了太极宗师的境界,否则,他怎么也不可能是师傅的对手。

二强却看出了门道,表面上施得应付自如,其实在天南疾风骤雨的攻势下,施得强力支撑,节节败退,已经险象环生。不出意外的话,顶多再坚持十几招,施得必败无疑。

施得的处境,确实如二强所猜测的一样,距离惨败仅一步之遥,现在的他,施展全力勉强支撑,但面对天南老辣的攻势以及咄咄逼人的强势,他到底沉浸在太极拳法之上的时间还短,虽然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但距离大成之境还差了一些火候,更何况这一次天南的出手,使出了全力,要的就是将他一举击溃。

不过和上次相比,施得明显感觉到他有了长足的提高,倒退几个月的话,他早就一败涂地了,现在却还能勉强支撑了几十招,也算是了不起的进步了。

但再是进步,也无法和天南相比,因为即使放眼全国,天南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如果施得现在就可以和天南并驾齐驱的话,那么施得也太妖孽了。

有些事情必须经历时间的沉淀才能有所成就,没有捷径可走。

天南察觉到了施得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暗中一笑,加快了攻势,一拳打出,不等招势用老,随即又是一记飞腿,数招之后,一直顽强抵抗的施得终于后退了一步。

好,天南大喜,兵败如山倒,只要施得后退一步,就证明施得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当即前进一步,双手平推,一招排山倒海,朝施得当胸击来。

施得不敢硬接,他现在气血翻滚,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他才知道,和天南相比,在功夫上他还是差了不少火候,不是差在娴熟之上,而是差在气定神闲和经验上。

身经百战的经验,也只有身经百战才能切身体会得到,只凭想象,永远想象不到身处实战之中,应该怎样在交手中提高自身水平。

单就施得个人而言,他并不是十分在意输赢,毕竟他和天南相比,还很弱小,以他才一年的太极拳法的功夫想打败天南几十年的功力,无疑于天方夜谭。所以如果现在只有施得一人和天南对打,输赢不过平常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无欲则刚,也许施得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但现在施得身边一群人,他担心他一败,会连累全有、萧佐以及夏花等人,尽管他也知道天南只是针对他一个人,但谁也不敢保证他惨败之后,天南会不会还对全有、萧佐几人动手。

正是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理,施得心浮气躁了,败得就比他自己预期得要早。施得知道,他犯了一个错。

心理学上有一个著名的“瓦伦达效应”。

瓦伦达是美国一个著名的高空走钢索的表演者,他在一次重大的表演中,不幸失足身亡。他的妻子事后说,我知道这一次一定要出事,因为他上场前总是不停地说,这次太重要了,不能失败。以前每次成功的表演,他总想着走钢丝这件事本身,而不去管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来,人们就把专注于事情本身、不患得患失的心态,叫做“瓦伦达心态”。

美国斯坦福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人大脑里的某一图像会像实际情况那样刺激人的神经系统。比如当一个高尔夫球手击球前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把球打进水里”时,他的大脑里就会出现“球掉进水里”的情景,而结果往往事与愿违,这时候球大多会掉进水里。这项研究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瓦伦达心态。

施得尽管意识到了自己的犯错,却大错已经铸成,无法避免了,就和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汽车失控地撞向了路边的拦杆却无能为力一样,他心中喟叹一声,当下后退一步,施展全力朝天南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一击定胜负

别看施得犯了患得患失的错,并且在坚持了几十个回合之后,乱了步伐,但依然让天南震惊其名。天南原以为他可以在十几招之就解决施得,没想到,几十招过去了,施得依然还在硬撑,尽管施得的步伐已经紊乱并且气息也不再均匀,败象已现,但他还是被施得功力的迅猛提升和顽强的拼搏劲头震撼了。

一个人的功力提升需要时间,但顽强的精神却来源于内心的坚强。施得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这么年轻就有这样坚忍不拔的心性,太不简单了。

若是以前,天南会有惜才之心,可惜现在的他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在美国护照和20万美元的强大诱惑下,他忘记了当初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惩恶扬善的初心,一心只想重创施得,然后拿到自己应得的一切,远走高飞。

见施得毕全身之力使出了最后一招,天南冷冷一笑,从容不迫地后退一步,双手一分一合,先是化解了施得的部分推力,然后双掌鼓足全身力道,平平推出,和施得的双掌正面相撞。

硬碰硬

第五十八章 舍得舍得,越舍越得

和第一次硬碰硬不同的是,上次是天南发力而施得接招,这一次却是施得发力而天南接招,第一次时,施得尚有余力,这一次时,施得已是强弩之末。

双掌相碰,施得感觉双掌如同推在了铜墙铁壁之上,一股强大的力道反弹而至,让他再也无法站稳,胸口一闷,喉咙发甜,一张口,一股鲜血喷出一米开外随后,施得就如被抛到浪尖的小船一样,飞起两米多高,飞出三米多远,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施老弟”全有大喊一声,双眼痛红,状若疯狂,二话不说就向前冲去。

“施大师”萧佐再也不顾身份,脱掉了身上了西服,也不要命一般向前去救施得。

全有和萧佐才一迈步,大坚和二强动了。二强拦在了萧佐面前,他伸开双臂:“萧董,不好意思,得罪了。”话一说完,他一伸手一勾腿,就将萧佐摔倒在地。

和二强的客气相比,大坚就很嚣张了,他朝全有当胸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全有的胸口,打得全有闷哼一声,差点没有疼得蹲在地上。

饶是如此,全有也不肯服输,一咬牙,飞起一脚踢在了大坚的腿上,却感觉如同踢在了一棵树上一样,大坚纹丝不动,他却疼得一咧嘴。

不过全有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性格,如果是,他也不会从一个一败涂地的混混混到了今天,何况为了施得,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