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别墅的佣人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而隐藏在暗处的保镖们,都是一个激灵,有反应快的甚至打算冲出来,却被人赶紧拽住了。

童瑶喊得声嘶力竭,可惜没有人搭理她,也没有人来救她。

她嗓子嘶哑得没有力气了,小声地求道:“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你放过我吧!”

原勋抱住她,切齿地在她耳边道:“小东西,你叫什么叫,昨晚上不是很舒服,怎么天一亮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你连衣服都没穿就要往外跑?你这是真跑还是假跑?你——”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邪恶地道:“你刚才一跑,流出一滩子都滴地上了你知道吗?”

童瑶听到这话,湿润的眼睛陡然瞪大。

她震惊地僵在那里,此时此刻才意识到,确实是有什么往下滴……黏糊糊湿哒哒的……

那是昨夜他奋战了半宿的成果。

是他射给她的……

她嘴唇哆嗦起来,羞愧得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盯着原勋,几乎要把唇咬出血来:“你——你这个混蛋!你不要脸!”

原勋挑眉:“我如果要脸,你怎么生出原修来?”

他不提原修还好,一提原修,童瑶更气了:“原修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你这个恶魔!!”

原勋搂住童瑶的身体:“他昨晚上就回老宅去了。”

“为什么回老宅?他不喜欢老宅你知道吗?你把他接回来,把儿子还给我!”

原勋望着她气哼哼的样子,挑眉笑了下:“不让他回来了可以吗?反正说不定你肚子里现在又有了一个……”

谁知道他这话还没说完呢,童瑶忽然低下头,狠狠地冲着他手腕咬去。

一口咬下,也不管那手腕到底有多硬。

原勋脸色骤然一变。

“咳,咳——”童瑶放开他的胳膊,满嘴是血,自己被那血腥味呛到了。

他抬起血淋淋的胳膊来,深暗的眸子盯着童瑶嘴角的血:“你还是不够狠心,应该直接咬到动脉上,咬得再深一点,我活不成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童瑶用手抹了抹嘴角,顿时白生生的手上都是血,她抿着唇,倔强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放我走吧,这样子下去,你不累吗?”

“不可能。”

他最后扫了她一眼,转身断然离开。

在这一次大闹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她的儿子原修。

原勋倒是一直都在,他好像也不去公司了,一日三餐,上午下午,早晚都过来,反正除了忙要开视频会议的时候,其他时候,他都无处不在地向她展示着存在感。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硬是和她挤到一张床上,可是也不碰她。

两个人背对着背,谁也不理谁。

他面目冷硬,神色冷漠,而她则是赌气别过脸去,看都不看他。

这种楚河汉界两不来往的局面,倒是消除了童瑶些许的恐惧。

她害怕那个对她温柔体贴可是却看不出心思的男人,那是让人头皮炸起的恐惧,现在这个至少比较生动真实。

——虽然是生动的可恨,真实的可恶!

此时此刻,她躺在床上,像一只踩入陷阱的小兔子,暗暗地想着心事。

这个别墅,她是没办法走出去的,有明的也有暗的,不知道多少保镖呢。有时候她从窗子里向外看,都觉得那山野里仿佛也隐藏着一双眼睛,在盯着这座院子。

他也不会同意让她离开的,自从那天大吵一架,她还咬了他,他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

她也试图想联系外面的人,可是手机没有信号了,网络被掐断了,连电话她都碰不到,她还真成了一个被禁锢在这里的宠物——还是个失宠的宠物。

她还试图想过走陈妈的路子,可是陈妈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她好话诱哄,硬话威胁,她只会低着头一连声地说不敢不敢。

现在她也是没什么脾气了,在绞尽脑汁筋疲力尽后,疲软地躺在床上,蜷缩在那里,闷闷地想着心事。

闹了这么一场后,原来的惶恐倒是散去了不少。

她也忽然发现,大声的喧嚷比起死一般的静默,确实要舒服多了。

当一个人安静地细想着世间许许多多事,总是会凭空生出许多恐惧和惶恐,可是当这个人肆无忌惮地汗水淋漓地斗争时,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伤风悲月了。

她现在念念不忘的是原修,她的儿子。

闭上眼睛,她还记得当时他在自己肚子里时的感觉,小腿儿很有劲地揣着自己的肚皮,活泛得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后来早产出来,先天不足,后天又经过原家细心精致的调理,他那性子渐渐地沉寂下来,成了原勋口中的天生小老头个性。

小老头?

童瑶心中泛起不满。

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啊,他竟然这么说?

她心里不满,这么想着,不自觉竟然发出一声“哼哼”。

因为是晚上,这声“哼哼”就格外清晰。

她微惊,有些羞惭,又有些无奈,如果原勋醒着,他一定听到了。

偷偷地扭过脸,想看看背后的原勋睡着了吗。

第49章

她微惊,有些羞惭, 又有些无奈, 如果原勋醒着,他一定听到了。

她偷偷地回头看过去, 却见他把一个冷硬的背对着自己, 根本连动都不动。

抿了下唇,她心里更加无法理解了。

实在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每天绷着个脸, 根本不理自己, 也不看自己,可是硬是不离开。

吃饭睡觉工作都缠着, 你如果要赶,人家竟冷冷地扫你一眼,简直是瞬间从夏天被盯到了西伯利亚的感觉!

童瑶正暗自在心里这么想着, 就听到背后忽然传来动静。

他一动, 她整个人就冻在那里了, 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 警惕地注意着他下一步的动静。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他好像下了床,迈步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门关了,里面隐约有水声。

……原来他是去如厕?

也不知道他被自己咬伤了的手好了么,如果手上的伤没有好,会不会如厕不方便?

童瑶脸上微微发烫,咬着唇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门开了,他出来了。

他这个人睡觉的习惯很不好,依然是一条薄缎子睡裤,黑色睡裤配上宝蓝色缎子腰带,很随性的感觉。

只是那料子很薄,走过来的时候都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形状。

童瑶拧眉,暗恨今晚月光太明亮,怎么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呢?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迈步走到了床边,抬腿上床。

床的另一边因为他的重量微微凹陷下去一些。

童瑶暗自腹诽,想着自己这床,自然是自己睡的,他那么沉,都要把自己的床压扁了。

正想着,他躺下来了,谁知道竟然也是面朝里。

本来她面朝里,他面朝外,谁也看不到谁,他怎么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也面朝里了。

这样一来,她和他就在这张床上面对面了。

虽然看不太清楚对面那张脸吧,可是总不太舒服。

她都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他呼吸平稳,但是比她沉,在这黑暗中一下一下地传来。

她心中暗哼一声,干脆地转了下身体,继续背对着他。

她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谁知道刚转过身来,身后有什么一动,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脚踝上仿佛压上个什么。

皱眉细细感觉,仿佛是有人的腿碰到了她?

她仰脸看过去,只见原勋修长的大腿伸出来,隔着那黑缎子睡裤压在自己脚踝上了。

她往回抽自己的腿,可是他的腿多沉啊,怎么抽得回来呢?

抽了好几次,依然抽不回来,她就有些恼了:“你……你放开我。”

男人没吭声,继续闭眼睡觉。

她无奈:“原勋,你放开我。”

男人依然不言语,紧闭的唇,严肃的眉眼,看着正在进行一场十分高深的睡眠。

她真是无可奈何,只能爬起来,用自己的两手去推,试图把他推走。

她吭哧吭哧地使劲,依然无法推开。

这下子真是逼到绝路了,她咬着牙,弯腰用两手去搬。

正在使着吃奶的劲儿呢,就听到那人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抱着我的脚不放?”

这大晚上的,他突然出声,声音又是那么清冷,她自然吓了一跳。

“你——”

原来根本没睡着啊!

“今天累了,想早点睡,你抱着我的脚做什么?”

童瑶一听,也是无奈了,他这是恶人先告状啊,分明是他压着自己,现在却说自己抱着他脚,倒好像她在觊觎他的脚似的。

“是你的脚压着我的脚了。”

他听到这话,好像有些不信,皱着眉头看过来,一看他的腿果然半压在她脚踝上。

她的脚踝半露着,纤细精致,脚踝处凸起的小小踝关节都看着十分动人,是女孩子不为人知的性感。而他的黑缎子睡裤很薄,他的腿就隔着那很薄的睡裤紧贴着她的。

他眸色转深,说出的话却是低沉冷淡:“这个床就这么大,难免你碰到我,我碰到你,我还嫌你咯到我的脚了呢。”

“你——”童瑶真不知道她该说什么,你了半天后,终于来了一句:“那你去别的房间睡啊,为什么非要和我挤。”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睡,去哪睡?”

“这是我的房间。”

“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房间难道不应该是我的房间。”

“我说了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证书呢?拿来?”

“你——”

“我困了,明天还有事,早点睡吧。”

说着,原勋面无表情地继续躺下了。

童瑶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继续躺下去。

她见过冷漠阴沉的原勋,见过霸道嚣张的原勋,也见过柔情似水的原勋,可是像现在这样,死皮赖脸的原勋,她真没见过。

他竟然是这种人?

难道说以前的所有都是错误印象,他就是个赖皮?

童瑶呆呆地坐了半响,夜凉如水,最后她无可奈何,也只好躺下。

幸好他现在仿佛挪动了下位置,她的腿很轻易就抽回来了。

总算自由了……

刚松了口气躺下,就听到那男人忽然出口唤了声:“童瑶。”

童瑶?

童瑶……

他以前,无论冷还是温,哪里直接这么叫她的名字啊,不都是叫瑶瑶吗?

这说明现在真是彻底生分了。

“什么事?”她没敢看他,低声问道。

“我就是想和你心平气和地商量下。”

“商量什么?”

“你真想和我离婚?”

“嗯。”

原勋沉默了一会儿。

童瑶在这黑暗的静默中,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好。”他忽然出口。

“什么?”

“你不是想离婚吗,我说好。”原勋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原勋看都没看她,仰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

“不过原修还小,到了九月份就该上小学了,我希望等到了九月份,再让他知道这个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嗯。”

“如果你没意见,过几天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嗯。”

“你这些年一直没工作,以后就算工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会给你房子,分你一些存款,再按月给你赡养费,就算离婚了,你也不用担心生活。”

“……我有个安身之处就可以了。至于钱,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原勋这个时候干脆坐起来,靠在床头,微侧着脸问她:“为什么不要?”

童瑶瞥了他一眼:“就是不想,可以吗?”

原勋轻笑了下,没再提这事,却是问:“我想抽根烟,可以吗?”

“随你。”

于是原勋不知道从哪里抽来一根烟,点燃了。

银色的月光从半开的窗子洒进来,犹如一层浅淡的薄纱笼罩在床前。

露出结实胸膛的男人坐在床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一根点燃的烟,红色的烟头缓慢地燃烧着,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升起。

“童瑶,既然都要离婚了,我们开诚布公地说说话?”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闲淡地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