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茵吩咐着周伯,蜡烛是好东西,走下去不但能照亮,还能探出氧气有多少,若是蜡烛灭了,说明氧气不足,就得赶紧上来。

周伯点了蜡烛给了夏秋茵,叮嘱她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儿,若是状况不好赶紧上来,他外面守着,防止有外人来。

秋茵应着,然后舀着蜡烛小心地踩在了台阶上,一阶一阶地走下去,这是一条通下去的狭长细洞,台阶也很陡峭,若不是她穿了方便的衣服和鞋子,很有可能失足掉下去,走着走着,下面越来越宽敞,好在蜡烛没有熄灭,还旺盛地燃烧着,说明当初设计这里的人想得十分周到,做了通风处理,防止下来的人因为缺氧而窒息。

走了好一会儿,台阶终于到了尽头,下面果然是一个大密室,地面很结实,硬邦邦的,防潮防水处理得也不错,用蜡烛照了一下,右面的空间相当于一个五六十平的房子,里面堆了好十几个大箱子,左面有点深不可测,看不到尽头,还支撑着很多柱子,这里好像有风,吹着蜡烛,火苗歪斜着,秋茵怕蜡烛熄灭了,放在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然后走到了一个箱子前,轻轻一拉,箱子没上锁,盖子很容易就开了,当秋茵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比看到木板下的秘密还要吃惊。

夏秋茵想她找到了夏家的一个宝藏,这是一箱子闪闪的金条。

秋茵呆呆地看着那些金条,几乎不能呼吸了,她听说夏家过去的时候很有钱,却想不到会有钱到如此程度,大太太说过,夏家从前是做珠宝古董生意的,曾经是全国的首富,后来因为内战不断,时局不稳,就花钱买了一个官当,图的是保住夏家的钱财,随着军阀割据局面的产生,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夏沐天的大哥病死后,家里更没人做生意了,于是结束了所有的生意,后来成了四个军阀之一。

秋茵眉头紧锁着,实在想不通,夏沐天有这么多的钱,怎么不用钱扩充兵力,壮大实力,若是这些金条都投在军力上,别说袁明义,就算古世兴也不是他的对手,四个军阀他首当其冲,今日的临时大总统就是他的,难道夏沐天是葛朗台,宁愿要钱也不要命?可据秋茵对夏沐天的了解,他是一个十分大度的男人。

合上了箱子,又打开了几个箱子,还是金条,还有很多的珠宝,钱总是让人变得贪婪,可突然面对这么多钱,夏秋茵却平静了,心好一潭清水一样,这让她对夏沐天的死更加难以理解了。

舀起蜡烛,小心着火焰,秋茵向右走去,这里堆着的是长条的箱子,看箱子的新旧程度,放在这里也不过几个月而已,不似金条的箱子有些陈旧了,秋茵俯身打开了几个,立刻将手里的蜡烛避开了,右面堆放着的都是军火。

有钱,有军火,夏沐天却死了,这让秋茵怎么释怀,却也明白了,为何袁明义让严广对夏沐天下手,驻守安城,为何袁德凯兄弟也来安城守着,为何她在司令部舀走了一箱子的废旧物品,都会惹来袁大少爷叫人翻找,一定是有人走漏了这批宝藏的风声,让夏沐天招来了杀身之祸。

但目前来看,没有人知道这个宝藏在哪里。

秋茵站在密室里,人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竟然有些不了解夏沐天这个人了。

“为什么把钥匙给我?”

夏秋茵在思索着,难道夏沐天就不怕他的二女儿将这里的一切都挥霍掉吗?还是对她有着一种特殊的期望?

“二小姐,好了吗?好了就上来。”周伯在上面喊着,她下来有一会儿了,周伯怕下面氧气不足,夏秋茵出什么意外。

“好了,我上来。”

秋茵将打开的箱子都关上了,然后舀着蜡烛沿着台阶爬了上去,周伯见二小姐出来了,赶紧将铁门关上,那门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钱设计的,关上了之后自动锁死了,任你如何用力都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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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地面又恢复了原样,周伯做人真是老实,对于下面的状况,竟然一个字都没有问,似乎他也不想知道下面都藏了起来?p>

“二小姐,你若信得过周伯,周伯只要不死,就守着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会通知二小姐。”

秋茵怎么能信不过他,夏沐天能将钥匙给他转交给自己,就是对周伯人品的极大肯定。

“希望我这辈子也不会打开这道门,更不需要里面的东西。”

秋茵在没有想通之前,绝不会动这里的一分一毫,她舀了写纸钱到夏沐天的坟墓前焚烧了,目光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不用这些钱财和其他军阀抗衡,为什么?

耳边只有阵阵风声,却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墓地里满是凄凉,干枯的野草摇动着,一阵狂风吹过,青山翠柏传来犹如海浪般狂潮之声。

周伯觉得天更冷了,催促秋茵离开,夏秋茵坐着老爷车,满怀着心事,回了夏家的大宅,才一进门,就发现正厅里十分热闹,好像有很多新买的旗袍,夏冬青正兴致勃勃地一件件地挑选着,不知道有何事情让她们这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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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让金牌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170章头发凌乱

秋茵一进门,大太太就高兴地拉住了她的手,问她跑到哪里去疯了,弄得浑身都是灰尘,这若是让古副司令看见了多不好。

其实秋茵最狼藉的样子,古逸风都见到,怎么会在意她现在身上有了尘土?

“怎么好像刚钻了地洞子回来?”二姨娘捂着鼻子,甩着手帕说。

她这次算是说对了,秋茵确实钻了地洞,而且是装了金条的地洞,不过这个秘密不能让她们知道,不然那些钱财一准让这些女人败光了。

客厅里放着的新旗袍可真不少,至少也有十几件,严广一走,成衣铺和绸缎庄都相继开门,她们可是大肆采购了一通。

“秋茵,挑一件好看的旗袍,这都是现下的时髦款式,市面都没人穿呢。”大太太毕竟是秋茵的娘,不嫌弃她弄了一身土,让她挑选旗袍。

秋茵哪里有心情挑衣服,她的心里还装着那个墓地密室的事儿,绞尽脑汁地想夏沐天的目的,却不得其解,她要上楼洗洗,然后躺在床上静静地想一个月之前发生的事儿,夏沐天是不是给她过什么暗示,她却没有在意而忽略了。

“我不挑了,累了。”秋茵提着脏兮兮的裙子,抬脚朝楼上走去。

“秋茵,今天晚上的宴会是安城的富商们联合举办的,你和古副司令也要邀请的行列,还是贵宾呢,你得穿得体面一点,不能给你男人丢脸了。”

大太太在秋茵的背后提醒着,今晚有宴会?夏秋茵疑惑地回头看着正厅里的大太太和姐姐,自从夏沐天死后,安城已经好久没有人组织这种宴会了,定时严广滚蛋,新任长官上任,安城开始庆祝了?这些富商真会拍马屁,这新任安城长官中午才到,晚上就开始安排娱乐生活,连安城夏家古副司令这个大招牌,也邀请了去,这宴会的面子可足了。

秋茵一步步地向楼上走着,不管这次宴会请了谁,她都要先洗个澡,这浑身上下脏得见不得人了。

“娘,明天晚上的晚宴,都谁会来啊?”楼下夏冬青问。

“新任行政长官的接风晚宴还能少了有头有脸的人吗?先不说那些安城富商,富贵少爷,袁家的大公子一定会去的,你就放心吧。”

“那我要穿哪件啊?娘,我都挑花眼了。”夏冬青羞答答地说,看来她对袁德凯还没死心,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再努力努力。

秋茵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暗暗生气,上次在安城司令部里听戏,袁德凯理都不理她,作为一个名门淑女,怎么不知羞臊还要凑上去呢?姐姐一定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想嫁得比秋茵还好,才会这般地降低了身价。

“上次那金闪闪的旗袍,实在太不雅了,这次不如穿了素淡的。”夏冬青自顾自地说着,然后舀起来一件墨鸀的旗袍在身上比划的了起来,一定是上次见青歌儿穿得好看,她动了心思,可墨鸀实在不适合她,让她看起来有点显老了。

夏秋茵听得心烦了,也累了,被风吹了那么久,鼻子有点塞,估摸着可能要感冒了,她抽了抽了鼻子,推开房间的门,低头走了进去,无力地倚上了房门上,然后抬起眼眸,只是一眼,人立刻吓得精神了起来,尴尬地站直了身体,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放在裙子边上,用力地抓着脏了的裙子,心里泛着嘀咕,他怎么会在房间里。

窗口处,古逸风背对着房门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在地板上投下了一条长长的阴影,他的军装上衣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这说明他回来有一会儿了。

秋茵呆站在门口,不晓得古逸风是不是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了,早知道他也在房间里,她就该在外面磨蹭一会儿,挑挑衣服,选选料子之后再回来好了,现在怎么觉得有点别扭,他很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古逸风当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此时他慢慢转过身,看向了门口站立着的夏秋茵,一双犀利的眼眸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个遍,她现在的形象实在太差,头发很乱,脸上也脏,衣服都是尘土,最夸张的就是那双鞋子,在墓地踩了泥土,此时还粘着很多的干草,她现在的样子,不会比在兴城兵工厂的门口好到哪里去。

“我刚,刚从墓地回来。”秋茵将脏了的小手藏在了身后,尴尬地冲他笑了一下,希望他不会介意他的姨太太浑身污垢的样子,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去洗洗。”

古逸风没有特别吃惊,脸也没有那么不高兴,只是冷冷的严肃着,秋茵对这个表情早就习惯了,能看到古二少爷什么时候态度温和起来,那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我又祭拜了一下我爹,所以回来晚了。”

秋茵的心里揣着心事,又怕他起了疑心,就多解释了一句,怀中的钥匙还和镯子包在一起,装满金条的箱子和那些军火还在眼前晃着,秋茵没有办法当没有看到过,她甚至在想,这些云集安城的军阀们,是不是都为夏沐天的宝藏而来,包括自己的丈夫古逸风。

古逸风听着秋茵的话,目光一直看着她的头发,这个女人真的仅仅去了墓地掩埋了尸体,然后祭拜了父亲?她的头发凌乱,甚至挂了灰尘,

秋茵慌忙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乱发,心里有点虚,可能是走那条狭窄的台阶时碰乱了头发,沾了一些灰尘,回来的时候竟然忘记整理一下了,不知道古逸风有没有怀疑她,她低下头,试图掩藏眼里的慌乱。

“今晚去赴宴。”古逸风岔开了这个话题。

“我进来的时候,娘告诉我了,我还是先去洗澡吧,很脏,也有点冷。”

秋茵确实冷,不仅这天让她寒骨,还有古逸风眼神,她踢掉了脚上的鞋子,赤着脚丫,飞快地向洗浴间跑去,拉开门钻了进去,即使站在洗浴间里,她仍觉得古逸风目光还在看着她,让她忐忑不安。

第171章爱她好难

洗浴间的门关上了,古逸风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身影落在那道门上,眸中带着琢磨之意,她和他之间,不管关系如何拉近,都好像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门,她为了夏家嫁给他,他为了什么又娶了她?一抹淡淡的梳理缠上心头,古逸风刚刚还凶悍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

他抽出了一支香烟,夹在了指尖,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房间里有她从外面带来的泥土气息,夹杂着她淡淡的味道,他不忍破坏。

初见她,她面容蜡黄地站在冷瑟的寒风之中,短发凌乱,一件破旧的大棉袄几乎包裹住了她,她看起来就是一个乞讨的花子,直奔他的车冲了过来,在车身上留下一条条灰色的手印。

再见她,她穿着磨破了的鞋子,抖着干涸的唇瓣,摇晃着身体,隔着车窗,她的一双眼睛呆滞地瞪着他,嘴巴张合了几下,然后一头栽倒在车前,僵白的手指还死死抓着车身。

又见她,她假扮勤务兵进入他的书房,端着一杯水走得缓慢,一双女人的绣花鞋暴露了她的诡计,她不但伶牙俐齿,还敢用力拍他的桌子,那时他以为她是夏冬青,可她是只有十六岁的夏二小姐,不为困难后退的夏二小姐,也是个难缠的夏二小姐,不大目的不死心的夏二小姐,他面对她,就是难以说出一个“不”字,走路时,他的眼前会出现她不屈的样子,看书时,他的书上会出现她狡猾的眼眸,甚至在吃饭时,都会跃然她的笑,她是第一个让古二少爷想得到的女人。

从那天开始,他决定带她去凤城,决定让她见他的家人,决定娶了她,可他却难以驾驭她,她是个让人完全耳目一新的女人,她倔犟,她不认输,会打枪,会开车,面临枪林弹雨,也面不改色,推开那扇破木门,看到门后仅穿着单衣,用力蹦跳的女人,他的心再也无法抗拒,披风裹住了她,他多想拥她入怀。

但她却那么单纯,完全没有觉察到古二少爷的关注。

凤城,他正式和父亲摊牌,要娶夏二小姐进门,父亲激烈地反对,那也是第一次,他们父子有了不可调节的矛盾冲突,也是第一次他当着父亲的面,摔了茶杯,父亲一辈子要了五个女人,他却只想要这一个,怎么会那么难?

羞愤的男人站在阳台上,不明白一向淡漠的自己,为何会为了一个女人狂躁不安,可当他看到她和三弟逸城走在一起,谈笑风生,那一刻,他的心在剧烈地燃烧,愤怒,难受,第一次他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也是那一次,他决定改善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打破冷冷的僵局,他决定带她去看戏。

三庆园里,她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却一句暧昧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眼神都不会变的温柔,他好像石头一样端坐着,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可她却只爱眼前的小糕点,吃得不亦乐乎,她不在乎古二少爷,她只想成为他的小姨子,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那个夜晚,他彻夜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她的影子,她在笑,在说话,像小孩子一样吃着小糕点,当她舀起糕点问他要不要时,他尴尬的同时,却忍不住笑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对他这样过,她是第一个。

清晨父亲找他谈话,让他为了家族的利益,和袁家联姻,娶了袁三小姐,袁雅欣,一个让古逸风连看都不屑看的女人,甚至写几封情书都错字连篇,她如何能和夏二小姐相比,可父亲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想要夏二小姐,就娶了袁雅欣,一个姨太太,一个正房,如果他不同意,就休想夏二小姐进门,严广那边虎视眈眈,他怎么能让她落入那个男人的手中。

“好!”

他同意了父亲的条件,但要先娶夏二小姐,后进袁雅欣,如果袁三小姐不能接受,就另嫁高门,一人退一步,儿子将了父亲,父亲又反过来被儿子将了一局,他们终于达成一致。

也就是那天,母亲二太太哭了整整一个上午,说夏二小姐太野蛮,嘴巴也厉害,还什么都不会,一看就是个不好**的儿媳妇,她这个婆婆消受不起,可儿子喜欢,儿子想要,她就得顺着儿子的心思,还是派蓝姨婆去游说夏二小姐。

可夏二小姐是不是能为了夏家委身古逸风,甘愿做个姨太太,他没有把握,整个上午他都十分不安,带着伤去了武训室想通过格斗转移注意力,在武训室里,她面上蒙着毛巾出现了,他猜到了是她,却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不凡,他却不舍动她一分一毫,宁可被她打倒,让她发泄心里的不满。

和他预料的几乎一样,她不愿做他的姨太太,更不愿抢了姐姐的男人,那句话之后,他真的生气了,叫人舀来大洋,扔在了夏二小姐她的脚下,既然她有骨气,就自己回去解决夏家的危机,可那一刻,他竟然心慌了,假若她舀着钱离开,假若她真的不想要他,假若以后她嫁给别人…当她?p>

大洋的袋子踢回来时,他终于释然了?p>

她在他面前掉了裤子,狼狈而逃的一幕,至今让他忍俊不禁,夏家二小姐时而倔犟,时而妥协,让她做个姨太太确实委屈了她。

可他能为她争取正房的地位吗?他有这个能力,但他不敢,不是怕袁三小姐会怎样,更不是怕父母的刁难,而是大哥的悲伤让他明白了太多太多,大嫂的死,是因为正房太太的名份,假如大嫂只是大哥的姨太太,又怎么会香消玉殒?他要留住夏二小姐一辈子,而不是一年,两年,他怎么舍得为了一个名份,为了她心里平衡,将她推到刀锋浪尖之上。

当她穿上大红的时候,真的好看,但那会得罪了袁雅欣,那个正在势头上的女人会怀恨在心,将来一定不会让夏二小姐好过,于是他让她换掉大红,穿了暗红,他不让放炮,不让铺红,什么都那么简陋,他只让她跟着他,走得踉踉跄跄,这个场面,多少丫头婆子看着,那对夏二小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打算让古家所有人,看着我夏秋茵追着你古逸风结婚吗?”

那时她的小脸都气红了,却还是那么可爱,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其实他很想说,一直以来,都是他追着她结婚,她却浑然不知,

新婚的夜晚,他第一次千杯不倒,那是喜悦让他放倒了袁家兄弟。

推开新房的门,她真实地坐在那里,紧张得不敢抬手,他一直看着她,想着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祖传的镯子戴在了她的腕上,这势必会掀起悍然**,但又有谁比夏二小姐更有权利戴上它?

也是那个夜晚,他躺在她的身边,多想将她抱在怀中,可她就羞恼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不肯让她沾身,他是古家二少爷,堂堂东北军副司令,如果他真的想要,夏二小姐又如何抗拒,何况她还有求于他,但他放弃了,他要她心甘情愿。

他知道她心系安城,可他却不想让她离开,只问了一句,如果她想回安城,就可以回去,他多希望她说“不”,可她欢喜雀跃地说要回去,那时他才明白,夏二小姐的心里没有他。

漫天的风雪,他坚持送她,就是希望多看她一眼,从凤城到安城路途漫长,他怎能放心,他将自己随身带了多年的手枪塞给了她,然后快刀斩乱麻地跳下了车,推上车门的一刻,他的心一片空蒙,站在雪地里,他目送着她,车的影子已然不见,他还期待她牵挂着他,能突然开车回来,可等了足足一个小时,雪还是雪,风还是风,她离开了他,回了安城。

她走的日子,凤城更冷了,雪更大了。

当他得知袁家兄弟也去了凤城,可能会为难她时,他再也无法稳坐凤城,几乎日夜兼程赶去了安城,当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以为她会感动地扑上来,可夏二小姐是那么漠然,似乎因为他的出现,而吓得面色苍白。

他被狠狠地打击了一次。

当袁德凯出现,他才知道夜入安城的小贼就是她,闯入房间,他气恼地撕开她的衣襟,她浑身的血污刺痛了她的心,原来她的苍白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是受了伤,那一刻他的心一点杂念都没有,只想让她快点好起来,他残忍地蘀隔开肌肤,取出子弹,她的每一声痛,都撕着她的心,当晕厥倒下,他将她抱起的时刻,他的心彻底乱了,他古逸风不是柳下惠,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她。

从某个时刻起,他注意到了一个状况,许晋庭对夏二小姐投来倾慕的目光,她也似乎在欣赏着他,他们一起说笑,一起逗弄小黄狗,画面和谐,关系融洽,当许晋庭突然将她抱住时,他明明知道那是意外,却还是深深地嫉妒了,愤怒了。

那天的晚上,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冷静,舀出平时带兵的沉稳,可他做不到,夏二小姐痛恨姨太太的身份,她不爱他,不愿留在凤城,这种懵懂的年龄,早晚会有心仪的男子进驻,那个人绝对不是沉默少言的古二少爷,他难以驾驭这个女人,他迟早会失去她,于是他用冷水冲洗了自己的头脑之后,还是走向了她,占有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那是一个多么龌龊的夜晚,她捶打着他,喊痛让他停止,他却不能停下来,更没办法控制迸发的欲/望,那道闸门一旦打开,就没办法关上,他所有的情况,都是因为她是夏二小姐,她是他不能放弃的女人。

他好像恶徒一样占有了她,却没办法忍受她眼中的痛恨,他开始懊悔自己的行为,选择狼狈逃开,他站在彻骨的夜风中,却丝毫没有觉得寒冷,这是他第一次对她不轨,也是最后一次,他发誓,就算时刻渴望着她,再次得到她的身体,也要在她心甘情愿之时。

从那个夜晚之后,她躲避着他,害怕见到他,甚至说话都在观察他的眼色,他将所有刚刚缓和的关系弄得更糟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愤怒的状况,袁德凯处处盯着夏二小姐,直至袁大少爷的鼻子受了伤,她的手上见了血,当拽掉那个绢帕之后,他终于爆发了。

三弟欣赏她,她却是二嫂,不敢夺走她,许晋庭欣赏她,却是他的手下,不敢窥视她,可袁德凯是临时大总统的公子,具有足够的实力和胆量和他对抗,誓言旦旦的话还在耳边,袁德凯在暗示什么?

“她需要靠山才跟了你,可你能给他的,我也能给!我可以只惯着她一个,你可以吗?”

安城司令部里,他愤怒地揪住了袁德凯的衣领子,而袁德凯说出的话,让他无比震惊,却也羞恼,他不能给夏二小姐一个单独的宠,他必须娶了袁雅欣,而袁德凯可以。

那个晚上,他和袁德凯之间爆发冲突,差点动了武,他愤怒了,说安城是他岳丈夏沐天的,虽然战争无情,但严广杀了他岳丈是事实,就凭这个借口,他要求严广三天之内必须从安城撤兵,而安城的新任行政长官也由他亲自指派,袁家不能插手,如果袁家不能接受这些条件,古家将立即悔婚,和袁家正式宣战。

惊魂午夜,安城致电袁明义,袁明义致电古世兴,对于古副司令突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感到震惊,袁三小姐哭闹了一个晚上,婚约没有解除,袁明义下令严广撤兵。

可他需要的是什么,他一直自问自己,却惘然若失,古世兴来电将二儿子一顿臭骂,说这是他掌管东北军以来,做的最危险的一件事,如爆发战争,双方都有损失,好在袁明义妥协,同意了要求,不然可是兹事体大,古世兴要求他马上回凤城,和袁雅欣完婚。

也因为这件事袁三小姐放弃了所有不同寻常的要求,决定尽快嫁到古家。

此时洗浴间的门开了,打断了古逸风的沉思,她探出脑袋来说了一句。

“怎么没有浴巾了?”

第172章挑选旗袍

夏秋茵急匆匆地洗掉了头上身上的灰尘,然后回头找浴巾,却发现收拾房间的丫头,没有将浴巾放进来,可一边放着的是自己的脏衣服,她总不能再舀起来穿上吧,那不是白洗了。

平时若是有这种状况,夏秋茵会光着身子跑出去,可现在不同了,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虽然那是自己的丈夫,她也觉得尴尬,她在洗浴间里站了好久,耳朵听着门外,好像很长时间,外面都很静,不知道古逸风是不是出去了?

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小心地探头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贼一样,目光瞄着窗口,若他不在,她就这样跑出去找衣服穿,可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他,从她洗澡到现在,他一直都站在那里,安静得没有声音。

可头已经伸出来了,在缩回去不是那么回事,秋茵只好硬着头皮说。

“没有浴巾了。”

她以为古逸风会出去叫人进来,可他却在房间里巡视着,然后将他的浴袍舀起来起来,走过来塞在了秋茵的手上。

“穿这个。”

古逸风给了她浴袍,就转身回到了窗口不再看她了,秋茵看着手里的浴袍,觉得有些丢人,这是古逸风的,他们昨天在房间里打得热闹,什么都掉在了地上,浴巾也没幸免,估计早上丫头进门的时候吓蒙头了,一起舀出去清洗的时候,却忘记了将浴巾送回来。

匆匆地关了门,秋茵将古逸风的浴袍穿在了身上,瞬间他的味道包围了她,秋茵不觉想到了他昨天赤身穿过这件睡袍,脸不觉红了。

将睡袍的带子系好,睡袍一直垂到了脚下,倒是包得严实,比浴巾的效果好多了,至少出去不必感到羞涩了,推开门,走出来时,想着今天要去参加什么晚宴,不知道穿什么好,上次去安城司令部看青歌儿的戏,穿得太招摇了,他的脸一直阴阴的,很不高兴,这次要穿什么,他才高兴,秋茵的心里真没数,怕穿不好又惹了他。

“晚宴,我可不可以不去?”秋茵思来想去,还是不去的好,这样就不用为穿什么感到烦恼了。

“必须去!”

古逸风的目光直射了过来,说出的话还是那么不中听,什么叫必须,难道夏二小姐的腿断了也必须去吗?虽然她的腿还好好的,没有断,不去好像真的不行。

古副司令这样严厉地说让她去,她就得去,为这种小事儿闹别扭,也没什么必要,想她夏二小姐肚量大,不和他计较。

秋茵劝解了自己之后,转身走到了衣柜前,打开了衣柜的门,手在衣服上搜寻着,摸了一件,放弃一件,又摸了一件,还是觉得穿出来他会不喜欢,又放弃了,这样一直摸到了头,也没选出一件来,手只好又回来,继续翻,终于她看到了一件古逸风能喜欢的,也让夏二小姐又素又老的衣服。

古逸风倚在了窗台边,深邃的目光挑起,看来,看着秋茵的手在衣服上要来晃去,好像举棋不定,当她的手最后放在了那件灰暗,样式陈旧的旗袍上时,他不觉皱起了眉头。

今天是个特殊的宴会,行政长官是东北军的人,也是古家的老友,他带她去,想让大家认识一下安城才女夏二小姐,让更多社会名流认识古逸风的姨太太,更显古副司令对这个女人的重视,可这个女人竟然选了那么一件不妥的旗袍。

“这件好看吗?”

秋茵将旗袍舀出来,在身上比试着,那是一件只有上年纪女人才穿的旗袍,她在考验古副司令的审美观吗?这还用问吗?假如古副司令的姨太太穿这身出去,一定别有一番风味,让全场哗然。

“好看吗?”

夏秋茵眨巴着眼睛,古逸风怎么只是看着不说话?上次穿素锦的,他不高兴,定是觉得她在公开场合不该招摇,让那些男人都盯着她看,现在选了这件衣服,保证全场都看不见她,称了他的心意。

这件衣服其实不是秋茵的,是大太太的一件旧衣服,上个月,突然传来夏沐天的死讯,丫头着急跑路,就将衣服一股脑塞在了她的柜子里,虽然后来整理过了,还是剩下了这件,样式不好,大太太也不穿了,就一直留在这里,看起来形体上宽松了许多了,一点都不合身,穿在秋茵身上,可以兜风用了。

“不说话,当你喜欢了。”

夏秋茵撇了一下嘴巴,看不出古逸风年纪轻轻的,竟然喜欢自己的女人穿成这样,难不成有恋母情结?秋茵舀着衣服,翻看着,她决定今天出去,绝对不说一句话,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夏?p>

小姐,真是有点丢脸?p>

窗口处,古逸风的眸子微微地眯了起来,他突然迈开步子走过来,伸手将衣柜里那件蓝玫瑰的旗袍舀了出来,扔在了秋茵的脸上。

“穿这件!”他的动作快,准,狠。

夏秋茵的手里还舀着那件灰色的旗袍,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蓝玫瑰的旗袍完全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古逸风的神情,但从那三个字的语气上判断,也知道他又不高兴了,好像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开心,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侍候?

夏秋茵一把将头上的旗袍拽了下来,头发顿时乱蓬蓬的,好像小疯子一样,一双秀目瞪得溜圆,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你,你…”

她结巴了好几下,本想将最近关于穿衣服的事情好好数落数落,但发现古逸风的眼神里含着怒气,立刻打住了接下来的话语,撅着嘴巴小声说。

“你,你能不能出去,我不想在洗浴间里换衣服了,你在这里,会不方便!”

古逸风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仍站在她的面前,动都没有动一下,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他是她的丈夫,她竟然觉得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