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有二弟的一半心思,也许湘怡还活着。”古大少爷碰了一下那个风铃,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不太明白。”

秋茵是有点糊涂,他这话说什么意思?古大少爷抬起眼眸,微微地笑着,秋茵发现他的笑很苦楚,不似古逸风的那么单纯,他们兄弟真的不一样。

“我一直认为我可以掌控一切,可以给湘怡最好的,但我没有想过,我不会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也不能时时刻刻给她最好的保护,更不能将古家大院里的阴暗**,攀比和争斗都消除,是我将她摆在了利刃上,害了她,我是一个虚伪无能的人。”

古大少爷抽着鼻子,此时仍能感到他对已故女人的思念和歉疚,梁湘怡是个柔弱的女子,她只想和心爱的男人厮守一生,但这点愿望在古家的深宅大院,变得好难。

“这不能怪你,是她一时没想开…”

秋茵不想说梁湘怡的不是,但她这样自杀了,让活着的人情何以堪,她既然爱大少爷,就该为了他好好活着,何况古大少爷一直为她争取地位,不像古逸风,不管他爱不爱自己,只想她做个姨太太,还要娶袁三小姐,想到这些,突然觉得古逸风不够专情,这会儿喜欢她,下一会儿不知道喜欢谁了。

“我不相信湘怡自杀了,我不信!她不会那么对我的,她很善良,贤惠,不会舍得让我一辈子活在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中。”他低吼着。

这句话可吓坏了秋茵,让她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梦,她梦见古家的大少奶奶被人活活勒死了,这个想法一出,秋茵觉得骨头缝儿里渗透着寒意,也许梁湘怡真的死不瞑目。

“我一直在找侍候湘怡的丫头,可她从湘怡死后,就被赶出了古家,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那丫头死了,也有人说她去了兴城,所以我照看兴城兵工厂的同时,也会查这件事,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一定要知道湘怡为什么那么做,除非湘怡恨我。”

可梁湘怡不恨他,所以这件事变得十分诡异。

“你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些?”秋茵不想将事情复杂化,若梁湘怡死了,也是被古家自己人害死的,揭穿出来,怕有人难看了。

“不是,我走了,湘怡的梅花没人照看了,每次见你从窗口看着,应该是对这几株梅花好奇,不知道可不可以代为照看一下。”

这是一个小小的请求,秋茵当然能够答应他,何况她也很想看看雪地里花梅花怒放的惊艳。

古大少爷说完了,又抬眸看了秋茵一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秋茵想,那一眼他不是想看夏二小姐,而是希望从她的身上看到梁湘怡的影子,可惜她不是梁湘怡,她爱的也不是他。

古大少爷走了,窗口的梅花成了秋茵一个消遣时间的营生,她每次都蒙着脸,偷偷地出去,怕被二太太抓住,好像贼一样照看那些梅花,听说这些梅花在腊月里就能开了,秋茵盼着它们早点芬芳争艳。

古逸风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婚事一拖再拖,秋茵的心被凭空地抽去了很多,雪又连续下了好几天才真正的停了,凤城公路除了三天的雪,才找到了掉队的三个小兵,他们躲避在背风处,早就冻死了,尸体和牛鼻子大汽车一起回来了,有人说那几天,没人敢出城,冒险出城的,都没回来,大风将人卷进雪坑,爬都爬不起来。

莲儿这丫头总是安慰夏二小姐,今天说二少爷要回来了,明天说二少爷要回来了,秋茵脸上都脱痂了,古逸风也没有回来,她真的好想他。

第206章品尝甘甜

思念成了病,秋茵感到食不下咽,每天都站在西厢的门口,有时候莲儿陪着,有时候独自一个人,听说兵工厂不能修复了,要重建,需要一大笔大洋,好在这样的天气没办法动工,必须等第二年的春天,到了明年春天,古家会宽裕一些。

军阀之间明争暗斗,间谍活动也不断,好像这次就是有人在兵工厂卧底,偷走了重要的新式武器不说,也炸毁了大半个兵工厂,让东北军损失惨重,秋茵怀疑,有人会不会表面修好,背地里耍了阴暗的手段,想吞没了东北军,让这只东北猛虎俯首称臣。

坐在西厢的门口,秋茵拖着下巴,能想到卑劣之人,就是袁德凯了,这该死的大眼贼肚子里都是坏水,搜不到夏沐天的东西,开始想办法遏制东北军的壮大了,古世兴和古逸风不是傻人,秋茵能猜到的,他们也能猜到,此时这个婚事是骑虎难下,结了能好过一些,不结,就真的要正面对抗了。

战争是可怕的,秋茵不希望事态恶化,可也不希望古逸风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回到了房间,上午才过去一小会儿,日子过得比牛车还慢。

刚要躺下休息一下,门外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难道是莲儿又送什么东西进来?这丫头,才送汤药进来,转身回来,直接进来好了,大白天的,她这房里也没什么秘密,为什么还敲门。

秋茵下床,走过去,轻轻地拉开了房门,刚要训斥莲儿一句,问她何时这么客气了,却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莲儿,而是一身戎装,带着寒气而来的古逸风,他此时挺拔在门外,眉毛上挂着冰霜,手上的白手套已经脱掉了,一只手擎起,做着敲门状,他见门开了,手也放下来,目光却烁烁地看着房里的夏二小姐。

秋茵有些错愕,也没有准备,一下子愣在了门口,算着莲儿骗人的话,二少爷要回来了,真要回来了,今天一定会来,原来这些话是真的,他就站在她的眼前,只要伸出手就能摸到。

曾经想着见到他,想着说些什么,想着会不会再扑进他的怀里,再丢人一次,可现在见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动作也没有,凭空的,那些对他的思念,竟然多了一份扰心的疏离。

古逸风看着她,眼眸有着幽暗的光,他从秋茵开门后,目光就没有移开过,好像第一次认识夏二小姐一样,需要仔细地打量,仔细的品味。

秋茵将手放在了身后,尴尬地杵在哪儿,不知道他是想进来,还是站一会儿就离开,袁三小姐的婚事虽然推了,却没取消,他忙完了兵工厂,应该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婚事上了,而不是一回来,就出现在这里,这样盯着她,让她心里慌着,乱着

“我以为是莲儿。”

秋茵让开了身体,如果他想进来,她会给他留着路,如果他想离开,也可以直接转身,一点都不费力,她们就这样站了一会儿,他举步走了进来,然后将身后的门关上了。

“那边有衣服架。”

说的都是废话,夏二小姐就这么懦弱?没勇气?坐在西厢门口想他的心思哪里去了,天天问莲儿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话也没了,食不下咽不是也为了这个男人吗?

秋茵站在那里,等待古逸风脱掉皮靴,脱掉军装上衣,然后去挂衣服,可是这次,古逸风没有动,皮鞋脏兮兮的,带进来的雪都融化了,在地板上形成了两滩污水。

“你还要出去吗?”

秋茵有点心慌,他不脱鞋子,不脱衣服,是不是要站一会儿就离开,她的心竟然有些失望了。

“不走。”

古逸风说了两个字,突然一把拉住秋茵的手臂,人微微地喘着,接着直接将她抱住,用了很大的力气,铁臂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肩头,秋茵被他吓了一跳,张合了一下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此时他的唇排山倒海般地压了下来。

他进门,不脱皮靴,不换衣服,就这样抱住了她,吻了她。

秋茵的意识开始混乱,他的唇很湿,很热,有股烟草的味道,而这种味道进入她的唇齿时,将那些日子的相思一并撞开了,撞得零散,不能收拾,她只是稍稍地愣了一下,心里酸得想哭,手臂伸出,勾住他的脖子,疯狂地回吻着他。

古逸风的胡子真扎,可她不想躲,脚尖儿垫着,由被动转为主动,他的喘息更重了,带着深深地索求,刻板的军装,坚硬的勋章紧压着她,他在前进,她在后退,直到她的脊背贴在了床上,他的腿带着皮靴离地,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大皮靴的泥水甩出,溅在哪里已经无暇顾及了。

所有的行为没有办法用理智来解释,房间好乱,人也好乱?p>

作更乱,他急迫地拉着她的衣服,解着自己的腰带,生涩得好像初次的小子,只有那一次的经历让他没有动作娴熟,甚至找不到门路,他的手摸着她的小腹,让她觉得一阵阵凉,她差点将他一脚踹开,他慌忙抽出手,用嘴哈气暖着,怕冷了她,终于他找对了路,得了势,用力压下时,粗重的喘息成了一口畅快的气扑在秋茵的脸上,夏二小姐叫了一声,好像不是疼,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叫了,接着又叫了一声,声声?昧,她终于体会到了,也品尝到了,这是她和古逸风结婚之后,绝妙的一次做/爱,他动作开始生涩,后来娴熟,那种切合感觉好像蜜,甜而不腻。

她好像还咬了他一口,是在之前咬的,还是之后咬的,她记不清了,刚才的状况实在混乱,夏二小姐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他在她身上折腾了好久,才舍得放开他,然后仰面躺在她身边,好像跑了马拉松一样,却很舒服的样子,其实夏二小姐也很惬意,乐在其中,她看到了那个牙印印在他的肩头上,很清晰,至少一周也不会消了。

当他翻身再次压上来时,他们又做了第二次,古逸风这次的胆子放开了,很放肆,还用很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他见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大,说夏二小姐的右腿跟这里有个红痣,秋茵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竟然看得那么仔细。

“难看吗?我想看看?”秋茵有点紧张了,怎么她平时洗澡都没注意那里竟然会长了一颗红痣,不晓得是什么样子的,她还真想看看。

“好看。”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让秋茵臭美得好像腿/根处生的不是红痣,而是一个宝贝。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有点久,看不出冷酷的古二少爷,这次竟然赖皮贪心地不肯下来,将夏二小姐的身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她猜他真的很纯,纯得以前不但没有经历过女人,也没看过女人不穿衣服,这是第一次看从头到脚裸着的女人,还是傲慢的夏二小姐,她算是古二少爷的初恋。

他看够了,才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搂住,抱着睡了,其实现在还是大白天,应该没有那么多觉的,可是古逸风一直忙碌兵工厂的事儿,没睡过几夜,又在床上前前后后地折腾两次,他能不累吗?此时睡得鼾声很响。

秋茵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前,不缺睡眠的她竟然也感染了睡意,依偎着他的热量睡了。

当秋茵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黄昏了,她竟然和古逸风睡了整整一个大白天,她的手摸了一下身边,身边的床单已经凉了,他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古逸风!”

秋茵惊慌地喊了一声,猛然坐了起来,目光在房间里搜索着,当看到衣架上挂着的军装时,那种惶恐的感觉才消失了,她竟然那么害怕他离开,害怕他不再理会西厢里的女人,害怕他不像刚才那样宠溺着她。

就在秋茵还发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秋茵慌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满地板找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穿上,然后套上素锦的旗袍,好像头发也很乱,本要好好梳理一下,可门外的莲儿着急了,喊了话。

“小姐开门啊,开门啊,!”

这丫头这么着急让开门做什么,秋茵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头发乱不乱了,直接赤着脚跑过去,将门拉开了,莲儿站在门外一副焦虑的样子。

“出什么大事了?”秋茵急急地问她。

“二少爷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去找了老爷,说不和袁三小姐结婚了,现在中正楼那边闹得很厉害。”

秋茵听了莲儿的话,脸立刻变了颜色,古逸风竟然不想和袁三小姐结婚了?秋茵可知道这事儿的厉害关系,虽然婚期拖了,可兵工厂那边一空闲,就要张罗了,何况袁家和古家的联姻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袁三小姐过来结婚了,他怎么就要悔婚了?秋茵惊愕地看着门外,又回头看了看凌乱的床,无疑,古逸风的决定是从走进这个房间,狂乱之后,做出的,他品到了甘甜,不想要袁雅欣。

“老爷用鞭子抽二少爷,都出血了,二太太一直哭,谁也不敢拦老爷,可二少爷就是不松口,这会儿要出人命了。”

第207章不修边幅

古逸风拒婚的消息让秋茵感到震惊,古二少爷这么做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抑或是为了他们之间萌生的爱,这让夏秋茵有了一丝别样的期待,可他被鞭打的消息让她又满心的慌乱,她要去中正楼看看,想知道古逸风现在怎么样了,可抬起的脚步子大了,被紧身的旗袍牵绊着,她懊悔穿了这身素锦的旗袍,它塑身的体型让她举步维艰,此时换了又来不及了,只好提着裙子,露出一截小腿,甚至鞋子都忘记穿了,推开莲儿就向门外跑。

“小姐,鞋子,鞋子。”莲儿见秋茵光着脚丫,拎起她的鞋随后追了出来。

可秋茵心里急,跑得也快,冲出西厢的时候,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才想起了鞋子,可莲儿实在跑得太慢,秋茵无暇等她,只能忍受着刺骨的冷,一路向中正楼飞奔着,她的头发没怎么梳,懒散地垂在两肩上,一副刚刚睡醒没有梳理的样子。

秋茵一边跑,一边想着匪气十足的军阀古世兴,在古家就算古逸风有地位的少爷,也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夏二小姐这样跑去了,如何才能阻止他鞭打古逸风,但想着那一鞭一鞭地抽下来,好像抽在她心上一样疼痛,缠绵悱恻的羞还心里盈着,她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个。

也许古二少爷的心里真的只有夏二小姐一个人,只想疼爱她一个,为了这种独一无二的宠,他才甘愿被父亲责罚,可让秋茵更加难过的是,他就算挨了鞭子,被打得半死不活,就能改变了既定的事实吗?这个婚姻的意义已经不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结合,而是全国百姓的福音,如若这个婚姻就这样夭折了,不管两个军阀谁强谁若,一场较量都在所难免。

古逸风啊,古逸风,你什么时候突然儿女情长了,你让夏二小姐心疼,也让夏二小姐心焦。

赤着脚踩了石子,生疼难忍,可秋茵还是提着裙子没命的跑,偶尔冒出来的小干枝,石头,土块,隔得她脚心好像破了皮,可这些她都顾不得了,希望古世兴,古逸风两个倔牛,不要因为这件事再对抗了,不管怎样要想出个对策来。

秋茵冲到中正楼的正厅门口,已能听见噼啪的鞭打声,那一鞭鞭抽得她泪水涌入了眼眶,心好像停止跳动了一样,一边二太太的哭声不大,舀着绢帕捂着鼻子,好像在憋着,其他几个姨太太都不敢进门,站在门外一个个杵着,四小姐在二太太的身边哭,一边哭,一边看着她二哥,哭得眼睛都肿了,大少爷已经动身去兴城了,只有三少爷站在那里,他曾经被父亲这种责罚过,知道没有办法停止父亲的怒气,其他几个年纪小的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都怕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想他们谁也不敢抢下古世兴手里的鞭子。

秋茵提着裙子奔了进去,门外的三位太太瞧见了她,也瞧见了她不修边幅的样子,一个个比看到古二少爷挨打还吃惊,特别是五太太,一直盯着秋茵的脚,想必没见过小姐这样赤脚走路的,绢帕捂在嘴上,只是防止会惊呼出来,而她的眼睛也红了,这是唯一和二太太一起落泪的姨太太。

正厅里,四小姐先看到了秋茵,她的哭泣声停了,二太太也发现了,直接站了起来,秋茵这样出现不是让老爷更生气吗?难道打了一个不够,还要添一个垫背的,莲儿随后追上了,见秋茵已经迈开步子进了中正楼的大厅,硬是拎着鞋子不敢进来了,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着。

二太太拦住了秋茵,声音小得要听不见了。

“你怎么这样来了,还不回去?”

秋茵突然觉得二太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是怕秋茵也一起被责罚,可就算古世兴要惩罚夏秋茵,她也不能这样回去,有一声鞭子的响声,二太太的肩头一颤,人好像要晕了,四小姐赶紧将她娘扶着坐下来,二太太已经心疼得再无暇顾及夏秋茵。

秋茵顺着鞭子的声音看了过去,才知道什么叫心疼如搅,古逸风跪在正堂的中间,硬/挺着身体,白色的衬衫已经红了,血将灰色的马甲也染透了,他遭受了残酷的鞭打。

秋茵的指尖儿还残留着他肌肤的温热,身上还有他宠爱的慵懒,鼻腔诸多无法挥去爱的味道,难以想象刚才还睡在她身边的男人,此时却已遍体鳞伤。

高高站立的是不可一世的古世兴,他多么威严,多么暴戾,眼里布满了愤怒的血丝,好像鞭子下面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兵卒,他瞪大了眼睛。

“你承诺过我什么?你说,想要夏家的二小姐,让我成全了你,作为条件,你答应了娶袁三小姐,现在夏二小姐的人你已经得到了,你竟然敢不遵守诺言,不考虑咱们古家的声誉,不考虑整个东北了吗?就算我古世兴能打败了袁明义,难道会不动一枪一炮,一脚踩死个蚂蚁那么简单吗?要爆发战争,要死人,要死人的!”

古世兴虽然带着土匪的匪气,可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联姻可以避免战争,如果联姻可以没有死亡,将是一件好事,若这次联姻不成,势必遭来袁家的记恨,战争一触即发,何况袁明义窥视东北古家已经许久。

“我以为我可以,可我做不到。”古逸风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做不到也得做!”

古世兴怒了,这次鞭子扬得很高,很高,直接落在古逸风脊背上,一道血印留下,地上都飞溅了血点,秋茵承受不了,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四分五裂着,那是她的男人,她爱他至深。

古逸风的脊背终于弯了,他的脊柱里没有钢板,也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会痛,也会弯。

“不要打了!”

当古世兴的鞭子再次举起时,秋茵冲了过去,做出了一个让古家所有震惊的动作,一把抓住了古世兴扬起鞭子的手腕,死死地扣住。

第208章比他更倔

古世兴用力地晃了一下手臂,却纹丝未动,他很是惊愕,愤怒的眸子瞪视着夏二小姐,想不通这个女人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

“放开!”他在警告秋茵。

“我不放!”

夏秋茵哪里肯放,她若放了,他真要打死古逸风吗?鞭子下面的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还是古世兴的儿子,东北军的副司令,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秋茵不但没放,还一把将古世兴手里的鞭子抢了过来,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正厅里的哭声停住了,二太太和四小姐怔怔地看着秋茵,可能谁也没想到夏二小姐敢将古老爷的鞭子抢下来扔在了地上。

接着,一个耳光打了过来。秋茵早就准备好了接受这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够狠,她的耳朵瞬间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见了,赤着的脚丫只是后退了一小步,又硬生生地移了回来,古世兴可以打她,但不能打古逸风,只要在夏二小姐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的男人一下都不可以。

“不要打她!”

古逸风愤怒地站了起来,吼着他的父亲,刚才还在隐忍的表情,此时暴怒的好像狮子,但他伤得实在太重,已经站立不稳,他想护住秋茵,人却摇摇坠下,一只手臂圈住了秋茵的双腿,一只手臂推着他的父亲。

“她是女人,不能打!”

古逸风阴冷着脸,目光严厉地看向了他的父亲,他可以忍受父亲各种形式的责罚,但不能将鞭子挥向单薄的夏秋茵,那一巴掌比抽在他的脊背上还要疼。

古世兴一向不打女人,今日却对夏二小姐例外了。

古逸风的手握成了拳头,却不敢对他父亲不敬,只是愤怒地看着秋茵,他让她回去,马上回去,说这里的事情不要她管。

“你回去!”他见秋茵不动,吼声更嘶哑了,但那吼声里,秋茵仍能听出不舍的疼爱。

“我不回去!”

秋茵坚持地站在古世兴的面前,他是土匪,她是女人,土匪也有讲道理的时候,如果他真个不讲道理的土匪,就打死她这个女人,让天下人耻笑他,但秋茵若离开了,古逸风这个硬脾气,不死也得卧床不起,这是她夏二小姐的丈夫,她想要的是一个健康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残废。

“你可以打,继续打,一直打到他死,我向你保证,他能扛到最后一口气。”

秋茵太了解古逸风,从兴城到凤城,到安城,他就是一棵不倒的松,可就是这棵松,就算狂风暴雪,都摇撼不了他的意志,区区一个鞭子就可以吗?

古世兴的脸有些难看,知子莫若父,他不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鞭子已经抽了不少,还是没有让这个倔小子低下头,夏二小姐的出现,让他愤怒,也给了他一个下的台阶。

“扶他下去,找大夫看看。”

古世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他捏着额头,满腹的心事。

秋茵俯身去扶古逸风,他却推开了她,说他自己可以走,以后不准她再这样冲出来,他支撑着站起来,看着秋茵脸上的五根红红的手印,眉宇紧锁,似乎有些呼吸不畅,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秋茵伸出手的被古逸风不悦地打了回来,他还吼着让她回去,秋茵突然觉得委屈,他这个人到底讲不讲理,难道她知道他被打也不来,让他被古老爷子抽死吗?

三少爷赶紧走上来,扶住了他二哥,也让秋茵赶紧回西厢去,现在古家的老爷子还在气头上,万一将怒气转移到她的身上就麻烦了,毕竟古二少爷不想娶袁三小姐,夏二小姐多少都脱不了干系,古世兴早就知道他的二儿子相中了这个夏二小姐。

秋茵见古逸风不再挨打了,剩下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转过身,接着莲儿的鞋子穿上要回去,可她刚迈开步子,身后就响起了古世兴气恼的声音。

“老二家的留下来。”

老二家的,不就是夏秋茵,古世兴竟然让她留下来,莫不是气还没出了,现在要用鞭子抽她了?正厅里的人都停住了脚步,古逸风自然也听见了,他一把推开了三少爷,转过身走了回来,俯身吃力将地上的鞭子捡了起来,走到了他父亲的面前,将鞭子塞在了他的手里。

“打我,让她回去!”

古逸风站在那里,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他的脊背还在流血,如何再能挨了鞭子。

“我只是有话和她说,不会打她了,你也回去好好想想,袁家的亲若是退了,等着东北开战吧。”

古世兴将鞭子扔在了一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火气,古逸风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夏秋茵,父亲说话一向算数,说了不打,就是不打,但还是不能放心,他让秋茵只是听着,不准说话,等不能顶嘴。

秋茵点了点头,心想只要古世兴不说过分的,她绝对一句话都不说,古逸风这才转身向楼上走去,走到楼梯上时,还回头看着她,被二太太拖着上楼去了。

正厅的人,请大夫的请大夫,上楼照看的上楼去了,只有四小姐坐在那里,好像不放心的样子。

“你上楼看你哥去,坐在这里做什么?”古世兴瞪起了眼睛。

“爸,她脸上的冻伤才好…”四小姐的话还没等说完,古世兴就用力地一拍桌子,四小姐立刻跳了起来,飞快地向楼上跑去,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想象也知道,四小姐刚才那句话花了多大勇气才说出来的,让秋茵十分感动。

整个正厅里,就剩下古世兴和夏秋茵两个人,秋茵刚才那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突然消失殆尽了,厅里的静有点不寻常,带着阴郁的气息,古世兴眯着眼睛看着她,良久都不没有说话。

不说话,不顶嘴,这是古逸风告诉她的,她在心里默念着,今天就一味的忍,可想不到古世兴开口的第一句话,她就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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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上,谢谢亲投的金牌,文是冷门,能有今天的成绩很感谢大家的厚爱和支持。

第209章借刀杀人

古世兴的眉毛扬了扬,一定是压抑了火气才没站起来再打秋茵一个耳光,他好像低估了这个夏二小姐,这小丫头烈性子里,有一点什么东西,让古世兴愤怒、震惊,却又说不出来她的不是。

此时谈乱一个已经战死的人是有些过分,古世兴凭白这样被夏二小姐顶了一句,又发不出火来,话题直接被封死了,关于夏二小姐的教育不需要再谈论下去,他丝毫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是你让老二不要娶袁雅欣的?”不提夏沐天,古世兴换了这个紧要的问题。

“我心里早这么想了,但还没来得及说。”

秋茵承认她平时表现出来了,她是女人,女人就嫉妒,有什么不对的,至于古逸风这个独断独行的男人,什么时候打的不要袁雅欣的主意她可不知道,她又如何怂恿了他,不过让外人来看,这恶事多半是夏二小姐在枕头边吹风吹出来的。

“你想全国的人都笑话我,我儿子找了落魄的军阀小姐做媳妇,却不要了袁大总统的千金?”

古世兴敢提到这个,他也在笑话已故老友的女儿,因为夏家落魄了,夏二小姐就没有资格要爱情了,就可以忍受丈夫三妻四妾了?袁三小姐无非就是借了她爹的势头,不然她凭什么那么优越?不爱她照样有理。

“真正的爱情从来不势利。”秋茵反唇相讥着。

“你!”

古世兴好像怒了,竟然要去舀那个鞭子,一定打算狠狠抽这个夏二小姐了,秋茵可不会吃眼前亏,立刻大叫了起来:“男人大丈夫,说话算话,不准打人!”

他是男人,更是东北的大丈夫,自然要说话算数,于是手掌握成了拳头,又缩了回来,目光眯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秋茵有些毛了。

“我第一次听女人跟我谈爱情,可笑,爱情是什么,如果没有枪,没有实力,没有钱,男人凭什么要女人,又怎么保护女人?我娶五个老婆,她们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不被人欺负,你说这是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