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怒的喊声,秋茵猛然回头,这个声音太熟悉,是古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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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到这里,明天继续

第221章要回安城

夏秋茵回头看着,心里竟然又萌生了期待,他的声音有着一种感召力,让她没有办法抗拒,可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漫天飘雪之外,什么都没有,秋茵良久地看着树林,呼出气息都成了白色的冷雾,他怎么可能追来,一定是她产生了幻觉。

收回目光站在河边看着冰面,心好像在不断地膨胀,她朝前迈着步子,走到了冰面上,上面很滑,她走一步滑一步,可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秋茵,秋茵!”声音很急,而且越来越近。

秋茵又回头看去,大雪中的树林看起来有些悠远,那声音听着好像野兽在嘶吼,她竟然有些怕了,不是古逸风,一定不是他,夏二小姐中了古二少爷的邪了,弥足深陷,不能自拔,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期待他出现?

秋茵只想远离那个声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浓,她看着周围,竟然辨别不了方向,这是哪里?怎么之前从来没有来过,恍惚之中,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来,秋茵,我是湘怡啊,来,来。”

湘怡,湘怡已经死了,夏秋茵吓得一身冷汗,为何她会听见湘怡的声音?她茫然地看着周围,好像看到一个女人在空中飘浮着。

“来,秋茵,我是湘怡,这里真好,我一点也不难过了…”

“走,走开!”

秋茵不信鬼的,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她后退着,躲避着,好像很多女人的影子围着她,她拼命地挥舞着手臂,转身就往回跑,她要回西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也许是太急了,她好像撞到了一个人,秋茵满脑子都是湘怡的样子,眸子惊恐地圆睁着,可她看到了坚硬的军装,勋章,还有熟悉的怀抱,是古逸风,她已经陷入幻觉不能自拔,一阵眩晕袭来,她渐渐地垂了下来,嘴里仍旧在念着一个名字。

“逸风…”

风没有了,雪好像也停了,亮光都一点点消失了,只有地上的雪在吱呀吱呀地响着,有人在抱着她,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身上还包着大衣,什么都看不见,她蜷缩在其中,面颊埋得很深,很劳。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不愿来东北,不愿见到古家二少爷,就不会有此时无法挥去的痛。

时间过去了多久,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年,让人虚弱得不愿睁眼的漫长,她混沌之中,思念着安城,思念坐在老爷车里吃小酥饼的那份悠闲,也许是时候离开他,离开他的生活,让他和她都重新开始。

秋茵想爬起来,却没力气,感觉房间里有很多人,她们在眼前晃着,有的表情惊喜,有的担忧,也有不安的,她好像还看到了古逸风,他就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那双血红的眼眸好像要流出血来。

他说他会娶袁雅欣,他说他没有资格再走进西厢…

古逸风,你走开!她的内心在竭力地吼着,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了,她好像不能说话了。

渐渐的,那些影响淡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她才疲惫地睡去,睡足了,疲惫感没有了,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房间里有点暗,窗帘拉着,很暖,很舒适,桌子那边莲儿正在一边翻弄着热汤,并没有注意到秋茵睁开了眼睛。

“莲儿。”秋茵坐了起来,竟然浑身都是汗水,房间里烧得很热。

“小姐你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快躺下,躺下,怎么起来了。”莲儿放下热汤,过来给秋茵拉被子。

一天一夜了,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二太太刚走,说你醒了,让我去叫她。”

秋茵听着莲儿的话,知道自己病了,才会睡了那么久,因为古逸风决定娶袁雅欣的事儿,二太太体谅了秋茵的痛苦,所以才会这样精心,此时秋茵倒是稍稍有些感激她了,可她只是一点不舒服而已,不需要她们大冷天跑来跑去的。

窗帘挡得太严实,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不知道大雪停了没有,更不晓得凤城郊区的路能不能走,如果可以,她想开车离开凤城,只需要不停歇的几个日夜,就能回到自己的家,回到那个悠闲的小城。

“莲儿,给我收拾东西,御寒的衣服就行,再点些风寒的药。”

秋茵坚持着下床了,莲儿一听要收拾东西,还带药?整个人愣住了,问她收拾动作做什么?

“我要回安城。”

秋茵撇腿下了床,还感到有些头晕,但比那时好多了,莲儿却站在那里迟迟不动,秋茵有些急了,是不是这丫头也不听她的了,夏二小姐在古家真的大势已去吗?

“我自己收拾,让福伯给我准备辆车!”

秋茵舀出了行李箱子,要自己收拾衣服,只要福伯准备好车,就算是半夜,她也要马上出发。

可就在这时,房门外,二太太绷着脸进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目光落在秋茵手里的行李箱子上,冲着莲儿一使眼色,莲儿赶紧过来,将她手里的箱子抢了过去。

秋茵没有和莲儿为了一个箱子争抢,她想走,就算没了箱子,只穿棉衣也能离开,没有车,她可以走出凤城,她的坚持,不奢望二太太明白,因为那个女人甘心认命,但夏秋茵不会。

“我要回安城,马上就走。”秋茵来了脾气,直接回应了二太太的话。

“你不能走。”二太太走了进来,身后的一个丫头端了好几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红的,鸀的进来了,秋茵盯着那些汤水,差点笑出来,这算是一种安慰吗?二少爷要娶新女人了,她这边以后就是几碗汤的温暖而已。

夏秋茵神情淡然地看着二太太说。

“您也知道秋茵的脾气,留在这里对古家没有一点好处,若是那袁三小姐不小心吃亏了,被打了,破相了,到时候这些错,袁家都会归结在古家的身上,却不会说是我夏二小姐太暴躁了。”

“夏秋茵!”

二太太的肩头在抖了,明显在生气,可她只是叫了秋茵的名字,没有大声地发出火了,她喘息了几声,说了一句让秋茵差点后退摔倒的话。

“我不是不讲理不让你回娘家,可你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你有了逸风的孩子,不能走那么远的路。”

第222章怒入京城

若不是莲儿从后面抱住了秋茵,她一定会被听到的事实吓倒在地,她满心的惊讶,思绪都停滞了,她竟然怀孕了,在古逸风确定要娶袁三小姐的时候,夏二小姐有了身孕。

目光渐渐低垂,秋茵看着自己的肚子,难以想象,一个小生命在她的子宫里孕育,成长着,这是惊喜,还是痛苦?

“还不扶着她上床,看看她的脸色,回头多煮点补血的汤过来。”

二太太吩咐着,秋茵的身子僵直着,四肢都麻木了,莲儿如何将她扶着上床的都不知道了,双脚在暖和的被窝里,她仍旧双眼发直地盯着被子,想着二太太的话,她没有必要用这个理由阻止秋茵,她头晕,恶心,虚弱,都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这个孩子来得这么早?

“这也没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逸风,只要身子好,孩子生下就是健康的。”二太太走过来,亲手拉上了秋茵的被子,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肚子里有了孩子,你还怕什么,若生个男孩儿,逸风能不疼你吗?就算是女孩儿,也是古家的第一个,大家都当宝贝似的,乖点儿,婆婆不会慢待你的。”

二太太撩了一下秋茵的发丝,安慰着她,秋茵只是听着,心里想的还是孩子的事儿,她没想过用孩子争取什么,只想着,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什么都不一样了,从凤城到安城,路途遥远,如果开车,是万万不行,秋茵就算对现在有诸多的不满,也不会扼杀自己的孩子。

“行了,莲儿,我和其他太太那边,你不用管了,以后专心照顾秋茵。”

二太太吩咐了莲儿之后,又叮嘱她将这些汤慢慢给秋茵喝了,喝不完的就倒了,不能喝剩下的,小心喝坏了肚子,她什么都想得十分周到,秋茵知道这些关心不是为了她,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二太太带着丫头走了,秋茵仍坐在床边发呆着。

当莲儿端着枣汤凑过来时,那味儿扑鼻而来,秋茵捂住了嘴巴,难以遏制想吐的感觉,莲儿赶紧将汤端走,又换了一碗,难怪二太太会叫人准备了这么多碗,就是希望其中一碗对了秋茵的胃口,让她能多吃点儿。

喝了点汤,胃还是翻腾着,却再没吐出来,秋茵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外,心里盼着,又抗拒着,他没有来,从她醒了到现在,也没见古逸风的影子,他应该也知道了吧?毕竟夏二小姐怀孕对古家来说是件大事。

“古二少爷呢?”

秋茵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出来,可她没叫他的名字,只说了冷漠的四字称谓,夏二小姐心里的傲还存在着,她不会因为怀孕了,就什么能忍受,委屈地活着。

“昨天是二少爷将小姐抱回来的,小姐的状况不好,好像冻着了,脸都是灰青的,二少爷叫人多烧点火,让房间再热点,他一直给小姐暖手,暖脚的,还给小姐检查了身体,检查完了,他就在房间里来回走,走了好久,神情看起来焦躁,激动,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敢问,后来二少爷又坐了下了,一直握着你的手,您的脸色好一些的时候,二少爷才离开了,然后就是二太太来了,二太太告诉我,说你怀孕了,让我好生照看着,大太太她们也都陆续来了,因为怕惊扰了小姐,都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莲儿喘了口气继续说。

“二少爷之后又来了一次,告诉我怎么照顾小姐,让您最近不能出门,要卧床休息,还开了安胎的药,二少爷交代完了,在小姐的床边站了很久,就出去了,再没来过,我怕小姐醒来会问,就去打听了福伯,福伯说二少爷离开西厢之后,就开车离开了凤城,好像去了京城了。”

古逸风去京城了?秋茵有些吃惊,距离婚期还有几天的时间了,袁三小姐就要嫁过来了,他又急匆匆地跑去京城做什么?

“福伯说,现在时局不稳定,京城宵禁前的那夜,好像爆发了局部的战争,打了枪,死了不少人,还有很多是军政要员,血流成河,第二天京城就执行了宵禁令,至于后来怎么样了,福伯也说不清,只是说,现在去京城不安全,怕二少爷挨了冷枪。”

秋茵听着莲儿的话,觉得头皮发炸,汗毛孔都竖起来了,虽然生古逸风的气,气他要娶袁三小姐,可听说他冒险去了京城,可能处于被谋杀的极度危险之中,她的心还是乱成了一团,她放不下他。

“他带人去的吗?”秋茵又问。

“没有,二少爷自己开车走的,一个人都没带,连副官都不让上车。”

莲儿的一句话,让秋茵觉得胃里绞痛了起来,,刚才喝下的汤竟然涌了上来,她赶紧爬了起来,冲出去,将喝的又都吐了出来,连苦胆水都要吐出来了,莲儿捶着她的背,说这可怎么办,一点都吃不下,这身子不是要垮了吗?

秋茵回到床上,难受地躺下来,心里仍惶惶不安着,古逸风从兴城来凤城的时候,就有人要暗杀他,杀了他,就是灭了东北军的锐气,他这样主动送到那些恶狼的眼皮底下做什么,这不是送死吗?

秋茵正担心的时候,好像听见古家的大院里都是汽车发动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声地呼喊,秋茵让莲儿扶着她到窗口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到了窗口,窗帘拉开后,发现古家大院的门口都是东北军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

“我要出去看看。”

秋茵怕古逸风出事了,急得满头大汗,他一向做事沉稳的,怎么这次没有了方寸,京城袁明义,还有一些军政大老,哪一个不知道古逸风的能力,不能纳为己用的人才,谁愿意留着成为后患?只袁德凯那卑劣的家伙,就够古逸风周旋的了。

“你怎么能出去,身子还弱着,胎也不稳,我出去打听,回来告诉小姐。”

莲儿说什么不让秋茵出去,将她按在床上后,转身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之后,脸色大变,气喘吁吁的。

“不好了,要打仗了。”

第223章她的目标

秋茵没经历过战争,那时偶尔参加的也不过是一些演习而已,使用的是空爆弹,没弹头的子弹,五米之外没有什么杀伤力,就算是实弹演习也都规定了区域,不能进入,可现在却要实枪实弹地打了,那些子弹如何穿过血肉的身躯,如何让人血流不止,垂死的抽动,她亲眼见过,怎能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二少爷去了京城,多半凶多吉少,老爷已经集结了东北军,要挟京城那边,一旦撕破了脸皮,从凤城到中国的中部,一直延续到南面,都会爆发战争,福伯说,这个大院由东北军的士兵守着了,一旦枪声响起,小姐和太太们还要向北撤退,小姐这个身子…”

莲儿担忧地看着秋茵,说她现在的状况不能走太远的路,如果真的要打起来,孩子没有多少希望保住了。

“不会打仗的,不会的。”

秋茵不想看到流血,这一仗若是开火,大半个中国的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每天都会担心从天而降的炮弹,店铺关门,学校停课,工厂倒闭,人们会在家中等待死亡和流离失所,这样的严寒,又得多少人会在流亡中冻死。

“古逸风不会让战火打起来的,他一定不会。”

秋茵突然意识到,迎娶袁三小姐代表了什么,古逸风因为秋茵怀孕的事实,心里有了太多的妇人之仁,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袁三小姐的身上,希望那个女人能做出让步,只要袁雅欣提出悔婚,情况将会大为不同,可是袁雅欣会同意吗?

秋茵望着关闭着的房门,猜测着古逸风满怀希望的去,定会满心失望地回来,战争也不会爆发,他一定会娶袁雅欣。

-----------北京------------

“都给我守好了,古逸风若是出来了,你们用枪顶住他的脑袋瓜子,这次他送上门,就别回凤城了,我要看到他跪在我的脚下!”

袁德凯提着枪,得意洋洋地站在袁公馆的大门前,已经有人通知他了,东北军的副司令古逸风只身来了京城,要见他的妹妹袁雅欣,至于为了什么而来,他还没搞明白,但袁德凯猜测着,可能是为了婚事,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个,古逸风多半要悔婚,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古逸风敢当着他妹妹的面撕毁婚约,他今天就将这个眼中钉彻底铲除,和东北正式宣战。

“没有了这个关键人物,我看东北军他们怎么和我们打!以后凤城就是我的了,夏二小姐也是我袁德凯的女人,我以后就惯着她一个女人,让她知道我袁德凯比那个木头强多了。”

袁德凯张狂地大笑了起来,袁德旺挎着匣子枪凑了上来,小声地说。

“哥,你确定姓古,古,古的在里面?”

“笨小子!睁大眼睛!”袁德凯对准他弟弟的头打了一巴掌。

“没看见他的车停在这儿吗?他刚刚到。”袁德凯看着那辆牛鼻子车,这是古逸风的座驾,密报没有错,他就在袁公馆里。

“我等,等着嫂子进,进门呢,哥。”袁德旺嘿嘿地笑着,他嘴里的嫂子指的是夏秋茵。

“叫得好,以后见到夏二小姐,就给哥叫嫂子,记住了?”袁德凯继续笑着。

“知,知道了,我早,早就当她是,是,是嫂子了。”

袁德旺也跟着笑了起来,手里捏着匣子枪,只要大哥一声令下,他要先冲上去,在古逸风的身上穿个窟窿出来,过过手瘾。

老皇城北京的天气很冷,哈气成霜,袁公馆的外面也铺了一层雪,几百号士兵站在雪地里,端着枪,只等着古逸风从里面走出来将他射成马蜂窝。

袁公馆内,袁三小姐穿着棉布的裙子,满眼的泪痕地垂站在古逸风的身边,她终于亲耳听到古逸风说出她最害怕听到的话,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婚事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才应下的,今天他只身来到京城,带着诚意,期待能和她好好长谈一次,希望他们两个人都不要做出让双方悔恨的决定。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冒着生命危险?知道吗?我哥已经在外面架起了枪,只要你走出去,就必死无疑。”

袁雅欣指着窗外,古逸风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他没有感到意外,东北军副司令突然在这里出现,袁德凯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那个一直热情叫他妹夫的家伙,早就想将他置于死地了。

“我如果害怕你哥,就不来了。”

古逸风冷冷地看着窗外,袁德凯兄弟心里想的什么,他心知肚明,他们又在背地里干了什么,他更加清楚,可古逸风今天来到京城,能不带一兵一卒,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

备,他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协商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避免战争,得到满意的答复,但最终的结果,都掌握在袁三小姐的手里,如果她甘愿得到古副司令太太的名份,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他将无话可说。

古逸风转眸看着袁雅欣,凝视着她眼里的热泪,人显得冷静沉稳。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古逸风说得坚定有力。

“你想让我提出解除婚约?”袁三小姐反问着。

古逸风没有反驳,这里最好的结果,如果袁三小姐能意识在这个婚姻里,她不会得到任何幸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但他不会主动悔婚,不会将东北的百姓的生活弃之不顾。

一个注定没有幸福的婚姻,需要悬崖勒马,袁三小姐也是在国外生活过的人,中国过去的那些旧习俗,古逸风不愿坚持,她又何必装得不在乎?

古逸风站在窗口,看着已经被雪覆盖的京城,此时的京城多么安静,不久前的混乱已经平息,袁明义排除异己,站稳了脚跟,此时老皇城的一些地方,还残留着黑色的废墟,如果再有一场大的战乱,这里将面目全非,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嫁给你,是我袁雅欣的目标,我不会单方面悔婚!”

袁雅欣的手死死地握着手里的皮包,她咬着唇瓣,几乎咬出血来。

第224章火上浇油

袁三小姐的一句话,早在古逸风的预料之中,可他还是开了两天一夜的车,冒着生命危险来了京城,他的眼神渐渐暗淡,舀起帽子整理了一下,戴在了头上,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话已无需多说。

“三天后,东北见。”他的话好冷,听起来只是一个无关的约定,而不是让人期待的婚姻。

袁雅欣眼看着古逸风从身边走过,冷风嗖过她的面颊,死灰般的僵白浮现在她的脸上,皮包垂落在了棕红的地板上,虽然她还没有嫁到东北,已经感到了东北严寒的澈冷。

碰的一声,身后的门关上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扔下了袁雅欣一个人站在房间的中央,显得寂寥无奈。

袁公馆的大院里,袁德旺看见古逸风走出来了,激动地变了腔调。

“出,出来了,哥,哥开枪不?”他抓着匣子枪,瞄准着,想着先打古逸风头还是脚,先让他叫几声再死,还是打死他之后再踢上几脚。

“先等等。”

袁德凯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大家先不要开枪,他还不能确定,古逸风是不是真的悔婚了,到现在也没见妹妹哭哭啼啼地跑出来,他就算再鲁莽,也不会一枪将未来的妹夫打死了。

古逸风的步子没有因为迎面的枪口而慢下来,他毅然地走到了袁德凯的面前,目光扫着他身后荷枪实弹的长枪,眸光低垂,将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在了手上,然后才看向了袁德凯。

“如果你的子弹这辈子都没机会穿过我的身体,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你这么了解我?”

袁德凯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搓着自己的下巴,眉毛挑了挑。“打不死你,我当然会死不瞑目,但假如你能将夏二小姐让给我,我就算死的那天也会笑。”

人不知耻,就会如此张狂,袁德凯仰仗这是京城,他的地盘,出言好不放肆,在安城的时候,他也只敢背地里说说,表面哪里敢张扬出来。

古逸风浓眉一皱,白色的拳头迎面重击过来,虽然袁德凯躲了,却还是被扫在了下巴上,他吃痛后退,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恼羞成怒。

“别人不知道,我袁德凯却明明白白,你霸占夏二小姐,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袁德凯挥拳冲了上来,今日既然不能乱枪将古逸风打死,也一定要让他挂彩返回东北,可他想重击古逸风一拳,也没那么容易。

古逸风的脸色铁青着,他承认得到夏秋茵手段不够光彩,说起来也是乘人之危,可从袁德凯的嘴里说出来,让他倍感羞恼,这拳头好像罩了一层钢甲,带着凌厉的风声,拳拳挥向袁德凯,好像打烂了这张嘴,那不光彩的事实就会掩盖一样。

袁德旺几次冲上来,都帮不了,还吃了几记拳头,他怪叫着问他大哥要不要开枪打死古逸风,袁德凯劈头就臭骂了他几声,只要古逸风没说不娶他妹妹,就不能动。

“今天,你们他妈的,都不准上,这是我和古逸风之间的恩怨,今天我打不死他,他就回东北,以后还是我袁德凯的妹夫!”

“那,那夏二小姐,我,我嫂,嫂子怎么办?”袁德旺认准了嫂子了,叫得这个实在,好像当古逸风是空气一样,古逸风能不被激怒吗?他好像暴怒的狮子势不可挡,袁德凯别看身体也很好,但是拳头没古二少爷的硬,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好几拳,脸都打青了。

“嫂,嫂子,得抢过来。”袁德旺还在火上浇油。

袁德凯哪里知道弟弟会这么不看眼色,让他叫也是当着夏秋茵的面叫,当着古逸风的面叫,不是让这个家伙拳头更硬。

在袁德凯又被打了一拳之后,袁德旺真的急了,举起手枪瞄准了古逸风,他不能让他大哥吃亏,可就在他扣动扳机之前,袁公馆的大门口开进了一辆汽车,几队士兵跟随了进来,袁德旺回头一看,妈呀了一声,大叫着。

“哥,老爸来了!”

一听“老爸来了”四个字,袁德凯立刻停手了,他捂住面颊遮挡着,似乎不想让父亲下车后看到他的脸。

汽车缓缓停了下来,士兵将车门拉开了,一双棕色的大皮靴迈了下来,一身米黄色的军装,胸前悬着整齐的三道金穗子,棕色的腰带,黑色的肩章,酷似洋人的卷毛八字胡,宽阔油亮的大脑门子,映着阳光格外扎眼,年纪大约五十开外,下车后大眼睛一瞪,胡子的一角翘了起来。

“小兔崽子,自家人吵架还动枪!”

他走上了,劈手就给了袁德旺一个耳光,袁德旺被打得委屈了,匣子枪在手里放下不是,举起来也不是,人结巴地更厉害,眼睛飞快地眨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