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我,没,没,真没开,开枪…没,没…”

来人正是一直盘踞京城的新任大总统袁明义,他的根基还没站稳,几天前才枪杀了几个反对他的军政要员,虽然势力稳固一些,可此时和东北对抗,并非明智之举,何况他当了大总统,急需拉拢人才,东北军的副司令古逸风已列他拉拢的人员名单的第一位,这个年轻人,要么留为己用,要么杀,如果能用女人拴住他的心,自然比什么都强。

“没开枪,你举枪?一边站着去。”袁明义又给了袁德旺一个巴掌,这一下倒是轻了许多,袁德旺哪里敢不听话,后退着躲到一边,恨不得将匣子枪藏起来,不让他老爸看见。

“哈哈!”

袁明义没有说话却先笑了,一团和气,说古贤侄要来京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好让人接风洗尘,现在人来了,才有人来禀报,真是照顾不周,实在失礼,古逸风知道这是袁明义的寒暄,其实这位大总统颇具野心,如果拉拢不了东北军,开战也就在一朝一夕之间,为了称王称霸,他怎么会在乎百姓的死活。

“我这就回去。”

古逸风不会在京城久留,他必须马上返回东北,他这次来京城,影响势必很大,怕东北军都已经倾巢出动了。

“雅欣一直嚷着要去东北结婚,刚好你来了,这婚事也拖了许久,不如一起回去结婚,我总不能一辈子蘀你养活着老婆吧?”袁明义已经听说东北有了动静,他这边一边假作迎接古逸风,另一边也在召集军队做好迎战准备,若是古逸风来东北真是悔婚,这个东北军的副司令先扣押下,也可以牵制古世兴一段时间,他说让袁雅欣去东北,若是古逸风反对,形势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如果伯父觉得此举妥当,我没什么意见。”古逸风已经知道袁雅欣的决定,想通过平和方式解除婚约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结婚的早晚对他来说已没有区别。

“当然妥当,那丫头天天闹,也该有人蘀我分担了。”袁明义哈哈大笑着,古逸风的态度正合他的心意,他也可以暂时高枕无忧了。

“我带人送雅欣去东北,这就动身。”

袁德凯凑上来,小声地对他父亲袁明义说,袁明义说可以,但要多带点士兵,说这一路最近出了土匪,怕路上危险,古逸风站在一边听着,袁明义的心思,他怎会不明白,凤城到京城一路哪里来的土匪,不过是袁明义心里没底儿而已,他在提防东北军。

袁公馆里,袁三小姐的东西大包小包地提出来,古逸风的车上装了一小部分,其他的装了一卡车,据说还有嫁妆要随后运到,袁德凯指挥士兵上车,袁德旺站在墙角里擦枪,装子弹,袁德凯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你不上车,玩什么枪?”

“哥,咱爸不是说有土匪吗?我得将枪准备好。”袁德旺认真地说。

袁德凯被弟弟搞得无奈了,狠狠地给了他一下,说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就他看着像土匪,让他赶紧上车,不然不带他了,袁德旺一听要不带他了,立刻扔下抹布,跑着上车去了,只要他大哥去的地方,他一定得跟着,不然就没了主心骨。

袁三小姐心里虽装着古逸风在公馆里说的话,可知道自己要如愿结婚了,不愉快的心境很快消散了,她不知哪里听来的,说古逸风特别喜欢看女人穿旗袍的样子,特意穿了一身水粉色的旗袍,还是那种真丝料子的,虽然有点冷,但外面披上毛皮的大衣也还可以抗着,她故意走到古逸风的身边,在他眼前婀娜多礀地晃,却发现古逸风一直仰面看着天,好像担忧下雪的样子,她又连续晃了几圈。也没将古逸风的眼球儿吸引过来,倒晃得冷了,只好拉开牛鼻子汽车的门上了车,索性古逸风一会儿会坐在她的身边,她有很多机会接近他,可等古逸风转过身的时候,竟然去了驾驶室。

“我叫了司机了。”袁雅欣有点急了。

“我习惯自己开车。”

古逸风坐稳了身体,发动了汽车,牛鼻子呼啸着冲了出去,开得很猛,袁雅欣紧张地抓住了椅背,感到了古逸风前所未有的冷漠。

第225章装着心事

从京城到凤城的一路虽然不算近,可也不算太远,却花费了比来时多了太多的时间,古逸风不能改变娶袁雅欣的局面,却归心似箭,可袁三小姐娇生惯养,到了天黑就要休息,更不能吃冷了食物,中途没有旅馆,也要生火烧水,她穿得少了,又得了风寒,说身子疼,不愿坐车,硬在旅馆住了一天一夜才肯上路,时间耽搁了整整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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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茵一直在西厢里躺着休养,状况却越来越不好,虽然强迫自己吃了,可吃下的又很快吐出来,二太太开始心态还很好,觉得女人怀孕都是小事,很容易生下来,渐渐的,她有些不自信了,也表现出了不安的神色。

“还不能吃下吗?”二太太问莲儿。

“吃了就吐,小姐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每次都吐得直不起腰。”莲儿说。

二太太的脸白了,唇瓣颤抖着,说这可怎么办?如果这样下去,孩子保不住不说,这大人也折腾得差不多了,她好像还叨念着,她的儿子怎么还不回来?想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秋茵躺在床上,第一次感到自己虚弱无力到了站不稳的程度,不晓得是不是每个女人怀孕都是这样,她却遭了大罪,不吃还好,只要一吃东西就反胃,有时候还疼的难受,二太太知道秋茵爱吃安城的小酥饼,让人远道捎来,可她也同样吃不下,小酥饼成了秋茵最讨厌吃的东西。

除了吃不下,秋茵的心里还装着心事。

“古逸风回来了吗?”她睡醒了,就问莲儿这个问题,问的久了,只要她一睁开眼睛,莲儿就主动凑上来说,二少爷还没回来,但是快了,让她别担心。

秋茵知道这是莲儿在敷衍她,连古世兴都不知道什么状况,还大肆召集了军队,古逸风现在生死未卜。

古逸风去了一周多也没有回来,凤城已经戒严了,每天都有士兵一队队地穿过大街向凤城以西南聚集,每次半夜秋茵都会被脚步声惊醒,虽然那些人距离她很远,声音也很小,她还是能听得见,只要一听到整齐的踏步声,就吓得浑身是汗,甚至梦见古逸风被袁明义打死了,尸体被几个士兵拖着,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

莲儿让福伯通知许晋庭,说夏二小姐被半夜的脚步声惊扰了,不能安睡,让军队绕开古家大门的街道,夏二小姐的确有面子,果然以后没有脚步声了,可秋茵半夜醒来成了习惯,噩梦仍旧接连不断。

二太太看着秋茵苍白的样子,叫人找了凤城的老大夫,大夫说二少爷的安胎药没什么问题,吃不下才是个大问题,二太太听了,更加着急了,说想想办法去,什么东西开胃最好了,她带着丫头离开了,老大夫才敢小声地对秋茵说。

“你怀孕,不能装着心事,这天塌下来也不能想,知道吗?”

他果然是神医,晓得秋茵这样是忧愁所致,才会偷偷对她说这样的话,也是体谅秋茵现在的处境,才没当着二太太的面说出来,这样的深宅大院,若是因为忧伤没了孩子,秋茵难逃其咎,秋茵听了也知道这是对的,也想好好的,但怎么能当无事发生?

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说夫人需要安神才能好起来,果然吃了药之后,秋茵不再发梦了,吐的次数少了一点,就在她状况好装的第二天,古逸风回来了,秋茵满心欢喜,可是莲儿进来说的话,让她期待的心瞬间跌落在了冰谷之中,她对古逸风的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小姐,二少爷回来了,不过,不过…。也将袁三小姐带回来了,说很快就要结婚了,还带了一卡车的行李。”

莲儿说得怯生生的,好像她犯了什么错误一样,秋茵的手死死地抓着被子,只说了一句话。

“他安全回来了就好。”

他那样匆忙地去了京城,就是为了带回袁三小姐吗?秋茵曾经以为他是为了去悔婚,当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时,觉得自己被古逸风彻底抛弃了,怀孕的心理原本就脆弱,听到这些怎能不胡思乱想,可那个时候,古逸风是百口莫辩,就算他解释了,秋茵也不会相信他,事实就是,他带了不该带的女人回来,夏二小姐和古二少爷的关系从那一刻起,犹如被折断的干竹,裂了,碎了,也断了。

楼梯上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夏秋茵竟然没有勇气再看他,生怕自己会歇斯底里地冲他大喊,他去京城做什么去了?她在这里为他受苦,给他怀着孩子,他竟然着急让袁雅欣进门?他真的那么着急吗?就不能等一等,或者让袁雅欣自己来?

秋茵闭上了眼睛,决定不和他说一句话。

门开了,他进来了,而且走过来了,站在了秋茵的床边,带着外面的冷气,熟悉的味道之中还夹杂着女人的胭脂味儿,那一定是袁三小姐的,秋茵深深地喘息着,告诉自己要习惯,他以后的味道里会永远多了那么一点点其他女人的体气,唯独不会有她夏秋茵的。

他好像坐下了,却只是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房间里静得出奇,某一刻秋茵怀疑他根本没有进来,只是她产生的幻觉而已。

时间过了许久,秋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接触到了一双猩红滴血的眸子,夏二小姐好没出息,就算发誓不理他,狠心从此疏离了他,可看到他眼里的疲惫和落寞,她竟然心疼了他,他的胡子长了,腮部,下巴,唇上都是黑呼呼的一片,他的头发有点乱,湿漉漉地冒着蒸汽,他的脸颊瘦了,显得鼻子更加坚挺了,他的喉结突出,微微地涌动着,古副司令看起来一点都不利落,他的白手套也不见了。

古逸风见秋茵睁开了眼睛,笑了一下,可那笑好陌生,秋茵不曾见到过,本该是单纯的,此时却带着说不清的苦涩,他说他刚下车,手冷,怕冷了她。

第226章衣架军装

听着古逸风的话,秋茵的心软了,也乱了,原来他一直坐在这里,没有握住她的手,是怕冷了她,他真的这么怜惜夏二小姐吗?竟然第一句话就让秋茵差点失声哭出来。

“我有一周多没出门了,外面冷吗?”其实秋茵很想问,他这一路上冷吗?可问出来的,却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她不想让他看出来,夏二小姐这段时间有多想他,几乎也不成眠,而他却在夏二小姐苦苦的期待之后,带回来一个让她不得不正视残酷事实的女人。

“我冷。”

古逸风没说天气,只说他很冷,他将手试探地伸过来,虽然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他触碰到秋茵肌肤的的手指确实很凉。

秋茵心里一痛,急速地将手缩了回去,隐藏着眼里的痛,他冷,有人会为他暖,却不会再是夏二小姐。

“听说袁三小姐来了?”她含着泪,坚持不让它流出来,说出了一句听似清冷,却残忍的话,就好像她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一个打算看热闹的路人。

古逸风没有说话,他默认了,手退了回去,握成了拳头。

“人都来了,结婚就这几天吧,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当面恭喜她,你代为转达一下。”

秋茵冷笑着,眸光支农,他站了起来,皮靴动了一下,有些焦躁。

“我手笨,不会刺绣,不然会绣一对鸳鸯给你们作为新婚的礼物。”

他仍旧没有说话,步子移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接着一个转身,身体好像铁板一样挺直着,大步走了出去,门关上了。

看着冷漠关上的房门,秋茵无力地躺在了床里,知道这三句话之后,他不会再回来了,以古逸风那么骄傲的性格,怎么会忍受这样的冷嘲热讽,相比袁三小姐,那女人一口一个“逸风哥”,夏二小姐这样的清高冷傲,属于那种让人厌恶,活该遭受冷落的角色。

他走了,秋茵的心并没有因此感到释然,也没有任何的胜利感,反而更难受,更烦闷,恶心的感觉涌上来,控制不住地想吐,她跑到了洗手间,吐得气都喘不过来,小腹隐隐地有点痛,秋茵刚开始以为岔气儿了,直起腰,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满眼就是泪水,眼睛因为用力几乎充血了。

转身要回床上躺下来,还是觉得肚子痛,而且越来越痛?她害怕了,扶着墙壁,走到门口大声地喊着。

“莲儿,莲儿!”

莲儿没喊出来,楼梯上却传来蹬蹬地一通响,那是皮靴的声音,接着古逸风冲了过来,他竟然没有走,只是站在西厢的入口大厅处。

秋茵没想到会将古逸风喊上来,呆呆地看着他,那一刻,她竟然强烈地依赖他,所有的坚持都没有了,脆弱地说了一声。

“逸风,我肚子痛。”

古逸风吓得变了脸色,一把将秋茵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前,让她平稳地躺好,紧张地给她检查,好像状况不好,因为他有点慌乱,在床边摸索了一会儿,竟然转身匆匆地跑了出去,他回来的时候,秋茵下身已经见红了,虽然只是一点点,却吓坏了她。

“逸风,我的孩子没事的,会没事的,你说啊,你快说啊。”秋茵紧张地浑身都在抖着,手脚都要抽搐了。

古逸风握住她的手,此时看着很冷静,好像没大事要发生一样,他说不要紧张,他是大夫,有大夫在怕什么,秋茵点着头,她相信古逸风,有他在她不用怕的,看着他镇定自若的眼神,秋茵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四肢也放松了。

外面好像还有人要进来,都被莲儿拦在了门外,说二少爷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去,二小姐见人多了,会紧张,紧张对胎儿不好。

门外站了多少人秋茵不知道,她只知道古逸风的额头上汗水越来越多,他给她喝什么药水,好苦,到了喉咙都是苦的,秋茵恶心地想吐,他立刻将一个酸梨塞在她的嘴里,酸水流进口中,倒是很好受,她含着,却说不出话来。

古逸风轻轻按着秋茵的头,说这一胎可能是男孩儿,人说母亲怀了男孩儿折腾得就厉害,虽然这是古老的说法,也没太大的科学根据,可他却期待着,因为他想当爸爸想疯了,他还问秋茵,她想过宝宝长得什么样子吗?也许会像他一样生了一张不会笑的脸,也可能和秋茵一样,长得好看,性格还好,那种天塌下来都敢被盖的主儿。

秋茵听着古逸风说的,竟然开始幻想了,想着肚子里的宝宝会是什么样子的,鼻子,眼睛,嘴巴,还有他的小手,那一会儿心里真静,静得好像空了一样,胃口什么气泡儿在上窜着,一个个从嘴里冒出来,竟然舒服了许多。

中午的时候,下身的红没有了,秋茵的状况好了许多,孩子也保住了,古逸风一直没有走,军装都没来得及脱,门外也没有人敢进来,只有莲儿按照他的吩咐,一会儿进来一趟,也很快就出去了。

古逸风见秋茵没事了,才转身脱下军装,习惯地挂在了衣架子上,秋茵猜想自己可能真的中邪了,看见军装挂在那里,心里更加踏实了,袁三小姐跟着古逸风回来的事儿好像不是真的。

西厢成了古家大院里的禁地,古逸风下令,除了二太太和莲儿几个人,不让其他人进来,这个命令多半是下给袁三小姐的,袁雅欣听说夏秋茵怀孕了,心里怎么能舒服,恨不得跑来刺激她,让夏二小姐的孩子早早流了,可她哪里敢违背古逸风的意思,她的影子只要到了西厢的门口,就被若干人盯上了。

“不就是有个孩子吗?全家都当她宝贝了。”袁雅欣生气着,说她也能生,等结婚之后,她若是有了,不会像夏二小姐生个孩子这么费劲,也许她一次能生出两个三个出来,那会儿莲儿听了差点笑出来,说袁三小姐说得好像自己是母猪一样,不过这些话是后来莲儿说的,秋茵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

第227章窗外喜事

几乎三天的时候,古逸风一直没有离开过西厢,他刮胡子,沐浴,都在西厢,夜里就睡在秋茵的身边,有时候还会读书给她听,他读得没秋茵好听,他说他很少这样读书,觉得傻乎乎的,秋茵气得打他,他这不是说夏二小姐傻乎乎的吗?

“我是大夫。”他强调着。

“你若真是大夫就好了。”秋茵依偎着他,心里还在想着,可他不是大夫,他是军阀,古逸风伸出手臂将她抱在怀里,说她就当他是个大夫好了,古二少爷这辈子的病人只有一个,就是夏二小姐。

可她不愿做他唯一的病人,只想做他为唯一的女人。

那些天,秋茵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古逸风,他每次都坐在床边看书,好像他受了鞭伤之后,秋茵守着他一样,只是有一点,秋茵说不出来的不安,他没笑过,三天的时间,就算如何幽默,如何温情,他一次都没笑过,他说他天生是一个带着面具生活的人。

第三天,他让秋茵下床走动走动,说这样恢复得快一些,不然小宝宝在肚子会抗议的,秋茵信他的,跟着他的身后走,心里甜蜜蜜的洋溢着。

秋茵一直幻想着,他会一直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对她好得不得了,也许袁三小姐看到这样的情形,会一气之下回她的北京城去,她想嫁什么人不行,为什么偏偏和夏二小姐抢男人,可秋茵的侥幸心理没有维持多久,婚礼还是举行了。

婚礼前的那个晚上就有了征兆,只是秋茵太沉迷于古逸风的溺爱中,忽略了细微的变化,那天,古逸风出去了一会儿,竟然给她的房间换了很厚很厚的窗帘,棉布做了好几层,中间还夹杂了棉花。

“为什么弄这么厚的窗帘,我感觉透不过气来。”秋茵抱怨着。

“二少爷说,对面大门那边实在吵,半夜睡不好。”

听他们解释,秋茵觉得也是,偶尔是能听见声音,但心绪好了之后,倒没觉得吵,可能古逸风在中正楼住的习惯了,一点吵都受不了,不过这样一挡好多了,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们顺带也将门帘子换了,这种重新一收拾,门外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了,秋茵觉得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看着房间里的变化,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古逸风是不是怕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秋茵紧张地抬眸看了一眼,古逸风的军装还挂在那里,心里舒服多了,可就是这身军装骗了她,古逸风没有舀走就是为了让秋茵安心,那个清晨,是他和袁三小姐正式婚礼的日子,鞭炮放了,乐声也响了,秋茵却什么都听不见,莲儿一直侍候着她,她一整天都没见二太太来,也没见古逸风出现。

“今儿怎么这么静,大家都哪里去了,就忙活你一个人?古逸风呢,他今天没来给我检查呢?昨天也没在这里住?”秋茵问莲儿。

古逸风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他就忘记了一个人,就是莲儿,莲儿这丫头肠子直,不会说谎话,她原本就心里憋屈,一听秋茵这么问,眼睛红了,目光躲闪着,找借口说汤凉了,她去热热,那汤明明是才端来的,为什么还要热?

秋茵觉得有点不对,叫住了她,莲儿这才转身过来,竟然抽泣了起来。

“你哭什么?”秋茵心里急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没事儿。”

莲儿擦了一下泪,说家里她妈身体不好了,然后就急着出去了,虽然莲儿找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借口,可秋茵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莲儿的娘若是状况不好了,她怎么还在这里侍候她,古家的丫头多,不差她一个。

隐约的,秋茵感觉有大事发生了,昨天古逸风还带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说平时要活动一下,可昨天临走的时候,说今天不能下床,要一直躺着休息,秋茵现在才觉得这话有点问题,他一会儿让她活动,一会儿让她躺着别动,不是自相矛盾吗?

秋茵微微地喘息,看着那个厚重的窗帘,真的是为了隔音吗?还是不想让夏二小姐听到什么,她小心地下了床,心里忐忑着,劝自己听话,听古逸风的,回到床上躺着,他一定是兵工厂那边有事儿了,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秋茵按照古逸风说的方式在房间里慢慢地走着,觉得真的好了许多,胃里也不难受了,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走到了窗帘前,拉开了厚厚的棉布帘子,她先看到了梅花,好像要开了的样子,冒了一点点意思来,然后抬起眼眸,秋茵竟然看到了满眼的红。

红绸缎,红灯笼,地上铺着红毯子,还有炮仗爆开的红沫子,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还有宾客陆续进来,她看到了古逸风,他穿着一身红,迎接着前来的京城高官,她也看到了二太太,二太太也穿得喜庆,一直陪着笑脸,身后跟着那么多的丫头,她还看到了袁德凯,他的身后跟着那个结巴的弟弟,还有斜挎着的匣子枪,唯独没看到的是新娘子袁雅欣,这会儿应该礼成,入了新房,只等着晚上夫妻恩爱了。

有恭喜的声音钻入耳来,很小,很微弱,随着帘子的垂下,就什么都听不到了,秋茵转过身的时候,感到自己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轰然倒塌了,恍恍惚惚的,周围的景物都在晃动,摇摇摆摆的,好像地震了一样。

她良久站在那里,平复心虚,之后怎么回到了床边,怎么躺下的,都已经麻木,双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直害怕见的一幕,她见到了,夏二小姐看到自己的男人批了红,迎娶了另一个女人。

莲儿进来了,又端了汤进来,说这是二少爷交代的,这汤开胃,是中部地区有人专程送来的上好山楂。

“我想喝水。”秋茵突然觉得口渴,渴得难受。

莲儿给她倒了水,秋茵喝了一口感觉好多了,可一会儿又觉得渴。

“我还想喝水。”

她喝了又喝,还是觉得渴,嘴里苦涩的燥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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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混乱一夜

莲儿不晓得秋茵为什么这么口渴,以为汤里多放了盐,厨房的婆子搞错了?

“小姐,我尝尝汤,是不是盐多了?”莲儿舀起汤勺喝了一口,好像没有啊。

夏秋茵喝了好几杯水,喝得肚子都胀了,恶心地难受,却忍着没去吐,不管古逸风娶了谁,她都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秋茵幻想着她将宝宝生下来,然后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只挂着个名份,退出古逸风的生活,永远不再回来,不再为他这么难过,她强迫自己这样想着,可古逸风穿着大红衣衫的样子不断地浮现在眼前,那身衣服真的很红,很红。

“他没穿军装。”秋茵失神地看着莲儿。

莲儿稍稍有些发愣,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硬着憋出了一个微笑。

“谁没穿军装?二少爷吗?二少爷的军装不是在小姐的房里吗?”

莲儿的话,让秋茵的目光看向了衣服架子上的军装,它确实还挂在那里,整齐干净,就好象他只是暂时离开一下,晚上还会回来一样,秋茵良久地发呆着,思虑着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迷恋到了何种地步,似乎只有一件军装挂在那里,她就能安心下来,哪里还像那个跑来东北誓死要纠缠姐夫的小姨子夏秋茵?一直想清高的心,想矜持的意识,就这么垮了。

“他和我结婚的时候,只穿了暗红,这次却不一样了,到处都是大红的颜色,真喜庆。”

秋茵语速很慢,苦苦的笑着,眼里的泪充盈着,她坚强不起来,就算曾经的心如何高高在上,此时也摔得七零八落。

“小姐?”

莲儿听了这话,知道瞒不住了,手里的清水杯子一下子掉在了地面上,杯子是厚瓷的,只是在地上滚了一下,没有摔碎,里面的水却都洒了出来,溅在了她的裙角上,她呆呆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站着,古逸风这么周密的安排,还是被夏二小姐识破了真相,他费尽了心机要将一天隐瞒过去,可古家的大院满眼的红还是扑面而来,狠狠地践踏着夏二小姐的心。

“都怪我,是我不好。”莲儿打了自己一个巴掌,一定是她的哭引起了小姐的怀疑,她在自责着。

秋茵拉住了莲儿的手,说这不关她的事,是自己太天真了,这是什么时代,什么社会?她怎么可以对爱情抱有那么大的奢望?人早就该清醒了,她却一步步地弥足深陷。

秋茵很冷静地看着莲儿,让她将汤端来,她不会是什么脆弱的女人,她是不怕死东奔西走的夏秋茵,她要喝汤,吃东西,她要让孩子健康生下来。

饭菜还有汤摆在了秋茵的面前,她大口地吃着,可吞咽下去的,却是自己流出的泪水,莲儿张口结舌,说让她慢点,别吃多了,二少爷说吃太多会消化不良。

二少爷,又是二少爷?秋茵的嘴里塞着青菜,眼前浮现的都是他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情景,心里固执地认为古逸风不喜红,穿上红一定很难看,若真的穿了,大家不知背后要怎么笑话他,可是秋茵刚才看到了,他就算不穿军装站,就算一身俗气的大红,也一表人才,袁三小姐呢?站在他的身边很配吧?来观礼的宾客一定会说,古副司令和袁三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从此古家的大院里又多了一个有身份的女人,叫袁雅欣,东北军古副司令的正房太太,而夏二小姐不过是个姨太太,一个陪衬。

秋茵实在吃不下去了,坐在床里,看了一眼衣服架子上的军装,收了目光,忍不住又看了一样,觉得它挂在那里,如此的突兀,她突然对莲儿说。

“把他的军装从衣架子上舀下来,以后不用挂在这里了。”

莲儿回头看了一眼这件军装,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该不该舀下来,她结巴了起来。

“二,二少爷,说,说,挂在这里。”

“不用了,我不需要了,舀下来!”

秋茵的声音好大,第一次冲莲儿发火,难道这里真的只有二少爷,没有夏秋茵吗?莲儿吓得赶紧跑过去,将军装舀了下来,却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舀出去,挂回中正楼,任何地方都可以,不要放在这里。”

“我马上舀走。”

莲儿被秋茵厉害得乱了手脚,她将衣服架子上的军装舀了下来,转身出去了,秋茵看着厚重的帘子垂落下来,无力地倒在了床上,目光再看向衣架的时候,那边已经空了,似乎这样才更加真实,让她知道希望早已落空。

这次吃了没吐,秋茵相信自己还是坚强的,不会这样垮下去。

莲儿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秋茵也没问,对于外面的发生一切秋茵问了也是徒增烦恼,听到一点点关于古逸风的消息都会将秋茵的坚强击碎,房间里没有声音,静得出奇,她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着,突然连续的鞭炮劈啪声将她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