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富在外心情不好,回来自然也只有找人发泄了,他喝的醉醺醺的就要去找三姨太。

不过守门的不让他进,歉意地道:“老爷,您回吧,三姨太不在。”

“胡说,怎么不在,肯定在!”他边说边吵嚷着要冲进去,拦门的人不敢多阻拦,意思一下就让他进去了,结果找遍了竟然真的不在。

“老爷,三姨太去庙里上香,这几日不回来,说是要斋戒供奉,求佛祖保佑呢。要不您去琴姨太那里?”看门的小声建议着,那谨慎的态度显然是怕老爷发火,对着他们这些下人撒气,所以立刻提议他去找琴姨太。

阮富醉醺醺的,脑子也不清醒,听门房这么说之后,果真就摇摇晃晃地去寻找琴姨太了。

这么大半夜的,大部分人都睡着了,琴姨太那个屋里也是灭了灯,结果阮富过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他最近这些日子过得不痛快,明明已经是阮家的一家之主了,很久没有当过众人的笑柄了,却像个新出来做生意的人一样,要四处讨好那些老不死的,这让他满肚子怒火。

就着酒气就对琴姨太拳打脚踢的,根本就像个疯子一样,在外面偷听的下人们,没有一个敢进去的,琴姨太后来都跑出来了,阮富还在跌跌撞撞地追出来,他一个醉汉自然捉不住的,还让下人去抓琴姨太。

那些下人又不敢对琴姨太怎么着,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这闹剧持续到大半夜才消停下来。

许明茹接到消息的时候,铭心正跟她相对而坐,两人举着被子喝茶,八少爷头靠在三姨太的腿上睡着了,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在梦中也睡得不怎么踏实。

“八少爷是个好孩子,脑瓜子也很聪明,好好培养以后必然能接手阮家的生意,,太太不如好好教她,我这种眼界的人教不了他什么。”三姨太边说边伸手拍了拍八少爷的后背,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许明茹看着他沉静的睡颜,脸上露出几分怔愣的表情,转而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不能养孩子了,启舟离开之后,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了,母爱早就所剩无几了。我对绵绵还能有几分怜惜,可是对他,这个被迫生下的孩子,就算有怜惜,但是我一想起他是怎么来的,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了,那是阮富给我的屈辱。”

她说到最后,脸上咬牙切齿的神情一闪而过,脸上的仇恨仍然是克制不住。

她对阮富只剩下恨,一丝一毫的夫妻之情都没有了,杀子之仇,以及羞辱之仇,让她日夜难眠,辗转反侧。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三姨太虽然不能切身体会许明茹的杀子之仇,但是羞辱这种事儿,阮富经常对她这么做。

她还是个姨太太,阮富那些猥琐的想法就不会掩盖了,每一次阮富到她屋子里来,对她都是一种折辱。

“你就不要谦虚了,你不会带孩子谁会带。绵绵就被你教的很好,你只要教他做人就好,至于做生意这方面,自然有许多先生能教。我这个样子是带不了他了,最近家里乱,你便领着他去外面住吧,外面有栋房子,我改在了你的名下,等阮家这场风波过去,你们再回来,免得误伤了。”

三姨太在太太这里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便领着八少爷与阮绵绵道别之后,悄悄地离开了阮家。

阮绵绵也被太太找了过去,母女俩其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话了,能够触及到的话题都是伤心事儿。

“你也搬出去住吧,把该搬走的东西都搬走。”

太太这么说,让阮绵绵不由得愣住了,她不知道什么是该搬走的东西。

“我还要回来住呢!”

“就算要回来住,也把你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抬走。我记得财神爷之前给了你不少嫁妆,不说别的就那颗玉白菜也都弄走。你爹是疯狗,他现在生意都黄了,等没钱的时候就该典当东西了,全家就你屋里东西最多,你以为他不会打你的主意?那可都是财神爷帮你置办的嫁妆,不能便宜了别人。还有我这边也给你准备了不少嫁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或许阮狗都没命活到你出嫁那天。”

许明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笑得着实有些渗人。

阮绵绵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瞧,憋了半天才软软地唤了她一声娘,似乎想劝她什么。

许明茹听到她这口气喊自己,着实愣了一下,有多久没有听到阮绵绵这么喊她了。

她勾着唇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任何尖锐或者阴冷的意味,只剩下满满的温暖。

“财神爷果然很疼你。”

阮绵绵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喊了她一声娘,怎么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你以前怨怼我,一是因为我对你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二是这阮家没有你可以感情寄托的人,我是你亲娘却辜负了你这份希望。但是如今有个人能够无限的包容你,带着你玩儿,给你安全感与一切情感的寄托,你对我的怨怼也就少了。况且阮家现在这么乱,唯一心不慌的估计就是你了,因为你有后路你有另一个家。你不像我在男人方面那么吃亏,顾瑾言是个良人。”

许明茹边说边露出了笑容,显然此刻的她没有仇恨也没有怨怼,唯有欣喜和满足。

她生了三个孩子,小八没长大,未来还不确定,但是至少阮绵绵应该不会过的差。

阮绵绵从许明茹那里回来之后,情绪就不怎么高,但是她依然按照许明茹叮嘱的,让人将贵重的东西打包送出去一拨,人却没有出去住。

她还没出嫁,这里还是她的家。

顾瑾言原本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宅子,为了不让人说闲话,特地安排的离顾府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她不愿意去,顾瑾言也不勉强,只是在阮家的下人里面安插了几个自己的人手,用来随时保护她。

要说以前安插人手可能会很难,但是如今却简单地多,阮家整个内部已经成了一盘散沙,一个个下人都想着找后路,能捞一笔是一笔。

就连阮德都大开方便之门,不过幸好顾瑾言派来的人够多,足够护住阮绵绵和许明茹的。

“小姐,睡吧,这外面天都黑了。”

最近阮家不太平,一到天晚便都睡了,很少有人出来瞎走动。

阮绵绵总觉得今天这心里不踏实,看着外面的天色,心跳的有些不正常。

“爹还没回来吗?”她问了一句。

“没呢,应酬吧,老爷最近总找财神爷,不过财神爷最近也是怕了他了,今儿躲过去了,应该是跟别人喝的酒。”

阮绵绵皱了皱眉头,阮富自己盘不活生意,就想找人下水,顾瑾言作为他未来的准女婿,自然是首当其冲,阮富找上他,甚至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小姐,老爷回来了,又去琴姨太的院子了,不过他这次怒气冲冲的,也不知道是生什么气呢!”踏雪跑过来轻声说了一句。

阮绵绵听说他怒气冲冲地回来了,眉头再次皱紧了,在外面受了火气就回来撒火,简直是有毛病。

她也没吭声,躺倒床上就睡着了。

阮富又是喝的醉醺醺的,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琴姨太都没敢上床,就坐在椅子上,看到他醉眼迷离的样子,自动地就开始浑身打颤。

这几天她都被打怕了,其他几位姨太太能走的都找各种借口走了,只有她在上海举目无亲的,甚至身上连一点钱都没有。

而且阮富之前又最宠她,所以最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她这边来,一见面就打。

阮富进来的时候,她抖了抖,倒了一碗醒酒汤端过去,不过还没跟前,阮富已经用力地挥挥手,把她手里的醒酒汤给打翻了。

“老爷——”

琴姨太刚开了个口,忽然脸上就被猛地扇了一巴掌。

“啊——”她整个人都被打得踉跄了一下。

“贱-人,你是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了?九少爷是谁的种?”阮富冷声质问她。

琴姨太整个人都抖了抖,眼神有些闪躲,转而又立刻解释道:“当然是您的孩子,老爷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听不懂啊。九少爷不是你的孩子,能是谁的?”

“你放屁!今晚的酒桌上,谁都知道那小贱种姓孟。你是怀了姓孟的贱种才进的府,我就说呢,女人坏孩子也没你这么容易的,还说早产。”

阮富基本上要气疯了,手脚并用地往她身上招呼。

喝醉酒的人力气很大,琴姨太想要爬走,但是门却被堵住了,任由她怎么哭喊,外面的人都不会给她开门的,显然阮富之前叮嘱过。

阮富抓起她的头发就往桌角上磕,“砰砰砰”的声音传来,直接就见了血,显然是真心要琴姨太死。

琴姨太被撞得头晕眼花,身体发冷,她真觉得自己会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挥舞着手,用长长的指甲四处乱抓,还真的抓到了阮富的眼皮上。

痛得他怒吼了一声,总算是松开她了。

琴姨太飞快地跑到了床边,冲到了床头,后背抵着床架子。

“贱人,你敢给我戴绿帽子。姓孟的那小杂种说了,我们阮家当年抢了他家的生意,他早就怀恨在心,就睡了你等你怀上了孩子,才把你送到我府上,特地叫我把他养儿子。想要阮家以后的基业姓孟,不过因为如今阮家不行了,都不需要他煞费苦心了,还朝我要儿子!贱人,你今天让我成了众人的笑柄,你别想活了!先杀了你,再去灭了那贱种!”阮富摸了摸眼皮,他的手上沾满了血,但是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琴姨太的。

他说完冲着地上吐了口口水,直接往床边走。

琴姨太伸手摸进了枕头里,拿出那个东西对准了阮富的时候,整个人都无比的冷静和清醒。

眼前这狗男人不仅想杀她还想杀她儿子,必须得弄死他,否则死的就是她和九少爷。

“砰——”的一声枪响,阮富应声倒地,外面看门的下人愣了一下,紧接着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阮绵绵睡得正香,就被推醒了,踏雪满脸都是恐慌而着急的表情。

“小姐,不好了,老爷被送医院了。”

秦翩翩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弄醒,她感觉自己才睡下去没多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神志不清。

“他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去医院了,什么毛病?”她打了个哈欠。

“他被琴姨太开枪打了。”

踏雪话音刚落,秦翩翩整个人就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连□□这玩意儿都出来了。

“怎么会?琴姨太为什么要开枪打他,枪又是从哪儿来的?”阮绵绵一头雾水。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老爷一回来就对着琴姨太拳打脚踢,而且还说要打死她,两人关起门来,那架势凶得很,老爷也不让下人进去。后来就听到枪响了,老爷倒在血泊里。”

第116章 完结章

阮绵绵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有一种身在梦里的感觉。

琴姨太那一枪打得有点偏, 阮富没死, 但是却生不如死,半身不遂。

口不能言, 下半身也动弹不得, 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周围, 却再也不能指挥任何人做任何事情。

琴姨太自知难逃罪责,阮绵绵刚从医院里回到家, 她就在等候着。

阮绵绵身边的丫鬟们都十分警惕, 毕竟这位姨太太可是能开枪杀人的主儿, 一个个都远远地把她们俩隔开, 生怕琴姨太又从哪里摸出一把枪来,一不做二不休, 把阮家人都送进地狱里。

琴姨太见她们这副紧张的架势, 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焦急,她显然是有事情想说, 但是如果都堵在门口,根本就没法说。

琴姨太看了看周围的丫鬟婆子,因为六小姐是未嫁女,所以身边无论是伺候的人, 还是看院子的人, 都没有小厮这类的男人。

她索性一咬牙,直接抬手开始解旗袍的衣扣。

众人一愣,阮绵绵也是愣住了, 低声道:“琴姨这是做什么?”

“我身上没带任何能够伤人的武器,我把自己全脱光了来证明。我就是有事相求,还请六小姐能与我进屋说。”

她边说边把旗袍衣扣全部解开了,直接就要把自己扒光了。

琴姨太显然是走投无路了,阮绵绵立刻制止了,让一个婆子上去检查一遍。

那婆子脸皮厚,不像丫鬟们觉得害臊,她把能摸的地方都摸了个遍,确定琴姨太没有藏任何武器,才对着阮绵绵点了点头。

“进来吧。”阮绵绵只留了踏雪在身边伺候,其余下人都被她遣走了。

“琴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过我提前声明,父亲倒了,这个家不是我做主,你开枪打人这事儿最后如何处置,恐怕得去过问别人了。”

阮绵绵提前说了一句,如果琴姨太来求她救命,那就找错人了,阮家的这趟浑水她是不愿意淌了。

琴姨太摇了摇头,直接道:“不是的,我开枪打了老爷之后,就没准备再活。求求六小姐救救九少爷吧,他不是老爷的孩子,也不会与八少爷分家产。你救救他,给他安排离开上海好不好?钱我有一点,能不能让他出国?你只要把他弄出国,我立刻开枪自杀。”

她说得斩钉截铁,并且直接跪倒在地,开始不停地磕头。

头撞到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听着让人牙酸,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阮绵绵皱了皱眉头,立刻让人将她搀扶起来,低声道:“琴姨怎么不去找小九的生父?”

九少爷都不是阮家的人,那就不是她的弟弟了,找她做什么?况且她与琴姨太可是有过节的。

琴姨太面露悲戚:“孟家不缺少爷,不提家里面夫人姨太太生的了,外头姘头生的私生子更是数不清。他不会管小九的,原本就是让老爷难堪的存在。六小姐心善,我也只能求您了,其他人更不会管我们母子俩的死活了。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以前有什么错,都是我心地狠毒,你叫我怎么死就怎么死。”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磕起头来,阮绵绵有些头疼。

诚然阮富倒了之后,阮家如今就是一盘散沙,完全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阮家如今能顶事儿的男丁还真的少,有能耐的男丁都死了,活着的基本上都被阮富养废了,这阮家最后的经济大权也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但是总归都不会搭理琴姨太的。

因为抓住阮家的权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要清理琴姨太,替阮富报仇,无论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是做给自家人看的,都得摆出一个态度来。

琴姨太自知活不了,但是她心疼儿子,想来想去,整个阮家就只有阮绵绵能救九少爷一把了。

“我试试看吧,小九我可以帮忙送出国,其他我就不管了。”

阮绵绵应下了,看着琴姨太磕得满头是血的样子,她也于心不忍。

***

阮家成了群龙无首的架势,上海滩不少人都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万万没想到把自己所在佛堂里多年的太太出山了,并且直接做了阮家的掌舵人。

一开始不少人瞧不上她一介女流,还是与世隔离这么久的情况下,能操控阮家的整体生意吗?

但是这个疑虑很快就打消了,这位阮家神秘的太太,经手了阮家的生意之后,原本崩盘的阮家,匠人慢慢回到了轨道上,简直犹如神助。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顾瑾言的功劳,全程助攻未来丈母娘。

九少爷很快便被安排出国了,他身边只跟着一个信得过的老奴,是琴姨□□排的人。

至于送出国的渠道,阮绵绵也是请顾瑾言帮忙的,凭借阮家的势力自然也能出国。

但是阮富残了,如今正是风雨飘摇的日子,为了万全还是走的顾家那边。

九少爷被送走的第二天,琴姨太便去找了太太。

许明茹一身精致的裙衫,满头珠翠,万全就是当家太太的架势,比当年她退避佛堂之前更要凌厉三分。

“太太,我的心愿已了,自知罪孽深重,您罚吧。”琴姨太找过来,完全就是一副不想活了的架势。

许明茹拨了拨算盘珠子,就把算盘丢到了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你的罪孽就是欺负了我们六小姐,不过六小姐是菩萨心肠,她都不与你一般计较,我又何必与你计较呢?回吧。”

她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琴姨太微微一怔,立刻道:“我的确对不起六小姐,可之前我开枪打了老爷,您不要把我送去巡捕房坐牢吗?”

许明茹轻笑道:“为什么要把你送去巡捕房?你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啊。阮家没人要你的命,阮富他自作孽,把阮家有用的男人都送上了西天,剩下来的要么是年幼无知,要么就是懦弱无能。那些即使叫嚣着要你偿命的人,也不过是变着法的想要钱。堵住他们的口就行了,我若不是要替小八守着这阮家,到时候好传给他,你当真以为我还会接这烂摊子?可笑!”

“那我还能留在阮家?”琴姨太咽了咽口水,完全是难以置信,她真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不留阮家,等一等,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完了,我可以送你出国与小九一起。”

许明茹敲了敲桌面,最后倒也做了一件好事儿。

实际上琴姨太的死活是与她无关的,不过许明茹最后还是心软了,既然能让他们母子团聚,她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琴姨太听到这些话,更是面露狂喜。

琴姨太失踪了,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音讯,悄无声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有人去禀报给太太,许明茹暗示琴姨太已经被她处置了,血债血偿了。

第二天就有人去给阮富报喜,虽说他已经半瘫在床上了,但是眼珠子还能转,整个人也还有意识,只不过眼歪嘴歪苟活于世罢了。

可是他这份高兴还没有持续多久,许明茹过来看他的时候,身后就赫然跟着琴姨太。

两个人皆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新烫的头,从首饰到衣裳都是最新潮的,脚下踩着的小皮鞋发出“哒哒”的声响,一看就是两位时髦女郎。

“哟,老爷,睁着眼呢。我和琴姨太来瞧瞧你,今儿给我烫头的人是个外国来的,金发碧眼的洋人,又年轻,改明儿问问他愿不愿意陪我去参加酒会。”

许明茹头一句是对着阮富说得,后面两句就与琴姨太交流了。

“太太若是喜欢,就不用找个烫头的。我听说会所里现在不仅有女人陪酒,还有男人,而且都是长得好又年轻的,可以带出台的。您现在可是上海滩最有钱的太太了,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啊,现在就是潇洒快活的时候。”

琴姨太边说边捂着嘴娇笑,俏丽的像是一朵盛放的芙蓉花似的。

“哎呀,我的钱也用不完,给你也找一个。这么多年辛苦你伺候一个老男人,你也该找个年纪轻的伺候你了。还有小九在国外钱够不够花啊,虽说不是阮家的种,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也得有几分情分了,阮家肯定养到他娶妻生子。”

许明茹拍了拍她的手,一副姐俩好的状态。

琴姨太脸上的喜色更甚,连连点头道好。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全然不管床上的阮富已经气得发抖,嗓子咕噜咕噜地发出异常可怕的声音,显然是在警告和咒骂她们。

可惜他连一个清晰的字眼都发不出,因此全程被无视。

外加这个病房是单人间,外面还有小厮守着,根本不怕有人乱入。

她们俩就是故意来恶心阮富的,要知道这个男人不知道恶心过她们多少次。

直到两人嘴巴都说干了,才站起身来。

许明茹拉着琴姨太的手,一脸冷漠地对着阮富道:“老爷,琴姨太没死。毕竟她是我们阮家的大功臣啊,把您给弄得瘫了。你说说你当年耀武扬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啊。而且她的枪法真是准啊,没有一枪崩死你,如果你死了,那得多无趣啊,还是得活着,又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过得是如何幸福。这个家以后就是小八的了,我先替他守几年,等以后再让他来看你。”

她说完这些话,便与琴姨太一前一后离开了。

出了房门,琴姨太立刻戴上帽子,帽子前面有层黑纱,正好半遮住她的面容。

医院里人来人往,也没人在意到这位是阮家无故失踪的琴姨太。

许明茹以雷霆手段稳住了阮家之后,便开始着手操办阮绵绵与顾瑾言的订婚宴。

阮绵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诧,立刻就跑去找许明茹。

“娘,这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许明茹不以为然地道:“怎么着急了?你不知道阮富倒了之后,有多少人往顾瑾言身边塞女人吗?还有那些商会里不要脸的老家伙,都想着把自己姑娘送过去,白勾搭一个金龟婿,呸,想得美!我女儿的人,他们也想抢,简直是不自量力。”

她说的这些,阮绵绵都有所耳闻,之前与顾瑾言一起逛街的时候,还有辆小汽车开到街边停了下来,要她离顾瑾言远一些,结果被顾瑾言让人轰走了。

那天他的脸色很难看,阮绵绵哄他可是有一段时间,才把他给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