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不卑不亢地说道:“三爷好。”

他打完招呼,那福便对他说道:“十三兄弟,恭喜你啊。”

小木匠莫名其妙,问:“喜从何来?”

那福说道:“我今早跟三爷讲起了你的事情,还把你做的木雕给三爷看了,三爷很喜欢,他说你的手工木雕里,特别有灵性,想将你收于麾下,加入我们。你要知道,我们三爷一向严谨,眼界很高,非绝对厉害之人,是入不得他眼的,现如今他如此看重于你,甚至还让你加入我们,你说说,这不就是你的一场造化么?”

小木匠懵逼了,有点儿搞不清楚对方的逻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加入你们,是什么意思?”

他着实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而那福则一脸骄傲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是皇族遗脉复国社,我们三爷,是大清皇室一脉,正宗的爱新觉罗氏,手握龙脉之力……”

他说了一通,满脸放光地说道:“只要是你加入了我们复国社,到时候你就能够得到那龙脉滋润,修为突飞猛进不说,日后复国成功了,大都督、大将军之职,也是唾手可得……”

他在这儿满嘴吹嘘呢,旁边的三爷却插了嘴:“那是之前,我现在属意你为新朝的工部尚书一职。”

那福听了,立刻回头拱手,陪着笑说道:“对,物尽其用,工部尚书正好,专业对口。”

小木匠听到这两人一唱一和,勉强从那懵逼状态中走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遇到了两个神经病、疯子,在这儿一本正经地说着疯话呢,简直就是可怕。

不过这个还不要紧,他比较关心的,是自己的酬劳。

昨天他跟那福谈好了的,只要是能够让对方满意,到时候他有一千块大洋拿——当然,昨天说的交付,是拿城里银号承认的银票来兑换,这样子比较方便一些。

所以当那福回过头来,又跟他大肆吹嘘的时候,小木匠忍不住打断了他,然后问道:“那总管,活儿你看了,觉得如何?”

那福说我没有白看好你,活儿做得真不错。

小木匠伸出手来,认真地说道:“既如此,那您方便的话,把酬劳给我吧。”

那福一脸错愕,然后有些难以理解地说道:“我在跟你说未来,谈理想,说能够改变你一生的事情,你却跟我谈钱?”

小木匠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跟你谈钱,难道还谈感情吗?”

那福有点儿崩溃了,红着双眼看他,而旁边的三爷却是听明白了,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的回答是拒绝加入,对么?”

小木匠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拿钱救人呢。”

三爷听了,转过头去看向了那福。

他虽然戴着墨镜,看不出眼神,但脸色却冰冷如铁。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福感受到了,有些慌张地追了上去,说道:“三爷,三爷,要不然您先回去,我好好说服他——您放心,我一定把事儿办得妥妥的……”

他这边还在努力劝解呢,小木匠却不合时宜地问道:“那老板,活儿我已经干完了,账麻烦你帮忙结一下,我这就走。”

听到这话儿,原本追到门口的的那福,却是停下脚步,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他仿佛对待仇寇一般看着小木匠,一张微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小木匠,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小木匠理所当然地说道:“老板,咱们谈好了的啊,干活给钱,天经地义,你不能赖账吧?”

那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给了你一个无比辉煌的未来,让你从一介蝼蚁,变成能够主宰这华夏大地的大人物,而你却为了区区几百大洋,辜负了我的好心,放弃了这个你下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机会,你为什么会这么蠢?”

小木匠有点儿不耐烦了,说我听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把钱给我。

那福狞笑起来,点头说道:“好,好,好,要钱是吧?”

他伸出手来,拍了三下。

三道掌声响起,从工棚外涌进来七八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人,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刀剑,小木匠瞧见这架势,知道事情有点儿难以善了。

很显然,那福从将他领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付报酬这事。

要是干得好,直接拉他进来入伙,要是干不好,轻则打一顿,重则直接灭口。

自己简直就是直接掉进了狼窝里。

小木匠回头望去,瞧见那戚师傅和他的两个徒弟,早在三爷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撤出了棚子,显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他忍不住苦笑,举起双手来,说道:“不然,钱我不要了,放我走?”

那福瞧见他服了软,忍不住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看你这人贱不贱?”

他说着,却是挥手,对那些涌进来的打手说道:“教训他一顿,让他知晓我们大清复国社的厉害……”

那福说这话的时候,那股很明显的杀气淡了许多,显然他是打算将小木匠给打服了,然后慢慢地调教此人——毕竟人才难得,这家伙的木工手艺是真的不错,能够让戚师傅如此敬佩的木匠,别说金陵城,周边几百里,恐怕都出不了几个。

那些打手听了,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然后一个留着辫子的男人嘿嘿笑道:“我来……”

他做了个扩胸运动,薄薄的汗衫遮不住他夸张的肌肉,往前行走,仿佛一头人形怪兽,每一块肌肉里都仿佛蕴含着爆炸的力量,而脸上则挂着一抹残忍的微笑,很显然是想要将小木匠给玩残。

这家伙的凶名很盛,他一开口,旁边那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他们一边将小木匠给遥遥围住,一边戏谑地笑,有人嘿然说道:“赤鬼,悠着点,大总管的意思,是这人留着还有用,你别给弄死了。”

那留着辫子的男人一边走,一边笑:“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往前走,整个人的肤色因为兴奋而变得滚烫发红,双目也变得一片赤红起来,与他的外号,倒是完美的契合。

赤鬼口中说“会有分寸”,并且还将两把短刀给别在了腰后去,但眼眸中露出来的凶光,以及双手不断张开与收紧时发出了那骨骼的喀嚓声,却显得杀气腾腾。

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看上去有些削瘦的小木匠,给直接拧断脖子去。

那福瞧见赤鬼这架势,虽然心底里很气,但也还是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出声警告一些赤鬼,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出言提醒的时候,赤鬼已经走到了小木匠跟前。

他双脚一蹬,人便如猎豹一般,冲向了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瑟瑟发抖的那屈十三去。

啊……

旁观一众人等都变得兴奋起来,而赤鬼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陡然冲到小木匠跟前,口中怪笑,双手宛如鹰爪而出。

就在这时,一抹刀光,将清晨的工棚给陡然照亮了。

它迎着早晨的第一抹阳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斜斜地掠过了赤鬼的脖子,然后劈向了天空之上去,带着几滴血珠,落到了两丈之外的棺材上。

唰!

第十七章 三爷与度公

小木匠为什么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动手,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呢?

因为那个三爷转身离去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了极为浓郁的杀气,小木匠身体里潜藏着的小黑龙感受到了,并且迅速传达到了小木匠这里来。

而这才是他刚才慌张与惶恐的真正缘由。

事实上,都不用小黑龙提醒,小木匠的右眼处灼热滚烫,带着红光,也足以让他为之震惊。

这帮自称是“复国社”的家伙,从事的,是改天换地的泼天大业,格外需要神秘为外衣,而现如今他已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要么选择加入他们,同流合污,成为复国社的走狗,要么……就是被杀人灭口。

死人,才是真正能够保守秘密的人。

所以小木匠在那赤鬼走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必卑躬屈膝,不必苦苦求饶,而是完全凭藉着自己,逃出这魔窟之中去。

而且得快,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那个戴着墨镜,穿着厚实黄马褂的三爷,有着他难以抵御的实力。

唰……

小木匠陡然出刀,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将赤鬼头颅斩下,然后猛然转身,朝着工棚后面陡然冲了出去。

这一刀他很满意,凌厉诡异,轻灵飘忽,有点儿当初斩下鬼王头颅的那一下。

而随后,小木匠的长刀再一次挥击,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架势,朝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家伙连着斩了八刀。

他颇有种疯子打架的气势。

围着小木匠的这帮人,个个都是精锐之辈,特别是那个赤鬼,一看就知道是手底下有着多条人命的亡命之徒,但因为那福总管的吩咐,他们只以为是教训小木匠,所以虽然有所防备,但终究没有如临大敌的对待,反倒是给小木匠有了可趁之机。

小木匠以凶狠的架势闯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之后,并不缠斗,而是箭步直冲,来到了那工棚后面。

他手中的寒雪刀猛然挥击,将那油毡皮给划破,露出了一个空隙,然后冲了出来。

他冲到了工棚后面,朝着那木桩子猛然一脚蹬去,将这一片给直接弄垮,转过身来的时候,瞧见戚师父和他的两个徒弟,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很显然,戚师父没有想到,小木匠不但没有被留住,反而杀出来了。

这个后生仔,不但手艺不错,而且身手也极为了得。

戚师父心中有鬼,浑身发虚,吓得往后跑,结果因为紧张,一转身就摔了一大跟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小木匠已经使用那鬼王传授的提纵术“登天梯”,朝着庄子外跑去。

小木匠手提一把寒雪刀,健步如飞,冲了十几米,那追兵便冲出了工棚。

他们在那福总管的张罗下,呈扇形一般,朝着小木匠围了上来。

前面有高墙和房子,小木匠并不停留,借着冲势,那脚在墙上点了几下,却是直接跳上了墙头,然后在屋子上飞檐走壁起来,在偌大的庄子里一阵闹腾,鸡飞狗跳。

这厢边,小木匠夺路狂奔,而警戒声一响起来,立刻有人从四面八方扑来。

在庄子里一处三层高楼之上,一个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露出一丝空隙来,先前离开的三爷取下了墨镜,正冷冷地看着在庄子各建筑上面跳来跳去,往外跑开的小木匠,缓声说道:“度公,此子有点儿意思啊,您觉得呢?”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清瘦,胡须微长的老者。

老者眯眼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个人,咝,看不清啊……”

三爷哈哈大笑,说道:“度公不是当今帝王术第一传人,对望气识人之法最为精通么,怎么连一个小木匠,都看不透呢?”

他性情孤傲,为人冷淡,但是在这个老者面前,却多了几分亲近与尊重。

毕竟他的出身不凡,身边这位老者,也非寻常人物。

人家伴在洪宪身边左右政局的时候,三爷也只是个小屁孩儿呢,是老者一步一步地调教,把他变成当今的模样。

在旁人的眼中,度公此人,堪称“帝师”也。

度公对三爷的脾气十分了解,并不着急解释,而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此人身上,似乎有升龙之气,若是能够将他给擒获了,我来帮你降伏;如果能够得了此人相助,或许大业有成呢……”

听到这话儿,三爷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玫瑰般的红色,随即他问道:“哦,度公对此人,如此看好?”

帝师度公的评价,着实是出乎三爷的意料之外。

而度公抚须笑了笑,却没有应答。

三爷瞧见那小木匠已经冲出了庄子去,有些意外,拍了拍手,门外有人支应,而他则吩咐道:“叫董惜武去吧,将人给我带回来。”

门外那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禀道:“爷,董教习昨日为了三天后的局忙了一整夜,刚刚歇下……要不我叫其他几位供奉吧,就那小子,没必要兴师动众,其他几位供奉过去,也是手到擒来……”

三爷听到,寒声说道:“姜一山,我做什么,需要你来把关么?董惜武受我龙脉供奉,就得给我当狗,让他去办点事儿,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话语严厉,一字一句,宛如钉子一般扎人。

门外那人听了,却是吓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这时那度公开口了:“行了,董惜武如此忙活,也是为了你……让其他人去吧。”

三爷这才说道:“还愣着干嘛?没听到度公说的话么,赶紧啊……”

门外那人赶紧爬了起来,出去通知人,而三爷则与度公说道:“度公,我跟那帮罗马尼亚来的家伙仔细聊过了,也下定了主意,决定通过他们的方法,再结合老祖宗留下的萨满术,融合龙脉之力,完成这一次的献祭——九十九位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处子血我已经准备妥当,另外亡魂也收集完毕了,只不过认识的这些人里,我只信你一人。所以特地把你叫过来,而三天之后的仪式,我也希望由你来帮我主持……”

度公听了,长叹一口气,说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复辟一途,险恶无比,现如今大势已然不在爱新觉罗氏这边,所以你兵行险着,也无可厚非……”

他言语之中,多有批评之意,而三爷则双手抱住,鞠躬到地,认真地说道:“请度公助我。”

度公叹气,终究还是拗不过这个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弟子,说道:“好吧。”

三爷得了允诺,心中欢喜几分,然而就在此时,门外那人回报:“爷,人没追上,跑了。”

“什么?”

三爷闻言大怒,问道:“怎么就给跑了呢?你不是跟我说,多图,宁顾几个人,对他是手到擒来的么?”

那人慌张地解释道:“本来是这样的,不过半路上杀出了一个人,帮他掩护,将人给救走了。”

三爷问:“看清楚是什么人了么?”

那人说道:“说是茅山的手段——那人用了青云符,还有莲花铺路,这都是茅山长老级别的实力。”

三爷的身子在不断地发抖,脸阴沉得可怕,显然是憋着无穷的怒火。

眼看着就要爆发,那度公却出言喝止道:“静心……”

三爷开始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舒缓下来,而度公则缓声说道:“金陵离句容不算远,这儿是茅山的地盘,如果我们惹到了那帮人,只怕会很麻烦——你三日之后,还有大事,万万不可耽搁,事已至此,我们先撤离此地,另外找地方……”

三爷伸手,拍在了那紫檀木的书桌上,一字一句地说道:“茅山,茅山……等我大功告成,化身地仙,必定杀上茅山,踏平洞府!”

……

小木匠在林中狂奔了一刻钟左右,瞧见身后的追兵消失不见,方才停下来,双手撑着一棵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五脏六腑拧成了一团,胸口跟拉风箱一样地起伏着。

他感觉到胃部一阵难受,张开嘴,哇的一声,哗啦啦吐了一地。

这时身后走来一人,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你还好吧?”

小木匠吐过之后,感觉好了一些,虽然呼吸依旧着火一般,却能够通过调节回来,于是吐了一口浊气,点头说道:“嗯,我没事。”

随后,他转过身来,问那人:“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救了他的人,却是先前在天王镇有过一面之缘的萧明远。

萧明远笑着说道:“我去金陵啊,你呢,好端端的,怎么被那么一帮家伙追杀呢?”

小木匠听到,不由得难过起来:“嗨,这都是给钱闹的啊,早知道,就不找他加钱了,呜呜……”

第十八章 茅山的

那福这帮人要留下小木匠,当然不是因为钱的事情。

小木匠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萧明远听了,沉吟一番,然后说道:“那个什么复国社,我也没听过,不过应该就是一帮不甘心的前清余孽吧。瞧这帮人的行事手段,的确有些诡异,不讲道理……”

说完,他问小木匠:“你有什么打算呢?”

小木匠苦笑着说道:“我昨天卖力干了一晚上的活儿,绞尽脑汁,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希望他能把那一千块大洋给我了。不过现在已经结了仇,对方又这么横,我就只有再想办法挣钱咯……”

萧明远问:“甘兄弟你这么着急用钱,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么?”

小木匠当下也是将他想要去参加妙音法师的法会却无门,只有高价去买黄牛党请柬的事情,跟他说起。

萧明远一听,忍不住笑了,说道:“嗨,我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明天你跟着我去便是了,用不着八百大洋的——那钱都是别人瞎炒作的,哪里用得着那么多?”

幸福来得太突然,小木匠当时就惊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有请柬么?”

萧明远瞧见他有些惊愕,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烫金请柬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小木匠将信将疑地打开请柬,瞧见上面的抬头,的确就是“萧明远”三个大字,随后一看内容,当真是那“妙音禅师法会”。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木匠又惊又喜,搓着手说道:“哈哈,哈哈,这事儿怎么说的……”

他高兴得有点儿语无伦次,随后又紧张地问道:“对了,你只有一张请柬,带我进去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萧明远笑着说道:“其实请柬的作用呢,只是防止行外人进来而已,至于拿了请柬的,带多少人过去,都是没关系的;人家妙音法师开法会,传经布道,其实是希望人越多越好,哪里像你说的那般小气?”

小木匠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萧兄你有这东西,我也不用如此费力了。”

萧明远笑着说道:“你之前也没有跟我说啊。”

两人谈笑两句,都觉得事情很巧。

随后小木匠问萧明远,说明日才是法会,今日准备作何打算?

萧明远说今日先进城,有个落脚的地方,去联系几个人,聊些事儿,然后明天才会去法会现场。

他让小木匠跟着他,一同前往,免得那帮人去城里面找寻,出了事儿,也没有人照应。

小木匠当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便上了路,朝着城里走去,不过因为害怕那庄子里的人沿着大路寻找,他们还特地绕了路。

在路上的时候,小木匠忍不住问萧明远,说萧大哥,冒昧地问一下,您这身手……

先前他从那庄子里逃出来,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凭借着“登天梯”的提纵术,愣是没几个人追上,结果没跑出多远,就来了几个厉害角色。

那几人可比先前与他追逐的江湖好汉要强上太多,后发先至,几乎就要将他给拿下了。

小木匠已经是拼尽了全力,甚至都透支了小黑龙的力量,最终还是被那几人给追上,眼看着就要落网,这时萧明远却杀了出来,几记符箓飞出,将现场弄得满是烟雾,随后又与人硬拼几记,双手拍出那宛如实质的莲花印来,终于将他给带了出来。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修为,实在是让人为之错愕。

难怪那个什么李麻子瞧见他,就跟老鼠瞧见猫一样,说什么是什么,一点儿商量都不敢打。

这样的身手,必然是有来历的,而小木匠对这个,其实挺好奇。

他想知道,萧明远的圈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会不会与他要办的事儿有冲突。

当然,他这么问,也不指望萧明远能够详实的回答。

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而他们,只不过是喝过一顿酒的朋友而已。

然而萧明远却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回答道:“家父以前是茅山潜修的道士,我也是自小在茅山长大,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便下了山。但不管如何,我都算是茅山中人……”

茅山道士……

我勒个去。

小木匠心里面顿时就豁然开朗,所有的疑惑也都得到了解释。

茅山啊,那可是跟青城山、以及前前朝国师的大本营龙虎山一样,同列为三大顶级道门之一的修行圣地。

早年间,茅山道士降魔除妖的名声,可是连最边陲的妇孺,都能够说得出来的,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甚至比青城和龙虎山的影响力更强。

萧明远是从那里出来的,难怪能够有如此的身手。

小木匠不再担忧了,因为作为顶级道门,自然有着一定的担当和责任,一如青城山的无垢等人一般。

所以他不用担心大家的想法不一致,导致分道扬镳的事儿发生。

两人进了城,萧明远带着小木匠来到了城东一处染布坊,这儿是茅山分支的产业,平日里可以作为落脚的地方。

萧明远让小木匠去洗个澡,又给他找来衣服换上。

毕竟此刻的小木匠除了那把寒雪刀,以及贴身带着的刻刀、狐狸皮和盘缠之外,其他的家当,又都落到了那庄子里去了。

而且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拿不回来了。

一番洗漱过后,萧明远带着小木匠吃了顿中饭,然后对他说道:“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睡过觉,回房里休息一下,我出去找人,晚上回来。”

小木匠点头,说注意安全。

萧明远笑了,说那帮人也就能拿捏拿捏你一个外乡人,若是真的惹上了我,我绝对会把他们的屎都给打出来。

小木匠哈哈笑,而萧明远则说道:“你也别担心,我出去找茅山的师兄弟,以及长辈们,会聊起这件事情的,九龙抬棺,能用得上这个的,绝对不简单,说不定要在这地界闹出幺蛾子来,这个我们茅山就得好好管一管……”

小木匠听了,放心地回房休息。

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昏天黑地的,等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时分。

小木匠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聊天说话,起了床,推开窗,瞧见萧明远和那染布坊的一个掌柜在说话,而萧明远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笑着说道:“甘兄醒了,饭菜已经备好了,就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