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倌挑着担子,孙女收拾碗筷,两人朝着里草棚不远处的木楼走去。

那儿就是他们的家。

两人回到家中,收拾活计,然后做饭,刚刚忙完,却瞧见先前留在草厅里面另外四个人,却是走进了屋子里来。

徐老倌瞧见这几个生面孔,有些意外,说道:“几位客官可是要在我这儿搭伙?真不好意思,我这里只做点儿茶汤的生意,别的做不了……”

没等他的话说完,那几人中,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走上前来,恶狠狠说道:“老头,去把你家的鸡杀一只,给爷们炖了。”

老头愣了,说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鸡要留着下蛋的……

旁边一个三角眼的家伙直接摸出了一把磨得锋利的尖刀来,对着他胸口,恶狠狠地骂道:“要么你死,要么鸡死——你选吧!”

徐老倌浑身一哆嗦,赶忙说道:“我去杀鸡。”

他被人押到了后院去,而旁边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则朝着厨房探头探脑,随后搓了搓手,对首领说道:“老大,我去一下就来啊……”

老大忍不住笑骂道:“你能不能等哥几个吃完饭再弄啊?别耽搁时间,晚上咱们还得去卧龙潭呢!”

年轻人嘻嘻笑,说我很快的……

他搓着手往厨房里走,很快,屋子里传来了徐老倌孙女的尖叫声来,紧接着就是砰砰的声音。

那老大和另外一个家伙听了,都在笑,却也不去管。

结果厨房里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那老大感觉不对劲了,走到厨房那边看,却瞧见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人,便是先前脸上盖着斗笠,在草棚边儿上睡觉的男人。

第二章 卧龙潭

那老大瞧见这个戴着斗笠的年轻男人看上去气度不凡,有些心惊,不过想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倒也是硬着头皮喊道:“你谁啊?别在这里多管闲事啊,听到没?”

他旁边的兄弟则问道:“我老弟呢?被你咋了?”

那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几个真的是让人操心啊,淳于东请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开水窖、摸宝贝的,结果你们倒好,跑这儿来白吃白拿不说,还想要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想泄火,去找窑子里的姐儿不就行了,何必祸害人家这种良善人家的正经小姑娘呢?”

那老大一脸疑虑地看着对方,说:“你是淳于当家派来接应我们的?”

男人摇头,说不,我是半路打扮,想借你们排教的身份,混进队伍的人;本来还想着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你们呢,结果却瞧见你们做出这等恶事,所以就不想太客气了……

老大听到,直接翻脸:“原来也是个蟊贼,老二,动手……”

两人言罢,一左一右,齐身冲前。

结果他们刚刚往前跨出一步,便感觉到耳边一凉,脸上一痛,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感觉,伸手一摸,脸上却是有鲜血流了下来。

老大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好快的刀……是,刀吧?”

他有些不确定,而另外一个家伙则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的天啊,这、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快的刀法吧?”

年轻男子听到,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叹道:“你们是没有见过,这世上真正的快刀……”

是啊,如果你们真的见过,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那一晚的刀,快得就好像是匆匆飞逝的时光。

这世间,又有谁能够比得上?

这两个家伙虽然都是狠角色,但闯荡江湖,最重要的就是醒目,招子得放亮点儿,所以他们不再抵抗,而是求饶:“大爷饶命,饶了我们吧……”

年轻男子本来就是想要借助他们的身份,所以也没没有太过于为难几人,点头说道:“饶了你们没问题,不过人家老头儿在这里做生意,本来就清苦,你们还在这儿强取豪夺,实在过分,饭可以吃,但下蛋鸡就别杀了,还得给钱付账;另外你们那个管不住老二的小兄弟我打晕了,你们回头,好好教训一下他……”

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让两人都很是惊讶。

一番折腾,几人终于吃上了饭,不过并无荤腥,基本上都是些蔬菜瓜果之类的,轻盐寡油的,几个排教的人吃起来十分不习惯。

不过那年轻男子却吃得很是高兴,不断地夸赞徐老馆的孙女好厨艺。

徐老倌看着这个眉眼中有几分俊朗英气的年轻人,也是疑惑不已——按道理讲,这个年轻人将他们从这帮贼人手中救下来,他自然是感激不尽的,但问题在于,这家伙一转眼,又跟贼人打成了一片不说,还让他再一次张罗起了饭菜来,虽说不用杀他那只金贵的抱鸡母,但这样诡异的情形,着实是让老头有些惊诧莫名。

相比较于他,另外几人则变得轻松许多,他们吃着苞谷饭,与那年轻人聊得多了,胆子也大了,便问:“敢问爷您怎么称呼?”

那人回答道:“我啊,我姓屈,家中排行十三,故而大家都叫我屈十三——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几人纷纷喊道:“十三哥,十三哥……”

那屈十三夹了一筷子南瓜藤,吃了两口,高兴地说道:“嗯,炒得清脆可口,不错,不错……”

排教里面的老四苦着脸说道:“有啥可口的啊,油都没有。”

屈十三却说道:“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在西北待了一年半的时间,有的时候,在沙漠里一走能走一两个月,在那儿,想看到点儿绿色都难,所以啊,我现在对牛羊肉什么的,几乎是看到了都膈应,反而喜欢这种……”

老三问:“走一两个月?那岂不是渴死了?”

那屈十三笑了,说有补给的话,就没问题。

老三对于西北之事挺感兴趣的,问起许多道听途说的事儿,屈十三都能够一一解答,什么茫茫的大戈壁,千里黄沙的塔克拉玛干,奇瑰壮丽、壮阔苍凉的天山,还有一碧千里的茫茫草原,以及各种各样的风俗民情之类的。

他甚至跟老三说起了草原上一个小部落的习俗,那便是主人会把妻子让给尊贵的客人去享用,热情得不行……

听到这个,老四流着口水问他:“你那天有没有接受这好意?”

屈十三笑而不语,老四浮想联翩,恨不得直接飞到那茫茫大草原去。

不过回头一聊,这才知晓在边疆之地,其实并不安全,俄国、英国等一帮外国的帝国主义在那儿扶持了许多势力,各种争端、冲突都有。

如果真的想要去那边的话,还是得有点儿真本事的,要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要将性命丢在那儿呢。

吃罢饭,几人起身想走,那屈十三却坐在原地不动,意味深长地看着那老大。

排教这四人中的老大这才想起,想了想,摸出了十文钱来,结果刚才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屈十三立刻就黑下脸来:“这么好吃的饭菜,你就给这点儿?打发叫花子呢?”

老大摸出一枚大洋来,这位爷还是不满意。

老大懵了,搜刮全身,又找了同伴,弄出十三块大洋来,还将身上有零有整的东西都掏光了,这才算是过了关。

徐老倌一开始不敢收,那屈十三劝他,说都是应得的,这才胆战心惊地拿了,千恩万谢。

几人离开之后,朝着卧龙潭行去,那屈十三吩咐几人,说你们便说我也是你们排教里的人就行了,反正我的水性也算是不错。不过你们别在我这儿耍心眼啊,我的刀有多快,你们也是知晓了的,我若是不高兴,你们四个的人头,随时都要落地——大家都知道的,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弄完我的事儿,回头了你们回去,老老实实做人,啥事儿也没有;谁要是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他将右手一挥,却听到“唰”的一声,五米之外一棵跟成年人腰围粗细的树木,竟然直接被劈到了去。

可问题在于,四个人、八双眼睛,愣是没有一个人瞧见这屈十三手中的刀在哪里。

这……

原本还有些花花心思的几人都没有了胆气,彼此看了一眼,心想着自己到底惹到了什么怪物。

月上树梢头,一行五人终于来到了卧龙潭附近,这水流潺潺,林深茂密,放眼望去,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屈十三落在人群最后,如果不是仔细瞧的话,很难看得到,显得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排教的四个人,老大名字叫做胡英勇,他来到水潭边的一棵银杏树旁,将双手放在嘴边,随后开始学着布谷鸟的叫声。

如此学了几声,却听到林中走来十余人,为首的,却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壮汉。

那壮汉拱手说道:“敢问是秀水河边的排教胡当家么?”

胡英勇拱手,说对,是在下。

壮汉走上前来,热情地招呼道:“哎呀呀,胡当家,真的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胡英勇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这才与那汉子说道:“淳于当家客气了。”

随后他又给对方介绍起了自己身边的这几位兄弟来,介绍屈十三的时候,稍微卡了一下壳,不过很快就掠过了,而那疤脸壮汉并不在意,直接着急地进入了正题:“胡当家,请你们过来呢,主要是我们在这儿遇到了麻烦,想要请你们下水,帮着将机关打开,引出一条水道来,让我们的人能够潜入那卧龙潭底的地宫去……”

当下他也是将潭底之下的情形说起来。

原来那卧龙潭下,的确是另有洞天的,但并非是什么卧龙先生的灵冢,而是一元代大墓,那大墓之中似有秘宝,稍微流出的,落在潭底下,阳光照射,便有宝光显露,这才有了人们的传言。

现如今,想要进那大墓,就得打开藏于潭底深处的水下机关,然后从那水道中摸进去,方才能够得行。

只不过淳于掌柜的这帮人水性都不佳,难以在水下维持太久,没办法找到那机关,并且将其打开,这才出了重金,请了胡英勇等人过来帮忙。

胡英勇听疤脸汉子讲完之后,又在地上大概琢磨一会儿,便开始脱掉衣裤,带着另外三人跳入水潭中去。

唯独屈十三站在旁边,帮忙守着衣物。

这帮人果然是排教出身,水性极好,一个潜泳,却是过了许久方才回返而来。

不过他们是无功而返,一身淤泥,却并无收获,胡英勇出来,与那疤脸汉子说着困难之处,主要是那机关着实有些麻烦,还得找些工具。而这时,那个屈十三却说道:“我来试试。”

胡英勇有些惊讶:“你……”

屈十三却是直接跃进了水里去,不多一会儿,潭水中浮出了一个脑袋来,咧嘴说道:“水道打开了。”

第三章 女粽子

水道已开,剩下的便是抄水道入内的事儿了。

淳于掌柜冲着胡英勇直竖大拇指,而胡英勇则有点儿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那机关十分难弄,几个人联手都未必能够打得开来,而且又是在水里,所以他们才费了半天的劲儿,都没有能够弄开,结果那小子仿佛就只是潜了下去,结果一回头就说成了,这事儿着实是有一些不靠谱。

但他又不能说出来,毕竟名义上这个屈十三还是自己带来的兄弟,不管他做什么,都得算在自己的头上。

于是胡英勇只有硬着头皮又下了一趟水去检查,发现水道果然被打开了来。

这小子,果然有一手。

水道既开,众人不再停留,淳于掌柜留了几个兄弟在岸上留守着,其余人则怀揣着猪尿脬就下了水去。

打头的,依旧是排教这几个精通水性之人,沿着口子处那狭长的水道往里游,很快就来到了夹层处,当几人爬上了湿漉漉的岩石时,发现这儿是一个倒扣着的空间,随后那淳于掌柜从防水布中摸出了火折子,将火把点燃之后,黑暗退散,却瞧见不远处的石头缝隙中,淤泥之下,却是有些内容的。

淳于掌柜等一帮土夫子既然摸到了这儿来,自然是有许多线索的,当下几个人手上前,将那淤泥扒开,的确是能够瞧见一扇石门来。

石门之上,有许多石刻,不过因为常年被那淤泥覆盖,长期腐蚀,一时半会儿之间,倒也瞧不清楚上面的记载。

那屈十三随着人群进了里面,就一直在旁边待着。

他这人没甚气息,又不爱说话,所以倒也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淳于掌柜等人一番折腾,那石门终于轰隆隆地打开了,露出了一条往下的狭长甬道来。

他是挖坑掘墓的老手,并没有着急往前,而是伸手来,叫手下拿来一个油布包裹的笼子,笼子打开,却有一头肥硕的大耳朵兔子蹦跳下来。

淳于掌柜让人在它身上挂了发光物,便将其放入甬道之中。

那兔子往里面跑跳进去,一直到了尽头,都无危险,淳于掌柜这才安心,让人前探。

没曾想兔子安然而入,看着仿佛没事,但人进去了,却出了事儿——只听到最前面一人脚下踏中了浮砖,咔擦一声,墙壁之上却有细小利箭射来。

好在那打头之人是淳于掌柜手下的精锐兄弟,听风变色,往前猛然一跃,避开了那利箭,却不曾想脚下一空,落到了一坑中去。

紧接着,众人听到下面传来厉声喊叫:“蛇、蛇……”

这大叫数声,却听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咝、咝”声传来。

落入洞窟中的那人惨叫数声,再无动静。

这人的失利让行进的队伍为之停滞,大家都有些畏惧,不敢往前,而这时,从那缺口处传来古怪的声音。

火把往前照去,却瞧见数十条湿滑蠕动的长蛇,朝着这边游动而来。

这情形让一众土夫子连连后退,关键时刻,那淳于掌柜站了出来,洒下一堆刺鼻的驱蛇粉,将这些长虫给倒逼了回去,紧接着他对众人一通训话,让大家以发财为重,不要害怕,现在退却了,回头什么都拿不到。

训完话,他又叫了心腹开路,绕过先前出事的地方,继续前行。

又过了几处机关口,终于来到了一墓室中。

这墓室藏身于水下,设计精妙,众人皆以为会有重宝,结果翻开外室和内室,外面都没有什么值钱玩意儿,唯一能够期待的,便是看看那棺柩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棺柩悬空而立,这是为了防水内渗,淳于掌柜叫人将铁索斩断,将棺柩挨着地上之后,组织手下开棺。

这帮土夫子开棺有一套流程,称之为“升棺发财”。

这里面的讲究许多,其中又有北派、南派,北派讲究,还会点灯留神,南派则狠上许多,红绳捆索,屏蔽邪气。

随后缓缓推移,当那棺盖被完全推开之后,众人走上前打量,却瞧见棺木之中,却是躺着一具宛如老腊肉一般的年老女尸。

它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头,居然没有腐烂,变成白骨一堆,反而如同那挂在房梁上的老腊肉一般,脸上蜡黄,浑身油脂,仿佛还能够瞧见几分生前的模样来。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大家往棺中一瞧,只见里面堆集着诸多珠宝,虽然被那尸油浸染,但散发出来的宝气财光,却还是让一帮土夫子大流口水。

那排教几人中的老四哪里瞧见这场面,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随后伸手进棺中,拿起了一串琉璃珠子来。

他这一动,吓得那淳于掌柜大声喊道:“别动……”

然而时间已晚,一只宛如铁箍的手,死死抓在了那家伙拿着珠子的手腕上,不让他拿走。

这只手,却正是棺中躺着的那老妇女的。

只见它在短暂的时间里,原本光溜溜、满是油光的手臂开始往外长出了白毛来。

那毛发又粗又硬,跟毛刷子一样,随后五指开始变得尖锐,又黑又尖,跟那匕首锋刃一样,而那张脸,也开始有了变化,就好像是一张偷笑的老鼠脸孔一样,双眸中还有红光冒出来。

这个欺负民女时张狂凶狠的家伙,面对着棺柩里走出来的老妇人,却是吓得不行,他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摸刀,想要斩断对方手腕,脱离危险。

结果他这一刀下去,不但没有斩断对方手腕,反而连对方的油皮都没有斩破。

淳于掌柜大声喊道:“粽子,粽子,准备……”

众人散立,有人摸出了今年新收的糯米,朝着那玩意劈头盖脸地撒了下去,有人则掏出一袋子黑狗血来,也浇了上来,还有各种手段的,都一齐使出,却不料效果并不大,反而是那排教老四被拽着手,一口咬断了脖子去。

死了。

那浑身长着白毛的女尸得了新鲜人血,双眸变得更加殷红了,口中喷着秽气,稍微凑前一点儿的,闻到这股恶臭,都忍不住直接呕吐出来。

三两口喝干脖子精血的女尸猛然一跃,从棺中跳出,然后朝着周围这些人冲了过来。

它浑身长着白毛,身子浸润油脂,刀劈斧砍皆无效果,一时之间,左冲右突,却是又撂倒数人。

它饮了精血,气势越发旺盛起来,身上的尸气也越发浓郁。

淳于掌柜瞧见,终于选择暂锋芒,大声喊道:“此地乃水下,阴气汇聚,秽气集中,乃上等的养尸地,此物苦等数百年,早已成了凶僵,惹不得,速速退开,我来断后,走!”

他一声令下,本来神经就绷得紧紧的众人开始往后退却,准备顺着原道往回走去。

而众人一退,有一个不起眼的人就显露出来。

那排教的胡英勇一瞧,却是那个叫做屈十三的小子。

虽然这家伙组织了自己等人欺负小民,甚至还讹了自己的钱,但生死关头,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大声喊道:“十三哥,先退下来……”

那年轻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而是死死地盯着女尸脖子上一串碧绿色的石头。

众人一撤,他这边就显眼了,那女尸泛着红芒的双眸一扫,却是瞧见了他,当下也是抿了一下满是鲜血的嘴唇,僵硬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抹凶残,纵身一扑,却是朝着那屈十三扑了过来。

那女尸杀人喝血,气势汹汹,又带着一股让人昏昏沉沉的死气,着实可怕得很。

众人瞧见,都觉得这呆滞的小子是没救了,纷纷后退,胡英勇招呼一声,发现那小子愣头愣脑的,也没有再多说,准备先退入甬道中再说。

没想到他回头的一瞬间,却瞧见一道光,在昏暗的石室之内陡然亮起。

他终于瞧见了那小子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不长不短的腰刀,乍一看平平无奇,认真打量,还是他妈的平平无奇,跟把砍柴刀一样,完全看不出有啥子厉害的地方,但是在那个屈十三手上,却有如千钧之力,陡然挥砍过去。

那浑身都是白毛,宛如猛兽一般的女粽子,居然给一刀砍翻在地。

而那家伙没有任何怜悯,走上去,又是一刀,宛如闪电一般,直接将那粽子的脑袋给斩落了下来。

两刀。

这个看样子要将众人追得满地乱串,逃出墓穴的可怕粽子,在那个年轻人面前,仅仅只扛住了两刀。

而且还是用坚硬无比的肉身,硬生生地扛着。

这尼玛,到底什么神仙刀法?

胡英勇看得满脸惨白,感觉有人在看他,回过头去,瞧见正是那淳于掌柜的。

淳于掌柜的瞧见那使刀的屈十三俯身下去,从女尸没头的脖子上取下一串石链,脸色惨白地问道:“胡掌柜,你、你从哪儿找来的这狠手?”

胡英勇听了,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来。

你问我……

我他妈的咋知道?

第四章 前往晋平

那屈十三将这一串泛着碧绿光芒的链子在手中反复翻检一番,随后看起来有些失望。

他没有去理会身后一帮目瞪口呆的土夫子和排教之人,而是走到了那棺柩跟前,又在里面翻找了一下,随后有些恶心地拍了拍手,这才往回走来。

那淳于掌柜已然从胡英勇口中知晓了此人是半道插进来的,跟他排教并无关系,当下也是一脸忐忑地迎了上去。

他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在江湖上,可有甚名号?”

那屈十三回答道:“我叫屈十三啊……哦,我搞完了,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淳于掌柜以为对方在试探自己呢,讪讪地笑了,然后说道:“这粽子都是阁下处理的,按我们行里面的规矩,应该您拿大头才是,能给咱们分点儿汤,不让弟兄们白来一趟就成……”

屈十三听了,似笑非笑地说道:“真的?”

淳于掌柜为了此次倒斗,却是花了无数精力,刚才又损失了好几个兄弟,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不过再心疼,也不得不让出来,毕竟以对方的身手和刀法,如果翻了脸的话,他们可没有命来花,所以也是苦笑着点头,而屈十三则在那儿笑,说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假模假式的啦,我此番过来,是要找一种叫做“麒麟胎”之物,对了,淳于掌柜的,你常年在这西南之地倒斗寻宝,可曾听人说过此物?

淳于掌柜问:“麒麟胎?”

屈十三点头,说对,这玩意据闻曾是古代的麒麟精血所化,存于地壳矿脉之中,颜色翠绿,于玉石中孕育一活物,宛如麒麟小兽一般,惟妙惟肖……

他大概形容一番,那淳于掌柜听了,挠了挠头,说道:“听你这般说来,着实稀奇,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算是颇多见识,竟然没有听过此物——不过如果你要找这种东西,听起来像是翡翠,去滇南边境一带,或许直接去南洋的缅甸,说不定能够淘换到……”

屈十三听他聊完,点了点头,说如此……了解,多谢。

说完,他对胡英勇说道:“我与排教乾城首领茅平礼也算认识,说起来,咱们多少有些渊源。现如今既然那讨人厌的小子死了,这回你们在那老人家中作恶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追究了,但如果你胆敢回去,找人讨要那钱财,小心我杀到你们那堂口去,把你等的人皮都给扒下来,知道么?”

胡英勇见识了他的厉害之处,哪敢冒犯,当下也是慌忙拱手,说道:“晓得,晓得……”

屈十三又说道:“我并不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你们捞偏门什么的,只要不伤害别人,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下一次再遇到你们欺辱百姓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吩咐完毕,却是越众而出,朝着外面走去。

留下来的这一帮人瞧见,都知晓此人必然是一传奇人物,不敢招惹,纷纷让开。

等确定人真的离开了,他们回到了棺柩跟前来,瞧着那里面的财货,都心花怒放,知晓此番算是发了财。

而另外一边,那屈十三潜水离开,浮出卧龙潭之后,并不理会留守的这几人招呼,直接离去。

他离开那几人的视线之后,身子一抖,那体内却有高温生出来,仿佛一火炉子似的,却是将湿漉漉的衣服给全部都烘烤干了去。

屈十三,或者说小木匠离开了卧龙潭,却是往回走,回到了那桂黔交界的小七孔石桥附近来。

大晚上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响了徐老倌的家门。

徐老倌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过了许久才出来开门,瞧见是这个小年轻,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