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凤璎说:“你也认识他?”

孙书璈挺随意的说了一句:“认识啊,怎么不认识,他是我表姐曾经的家教,他俩当年还……”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蒋凤璎接着说:“他俩以前是情人?”

孙书璈道:“你都知道了?”

蒋凤璎微微点了点头,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俩后来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孙书璈却说:“我跟你说了这么大的消息,你是不是得拿出一点诚意?”

蒋凤璎问他:“你想怎么样?”

孙书璈想了想:“我现在一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跟你提。”

蒋凤璎说:“那不行,谁知道你能想出什么招?”

孙书璈说:“以我这样的人才、人品,我能想出什么坏招?你是不是对我的认识有些不全面?”

蒋凤璎说:“我就是因为对你认识不全面,才让你从蹭一顿饭到沦为给你顿顿做饭的老妈子的。”

她提到做饭这个事,孙书璈就又讨好她了:“辛苦了,蒋同学,我们是的的确确亲同学,你的劳苦功高,我心里都知道。”

蒋凤璎“呸”了他一声,“好啦你快说,回头我给你做顿红烧肉吃。”

孙书璈立刻眉飞色舞的将自己表姐出卖了,说起了当初的事:“当年我年纪也小,知道的也不太多,大约就是表姐和冯先生成了情人,但是冯先生那时候很穷又没有成就,我大姨和姨夫自然是不同意,何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寒门小子怎么能配得上呢?”

“大约是因为得不到家里支持,表姐和冯先生想私奔,这事没成,因为冯先生后来没有跟表姐私奔,之后他就离开平城去了南方,听说在闹革命,还去过法国和东瀛,这回南方革命军占领了东南,我就听说了,冯先生现在已经是广东省教育部长了,他们就是从广东起势的,若是南方军继续北上,将来能更进一步的话,冯先生的仕途应该也不会仅仅是个一省的部长级别了……”

蒋凤璎听了,看着舞池里对着冯增年巧笑倩兮的韩清露,不由的替她担心起来。

她说:“依你来看,他俩现在还有可能吗?”

孙书璈:“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看刚才冯先生的表现好像也是对我姐旧情未了,我姐其实也等他这么多年,你看她现在都是平城有名的大龄待嫁女郎了,若非如此,我大姨也不会这么大规模的给她举办什么生日派对,你看看来的这些男士有几个结婚的?”

他又说:“当年他们是以冯先生穷、没有事业为由拆散了他们,现如今冯先生也算是衣锦还乡吧,我大姨应该没有理由反对了吧?”

蒋凤璎听孙书璈那句“我姐其实也等他这么多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微微一叹,还是得看何令昔的心意了。

这时换了曲子,一批人跳累了就下了舞池,何令昔也跳累了,正跟舞伴走出舞池的时候,一只手忽然被人抓住,然后被搂住腰肢,重新带进了舞池里,这首是慢摇,何令昔随着曲子轻轻的摇摆,抬头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增年见她终于正视他了,给了她一个微笑,搂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说:“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何令昔用很淡的口吻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成长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冯增年说:“我过不去,我心里还一直住着你。”

何令昔说:“可是我已经过去了,冯先生,放手吧。”

冯增年说:“我不放,当年我离开是迫不得已,如今我不会再放手了。”

何令昔说:“你当年,已经放手了,如今再来找当年的感情,已经晚了,冯增年,一切都晚了。”

冯增年说:“这么多年,我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连半个华夏都被我们占领了,我始终坚信,只要坚持下来,没有做不到的事。”

何令昔说:“可是女人的心跟你的革命大业不一样,女人的心变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华夏的万里江山即使不是姓爱的皇帝,也可也是姓朱的姓张的,这万里江山永远在那里等着被野心家们去征服,可是女人的心都变了,还去征服什么呢?”

冯增年说:“我愿意等你,这是我的事,即使最终等不来你,我也愿意在你身边看着你。”

何令昔听了,垂着头顿了一下,然后甩开他的手就离开了舞池,冯增年也在后面追了出去。

孙书璈和蒋凤璎也看到这一幕了,孙书璈说:“你看,冯先生一出现,攻城略地啊。”

蒋凤璎下意识去看韩清露,只见韩清露看着他二人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神色,大概意识到蒋凤璎在看她,转而对她露出了一个“我很好”的微笑。

后来何令昔再出现,冯增年已经离开了。第二天,那些小报上含沙射影的写了某高官和某女郎的风流韵事。

过了几日,何令昔约蒋凤璎和韩清露出来喝咖啡,何令昔还问她:“你怎么跟宗瑛相识的?”

蒋凤璎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宗瑛是?”

何令昔道:“孙书璈,字宗瑛,是我表弟,那天舞会我看你和他一块儿说话。”

蒋凤璎说:“他也在读那个演艺学校,我们是同学,我搬家之后,他还是我邻居。”

何令昔想了下,说:“是了,他之前因为要去演戏当明星这件事跟他父亲闹开了,听他说,他们家老太太还说他们孙家从来没有去当戏子的子孙,再加上他继母的挑拨,他一气之下,就搬了出来。”

蒋凤璎还是第一次听到孙书璈家里的事,之前她还以为他是孤身一人来平城闯荡,没想到竟然是跟家里撕破了脸。

蒋凤璎说:“继母?那他的母亲……”

何令昔道:“我的小姨去世好些年了,小姨去世第三年,现在这个继室才被娶回来,不过同时领回来的那个孩子都七八岁了!”

韩清露道:“大户人家,这种事情多得是了,那继室许是被养在外面很多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小姨也不知是否知道这件事。”

何令昔道:“希望小姨不知道吧,否则情何以堪,当年小姨和姨夫月是门当户对、夫妻恩爱的,没想到小姨夫早就有了外室。”

韩清露感慨的说了一句:“这男人啊,哪有几个不想三妻四妾的?现在跟你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转眼他也能跟别人你侬我侬、彼此不分,只有女人傻。”

*

因着知道了孙书璈的身世,蒋凤璎那天上学再见他的时候,想到他在家时穿着发旧的棉睡袍,还有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心里竟对他有了同情之心。

还问他:“你平日里最喜欢吃什么菜?”

孙书璈立刻不客气的报了一堆菜名:“红烧肉、槽钵头、黄鱼煨面、油爆虾,猪蹄啊,排骨啊,带肉的、带鱼的,我都喜欢,怎么,明天要给我做吗?”

本来蒋凤璎还想着给他做一道喜欢吃的,结果听他这么一说,别过头去说了一句:“当我没说吧。”

孙书璈不干了,追着她说:“别啊,你这话都说出口了,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蒋凤璎说:“反正我是女人,女人哪有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我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唯小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完上了一辆黄包车,孙书璈也赶紧上了车,只是也没追上她,上了学校,俩人也就没有太多交流。

等放学的时候他们俩一前一后离开,蒋凤璎刚走出教室,忽然又看见李凌了,这几天李凌都没有再主动招惹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再有几天课业要结束了,见面机会不知几何,李凌才又主动起来了,说:“蒋同学,我送你回家吧?”

蒋凤璎客气道:“不用了,不麻烦你了,谢谢。”

李凌说:“我观察了几日,你的保镖并没有出现,现在你是独身回家的,这样很不安全,让我寝食难安啊。”

蒋凤璎说:“我叫一辆黄包车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了。”

李凌这是说:“蒋同学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每次我约你,你都不同意,现在我想帮助你,你还找各种理由来推拒,难道你不想拍尹思道导演的戏吗?以我跟尹导演的关系,若是我说了不要用你,恐怕你以后也很难在他手里演戏了,大家都知道尹导演的水平的,若是失去了他的垂青,恐怕大红的机会也就从此与你失之交臂了。”

他说:“怎么样,蒋同学,还是让我送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早上好。

☆、第44章

蒋凤璎听了他的话,其实心里很生气,抿了抿嘴,心里已经将所有利害关系转了一圈,她本来去演戏也是偶然,除了演戏她的翻译工作也从来没有放下,而且每个月120块大洋的薪水在平城也算是中产阶层了,比她拍一部戏都多,何必为了演个戏就让她对李凌屈服呢?

而且这个李凌显然不是要跟她做个朋友那么简单,明显是另有意图的,当年,她忍许渭常那么久才杀了他是因为她没有任何依靠,现如今她虽然仍然没有什么依仗,但是她自己能养活自己,是靠自己的知识挣饭吃的。

想了一圈,蒋凤璎正要说话,忽然后面的孙书璈说话了:“李兄,想和哪个女孩子当朋友,私下里慢慢说嘛,女孩子的面皮都薄,你这上来就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哪个女郎都会害怕的。”他上前去搂住李凌,想故技重施的将他拉走。

不想,李凌这次却不吃孙书璈那一套哥俩好的套路了,还冷哼一声说:“当我没看见最近都是你们俩一前一后的到班里吗?我看是你对蒋同学有什么想法吧,所以你才每次都阻止我?”

李凌又说:“我刚开始与你和善、想与你做朋友是想着你看着像个大家出身的公子,没想到你做事这么差,背后捅人刀子,明知道我想与蒋同学多亲近,你却偏偏阻挠我。”

孙书璈见他这么说了,也不爱再与他应酬了,说:“非要说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呢?蒋同学是我姐的好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好朋友,你想亲近别人我不管,但是她不乐意,我就不能让你亲近她,人家都明摆着拒绝你了,你还总粘上来做什么?没看见人家这么为难吗?”

他又说:“你真当大光明是你家开的了?还不让别人上尹导演的戏?你当你是大光明公司的太子爷,还是总理家的公子?你把你的底牌亮出来,让我们看看,真镇住我们了,我们也对你说一句有眼不识泰山,否则你在这里装什么洋相?”

孙书璈说完,就跟蒋凤璎说:“蒋同学,我们走。”

蒋凤璎赶紧走了出去,孙书璈也在她后面几步的距离跟着,这时李凌说:“看来你是要与我宣战啊?”

孙书璈回身,说:“你要想打架我也奉陪。”说完,他将手里的自来水笔和本子递给了蒋凤璎,又开始解身上的马褂扣子,边解边说:“要打架也利索点,我这身衣服还是新做的呢!”

孙书璈看着是偏瘦的文人身材的,但是他一米九的身高非常有威慑力,站在李凌身边看着就比他高出一个头,但是李凌这时候已经气急了,又觉得孙书璈长得偏瘦,兴许是个绣花枕头呢,不管怎样,孙书璈这么落他面子,他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看着孙书璈正解扣子,他一拳就打了过来,孙书璈一个闪身,李凌的拳头就打偏了,孙书璈张开的大手一巴掌就迎面打上李凌的脸上,将他的鼻子嘴巴都捂在他的手下,他一使劲,立刻将李凌推倒在地上,李凌气得在地上大骂,孙书璈拎起他的衣领子将他从地上揪起来,冷冷的说:“你说我现在要是在你脸上开了颜色,尹导演还会用你当他的男一号吗?”

演员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了,还怎么上镜头?到时候整个剧组还会等他一个刚有点名气的小明星恢复了伤势,再开始拍摄吗?这种事想想都不可能。

李凌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孙书璈见他这样反倒笑了,说:“要不你就发誓,不再打扰蒋同学,否则你就永远红不起来,我就放了你。”

李凌立刻骂道:“你无耻!”

孙书璈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提起拳头就要打他,没想到李凌感觉到危险,立刻说了:“我再也不打扰蒋同学了,否则我就永远红不起来!”

速度快得让蒋凤璎觉得有几分滑稽感,差点笑出来。

孙书璈见他这样,根本也没有想揍他的**,打这种跳梁小丑根本就是脏了他的手,他将李凌甩在地上,回身跟蒋凤璎说:“我们走。”这次他俩才真的离开这里了。

俩人出了公司,蒋凤璎对他说:“谢谢,又帮我一次。”

孙书璈才刚扣上衣服扣子,刚才帅了几分钟,听见蒋凤璎说这话,回她:“嘴上说谢不如实际表示好,比如给我做点好吃的。”

蒋凤璎是真感谢他,自然无有不从,孙书璈趁机提了一堆想吃的菜,末了说了一句:“你说你要是天天这么可爱多好?那我宁可李凌天天来烦你,到时候我就蹦出来救你,多好啊!”

给蒋凤璎气得,上楼的时候都没搭理他,临进家门口的时候,孙书璈还不忘叮嘱她:“你说的,给我做的那些菜,不能食言啊。”回答他的是咣当的关门声。

孙书璈自言自语:“这女人啊,心思多变啊。”

第二天上课,李凌见到俩人的时候冷冷哼了两声,但果然没有再缠着蒋凤璎了。只是过了两天,课中休息的时候,前桌王喜回头小声的问她:“蒋同学,你是不是跟孙同学,你们俩,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啊?”

蒋凤璎一听这话,反问她一句:“是李凌说的?”

王喜为难的说了一句:“我也记不住是谁说的了,只是大家都说你俩私下里有关系……”

蒋凤璎说:“我们是朋友关系,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的姐姐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对我多有照顾。”

王喜“哦”了一声,说了一句:“那是我误会了。”

蒋凤璎也根本没管这些传言,没有几天就要毕业了,大家就各奔东西了,谁还记得当初在这个短期夜校里的这点小事啊?

那天放学的时候,蒋凤璎和孙书璈仍然一前一后的离开,但是走的时候看见了李凌和王喜并排走在了一起,李凌还示威似地看了她一眼,蒋凤璎目不斜视的走过了他们。

没几天,毕业了。

尹导演的戏开始进入准备阶段了,还有几天就要进入剧组拍戏了。

蒋凤璎趁着这几天的时候,赶紧抓紧时间再翻译一部电影,闭关了四天,每天都吃面条之类的饭菜应付的,孙书璈已经有怨言了,来送碗的时候还说:“你这几天在干什么啊,做饭这么不认真?”

他还在门口站着,见蒋凤璎在家也穿着宽松的棉布袍子,沙发上还放着很多写完的稿纸,他好奇的问:“你在写作啊?你是作家?”

蒋凤璎说:“不是,我给电影公司翻译洋文电影的,靠这个养活自己的。”

孙书璈听了,表达了佩服:“看不出来啊,你还留过洋?”一般人听说洋文好,都是这个反应。

蒋凤璎说:“我没有留过洋,我读过教会学校,老师们都是洋人。”

孙书璈说:“那你也很厉害了,能去翻译电影,很是不错。”他又说:“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也就原谅你了这几天虐待我的事了。”

蒋凤璎瞥他一眼:“当初是谁说的,我吃什么给你带一口就行?稀粥、面条都不挑剔的?”

孙书璈立刻赔笑:“我这不是连着吃了好几天面条了嘛,小小的抱怨一下,再说现在学生和百姓都能游.行抗议,我抱怨一下也是公民的应有权利!”

蒋凤璎道:“抗议驳回,现在华夏大江南北都打得风雨飘摇的,哪有时间管你一个小小公民的权利啊?别美了!”

孙书璈只得放下刷干净的碗,一步三回头的跟蒋凤璎告了别,还说:“我最可怜!”

蒋凤璎关了门还能听见孙书璈在走廊里拖着长调子唱什么:“我那苦命的孩子啊……”又被他气乐了。

第二天上午,蒋凤璎去公司交了稿,还跟公司提了短期内没法翻译稿子这件事,因为要去拍戏。

收稿子的是一位姓李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他说:“拍戏啊?拍戏是好事,你去吧,等拍完戏再回来继续干。”还问她是拍谁的戏,和谁搭戏等等,蒋凤璎每次都交稿最快,质量还好,李大叔对她也很和颜悦色。

蒋凤璎便说了是尹导演的戏,和谁搭戏还不知道,不想李大叔倒说:“我听说尹导演这部戏的女一号是唐芸芸,兴许就是了。”又叮嘱她:“好好演,尹导演的戏容易红人,下次再见面,兴许你都是个明星了呢。”

蒋凤璎笑:“承蒙您的吉言了。”笑着跟他道别。

她又去市场买了点肉和菜,想到昨天孙书璈的哀怨,又买了条鱼,拎着菜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孙书璈开门送走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手里夹着一个公文包,看见蒋凤璎还笑眯眯的打招呼,对待孙书璈的态度也很是客气,回身跟孙书璈说:“孙先生,那我就告辞了。”

孙书璈点了点头,等那人走了,他才跟蒋凤璎说:“哟,你出关了?稿子交完了,开始改善伙食了?”一堆问话等着她。

蒋凤璎说:“这几日确实没做点好的,今晚改善一下。”

孙书璈看见那鱼,高兴极了,说:“做道糖醋鱼吃吃。”又问她:“要不,我帮你杀鱼?”

蒋凤璎听了,很高兴的同意了,“那真是太好了。”将鱼递给他,孙书璈接过拎鱼的草绳子,说:“我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蒋凤璎笑眯眯的对他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那就麻烦你了。”说完就哈哈笑的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大家。

今天有二更,晚上五点见。

☆、第45章

孙书璈哪里杀过鱼,不过是想着自己总蹭蒋凤璎的饭,想到女生都不爱杀鱼,这才张嘴说的,虽说跟她开玩笑说他仅仅是客气,但还是拎着鱼回屋跟它做了一番斗争。

把鱼还给蒋凤璎的时候,鱼也是惨不忍睹的样子,连孙书璈自己都像是打了一场大仗的样子,手上被自己划了个小口子不说,还说:“我们人类真是太残忍了,那条鱼在我手里断气的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在杀生。”

蒋凤璎白他一眼:“那你别吃啊,不吃你就不杀生了。”

孙书璈说:“别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嘛。”

蒋凤璎刚想再损他两句,见他手背上还微微出血的伤口,“哎,出血了!”

孙书璈将手别过去:“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蒋凤璎说:“让我看看?”

孙书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将手伸出来给她,嘴上说:“诶,一会儿你就简简单单给我擦个药酒包扎一下就好的,简简单单的就行。”

给蒋凤璎气得,跟他说:“等着!”一边对他感到无奈,一边进屋里去找药酒绷带去了。

上一个房主走的时候这些东西留在了柜子里,蒋凤璎就继续用了,给孙书璈擦药酒的时候,他嗷嗷叫唤,一个劲儿的说:“疼!疼!”

蒋凤璎翻他几个白眼,后来说:“要不你自己擦吧,你自己擦的肯定不疼。”

孙书璈说:“我不,我好不容易有一回让你伺候我的机会。”

蒋凤璎回他一句:“想得美!”又不管他了,孙书璈只得拿着药酒回自己屋里擦,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出现在蒋凤璎面前的时候,受伤的那只左手被他包成了个圆包子形。

蒋凤璎说他:“也不知道省点绷带。”

孙书璈:……

因为今晚做了一条糖醋鱼,吃鱼的时候也不能将鱼切成两半分开吃,孙书璈的手又受伤了,蒋凤璎便请他进屋一起吃饭了,孙书璈进了屋还夸她:“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啊,真是爱干净的女孩。”

蒋凤璎警惕的看他一眼,说:“我不会给你收拾房间的,你就省省力气,别夸我了。”

孙书璈觉得自己特别冤:“现在连夸你一句,你都这么想我了,我这真是比窦娥还冤啊!”说完还唱了一句:“我这真是六月飞雪千古冤呐!!”

蒋凤璎说他:“要不你别吃饭了,就在旁边唱吧,我边听边吃,听你这唱功,想必也是一位票友了。”

孙书璈赶紧吃了两口饭,又夹了两块鱼放碗里,左手受伤了也不耽误他灵巧的吃饭,他这才放心的说话:“票友还谈不上,捧角儿的钱我可花不起,去戏院看戏的钱倒还是能花起的,上次优伶大王崇先生来连唱十八场,我是场场不落,真是好听啊,行家一出手就是不凡啊,听得都好像要融在那个剧情里了一般。”

蒋凤璎说:“我也去看了一场,朋友给的票呢。”

孙书璈说:“当时简直一票难求啊,你朋友能要到票,也是不凡。”

蒋凤璎抿嘴乐,说:“还是崇先生去专门给她送的票呢。”

孙书璈一听,想了一下,“莫不是那位花国总统韩小姐?早就听说她曾经与崇先生师出同门的。”

蒋凤璎道:“她还一直管崇先生叫小师兄的。”

孙书璈说:“那改日我若是跟韩小姐套关系,求她要一张崇先生的签名照片,是不是可以?”

蒋凤璎白他一眼:“吃饭吧。”

俩人就这么闲聊着,蒋凤璎是平民出身,蒋家人没有讲究食不语的规矩,孙书璈出了孙家的大门,过得越发随意,也早就忘了原来那套规矩了。

吃完了饭,孙书璈还帮她收拾了桌子,然后才规规矩矩的离开了。

蒋凤璎收拾了一番,洗完澡之后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晾头发,因着工作忙碌,几日没有看报纸了,今天出门也买了几张最近的报纸看,结果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悬赏暗杀大王纪亚夫,赏金一万大洋。”标题非常显眼。

蒋凤璎想,去年豫鲁大旱,社会各界捐款的善款也只有几万块大洋而已,纯钧哥一人就顶一万块了,难怪他平日里行事这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