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静渊笑道:“东家可以放心了,大*奶如今能恢复成这样,真是……真是万幸啊”

静渊听到七七康复得好,心里自然高兴,连笑着说要奉上谢仪,亲自带着苏大夫去账房,取了五十个大洋,双手送上。

笑道:“大夫这段时间辛苦了。”

苏大夫看着静渊,见他一脸的喜悦,回想起那日他颓废伤痛的表情,心中暗暗叹息,只说:“东家,大*奶怀上身孕之前或许服错过药,因此才会让胎位不稳,以后,您还得多加小心,饮食上一定要让大*奶多多注意,以免,以免……” 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是,是”静渊连连点头,对苏大夫的话并未细细琢磨。

黄嬢给七七倒了杯热水,她慢慢喝着,脸上平静。

黄嬢的脸上却有些兴奋,见周围没人,便悄声道:“大*奶,这件事确信无疑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七七把杯子递给她,慢慢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床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能出去走走。”

黄嬢笑道:“这还不容易?赶紧给老爷送信去,让老爷把你接回家,休息好了,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嘻嘻,等过段时间,您可又要好好躺着了。唉,老天爷有眼啊,好在您肚子里……老爷若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我爹会高兴?”七七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带温度的笑容。

黄嬢道:“老爷当然高兴了,这一下,非得把林家搞得措手不及”

七七不语,脸上疏无一丝一毫的喜悦。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黄嬢,三妹去了江津,什么时候回来?”

黄嬢算了算日子,道:“应当就这两天。”

七七轻声道:“她回来后找机会让她来看看我,好吗?”

黄嬢笑道:“那是自然,你们小姐妹间好说话,大*奶且再忍忍,三妹回来了,我一定让她先来看你。”

七七点点头,把眼睛闭上,不一会儿就似乎睡着了。黄嬢替她理了理头发,见她依旧脸色蜡黄,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那般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现在蔫儿得跟小鸡一样。唉……真是可怜啊。”

第二卷 孽海 第二十三章 火烧官仓(2)

第二十三章 火烧官仓(2)

清河商业协会最大的会所叫井神庙,清乾隆元年动工兴建,历时十六载,坐落于紫云山下,形如鲲鹏展翅,挑梁朝向清河翩然欲飞。清河盐商在此地供奉井神梅泽,原是本地井灶商的会馆,后来逐步修葺扩大,成为全清河盐商的会所。两侧走楼、耳楼环抱一个大戏台,中间是石板铺成的雅致庭院,两侧石梯拾级而上就到了高大雄伟的大殿,大殿两厢,通大小四合院三座,南面有一个小的四合院,叫“善堂”,这是盐商捐资设立的慈善机构,以兴办义学资助孤寡和捐葬孤死者为举,庙后有花园十余亩,遍植奇花异卉,特别是有两棵六百年的桂花树,一到秋日,满地金粉,幽香扑鼻。

盐商们常在这里议事、休憩,若有什么需要公众仲裁的大事,也多半是在井神庙商议。二月十五日,离雷霁的最后期限只有五天时间了。盐商们焦头烂额,聚集在井神庙里,你一言我一语,人声喧喧,善存、秉忠坐在一起,罗飞抄着手立在一旁,素衣寡淡,神色冷漠。正午时分,静渊也从六福堂赶来,他一进来,便有数道目光齐刷刷朝他射去,清河“三牲”中的“公鸡”段孚之见到他,极为不耐地咳嗽了一声。

善存朝静渊看了一眼,道:“你是迟迟不愿意跟雷霁谈判吗?”

静渊淡淡一笑:“爹,你知道的,口舌上的功夫,对于雷霁压根儿就不管用。”

段孚之在一旁听到,忍不住语带讽刺:“孟老板,你这个女婿还是个黄口小儿,你让他去跟雷霁谈?分明把雏鸡送入老鹰嘴里去”

他历来忌恨静渊,此时分明就是有意讥讽。众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人幸灾乐祸,更是加意嘲讽。罗飞抱着手臂在一旁听着,脸色淡淡的。

静渊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语声低醇,极是恭敬:“不敢不敢,全清河谁不知道三牲里的‘公鸡’段老板的名讳雅号,世伯如此称呼小子,真是谬赞谬赞,小子愧不敢当”

段孚之眼睛通红,恨不得一巴掌给静渊扇过去,只碍着自己是个老辈子,气得直喘粗气。“三牲”中的另两位杜老板和徐厚生在一旁只是笑,徐厚生道:“老段,你不要太意气用事了。静渊可是咱们雷师长跟前儿的红人,你说话可要小心。”

段孚之道:“哼之前的盐运使喜欢戏子,我们便给他送了最红的一个让他养着。如今新上任这一个,咱们林老板成了他的红人,想是这个雷师长口味比较独特,林老板,你倒说说,你是哪一点对上他的口味了?”

这话里的侮辱味道极重,静渊听了,脸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道:“他的口味我倒不是挺清楚,只是有一次跟雷师长一起吃饭,他说他最喜欢烧鸡公这道菜,就是很少有人做得好吃,毛太多,拔不干净”

“姓林的小子”段孚之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静渊,“别说我段孚之出道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胎里清河商界向来最重辈分,我们这些老辈子,吐口唾沫给你,你也得毕恭毕敬地舔了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猖狂,眼里无人,活该你们天海井当年……”

“老段”杜老板一声断喝,圆睁着小小的眼睛,将段孚之一拉,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天海井当年落势,历来是静渊最为忌讳的事情,家里人是提也不敢提的,清河商界,碍于林家当年声望,也都向来避讳提及,段孚之如今辱及天海井,犯了静渊的大忌,他本是冷静自制的人,此时忍不住冲口就道:“段孚之你不要为老不尊我告诉你,好好守着你家里剩下的盐灶,我天海井如今嫌同兴盛那一百六十口盐灶不够多,平桥码头上多的是船等着运我家的盐”

“好了”善存发话了,“外敌未退自己人先打起来。老段,你可是被雷霁写进他的名册之中的,你还想不想让盐号重新开业啊?那六十万旧欠,可不会因为你停业一个月,你就不出分子的”

段孚之直气得肩膀抖动,喃喃道:“出分子,出分子,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善存看着静渊:“静渊,这么多天,你没有想出办法吗?”

静渊沉住了气,朗声道:“已经有了办法,只是需要各位叔叔伯伯耐心等候,最后期限那天,更要在座诸位配合,至于怎么配合,到时候我会向各位发出通知。大家的利益以及以后的安宁,全掌握在那时各位的手中。在座的诸位,大可以今天从井神庙一出去,立刻向雷霁告密。林某人既然应承了会长的重托,不论各位成全与否,林某人自会为自己的承诺肝脑涂地而不惜。”

他说得斩钉截铁,自有一股威严气度,众人心中均怀疑这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儿,是否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但看静渊的神情,听他的话音,怀疑之外,又存有一丝侥幸。

静渊朝善存低声道:“人多口杂,我的办法,只能极少人知道。”

善存点点头,朝秉忠、罗飞使了一个眼色,对静渊道:“我们去里面谈。”

四个人进了一间内室,秉忠把门关上,对静渊道:“姑爷,这件事情我们也知道你一个人做势单力孤。你给一句话,需要我们做什么,我和阿飞必然全力以赴。”

静渊眼光却看向罗飞,薄唇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你会帮我?”

罗飞冷冷地道:“我不是帮你,只是帮自己,对付雷霁,对清河所有的人都有好处。”

静渊笑道:“那么你会跟我一起去放火吗?”

善存和秉忠面色都是一动,秉忠惊道:“姑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静渊懒懒地道:“借东风。”

善存眼睛一转,立时会意,目光里闪出一丝赞赏:“你是要烧了雷霁的粮仓?”

静渊尚未回答,秉忠已经插口道:“不行若是被抓到,这是杀头的事情老爷,姑爷不能这么冒险,一旦事发,牵连到的可不是林家一家人。太危险了”

善存道:“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老爷”秉忠急道。

罗飞却突然插进话来:“龙王会袍哥——纪五爷。”

静渊回过头,和罗飞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都闪出一丝兴奋,这心意相照的一瞬,让彼此都有些讶异。

善存微微一笑,道:“纪五爷曾是是刘文辉的部下,雷霁上任,断了刘文辉的财路,这个人也跟着吃了不少亏,想来早有一肚子怨气。”

静渊低头道:“正是。”

善存道:“你这一次,是用命来拼来赌,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也没有。”

“那你还要做。”

“没有把握,就是最大的把握。”静渊眼光灼灼。

善存看着他的眼睛:“你为清河做了这么大一件事,需要什么回报?”

静渊直视着善存,坚毅,冷峻:“我想要回爹当年从天海井买走的六口盐井。香雪井是七七的陪嫁,我不会要,经营上有任何问题,我会帮她,但是所有收益,我一分不取。”

“你用你的命来赌,就是为了这几口盐井?”

“不,它们不仅仅是几口盐井。”静渊微微挑眉,“我也不光是为了这几口井,我还为了七七,我想早些安定下来,和她好好过日子。”

善存目光幽寂,似有深意:“静渊,我们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安定下来。”他的语气笃定无疑。

静渊不语,目光恍如墨染,幽黑如暗夜之水。

善存朝秉忠道:“你去一趟纪五那里,就说明日若有闲心,我和他一起爬爬天池山,顺道引荐几个年轻人给他认识。”

秉忠无奈地轻叹一声,应道:“是。”

会馆中,人已渐渐散去,只有几个商业协会雇佣的仆人在打扫着庭院。静渊是最后一个走出会馆的,他默默地站在井神梅泽的塑像前。

梅泽的塑像安宁、慈祥,目光圆润,脸色黝黑,披散着头发,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

“我爹告诉我,这个梅泽是一个彝族人。”静渊身后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静渊回过头,见罗飞将背斜靠在大门的门框上,目光也是看向那个塑像,神思似乎飘到了远方:“以前我们清河是一个不毛之地,老百姓要吃盐,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买池盐。梅泽也是从远方来的,他是被人人都看不起的异族人,可偏偏就是他,为清河的人找到了盐脉,为清河打下了第一口盐井,梅泽死后,被清河的人尊为神。清河的百姓从来都不信什么虚名,他们只认实事,清河的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神仙,他们都是为百姓做了实事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永远的尊重。”

静渊听着,却依旧沉默。看了一会儿,转身朝门外走去。

“林少爷,”罗飞道,“火烧官仓,并不是一条正路。”

“这个不用你说。”静渊冷冷地道。

“你的手段,永远都只有这样吗?为了开泰井,你让傅家家破人亡;为了同兴盛,你在赌桌上使手段;为了重滩贷款,你不惜和雷霁、欧阳松联手逼死兴记的老板;如今你又要烧毁雷霁的盐仓。你用这样的方法去赢,你让别人怎么尊重你?”

静渊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傲然的笑意:“只有赢了的人,才能得到尊重,这就是我的观点。你说得对,清河的人看重的都是做实事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这一次帮你,希望你能如你所说,好好跟七七过日子。”罗飞道。

“你帮不帮我我不在乎,我再一次告诉你,我和七七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静渊傲然看向罗飞,脸色冷峻,衣袖轻抚快步远去。

“这个人的倔,倒是和她一模一样。”罗飞看着静渊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

天气好了,丫鬟梅枝扶着七七花园里晒了会儿太阳。

林夫人远远看了她们一眼,犹豫了一下,终款款地走了过来。

“你先下去。”林夫人对梅枝道,梅枝应了,顺着小石子路朝走廊行去。

七七轻轻朝林夫人侧了侧身:“母亲有什么吩咐?”

“媳妇啊,”林夫人上下打量了下她,见她依旧是弱不禁风的样子,眼窝都出来了,大是憔悴,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还没有恢复好,有些话,原本应该晚一些跟你说。不过,早说晚说都一样,你早点知道,可能对于你,对于静官儿,对于我们林家,甚至你们孟家,可能都有好处。”

七七的嘴唇轻轻扬起,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母亲但说无妨,至衡已经没有什么听不进去的了。”

林夫人指着远处一丛绣球花:“你知道那丛花下面埋的是什么吗?”

七七摇摇头。

林夫人声音轻颤:“那是静渊的姐姐,她生下来不到三天就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七七背脊一阵发凉,眼睛却勇敢地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的声音说不出的悲痛苍老:“我小产过两次,一次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另一次,是你父亲向官府告发林家盐井害死人命,林家差一点被查抄,我在四处奔波求饶的时候被盐官推倒流产。你父亲吞了我们六口最好的盐井,你公公为了让天海井勉力支撑下去,不得不免了你们运丰号在盐店街十几年的房租,同时将天海井最好的盐工、技师借给你家。我后来又怀了身孕,一心想为林家生个儿子,让这个儿子为他祖父、为他父亲扬眉吐气。可是,我生的却是一个女儿,我要的不是女儿,我只能把我的爱和所有的精力放在我的儿子身上,女儿没有用,我要为林家生一个儿子所有我掐死了她。你想不到吧?我就是有这样的狠心,我在掐死我女儿的时候发了誓,我一定要生个儿子,我要把没有给这个女孩的爱,加上更多的爱,全部给他。”

七七捂住了嘴,极力忍住一种想呕吐的冲动,向后退了两步,惊恐万分地看着林夫人。

第二卷 孽海 第二十四章 火烧官仓之大虐第二波

第二十四章 火烧官仓之大虐第二波(上,一更)

林夫人似乎在突然间苍老了,面容却是狰狞可怖。

“至衡”林夫人朝她笑道,“我不敢掐死你,你是我们家静官儿的心肝宝贝,所以我不敢杀你,我连我自己女儿都能杀的,我却不敢杀你但是我警告你,你和静官儿成亲,并非我们两家真正所愿,你只是你父亲用来和我们交易的一个工具而已。你父亲想用你来控制我儿子,你看,他现在几乎就得逞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是个疯子……你真可怕……”七七喃喃道。

“不,你还没有看到可怕的事情呢,你才多大一点啊?”林夫人道,“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天天喝的东西是什么?水银要不你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容易掉了呢?唉,我真恨不得给你喝砒霜”

黄嬢其实已经告诉了七七林家下药的事情,但是这件事由林夫人亲口说出来,七七依旧觉得震惊、心痛、愤怒,但是很快,她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惧,说不出的恐惧。

“你肚子里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至衡,你明不明白?”林夫人看向七七的肚子,让她不寒而栗,“对于林家,这个孩子是个陷阱,一个孟家控制我们的新的工具,对于你父亲,何尝他不是一个工具呢?你父亲用你、用你肚子里的孩子,搅得我们林家是天翻地覆啊,这孩子要真生下来,那还得了啊?”

林夫人看向那丛绣球花,蓝色的,绿色的,紫色的,在春天的太阳下泛着七彩光芒,她将手中血红的佛珠轻轻拿起,用手指一颗颗拨弄着,“至衡,”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却让人毛骨悚然,“你要谢谢我,谢谢静渊,孩子生下来,只能会让你更痛苦,你会看到你爱的人因为他倍受煎熬,你会看到你父亲真正的面目,你说,你忍心让这个孩子,活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吗?”

她凄厉地笑了起来,似乎说不出的得意。

眼光转过来,看向七七,却有些惊讶。她年轻的儿媳,那苍白秀美的面容正好逆着阳光,那表情暗如黑夜,眉梢眼角,却尽是嘲讽。

“我可怜的婆婆,”七七轻声道,她的肩膀虽然微微颤抖着,但是声音却是如此冷静,“你吓不倒我,你们全部都吓不倒我。你不信的话,等着瞧好了。”

似乎厌倦了阳光,厌倦了花园里的鸟语,厌倦了一切,心中无甚希望也无甚恐惧,七七冷冷地转身离去,将林夫人留在花园。

……

“林东家,你来了”清河最大的洋货店太原轩的伙计满面堆笑地朝静渊迎上去。

“我定的东西呢?”静渊的目光只看着一旁琳琅满目的货架,上面全是洋货,闹钟、面盆、香水、擦脸油、玩具。 那伙计面色露出一丝讪笑,颇是为难:“林东家,清河是个小地方,我们店里进货最快只能从成都进,先给您找了几个,可最多的只有六首曲子,您要那个弹十首的估计得从上海去进货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静渊脸色立时冷淡了下来,皱眉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那可说不准。”

“那你把现在有的几个拿出来我看看。”

“哎”那伙计答应了,快步走到里屋,从里面抱了六个八音盒出来,一个个放到桌上。样子倒都是时新的,有做成粉盒形状的,也有动物形状的,有钢琴的样子,也有水晶球的样子。

那伙计指着那个粉盒形状的八音盒,笑道:“这个是卖得最好的,能奏春江花月夜呢”

“我都要了。”静渊道。

那伙计欢天喜地地给他把八音盒包好,交到他手中,笑道:“东家这么上心,东家奶奶一定会高兴的”

静渊抱着八音盒,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柔情。

兴冲冲拿回家,东东见他回来,高兴地朝他扑了过去,在他脚边打着转。七七正在给乌龟喂吃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静渊把纸盒拆开,将几个八音盒轻轻放到鱼缸旁,微笑着看着妻子。

七七一怔,放下龟食,拿起了一个看了看。

静渊微笑道:“喜欢吗?”

七七将八音盒放下,又继续给乌龟喂吃的,过了会儿,轻声道:“你不用这样的。”

静渊见她娇怯怯的样子,便道:“你去歇一歇,我来”伸手欲从她手里拿过装龟食的布袋子,手指甫一接触她的手,七七不禁颤了颤。

静渊心中一痛,装作毫不在意,将布袋子拿过来,也不看七七,拈起几粒龟食,投向水里,小乌龟似乎很高兴,兴奋地张着嘴巴,一口一粒。

七七到一旁坐下,又拿起了针线,静渊眼睛余光向她瞟去,见她揉了揉眼睛,忍不住道:“你现在在坐小月子,不要用眼睛,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七七便把针线放下,双手放到膝上,发了会儿愣,似在想着什么事情。

静渊把手中的龟食放下,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

“七七,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你不是想去念书吗?你想去哪个学校我就陪你去我在学校旁边买一个房子,我陪着你。”他从来没有讨好过女孩子,这段时间来,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妻子高兴,算得上费尽了脑筋。这样的一番话,若是往日的他,根本无法说出来,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七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带有一丝怀疑,也似有一缕心动。

“我想去哪里,你都会陪我去吗?”她轻声问。

“我会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他冲口而出,但是,却不再愿意向她隐瞒什么,略一思索,补了一句:“等我办完一件大事,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大事……”七七的目光有些黯淡,嘴角是一丝苦笑,“你的大事,一辈子都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