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存折压在女儿掌心:“七七,听妈**话,把钱收起来,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宝宝想一想。你既然不想和你爹扯上太多关系,又要让自己在林家不受委屈,没有钱怎么行?姑爷虽然爱你,但这世间上那么多麻烦事,岂是单单一个爱字就能解决的?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撑着。你独个儿撑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让妈妈给你分担一下,就算是你可怜我这片心”说着流下泪来。

七七给母亲擦擦眼泪,颤声道:“妈妈不要哭,我收下就是了。”

冯保娘带着宝宝回来,宝宝手里又多了几个糖人儿,七七笑道:“小馋猫,糖人儿吃多了,小心老鼠晚上来咬你嘴巴。”

宝宝笑道:“不怕它咬我我就咬它”

这是她的口头禅,孟夫人见外孙女活泼可爱,脸上露出喜悦无尽的笑容。

宝宝道:“妈妈,刚才有个叔叔给我买了这个”低下头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手绢,淡黄色,四角刺绣精致,极为清雅。

宝宝说:“那叔叔笑我,说我跟妈妈都爱哭鼻子,让我们以后不要哭了,要开开心心的。”小手把手绢展开,铺在自己的小脸上,把它吹得一动一动,突然又把手绢拉下来,笑道:“他说我们哭鼻子,哼,他自己眼睛里也有眼泪,我看到了的。我就指着他笑:说,你看,你看你也哭鼻子他自己不好意思了,就带着我去看耍猴子,把我举得高高的。他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了,嘻嘻,我看到他哭了的”

七七低下头,脸慢慢红了。

第二卷 孽海 第四章 旧恨新愁(4)

第四章 旧恨新愁(4)

孟夫人不解,看向冯保娘。

冯保娘叹了口气,道:“是飞少爷,带着小小姐玩了一会儿,他刚才一直在外头,我和小小姐进来,他方走了。”

七七只是把头低着,面颊灼烫,手指搭在装着龙眼的碗上,紧紧抠着碗的边缘。

孟夫人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古往今来,总有这么一些道理,说了千遍万遍,说得人都厌烦透了还在说着,只是因为遇到事情,除了用这些道理来解释还真用不到别的。七七,你们有缘无分,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只是我看你倒是早已经认了这个理,可他还偏偏不认。唉阿飞这个孩子就是太痴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白白耽误了自个儿,也耽误了那个叫胭脂的姑娘啊作孽,真是作孽”

“妈妈,”七七看着自己搭在碗边上的手指,“我不会再去招惹他,再也不会了。”

她们叫了辆人力车回到晗园,静渊已经从盐灶回来了,抄着手靠在廊柱上,看着老许他们收拾宝宝的房间,见到七七母女,讶异道:“怎么不在家里住?”

七七道:“我过两日再去,家里……家里有点事。”

她七年没有回家,孟家岂会因为家里有事便不留她,见她双眼红肿,静渊微一沉吟便知端详,拉过七七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摩了一下,把话题转开,笑道:“你看,这间屋子怎么样?”他把自己原来那间卧房变成了宝宝的房间,装饰柔和温馨,全是小女孩喜欢的摆设。

宝宝看着床上放着的几个大洋娃娃,跑过去拿起一个,笑道:“妈妈,这跟上次我们赶场的时候看到的娃娃好像啊”

七七见她喜欢,也打起精神来,笑道:“可不是嘛”

静渊道:“宝宝,你来,看看它是谁?”

宝宝走到他身旁,静渊牵着她的小手,把她领到楼下花园里,见里面的草坪上辟开一个小小的空地,用栅栏围着,搭了个小棚子,宝宝的四只灰兔在里面跳跳蹦蹦地吃着草呢。另有一个小笼子,里面一只花花的棕色小松鼠,眼睛骨溜溜看着他们。

宝宝大喜,叫道:“松鼠我的松鼠它真的来找我了”

静渊笑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那只。”

宝宝跑过去,把小笼子踢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小脸激动得通红,叫道:“就是,就是我的松鼠”

转过头看向静渊,满脸的笑容如鲜花盛放。

静渊悄声对七七道:“找了好久,从十几只里挑出来的。”

七七轻轻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又没有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别这样了。”

静渊只是看着女儿的小脸,夕阳的金辉洒下,宝宝的眼睛、牙齿、可爱的嘴唇,全在闪闪发光,静渊只是道:“你看,你看宝宝多高兴”

七七侧头看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笑容竟颇有痴意,不禁暗暗摇了摇头,想到家里人,一时间只觉得心力交瘁,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把头仰着看着密布彩霞的天空,云层中破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空洞,似乎是黑暗遗忘在那里的白昼,紫罗兰色的晚霞逐渐越来越深,四面八方地将云层空洞围起来,天快要黑了。

她听着女儿清脆的笑声,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空。脑子里只是不断地出现一个疑问:到哪里去了?

到哪里去了?她那无忧无虑的时光,青春的岁月,明媚的春天?就这么凋谢了她从荒山野岭中来到这个富丽堂皇的庭院中,她看着身边的一切,满心不安,这不像少女时的忧愁,也算不得什么烦恼,只是茫然与空洞中回荡的一些喧闹的杂音。是的,这是个安静的庭院,可是她耳边已经开始响起尘世中难以回避的喧嚣。

她慢慢直起身子,见静渊正缓缓走向宝宝,跟她一块儿逗弄那只松鼠,喂它吃生玉米,宝宝从静渊的手掌中拿起一颗颗玉米来,跟松鼠说话:“松鼠,你累不累?你跑了这么久”

七七还是忍不住笑了,女儿,她心爱的女儿

静渊轻轻碰触一下宝宝的小辫子,悄声问:“宝宝,你高不高兴?”

宝宝笑着点头,她的笑让他醉了,静渊像着了魔似的,眼里散发出偏执的、热切的光芒:“宝宝,叫爹爹。”

又来了七七一听他这句话,只是觉得不对劲。

宝宝嘻嘻笑着,还是不叫,转身就要跑。

静渊一把将她抓住,想也没想就把她小手中的笼子抢了过去,高高举起。

“静渊”七七看出一丝不好的苗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变得苍白,怒问:“你想做什么”

宝宝跳着脚,小手伸出,叫道:“还我,还我”

静渊看向七七,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行为的动机一般,身子颤了一颤,手一松,宝宝把松鼠抢过去,几步就跑到一边。七七冷冷地看了一眼静渊,他嘴角挤出一丝笑来:“我……逗她玩呢。”

七七没有说话,要走到女儿身旁,静渊伸手拦住她,越来越暗的天光下,他的脸也变得苍白,他终是屈服了,哑着嗓子道:“七七,我快疯了,我要疯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不这样的”

他发现自己比以往更加爱她,当他知道这个事实的同时心中愈发的痛苦。他也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懦弱无助的时候,目光看向她,已近乎哀求。

七七睫毛垂下,看着他伸出的手,这双她又爱又恨的手,她轻轻伸出自己的手,盖在这只好看的手上,他宛如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她脸上一股毅然决然的神色让他隐隐不安。

静渊,七七心想,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也永远不明白该怎么爱我。她又想起母亲的话来,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命中注定的事情吗?命中注定啊,命中注定,多么可笑,多么无可奈何。

她一咬牙,朝女儿的方向看去,叫道:“宝宝,过来。”

宝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把松鼠藏在身后。

静渊低声道:“七七,你要干什么?”他越来越不安了。

“宝宝,”七七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午我跟你说的话?”

宝宝点点头。

这时走廊的灯忽然亮起,花园里的路灯也全亮了,七七的眼睛眯了一下,老许远远走过来,想通知主人们用晚饭,见静渊和七七神情凝重,脚步一顿,不再上前。

七七低下头看着女儿,美丽的脸如罩严霜:“叫爹爹。”她沉声道,变得严厉起来。

宝宝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凶狠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露出害怕的神色。

“七七,别这样”静渊握着七七的手,她的手冰凉,静渊越来越不安起来,七七眼睛只是瞪着宝宝:“叫爹爹”

“不”宝宝犟起来,眉头蹙起,一只小手握成拳头,瞪着母亲,小脸上全是倔强:“我就不,就不”

七七伸手欲打,宝宝见她的手一扬起,便呀的一声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开小嘴哇哇大哭。

“你打我你打我你从来都不打我的呜呜我讨厌妈妈我讨厌妈妈”她放声哭起来,抱着松鼠笼子,扑倒在地上。

七七的手被静渊紧紧拽住,根本就没有机会打下去,见女儿哭得伤心,不禁浑身发起抖来。

静渊颤声道:“七七……”

七七一双含泪的眼睛倏地看向他:“静渊,我求你我求你……”

可是,她究竟是想哀求什么呢?哀求管用吗?她只觉得一阵绝望,她无法拗过女儿的倔强,更无法扭过命运的倔强。

她颤抖着,喃喃说:“我求你,求你”

静渊一滴眼泪流了下来,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逼你,也不会再逼宝宝,哪怕她一辈子都不叫我,我再也不逼你们了”

七七的肩膀抽搐起来,这一天当中,她已经流了如此多的眼泪,如今她连流泪的力量也没有了。

宝宝兀自扑在地上哀哀地哭着,把脑袋放在装松鼠的笼子上,眼泪一颗颗掉进去,那松鼠在里面紧张地跳着。

七七轻轻挣脱静渊的怀抱,蹲下来要拉宝宝起来,宝宝扭着身子,双脚乱踢,哭道:“我讨厌妈妈不要碰我”

七七捉住她的小手,她使劲挣扎,抬起头来,泪眼盈盈中,依稀看到母亲眼中的泪水,宝宝愣了愣,钻进了七七怀里,把她涕泪滂沱的可爱小脸埋在母亲温柔的胸膛上。

七七抱着她,从她头发里拣出一根草皮子,道:“你这个坏娃娃,妈妈拿你怎么办,嗯?拿你怎么办?”脸上泪水未干,却已经微笑,伸手给女儿抹平蓝色小纱裙的褶皱。

静渊在一旁看着,心里说:我为什么要逼她们,这样不是好好的吗?只要她们高兴,只要她们过得好,不是很好吗?我逼她们就是逼我自己,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傻?我明明已经这么幸福了,老天爷,我是多么幸福除了这幸福我什么都不要

他不停地劝诫自己要满足,可是内心的贪婪却不放过他。他要这样的幸福,可却知道,这远远不够,远远不够他还要更多那些蠢蠢欲动的怀疑、恐惧、忧伤、甚至是耻辱的感觉,就在这样的时刻,像魔鬼一样朝他猛地扑过来。

尤其是当宝宝拒绝叫他爹爹的时候,以及当他想到文斓一定在呼唤自己的时候。他的感觉一向是准的,那**的、令人近乎失去理智的幸福感,果然来得快也去得快。

第二卷 孽海 第五章 针尖麦芒(1)

第五章 针尖麦芒(1)

七七抱着宝宝,给她讲那个讲了无数遍的稻草人的故事,静渊坐在一旁听着。

宝宝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总是希望受苦受难的人们能得到解救。当母亲讲到稻草人看到渔妇的孩子生病了,它就想变成柴帮孩子的妈妈煮点热茶,可是它的身体却不能动。宝宝听了和往常一样着急起来:“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老天爷看着他们,却不去帮他们呢?”

静渊却在心中想,这世间这么多苦难,老天爷看着,却不是和那稻草人一样无能为力吗?

哄了宝宝睡着,她便下了逐客令,他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不走,眼睛盯着她薄薄的睡袍,光影中雕刻出玲珑却不失丰润的曲线。

他满脑子都是昨夜看到的她的身体,月色下,皮肤的光芒一时晃住了他的眼睛,那白色如凝脂一般,也许是因为诞育了孩子,胸脯变得如此丰满,闪着贝壳一般的光泽,高高耸起,早就不是那青涩少女的胸脯。

七七,她给宝宝拢被子的时候他悄悄说,你比以前胖了。

她看出他目光中的偏执,不敢跟他多说,怕吵醒女儿,只用眼光示意他快走,他只当没看见,竟固执地向她伸出手。

她无可奈何地走过去,他将她抱起,顺手将宝宝房间的门轻轻关上。

这美丽的身体在他怀中扑腾着,像一条柔滑的小鱼,每一寸皮肤都在闪光,像鱼的鳞片五颜六色。

七七躲避着他的嘴唇:“静渊,我们还有时间,你放开我”

没有时间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时间他大声道,根本不怕被佣人们听到。

我拥有你的时间正越来越少,少得连一分一秒都变得奢侈。他心想。

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他突然又惊恐万分地想。

拗过她的脸,让她无法躲藏,深深地吻下去,吸吮着那芬芳的嘴唇,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直到她最终放弃挣扎。

他抱着她喃喃絮语,跟她讲这七年来他做了些什么,他说他终于把重滩修好了,天海井的生意做得怎么样,连跟她娘家的人斗气、抢做生意也都一并讲了。

她又累又乏地打起精神听着,听着从他胸腔里发出的带有共鸣的声音,模模糊糊中竟然睡着了一会儿,后又强自睁开眼睛仰视着他。

他爱抚着她的脸庞,道:“睡吧。”

她问:“我真的胖了?”目光中竟然有丝担心。

他嘿嘿一笑,把薄被一掀,眼睛在她胸前打着转,她不由得红晕满脸。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到她脸上的小女儿神态了?心神荡漾,轻声道:“七七,你的八音盒我给你留着的呢,你的东东和西西我没有照顾好,它们都死了,埋在露台上那棵桂花树下。你不要怪我。”

她慢慢把被子又拉上来盖住身子,头靠在他胸前,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你真的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轻声道。

“我只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他抚摸着她的手,举起一只来,轻轻用手指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是这里,胖得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线。” 他轻轻磨蹭着她手掌上的茧,轻声道:“以后再也不要让这双手吃苦了。”

她却把手抽出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又像多年前那样,把纤细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你留了胡子,你有白头发了。”她叹息了一声。

他将她拉得更近了一点,看着窗外澄澈的月光,喃喃道:“明天就是中秋节……”

七七心中倒是一凛,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刚才什么都跟她讲了,惟独玉澜堂的家事一字不提,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明天会回盐场还有盐店街,是不是?”

他犹豫了一下,终不想瞒她。

“我明天会去看看母亲,还有……还有文斓,我儿子。”

她微微颤了颤。

他以为她是想到了锦蓉,便讨好似地把嘴唇放在她的脖颈间。是的,七七是想起了锦蓉,她还想起了林夫人,她们从她一住进晗园,便不停地出现她的思想中,可是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觉得分外诧异,充溢在她脑海中却是另外的东西——盐井。

……

锦蓉在上海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就折磨得她快发疯。

她竟然想离婚

她在去上海的头等车厢里遇到了余芷兰和她的丈夫,两个人刚从美国回来,正坐在车厢旁的甬道里,你一瓣我一瓣地喂对方吃新出的柑橘。

余芷兰先看到的锦蓉,伸出指甲染得光光亮亮的雪白的手,朝锦蓉冷冷地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欧阳大小姐吗?”

芷兰自锦蓉和静渊结婚后就一直叫她欧阳小姐,不像其他的人都礼貌地称她林太太,或许她心中在后悔将锦蓉介绍给七七认识,一想到有一天若是七七回来,质问她:芷兰,你是我的朋友,你让你的朋友成了我的朋友,如今,这个我们共同的朋友抢走了我丈夫,你看怎么办?

芷兰每次想到这里就会不寒而栗。

锦蓉做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表情,她知道芷兰恨她,因为她抢走了孟至衡的丈夫。可是对于这件事,锦蓉认为自己一点错也没有,孟至衡出走在先,她与林静渊成婚在后,这么一个简单的、完全没有谁对谁错的逻辑,余芷兰受过高等教育,竟然也一点都不明白

倒是余芷兰的丈夫,很有礼貌地朝她微微欠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锦蓉远远走开,回到自己的厢房里,听到那对恩爱夫妻传来的幸福的笑语声,突然间恨得咬牙切齿。

她不恨余芷兰。

她突然恨起静渊来。

是他让我处在这么一个让人耻笑的尴尬的地位我是二房别人眼中的姨太太我跟了他六年,还是一个姨太太

纵然他对她百依百顺,让她生活在他的庇荫之下,让她离不开他,可是周围的一切都在挤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费了那么大劲和他结了婚,满心以为自己的爱情终于得到成全,可她的灵魂却非但没有容光焕发充满新生,而是在萎谢。她曾经想过主动承担起他的生活和爱情的全部责任,她用了六年的时间去努力,在玉澜堂狭小的天地中,每天考虑下一天、下一年的计划,为她的儿子以及儿子的父亲做出周密的生活的安排,真难啊,越做越是困难,越试下去,失败得就越惨。总是只差那么一点,只给她留下一片空虚。

到处都是刺激

就连在黄浦江边,看到一对手牵手的恋人,也是对她的刺激

她扶着江边的栏杆,看着浑浊的江水,里面有深色的水草在柔顺地随着水波漂浮着,它们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从水面伸出来往外面的世界望一望。她不想当一个水草一样的女人。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人要的是什么?

可笑的是,她发现竟然和那些她鄙视的旧女性,要的是同样的东西——男人的爱与尊重。就是这些,别的什么都不要她曾经自信地、信心满满地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她几乎就已经快得到了,可最后她却发现,一路抛下学业、自尊、青春,一路走下去,却还是变成这水里憋屈的、不敢探出头的水草

她的胸膛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噙满了泪水。

太糟糕了

六年了,他都没有主动跟她手牵过手而她竟然为他生了个儿子

太憋屈了

她跟着几个旧同学,几个四川小官僚的太太在十里洋场徜徉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无限繁华她们叽叽喳喳地进了上海最有名的百货公司之一:永安百货。身着黑色旗袍长衫的男女店员,殷勤地给她们服务着。锦蓉看上了一根极漂亮的钻石项链,价格不菲,她毫不在乎,反正静渊给了她钱,她就花光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