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说,这一份费力争取来的安心,终还是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黑云压城(4)

至慧携妻子和一儿、一女在端午前回到了清河,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在成都省政府里谋职的孟家六少爷至勤,四少爷至行也从云南前后脚赶了回来。孟家所有的儿女终于汇聚一堂,难得的一个大团圆。

政府为了巩固四川大后方,几年来有过三个重要的部署。一个,是三年前由郭剑霜担任川康盐务管理局局长,掌管川康盐务产、运、销、税的大权。另一个,是派贺国光率部入川,控制军政大权,并委任财政特派员关吉玉等人整理巴蜀财政。川军军中整编,各部频频分散又重新组合,孟至慧虽在军中算是供的文差,当年川军内乱,跟着颠沛流离了不少时日,总算他为人兢兢业业、质朴诚实,所属的长官们亦都极为嘉许,这一次整编,被分入以往同属刘湘部的李家钰部,李家钰在川内军阀中有儒将之称,作战骁勇,但为人平和,尤其善待属下,孟家人得知二少爷跟随此人,均喜不自禁。唯善存、孟夫人心知战乱将起,儿子既已经步入戎旅,性命交之国家,将来运命如何实在难说,因而喜容之下,却是掩饰不住的伤怀与担心。

庭院中的树木经过初夏的熏风,更是碧枝摇曳,一空碧蓝,榴花如火,女贞花白似飘雪,发出浓郁的香味,这么美好的一个夏天,却涌动着一股离别和混乱的气氛。

至慧一家向孟家二老行了大礼,孟夫人感慨万分,流下了热泪。见儿子姿容英挺,一身戎装,宛然是前途光明的青年军官,善存也难抑激动之情,红了眼眶。

行了礼,一家人坐着热热闹闹地叙话。

至行在云南忙着木材生意,数月才回一次清河,因常走动在昭通、楚雄、大姚等山区,沅荷便一直留在清河,与丈夫这两年分居两地,此时喜得热泪盈盈,眼见一家团聚,欢声笑语,她只扶着七七的手臂,把头靠在她肩上不断流泪,七七微笑着不住安慰,笑道:“四嫂还不快去谢谢二哥二嫂,若不是他们回来,四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看你呢。”

沅荷红着眼睛点点头,走到至慧和他妻子耀蓝身前,连声称谢,又要摘下手中新打的两个金镯子送给至慧的小女儿欣欣,耀蓝连忙阻止,笑道:“四弟妹千万别客气,欣欣还不到三岁,哪戴得上这些个”

至行在一旁笑道:“便用作将来嫁妆也好,沅荷她家是开金铺的,以后欣欣的镯子都让她来打。”

至慧笑道:“那听起来也不错。”内向的他,经过十余年的军旅生涯,也变得甚是爽朗,见七七孤零零坐在一旁,就一个俊俏丫鬟陪在身边,却不见静渊,不由得微微皱眉,小声问母亲:“怎么静渊不陪着我***?”

孟夫人微笑着解释:“你妹夫一会儿也来的,现在工地帮着你父亲看着凿井呢。”

至慧方放了心,又转头去瞧七七,见她正嫣然笑着看着自己,眼波流动,目光甚是顽皮,依旧是当年那个调皮可爱的***的样子,他心中温暖,朝七七走了过去。

“二哥,”七七微笑。

至慧朝自己四岁的儿子招手:“松儿过来。”

小男孩正在他**身边,闻言一个快跑奔到父亲这儿来,一双大眼睛漆黑溜圆,皮肤雪白,很是俊秀的一个孩子。

“你给小姑姑的礼物呢?”至慧微笑着摸摸他的头。

松儿在裤兜里翻了翻,小手举起,递给七七一样东西:“小姑姑,这是松儿给你的”

七七见他的模样,跟至慧小时候长得极是相像,又是感慨又是喜欢,接过松儿递给她的东西,原来是一颗金色糖纸包裹的巧克力。

松儿煞有介事地道:“我爱吃巧克力,爹爹说小姑姑也爱吃,定然会很喜欢我,我就把我自己的巧克力送给姑姑。”

七七伸手抱着他,微笑着在他可爱的脸颊上重重一吻:“谢谢松儿”

抬起头看着至慧:“谢谢二哥还记得。”喉咙有些哽咽。

至慧道:“这么些年来一直不常回来,最长的一次相聚也还是你出嫁那年,算一算也十年了。七七,二哥虽然不常跟你见面,但还是总记挂着你的。”

七七含泪微笑,点了点头。

至慧问:“怎么没见宝宝?前年过年时见过一次,也就这么高的小不点,”他用手比了个高度,笑道,“如今长高了吧?更像你了吧?”

七七笑道:“她在学堂呢。”

至慧拍了拍头道:“我果真变成了个粗人,连这个都想不到。”

七七微笑道:“那是因为松儿还小,等松儿和欣欣到了入学的年纪,你也就记得了。”

至慧很小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将来……”顿了顿,没有将话说完。

七七心中一酸,知道兄长想到了今后战事一起,命运未卜,也不愿太牵起他的伤感,拍手笑道:“二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至慧跟着她出去,松儿好奇,跳跳蹦蹦跟在后头,七七回头看了这孩子一眼,笑道:“他这性格跟你小时候可不太像,你那时是个小大人,顶严肃、顶讨厌的。”

至慧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笑道:“我瞧他很有些像你呢,只会调皮捣蛋,没少惹祸。”

七七瞪了至慧一眼,做个鬼脸。

至慧伸手刮了刮她鼻子:“你还是老样子”

兄妹俩相视一笑。

至慧跟着七七沿着走廊行至后院的库房,七七轻轻推开门,拉了拉灯绳,灯光下,库房里有着一股极为复杂的味道,混合着香油、盐茶、布匹的气味,松儿捂着嘴走进去,奇道:“爹爹,小姑姑,这里头都装的是什么呀?”

七七看着至慧,脸色不无得意:“我和嫂嫂们忙活了数日,给你准备了要带去军队里的东西,瞧,这是家里送给你的礼物”

从壁上架子上取下一个大册子,清清朗朗地念道:“腌雪菜十挑、腊肉十六挑、罐头五百筒、花椒、海椒、豆腐乳、榨菜共四十六挑,防水布三十匹,雪花盐三十挑……另有……,”她对着至慧眨了眨眼,翻到一页,朗声道:“另有香雪井的贡盐十六挑,这十六挑贡盐是七七送给二哥的。”

至慧眼中闪着光,脸颊边的肌肉微微颤动。

七七道:“爹爹跟阿飞说好了,让宝川号的汽车给你运过去,运丰号另有一车的盐也会跟着走,爹爹知道军队的饷银不像以往那么紧缺,再不必他和乡里叔伯们凑钱买枪支送去了,如今家中为你们做不了什么,便多预备些东西,你是清河送出去的军士,回家一趟,家里不能让你空手,这些东西拿去送给你长官,随便他怎么分,也是我们清河人的一片心意。爹爹说以后还会给你们送过去。”

松儿跑到一堆麻袋面前,因怕受潮,袋口敞着,是白雪一样的盐。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哇哇大叫:“好咸好咸”

他还以为是雪花洋糖呢。

七七扑哧一笑,轻轻拍拍脑门:“别说,还真是忘了买几挑糖。我得记下来。”说着将册子中的一页轻轻折了一折,用指甲在狠狠划了一道,做个记号。

至慧低声道:“孟家儿女之中,唯我一个人薪俸甚低,为家里也没有做过什么贡献,反而时时给父母增加负担……我……。”声音一哑。

七七凝视着至慧,微笑道:“二哥,你自小稳重,爹爹对你的期望,是希望你建功立业,为孟家耀祖光宗,别像三哥那样当个纨绔公子,整日花天酒地。”

至慧一笑:“三弟被你说的这么不堪,小心他知道抓狂跳脚。”

七七哈哈一笑。

松儿被盐给咸到了,却依旧执着地在各个麻袋、竹筐中检视着,不时拿起一块东西闻闻,若是吃食,便小心地拈起一点尝尝,甚是认真。

七七看着不由得笑道:“倒是个小掌柜的样子。”

至慧挠头道:“我也搞不明白,他是一点都不像我,也不像他**妈。我们夫妻俩对生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独有他,他最爱的玩具不是什么小车小枪,而是算盘和秤盘。”

七七笑道:“哟,那估计爹爹听了一定会喜欢。”

兄妹俩均面露微笑。

七七笑了一会儿,正色道:“二哥,建功立业虽然好,但妹妹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松儿和欣欣这么可爱,二嫂又这么贤良,你可要好好保重,幸福太平地过日子。”

至慧淡淡一笑:“七七,不论是家还是国,总不会一直太平的,时不时就会有些动荡,我是军人,要让家国太平,该挺身而出之时便不能有二话,只能不顾一切全力以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重的,只有保重好了自己,才有能力捍卫我珍爱的一切。”

说着拍拍七七的肩膀:“你也是一样。”

七七看着至慧的眼睛,深深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快到午饭时分,佣人们都在忙着布桌摆菜。大厅里的笑语声不住传来,松儿跑在前面,一人正好走出来,差一点撞到他,笑着把松儿抱了起来,笑道:“这就是松儿,长这么大了?”

说着往后面跟来的至慧和七七看去,正是静渊。

“我还说来叫你们呢。”静渊的笑如春风和煦,至慧心想,这妹夫看起来可真比以前和蔼许多了。

静渊把松儿放下,跟至慧笑着见了礼,七七跟着他们走进大厅。

静渊趁至慧过去和父母说话,走到妻子身旁。七七见他额头上有汗,拿手绢给他擦了擦。

静渊给她顺了顺鬓边秀发,微笑道:“嗯,气色好多了,不错。”微微揽着她的腰,轻声问:“想我吗?”

七七不好意思,只笑道:“你累不累?听爹爹说这几天你一直很辛苦,不眠不休盯着青杠林那边的进度。”

“还好。”静渊淡淡道,“我刚才耽搁了下,本可以早些过来,给你二哥准备了三十挑天海井的盐。”

七七有些动容:“三十挑,有些多了。”

静渊微微一笑,轻轻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耳语:“这算什么?你丈夫没本事,也只能给这么些,不像有些人。”

七七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抬起头看着他。

静渊眼睛看着大厅中的众人,并没有看她,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找着谁,面上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怎么没见到我们的罗老板?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也不过来聚聚?”

七七背脊渐渐发凉,没有答话,想往父母哥嫂那一边走过去,静渊的手一紧,将她拽住。

“送你哥哥这些东西该是找罗老板的宝川号来运吧?”静渊问。

许久,七七方嗯了一声。

佣人们开始上菜,盘盘碟碟往桌上摆放,热闹间,无人注意静渊和七七二人,孟夫人略朝他们扫了一眼,见静渊容色温和,和七七低声细语,似极是温存一般,她心中宽慰,忍不住微笑。

“今天大家都很高兴,静渊,你不要跟我找别扭。”七七低声道。

“找别扭?”静渊脸上一派愕然,“我哪里敢?我现在只想讨你欢心,哪敢得罪你?”

“那就不要说那些无关紧要的无聊话。”七七咬牙道。

“无聊?哪里无聊了?”静渊笑得甚是欢欣,侧过脸来,手搭在她肩上,抚摩着她的秀发:“你说我哪句话无聊?我说我很想你,你觉得无聊?”

七七轻轻摆动了一下肩膀,离开他的手。

“我说我没有本事,你觉得这句话无聊?”静渊扬了扬眉毛。

七七咳了一下,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

“我又没有说错,”静渊笑了笑,“罗老板就比我有本事嘛。像囤煤这样的大事情,也真只有他做得来。我还纳闷你卖嫁妆怎么不心疼,把钱交给他,原是让人放心的。七七,我说的对不对?要不你怎么就指望着他,不指望我了?”

他重又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眼中一片笑意:“七七,瞧你这滋润的样子,在娘家,果然比在晗园过得好啊。”

正文 第七十章 黑云压城(5)

七七冷冷注视着静渊,眼神里深意莫测,在穿透他,又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他并不在面前。雪白的脸庞,漠然的墨瞳,微微抿起的红唇,胸脯微微起伏,似在压抑着,强迫她自己压抑。

静渊说完那句话,看到七七这样的脸色,心中起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只好转开脸去,避开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七七吸了一口气,闻到庭院中飘来的花香,听到耳边亲人的笑语,这世间有万般美好,细数日子,想着将来她应该也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侧头,看到静渊搭在自己腿上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五彩戒。她微微苦笑,原本以为那一份美好也将与他有关,孰料,期冀中的幸福美如昙花,亦败如昙花,心已经全然陌路。

当抬起头的那一刻,她脸上仅剩的一丝茫然已然不见,淡然,安静,宛如止水。

“你曾说……”他听到她的声音,如风动碎玉般清冷,她说,“你曾说让我最后再信你一次……”

静渊心里一跳,竟不敢转头。

“静渊,我再也不信你了。”七七淡淡地道。

他猛然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却倏地起身,快步走向她的兄长们。

心中宛如被一阵大力击中,痛到麻木,痛到浑身发软,她却连头都不回,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他怔怔地坐着,看着她笑盈盈地加入到她的亲人之中。

小坤和宝宝从学校被接了过来吃午饭,被领到至慧跟前行礼,至慧高兴极了,忙让妻子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两个孩子,都是用弹片制作的光闪闪的铭牌,打得跟小娃娃挂脖子上的金锁一样精巧。

有几日没有见到父亲了,宝宝兴奋地跑到静渊身旁,将小手放入他手中,笑道:“爹爹你来了”

清脆柔软的童音,像甘泉注入到心中,好歹纾解了几分痛楚。静渊给女儿摘下斜背在肩上的小书袋子,把至慧的礼物给她放好,将她轻轻搂住。

宝宝微笑环抱着他的脖子:“宝宝想爹爹了。”

静渊的额头轻轻蹭着女儿的额头,竟轻吁了一口气,目光变成琥珀色,深不见底,他微笑道:“乖宝,爹爹带你洗手去,马上就吃饭了。”

“好”宝宝笑道,得意地瞟了一眼小坤,见他正极为烦闷地看着他**和父亲两个人坐在一起腻歪地说着话,浑不把他当做一回事,宝宝朝小坤做了个鬼脸,骄傲地拉着父亲的手,小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七七朝女儿看过来,宝宝朝母亲笑着叫道:“妈妈,爹爹带我去洗手,我马上回来”

其实她只是想跟在座的大人们显示一下父亲有多疼爱自己,果然,她的好几个舅妈都故意大声笑道:“哎呀,宝宝,你好了不起哦”

宝宝嘻嘻一笑,可是看到母亲的笑容却十分勉强,她觉得甚是奇怪,她虽然年纪小,但自幼跟在母亲身边,母亲所有的神情她几乎都懂,此刻母亲的笑,并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笑,她讶然地抬头看父亲,父亲依然在笑着,那笑意……宝宝垂下了头,默默被他牵着往厅外走去,佣人们早打了水放在外面屋檐下,宝宝蹲下去洗着手,水凉凉的,多像父亲的笑容。

她想了想,还是抬起头小心地对父亲道:“爹爹,你……。”

“怎么了乖宝?”静渊摸摸她的小脑袋。

“你不会再惹妈妈生气了吧?”宝宝眨了眨大眼睛。

静渊用毛巾给她擦了擦小手,涩然笑道:“爹爹这么爱你妈妈,怎么会惹她生气。”

宝宝略放了点心,又道:“那假如妈妈惹爹爹生气,爹爹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静渊微怔,但见女儿眼中担忧的神色,便点点头:“那是自然。”

宝宝怯怯地笑了笑。

静渊看着那双和七七长得一模一样的大眼睛:“乖宝想什么时候回家?”

宝宝往大厅内看了看:“我要陪着妈妈。每天早上她给我梳头,有时候梳着梳着她就不舒服,还吐了。妈妈说,是她肚子里的小dd在长大,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我要等妈妈把身体养好,妈妈说在外婆家就是养身体。可外公外婆给了她好多好吃的东西,她都没有吃多少。”宝宝脸红红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后还有好些被我吃掉了。”

静渊被一股无力感席卷,看着院子里白晃晃的日头,幽幽叹了口气。

屋子里那个倔强冷漠的女人,不论怎样,他总是爱着她的,害怕失去她,会为她心疼,发怒,发狂。

等待吧。

如今只能顺着她的意,即便她要践踏他的感情与尊严。等待吧,让她好好为他生下这个孩子,让他再慢慢地挽回那颗离他越来越远的心,等她生下孩子……她可以不信他,但是她若要安宁,好,他会给她。

七七后来得知,静渊确实知晓了自己在江津囤煤的事情。

盐务局统计东西两个盐场运商的车船运量,罗飞的宝川号凭空减少了十余艘盐船,盐送出清河之后,并不再返回清河,而是直接走往江津。静渊得知后,心生疑窦,派人密密跟随查看,终还是发现那些盐船里满载着煤炭,并且接连不断地运送。

在江津的数个仓库中悄然打听,静渊的人看到了一直在香雪堂跑堂子的小武,而之前古掌柜曾跟静渊说起小武被七七派到成都去进绣坊所要的布匹和丝线。

千丝万缕,静渊微微一揣摩,登时了然于心。

静渊知道这件事,也无非是个早晚问题,七七亦清楚不多久后,整个清河也都会知道。盐务局即使不满,江津隶属重庆,和清河一点关系都没有,盐务局鞭长莫及,谁都拿她没有办法,自己与郭剑霜夫人关系紧密,剑霜虽然公私分明,但毕竟此事已被撇除到清河之外,再者盐商本来就缺燃料,七七也不似要居奇倒货,郭剑霜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后,静渊一连数日不再来孟家,即便是至慧回成都的那一天,他也只是匆匆一趟,借口盐场事多,打个照面就走。偶尔他会去学校看一看宝宝,有时候会带着她出去玩一玩,吃点东西,不过每次父女俩相聚之后,他亦不会忘记让老许将宝宝送至孟家。

本身囤煤这件事就是瞒不过静渊的,和他的争执迟早就要发生,他多疑敏感,加上此事又和罗飞有关,七七庆幸自己回到了娘家,避开与丈夫正面交锋。他既然要冷战,她却巴不得有个清净。

小桐倒是不停去打听,看静渊趁大*奶不在晗园,有没有回玉澜堂住,是否有机会让那边的那个二奶奶得了势去。不论她带回什么消息,七七只是不听。

小桐每次都很着急:“大*奶,您就别再给东家冷脸色了,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最是喜欢被人哄的。”

又说:“东家虽然还在晗园住,您就不想想,会不会有一天,二奶奶也搬过去了?”

“别说了”七七捂住耳朵,斜倒在床上。

小桐扭着手道:“大*奶,我是为你着急啊东家虽然爱发脾气,可也是一门心思挂在您身上的,小心被人钻了空子去。”

钻空子?

七七苦笑。在她心中,锦蓉是否存在,已经不再是她和静渊之间的问题。她知道,静渊自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