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一半的身体是蛇。”项诚答道,“你不是驱魔师,你没有避让蛇妖的习惯。”

迟小多说:“就算我是驱魔师,我真的不怕,而且巴蛇这么萌。”

“再萌也是可怕的东西。”项诚眉毛动了动,说,“贪婪残暴,你不怕,很多人怕。”

“好了不要提这个了。”迟小多说,“那我明天给陈真买个什么呢?淘宝给他邮寄过去好了,就当作还了智慧剑的人情,怎么样?”

“人情。”项诚叹了口气,想了想,说,“去吧。”

“算了。”

“去。”

“还是不去了…”

“我说,去。”

迟小多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就像听到了项诚的那句“脱了”,于是乖乖答道:“好的。”

这天晚上虽然很热,迟小多还是抱着项诚,蹭蹭他的手臂,觉得他完全不是冷血动物变的吧。

可达第二天早上又发了条微信,让迟小多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难道陈真还要穿比基尼来表演节目吗…迟小多一头雾水,和项诚照旧白天去图书馆复习,打算傍晚去给陈真买礼物。

“不读了。”项诚说,“考不过,算了。”

“别放弃啊。”迟小多说,“复习多少算多少嘛。”

项诚说:“那些选择题没一道对的。”

“你想嘛。”迟小多安慰他,“实践你肯定拿满分的,这么厉害,选择题你用鞋子踩一脚,都有几分,分析题随便写一写,到时候混个十来分,不就过啦,六十分就及格了。”

项诚说:“考好几次都过不了,最后还是托关系得的临时资格证,我不是读书的料,这对我不公平。”

“没关系。”迟小多坚持道,“还没考呢,怎么就知道考不过了,我给你传纸条吧。”

项诚每次都被迟小多鼓励得充满信心,觉得一定可以过,然而做了真题以后又错个一大堆,二十分都拿不到,徘徊在迟小多赞美的天堂边缘与地狱的深渊落差之间,快要精神分裂了。

“给陈真买什么礼物呢?”迟小多背着包,和项诚在王府井逛街。

“给他买个羽绒服。”项诚显然对陈真出尔反尔的行为怀恨在心。

“不好吧。”迟小多嘴角抽搐,这三伏天的,给人送羽绒服,好坑爹。

“便宜。”项诚看到耐克的羽绒服在搞活动,说,“就这么定了。”

于是迟小多给陈真买了件厚厚的羽绒大衣,自己手里拿着都觉得好热,最后让服务员包好,带去给陈真。

陈真给他们打电话,正好顺路过来接,他们在王府井前面等了半天,一辆车按喇叭。

“生日快乐!”迟小多笑着说。

“谢谢!”陈真说,“上车。”

陈真买了不少菜,准备带去可达家吃庆功宴,项诚坐在副驾驶位上,迟小多坐后座,旁边还坐着个很帅、很瘦、很白的男生。

“嗨!”迟小多朝他打招呼。

男生没有反应,转过头,一手碰到了迟小多,于是碰了碰他的肩膀。

陈真笑着说:“这是我弟弟,陈朗。他在给你打招呼呢。”

“啊——”迟小多想起来了,陈真提到过,有一个弟弟。

“你好。”迟小多知道他虽然听不到,但是应该能感觉得到。

“你可以在他手上写字!”陈真笑着说,“他能明白。”

迟小多在陈朗手上写【你好】朝他打招呼,陈朗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他戴着一副装饰的黑框眼镜,瘦弱而白皙,眉毛修整,鼻梁轮廓漂亮,嘴唇温润,就像可爱的女孩一样,手指修长,体温有点冷。

迟小多在他的手上写:【我叫迟小多】。

陈朗:【我叫陈朗,你叫我小朗。】

迟小多笑了起来。

项诚从倒后镜里看了眼陈朗,陈真注意到他的目光,主动解释道:“先天的,小时候,我用心灯把感觉投映进他的心里,教会他一点对世界简单的理解,再慢慢教他写字。”

“如果没有心灯呢?”项诚说。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陈真说,“我关注过不少三失儿童,对外都是完全封闭的。”

项诚没有再问下去。

迟小多拿出项诚给他买的巧克力,分给陈朗吃,陈真看了眼,说:“你给他吃什么东西?”

“巧克力。”迟小多和陈朗咀嚼好吃的。

“不要多吃。”陈真答道,又朝项诚解释道,“他平时只吃米饭和汤。”

陈朗感觉到迟小多在说话,就伸出手指,在迟小多的肩膀上画了个问号。

迟小多摸摸陈朗的头,一手搭着他的肩膀,拉着他的手,在他手里解释,巧克力的事情,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讲了半天,陈朗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项诚:“上班?”

“不。”陈真答道,“每天在家,读读书,请了个阿姨陪他。”

迟小多在陈朗手掌上写字,给他介绍项诚,陈朗打了个手语,陈真从倒后镜里看到了,解释道:“项诚,小朗给你打招呼。”

“嗯。”项诚点点头,说,“也给他打招呼。”

打完招呼以后,四人已经到了可达家,迟小多和陈朗自动成为了朋友,而且感觉很喜欢他,就像照顾小动物一样,忍不住想和他玩,于是牵着他,朝可达家里慢慢走。

陈朗和迟小多两人一般高,跟着进了可达家,周宛媛已经来了,满脸无聊地说:“陈主任,生日快乐。”说着不耐烦地把生日礼物扔过来。

周宛媛送了陈真一瓶香水,可达则送了陈真一个高达模型,陈真很高兴,过来在陈朗手里写字,告诉他自己收到了礼物。陈朗点头,表示也很高兴。

迟小多和陈朗坐在沙发上,迟小多负责朝他转达可达、周宛媛对他的问候。

项诚去翻冰箱,做了个汤,盖上就过来沙发上,坐着按遥控器。

陈真说:“小多,你们玩,我去做饭。”

“嗯。”迟小多牵着陈朗的手,和他交流,项诚则在旁边心不在焉地按遥控器。

陈朗:【项诚,你哥哥?】

迟小多:【不是,我喜欢他,但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天底下无论告诉谁,都不比告诉陈朗更能保守秘密了,陈朗画了个感叹号,表示了他复杂的心情,又朝迟小多比了下拇指,表示加油。

陈朗就像个反应很慢的计算机,只有他哥哥在的时候,输出才能靠手语,输入则全部要靠触感来写字。迟小多感觉整个人的思维都慢了下来,一句一句地拆开关键词,和陈朗交谈。

陈朗:【你们和我哥哥怎么认识的?】

迟小多:【抓妖怪。】

陈朗点点头,又写:【受伤?】

【没有,很轻松。】迟小多答。

陈朗:【谢谢你们照顾他,我担心他没有朋友。】

迟小多笑了起来,把陈朗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头,陈朗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枕在他的大腿上。

陈朗非常地帅,在迟小多见过的帅哥里至少可以排名到前三了,他的五官很精致,睫毛很长,一直闭着眼。迟小多对这种花瓶型的美男子既没有色心也没有色胆,只是忍不住想摸摸他,像养一只安静而温柔的美少年猫一样。

陈真笑着过来,穿着迟小多送的羽绒服,让陈朗伸手摸,又在他手里写了会字。迟小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真提醒他们送礼物,是因为他想告诉自己弟弟,有几个好朋友。

估计陈朗没少问他交朋友的事,担心他因为陪伴自己而少了交友时间。

迟小多心想陈朗看不到,听不见,不能说话,但是他可以吃啊!于是吃就成了两人的交流,迟小多去翻可达家的水果,选清淡的,每样都给陈朗尝了一点点,两人开始聊吃的事。很明显,迟小多找到了彼此一致热烈的共同话题。

陈朗吃东西很清淡,几乎不加油盐,也不吃浓烈味道的东西,白米饭和丝瓜汤是他的最爱,于是迟小多一边和项诚交流厨艺,一边朝陈朗大谈做饭之道。但这交流实在太费力且费时,才说了一半,项诚就起身去做饭了。

迟小多天南地北地和陈朗瞎掰,还把自己过生日,朋友伙同他叫鸭的事情告诉陈朗了。

陈朗:“…”

陈朗一直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迟小多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在他的手里写字,大谈自己的叫鸭心情。

“说什么笑得那么高兴。”陈真洗过手出来,说,“吃饭了。”

大家就位,陈真开了瓶红酒,说:“我待会开车不喝,你们喝。”

“我不喝酒。”迟小多和陈朗一起喝柠檬水,周宛媛伤还没好完,也不想喝酒,只有可达和项诚倒了一杯,大家碰杯。

“生日快乐。”

“为了世界和平。”

迟小多牵着陈朗的手,大家碰杯,叮的一声。

迟小多和陈朗面前,各有一碗汤,一碗白米饭。

“怎么只有他俩有?”周宛媛说,“这是什么?好香!”

“可以给你们一人尝一口。”迟小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已经习惯了,最近项诚偶尔会做这个例汤给他喝,炖起来要一下午,但是这次是用的快炖,味道没有家里喝的好。

项诚说:“给小朗做的。”

“谢谢。”陈真拿起筷子,说,“大家吃吧。”

席间各自聊考试、驱委、收妖的事,天南地北地说了点八卦,陈朗只尝了一口汤,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迟小多大腿上写:【佛跳墙?】

迟小多一头黑线,心道好惭愧喔我也不知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佛跳墙吗。

【喜欢你就多喝点。】

陈朗:【好羡慕你。】

迟小多点了六个点,以示心情复杂。

陈真的生日宴上,他们说什么,迟小多就在陈朗大腿上写写划划。

“两只小受。”可达哈哈笑。

迟小多:“…”

迟小多:【平时都看什么书。】

陈朗:【盲文。】

两人的话题开始转移到书上了,迟小多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陈朗一直“听”,直到九点时,陈真要走了,项诚才脸红红地过来,说:“走了。”

“去我家玩不?”陈真说,“要么你俩来我家吧,小多可以和小朗多聊会。”

“不。”项诚摆手,“下次上门。”

陈真坚持道:“没关系,我那里有空调。”

项诚直接拒绝,搭着迟小多就要走,迟小多和陈朗抱了抱告别,写【过几天来看你】。

项诚牵着迟小多,陈真牵着弟弟,陈真说:“再见,空了常聚!”

项诚也不理他,和迟小多回家去。

“你不喜欢小朗吗?”迟小多感觉到了项诚今天晚上挺沉默的。

“什么?”项诚说,“没有,你们交朋友,我没有意见。”

迟小多怀疑地看着项诚,想判断他是不是吃醋了,项诚喝酒上脸,脸上通红,笑了笑,说:“真没有,只是觉得陈真挺不容易。”

“我觉得他们还是很喜欢你的。”迟小多说。

“嗯。”这次项诚没有什么愤世嫉俗的言论,说,“以前有些时候,也是我太敏感了。”

两人侧过身,给一个上车的民工让出一小块地方,迟小多抱着竖杆,靠在项诚身上,有点困了。

这一夜北京十分闷热,项诚洗过澡,全身冒汗,躺在床上想事情,迟小多也没打扰他,知道他可能正在剧烈的思想斗争之中,迟小多趴在床上,还在给可达发消息,打听陈真兄弟的事,打算过几天去找陈朗玩。

可达喝了酒,全身冒汗,躺在床上和迟小多发消息,周宛媛今天晚上住在可达家里。

可达:【陈主任果然还是没有放弃撮合我俩。】

迟小多:【因为你爸妈和周大叔认识么?】

可达:【是啊!哎!我都不想在北京待了,你们广州驱委缺人不?不如我过去吧。】“我去洗个澡。”项诚脖子发红,一阵风地冲出去洗澡。

“是过敏了吗?”迟小多问。

“不知道!”项诚在浴室里开了冷水哗啦啦地冲,说,“应该不是过敏,你不用管了。”

迟小多:【什么时候撮合一下我和项诚就好了。】

可达:【你打算表白了吗?】

迟小多:【我闺蜜力劝我不要表白,让我和他继续暧昧,反正男的没损失…可是我忍不住啊啊啊!】可达:【我离开一下。】

可达把手机扔了,喝了几大口冰水,又去洗了个冷水澡,毛巾盖在头上,出来把空调调到了十六度。

可达:【…】

项诚洗过澡出来,吁了口气,说:“我去买点冰啤酒。”

“不要喝酒了。”迟小多说,“我去给你买冰吧,怎么了?很难受吗?”

“没事。”项诚说,“太晚了,别出去。”

迟小多下去便利店里买了冰回来,给项诚倒了冰可乐,两人碰杯。

“世界和平!”迟小多笑着说,继续坐在床上和可达聊天。

项诚的肤色恢复正常,抱着一条毛巾被,开着风扇猛吹,喝着冰可乐,迟小多摸了摸他的皮肤,凉的,没发烧。

项诚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迟小多:“…”

“你生病了吗?”迟小多摸摸他的额头,说,“没事吧。”

“热。”项诚答道,“焦躁。”

迟小多去借温度计给他量体温,正常的,项诚只是坐不住,手指全身乱抓。

可达坐在床上,发了条微信给迟小多,又站起身,呼哧呼哧地喘气,片刻后把睡衣脱了,打着赤膊,在地上做了八十个俯卧撑。

“闷,不舒服。”项诚帅气的五官都要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