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外话------

*贫嘴丫头感谢*:一土雨(10票),玺欢(8钻,88花,888打赏)潇湘云情(1花,10钻)liyuming2009(5钻),我是潇潇慕雨(88花)鬼鬼纯露(10钻)逍遥妹纸(88花)渺渺花蚂蚁(20钻)dzy684948(3花)半半仙儿11(88花)花卷刘(1花)jennyking1984(1钻)初萤(100花,10钻,10票)夏好(88花,10钻,5票),丫头归我是我的(2花,1钻,1票),干煸爆米花(3花,3钻,3票),落雨如音(1花,1钻,1票)

题外话字数有限,先感谢这些人,下一章继续,你们以后是丫头的人了,丫头会对你们负责的!

群号336702529,丫头恭迎勾搭!╭(╯3╰)╮

012,诊病(上)

孙家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都跑到了屋内,惊讶地看着苏涟漪冷静的抢救,其手法十分熟练。

很快,苏家男人醒了。

“爹,您醒了,爹——”坚强的孩子见到父亲醒来,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孙家女人和老妪也跑到了跟前,见到自家男人醒来,激动与感动交汇,甚至都不去怀疑为什么一向不学无术的女魔头苏涟漪竟会医术救人。

虽然男人醒了,神智却未完全清醒。

“家里有糖吗?”涟漪侧过头问。此时的她神色冷静,同样的面无表情,但却不再让人惧怕,相反给人安全感,仿佛有她在,天就不会塌一般。

如此贫苦的家庭,哪来的糖?“没有…”女人唯诺小声道。

“不是有铜钱吗?去买。”涟漪丢下一句话,开始专心查看男人的情形。

“啊?去…买糖?苏姑娘,但…但这可是救命钱啊。”在他们看来,糖这种东西,是吃饱了肚子才能去奢想之物。

“去买糖。”苏涟漪将男人的上衣脱了,本高大的身材,此时已瘦弱不堪。

她的这一举动,让孙家女人脸红了一下,虽然嘴里不敢说,但心里还是惊讶这苏姑娘是想要做什么。

其实,苏涟漪是观察病人身上是否有所痕迹。很多疾病都会在人体皮肤上显现,例如肿块、出血点等,在病人不能开口说话又没有听诊器等最基本的诊病设备时,西医也必须像中医一样望闻问切。

“你这个下流的女人!”女人没说,男孩先骂了出来。

“锦儿,不可以骂!”女人一惊,赶忙一下将孩子拽到怀中,死死捂住他的嘴。

涟漪没理会,“刚刚不是要给我钱吗?就用那个钱买,权当这糖是我买的,速去速回。”她的口吻不算温和,却也不冷,是一种严肃的口吻,带着莫大的说服力。

有那么一瞬间,女人竟有一种感觉——苏涟漪能治好她相公的病。

涟漪刚想进行下一步诊断,突然微微皱了下眉,偏过头去看女人,“你们这里,可有红糖?”

女人连忙点头,“有的,不知苏姑娘…”

“买红糖。”说完,又将头转了回去。

那老妪明白过来,这苏涟漪是要买糖喂给她儿子?忍不住大胆问了句,“苏…苏姑娘,这红糖是…是给女人坐月子吃的。”

涟漪见是老妪问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去认真回答,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这位大婶,红糖不仅是月经不调和坐月子女子吃的,也适合老人及病人,其内含有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容易被人体吸收,且能快速回复能量。这位…我便称呼为孙大哥,虽暂时还不知什么病,但其严重营养不良、缺乏体力,若不采取静脉注射便只能口服糖分。”对老人,她向来是尊敬

无比。

老妪和孙家女人懵了,互相对望了下,为什么苏涟漪的话,她们听不懂?为什么和其他大夫说的不一样?

孙家女人狠狠一点头,“苏姑娘,我信你,我这就去买红糖。”说着,便转身跑着离开,那孩子担心自己母亲,也跟着跑了去。

女人跑开了,涟漪却一反常态的笑了,欣慰的笑。

也许古代人淳朴,不似现代人的多疑,对人是有信任的,此情此景若是放到现代,想必不会信她吧。

想到这,涟漪神色黯淡下来,垂下眼,满是无奈。

现代社会的医患关系异常严峻,病人不信任医生,认为医生眼中只有钱,对医生的不信任直接延伸到诊治中,质疑医生的诊断及药方,耽误了病情,最后还是要怪罪到医生身上。就是因此,她才发誓…永不行医。

刚想到这,涟漪愣住了,永不行医!?那现在,她又在做什么?

正想着,女人手中紧紧抓着一个油质包跑了回来,她那么小心翼翼又用力地抓着,就好像手中抓的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条生命一般。

苏涟漪抬起眼,往日里淡然的眸子中满是迷茫。

因为那件事,她发誓不再行医,但…现在该如何办?

女人是用着全身力气跑去跑回的,以至于现在正大口喘着气,但当她看到苏涟漪迷茫的双眼时,心狠狠漏了一拍。“苏…姑娘,红糖…买回来了。”除了喘气,还有着强烈的忐忑不安。

涟漪的眉抖动了几下,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开,眼中有了决绝,“用热水泡红糖,要浓,要快。”罢了,这次,就权当特殊情况,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

女人看见苏涟漪眼中的迷茫换为冷静,激动得有哭的欲望,狠命点头。“是,是,我这就去做。”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何时起,已把这有名的女魔头,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涟漪转过头,十分恭敬又认真地问老妪,“孙家大婶,请问,孙大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又是什么情形?”

孙家老妪回想起当时她儿子倒下的瞬间,终于忍不住抹了老泪,“是…大概两个月前,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就这么突然倒下去了,”她掏出手帕,擦了眼泪,“本来,我们都以为是他累了,休息一阵就好,没想到…没想到就没站起来。”

见老妪情绪激动,涟漪便没再问,思索着这人到底会是什么病。

记得刚上医科大学,有中医课程,却是浅显的,只是讲了个大概,所以她不会诊脉。如今才知中医的博大精深,不用医疗器械查看病情是多么神奇。

没有听诊器,她便只能用最老的方法——直接趴在病人胸前去听,在听诊器发明之前,医生都是用这种方法,虽做不到精确,也总比没有强。

孙家祖孙两人都惊讶万分,这…这苏涟漪刚刚脱人衣服,现在又趴人赤裸的胸前,实在是…伤风败俗!

男孩又想说什么,却被端着红糖水赶来的孙家女人拦住,摇了摇头,示意保持安静。

心动过缓、心律失常、心悸。

涟漪抬起头,站起身来,眉头紧紧皱着。

高血压和脑梗第一个排除,男人如此消瘦,得这样的病几乎不可能。心脏病?很大的几率是心脏病,但心脏病又不会这样连续两个月瘫痪在床。

一抬头,看见了孙家女人捧着碗,碗中是红糖水。“孙大嫂,将这红糖水给他喂下吧。”

“哎。”女人赶忙答道,立刻蹲下了身子,一点点为其送服。

“这段时间,孙大哥可有发烧、腹泻和呕吐等症状?只要是有何反常,你们都要告诉我。”涟漪道。

苏家女人开始回忆,老妪先是回答。“回苏姑娘的话,并未发热和腹泻,倒是经常呕吐。”

男孩突然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苏…苏…姐姐,”孩子是极其聪明的,看出了苏涟漪正在帮他家,便很努力的克服心中的反感开口。“爹他不是两个月前病倒,其实…爹已经病了一年多了,我看见过,爹突然头晕,但…但爹不让我说…”他低下头,十分自责。也许他早早说出来,爹便不会倒。

涟漪点了点头。

一年前便眩晕,两个月前晕倒便瘫痪在床,呕吐无发烧腹泻,心动缓慢、心律失常、心悸,身体还异常消瘦,这些状况,会是什么病呢?

心悸,她决定先从心悸入手,一般引起心悸的病不外乎就是各种心脏病、冠心病、心律失常和贫血、低钾血症、心脏神经官能症等。

服下了红糖水后,男人的神智逐渐清醒。

当看见苏涟漪后,惊讶又气愤,以为她又是来欺凌他家人的,愤恨得挣扎着要起身保护家人,却无奈无法起身。孙家女人赶忙扶住挣扎的男人,为其讲刚刚发生的事,解释苏涟漪是来帮他们的而非害。

屋内有喊叫,却并未将涟漪从思考中拉出。

她低着头,看着男人。

病人能挣扎起身,就否定了刚刚的瘫痪判断,但其站不起来,说明这便是肌无力。

肌无力、呕吐、心动缓慢、心悸…

苏涟漪突然想起了一个病症,眸中一亮,“我差不多,知道他是什么病了。”

013,诊病(下)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缺少人体所需的一种微量元素——钾。”

在孙家一家人的期待中,苏涟漪神色严谨,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有着权威。

“假?什么假的?”孙家女人不懂,这病,缺假是什么意思?

涟漪微笑了下,“孙大嫂,不是真假的假,而是一种微量元素,说多了,你也是不懂。”别说古人不懂,这病放在现代,想必很多人也是不明白。“人体缺钾,其肌肉便无法顺利进行收缩和放松,易倦。此外还会妨碍肠的蠕动或导致浮肿、半身不遂及心脏病。通俗的讲,便是使不出力气,浑身疲倦,且伴随着不定时昏迷。”

床上虚弱的男人,涣散的眼神逐渐明亮,如同在大海中抓到浮木一般。他这病,多少个大夫看了,都看不出其原因,最多说个气虚,也抓了药,却怎么也治不好。他万万没想到,村里女魔头,竟知晓这病!

孙家老妪及女人都狂喜起来,那老妪更是跪下,颤颤巍巍的磕头。“苏姑娘,您可一定要治好我儿的病啊,我老太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孙大婶,您千万别这样,我受不起。”涟漪赶忙伸手扶住老妪,心中不免感慨这古人真是说跪就跪,很是不习惯。

“那苏姑娘,请问我儿的病,还…能治好吗?”老妪颤颤巍巍地问。

涟漪皱起眉,这病可大可小,若是轻的,只要食补、注意休息就好;但若是碰到重症,便有生命危险。而补钾的药剂——10%的氯化钾口服溶液,在这古代又找不到。让她去配置药剂实在是缺少基本材料,难道要去采矿而后一点点炼制?

“这个…不好说。”苏涟漪实话实说,当病症重到一定程度,就不是单纯食补可以有效的了。

没有西药,那中药呢?

苏涟漪想到了中药,若这里与中国古代类似,那应该遍地草药才是。苏家村旁便有连绵不绝的山脉,其中一座,山高奇险,那种高峰之上,想必会有不少名贵药材,但这用药却不能滥用。

虽然现代很流行中西双壁,但很多中药配合西药非但没有促进作用,相反会阻碍一些微量元素的吸收,中西药搭配需要专门的医生和专业药剂师开出药方,更需要临床试验。具体何种中药会妨碍钾的吸收,她不知道,毕竟这不是她的专业领域,非脑科。

此外更重要的是,她推测孙家男人为低钾血症,也仅仅是从临床角度推断,因没办法具体检查,无法确诊。

刚刚还燃起希望的孙家人,在听见苏涟漪的话后,又是悲上心来,抱头痛哭。

“先别哭,也不是说治不好,只不过需要时间。”涟漪忙道。

“真的吗?苏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相公啊,若是他…他…我家可怎么办!?”孙家女人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苏涟漪的大腿。

涟漪无奈,怎么又跪下了?赶忙用力将她拉起来,“孙大嫂你放心,我尽量为之,虽不能保证他立刻能下床行走,但性命是无忧的。”

“苏姑娘,你就是在世活神仙啊,你是我们孙家的大恩人啊。”刚把孙家女人拉起来,一旁的老妪又跪下了。此时即便是遇事稳重的苏涟漪,也手忙脚乱,现代人根本无法理解古代人跪啊跪啊的。

涟漪不知怎么去应付这种场面,只能刻意转移了话题。“先别感谢我,我有一些问题,不知你们能否回答我。”

“苏姑娘,您说。”女人忙道。

“香蕉、草莓、柑橘、葡萄、柚子、西瓜、菠菜、山药、毛豆、大葱、黄豆、绿豆、蚕豆、海带、紫菜、黄鱼、鸡肉、牛奶、玉米,这些食物,你们可曾听过?”她把记忆中含钾的食品尽量背出,却不知这时空是否有这些食物,便问孙家人。

她不是本尊这件事,不能被苏峰和大虎知道,但对这户和苏家没关系的家庭应该没问题,顺便,再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

孙家人不懂苏涟漪何意,但还是把听说过的食物说了出来。“有葡萄、西瓜、菠菜、山药、大葱、黄豆、绿豆、蚕豆、鸡肉、牛奶和玉米。”

清瑟听后,心中有了个大概,“海带,没听说过吗?”

“没有,不知为何物。”答。

“这里离海有多远?”清瑟问,海带是一个好东西,富含碘和钾,而且在温带海域并不罕见,就不知这个时空是否会有。

孙家女人不懂其为什么问海。“有一段路程,坐马车的话要两天两夜。”

涟漪点了点头,有海就好,有时间她会亲自去一趟,若是有海带,一定要取来用。“这些,都是未来孙大哥要吃的东西,以后他的主食便是用绿豆磨粉与玉米面一同熬成糊,菜的话尽量多吃菠菜和山药,配合鸡汤。饭后水果多吃葡萄和西瓜。”

食补菜单开了出来,孙家两女人却愁眉苦脸,并非找不到这些食物,而是…他们哪有钱去置备这些吃食?别说水果,就是那鸡肉,全家人也已很久没吃上了。

这个问题,涟漪随后也想到了,看着灰暗破旧的房间,叹了口气。“之前的钱,都用来抓药了吧?以后这药就不用抓了,省下的钱就为他置办这些吃食。”

“是。”虽然答应,但是正是春季,又没养家禽畜类,粮食还未收,怎么会有钱财?所以,孙家人还是愁眉苦脸。

涟漪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从前,她一定会慷慨解囊帮上一帮,但现在自身都难保。“先这样吧,天色也晚了,你们吃饭休息,明天我再来看看。”说着,便准备转身走。

孙家女人赶忙掏出剩余的几枚铜钱准备递过去,却被涟漪拦下,“病人要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

天色渐黑,村子街上无人,都回家吃晚饭,村子中到处弥漫着饭香。

涟漪低着头,入了院子便钻入厨房,肥硕的身躯挤在一个小角落,脸上哪还有刚刚的沉稳淡定,满是愁眉苦脸。

这可咋办啊,刚当完“救世主”,现在又愁起了自己的吃食。饿肚子?罢了,权当减肥,那明天怎么办?减肥需要节食,但万万不能绝食!

屋里的男人十分耐心地等到苏涟漪回来,见她归来后直接钻了厨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已经习惯了她拿回讹诈的钱财。

等了许久,却未见那肥胖的身影从厨房出来,更是没闻到丝毫饭菜味,一片安静。

男人皱了下眉,终于忍不住好奇走到厨房门前,看见苏涟漪将肥胖的身子缩成一个球,滚在厨房角落,炤台虽然干净整洁,却冷冷清清没有丝毫开火的迹象。

“饭呢?”忍不住问。

------题外话------

缺钾这么可怕?恩,缺钾就是这么可怕,不是危言耸听。这低钾血症是我家遗传病,叔叔因此病危了两次,姑姑有一阵子也时常发作,爸爸有一次在下班的途中晕倒,还不知我到了四十多的年纪会不会发作,T—T。

如果亲爱的们突然眩晕或有相关症状,要及时到医院检查,检测身体微量元素。

感谢初萤(5花5钻5票)么么哒!感谢berthl(1花),是新朋友吗?欢迎欢迎!

014,疑心

涟漪抬眼看男人,面红耳赤,因为昨夜还信誓旦旦说她花出去的钱要自己赚回来,如今却要连累人家饿肚子。

“饭呢?”男人又问了一遍。

涟漪尴尬。

一抬头,看见了院子内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衣物,灵机一动,“大虎,这里可有当铺?”此时也顾不上男人会不会对自己有疑心了,毕竟作为一个在苏家村土生土长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有没有当铺?

当铺那种东西,都是镇上有的,村里哪有?

男人淡淡扫了她一眼,看不出心中所想,转身走了出去。

涟漪跟了出去,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出了院子,也未出声阻拦,倒是一耸肩。估计他是自己找吃的去了,这样也好,暂时解决了她的烦恼。虽然男人是入赘,也不能就单靠女人养着吧。

又是一个晴朗夜,随着夜幕降临,圆月挂起,快到一个月的十五了。

苏涟漪将院子里的衣服取下,一件件叠好,工工整整放到一旁衣柜中,而后便将抹布润湿开始习惯性擦灰,从前灰突突的房间,如今已工整洁净。她并不是专心整理,实际上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干,脑子里却不停想着孙家男人的病情。

大概一个多时辰,大虎归来,手上还有一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看着正在擦灰的苏涟漪,“饭。”惜字如金的吐了一个字,便将打来的野味扔到厨房中,自己则是转身去院子里劈材。

涟漪一挑眉,对自己这沉默的“新同事”十分欣赏,走到厨房中开始处理野味。

读书时,苏涟漪在解剖课上便名列前茅,大一解剖老鼠,大三解剖兔子,如今跑到厨房处理野味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虽然没有手术刀只有一把几乎生锈了的菜刀,但这刀在她的手中便如同活了一般,剥皮掏肚一气呵成。

当男人劈完材刚入屋时,一把生锈的菜刀递了过去。“磨一下。”

男人伸手接过菜刀,“恩。”转身又出了去,随后便听到一阵均匀有力的磨刀声。

男人磨刀,涟漪便将处理好的野味扔水盆里洗了个干净,两人默默工作,彼此交流也是尽量用一个字两个字解决,看起来十分诡异,却又有另一种和谐。

当男人再一次进入厨房时,递过来的菜刀已经崭亮一新,在昏暗的油灯下反过寒光,涟漪暗暗寻思,这刀此时就算不能削铁如泥,也能吹毛断发了吧。

接过明晃晃的刀,苏涟漪却想起孙家一家人,那男人因缺钾无力,又营养不良,不光男人如此,那孩子也是急需营养。自己手上的鸡,虽不是家养的鸡,却应该也能大补,犹豫再三。

“那个,大虎,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她有些尴尬,实在不习惯这种低声下气的说话求人。

正准备转身离去的男人,停下脚步,又侧着头看她,等她把话说完。

涟漪一咬牙,病人要紧,她的脸面算什么。“能不能把这野鸡送人一只,就把我的那份儿送人行吗?晚饭我不吃了,这鸡权当我吃了。”

男人冰冷的眼有了一丝疑惑,“送谁?”

涟漪一看有戏,心情愉悦,语调也轻快不少,“是这样的,刚刚孙家大嫂来找我,你应该看到,孙家大哥病了需要补些营养,但孙家的情况应该是买不起肉了,所以…这野鸡,我想送他家一只,解下燃眉之急。”

男人眼光更是惊讶,侧着身子,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涟漪一愣,难道,他不想给人?

男人一伸手,那手指修长,掌心和指端有着茧,“给我,我送去。”

“恩,好。”涟漪赶忙起身,找了张油纸,将处理好洗净的野鸡包了上去,用纸绳捆好,递了过去,男人接过后,转身就走。

苏涟漪顿时觉得心情十分畅快,好像沉重的心理负担一下子轻了很多一般,再看向大虎那冷漠的背影,也觉得亲切了十分。“等等大虎。”

快要出远门的男人又停住,黑暗中,眉头不耐烦的皱了一下。

肥胖的身影从厨房中跑出,一张白净的脸却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容没有丝毫矫揉造作,让人舒服。“因为没有主食,这兔子和鸡我打算烤来吃,行吗?”

“恩。”

“你不吃甜,就做辣口的行吗?”

“恩。”

也许本就心情好,涟漪看见大虎如此,更是觉得可爱,“知道了,早去早回。”这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却是个好伺候的。

男人顿了一下,最后转身离去,不大一会便消失在夜幕中。

涟漪回到厨房,将剩下的兔子和野鸡处理好后,淋干抹油,找了两条新的炉钩子穿上,燃火烤起来,一边翻烤,一边向上撒一些香料。

苏涟漪还没幼稚到以为大虎是心疼她走夜路,主动请缨送野鸡,那男人时刻警惕她,她是知晓的,就如同她也警惕他一般。

两人都有秘密,若是当聪明人,便心照不宣,这样最好。

而这大虎去送鸡的真正目的,就如同苏涟漪所想,是去探虚实。

苏涟漪性情的突然变动,让他不得不提防,毕竟有任务在身,定要谨慎。从前的苏涟漪虽让他不屑鄙夷,但却没什么危险,不用防备。如今的苏涟漪却让他生生十分不安,一个人改变怎么能如此快、如此大?若不是容貌和肥胖的身材未变,他甚至觉得此人根本就不是苏涟漪。

当他从孙家归来,知道在孙家发生的所有事后,更是不安,杀机四起。

一入院,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除了早晨那三个甜腻的红薯饼,他未沾半米,肚子咕噜的一响,他饿了。

“你回来了?辛苦了,进去吃饭吧。”涟漪微微笑着,并非假装,是由衷的,想到孙家人能吃上久违的肉,心情很好。

男人的脑子里不停回荡刚刚孙家人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画面,一个十几年的女魔头突然变成大善人?从前懒惰成性,突然就勤劳能干?从前心拙手笨,如今突然有了好厨艺?

不对,这根本不可能,她到底是谁!?

------题外话------

朋友告诫丫头,题外话空白是可耻的,の…丫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问候一句吧:吃了么?

015,摊牌

房间内的圆桌正中央,烤肉被切得整整齐齐被放置在圆盘上,旁边还点缀了几枚绿油油的菜叶。

烤肉油滋滋的,有些还冒着小小的油泡,上面撒着各种香料,红红的辣椒粉配合一旁绿色的菜叶点缀,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回来的正好,坐。”涟漪白胖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人刚坐下,便有一只杯子递了上来。

“杯子里是热茶,吃烤肉时尽量喝热饮,否则肉类油脂遇冷不化,既难于消化,又能发胖。”说到这,苏涟漪一顿,看了看男人修长健硕的身材,再想到自己这幅满是肥肉的身体,觉得自己在说冷笑话。

赶忙住嘴,不说了,不再自取其辱。

偷眼看了男人一眼,他好像在思考什么,根本没理会她。

又将一个碟子放到他面前,“里面有蒜末和酱油,若是觉得口味淡了,就蘸着吃,蒜可以提味解腻,又可以杀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絮絮叨叨地说,大学毕业后就独居的她也许孤独惯了,身边有了人,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男人一边沉思,一边拿筷子夹起烤肉,蘸了些酱油,送入口中。肉质鲜美,外焦里嫩,舌尖刚一触碰,浓郁的香气便四散开来。这种手艺别说在乡下,即便是说出自城内名厨之手也不为过。

苏涟漪看着男人的浓眉越皱越紧,心中有了一丝忐忑,“很难吃?”她问。

刚刚她尝过,觉得味道还不错,难道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口味不一样?极有可能,她还记得做出第一顿饭,疙瘩汤,男人鄙夷的目光。又想起那红薯饼,男人如同吃毒药一般,看来这烧烤也不是“古代风味”。

男人的眉头皱了一皱,最终还是缓缓放开了,继续将盘子中切得整齐的肉吃下,不发一语。

有那么一刻,涟漪竟有一种男人要与她摊牌的预感,但最终男人选择了沉默,便说明他此时还不想摊牌,或者是…还在犹豫是否摊牌。

她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顺便饮了口热茶。

瞒住并非好,摊牌并非坏。别说她没刻意的装本尊,即便是装了,也做不到让人发现不得,毕竟她只是个医生而非演员。她不是愤青,却也不是麻木不仁之人,让她去作恶,即便是做戏,也是做不出的。

压抑的晚膳时间终于过去,涟漪手脚轻快地收拾桌子,将碗筷送到厨房。

炤台上放了个木盆,涟漪抓了一些皂角粉进去,权当洗洁精,这纯天然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无毒无害,当准备添水时,却发现门外水缸中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水都被她用来洗衣服了。

村中有两口水井,分别是村东头和村西头,是村民们合钱找人挖的。

古代生产力水平低下,挖一口井几乎全凭人力,造价太高,像水井这样的奢侈品,不是普通村民可以单独拥有的。

西边的井,涟漪知道位置,就在去往孙家的路上。于是便像模像样的找了两个木桶,拿起门后的扁担,准备挑着走。但这挑水看似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很难。

两只桶分明没装半滴水,但却也压得涟漪肩膀生疼,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无法掌握扁担的平衡!

两只木桶晃啊晃的,她就这么左左右右的维持这个平衡,突然,扁担一下子轻了,也不晃了。一回头,原来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伸手扶住那扁担,“我来。”说完,便接过扁担而去。

涟漪看着男人熟练挑扁担而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还很有绅士风度嘛,如果能这么揣着明白当糊涂继续下去,井水不犯河水,也是不错。

这样的糊涂生活自然不能永远,要么等她熟悉这个世界、对未来生活有了打算而离去,要么等男人得到他想要之物或完成他的任务离去,无论是那种,都是这生活的结束。两人就如同竞争一般,争分夺秒,就看谁先到达终点。

将水缸中剩下的一点点水舀出来刷盘子,当盘子刷好时,男人已挑着满满两桶水归来。

哗啦哗啦,倒缸里后,又挑着两只空桶而去。

院子中静静的,两个大活人也都默默地干着自己手中的活,没一人多嘴说话。

苏涟漪将大盆搬了到水缸旁边,用大号水瓢将水舀出,继续倒皂角粉,把昨日换下的脏衣物和床单被单塞到木盆里浸泡,脱了鞋子,在木盆里有节奏的猛踩。

男人回来后,当看到苏涟漪那白嫩嫩的小脚时,浑身一僵,赶忙转过头去,尽量避开视线不去看她的脚,将水倒入水缸后就逃也似的冲出院子。

苏涟漪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很纳闷,这样…很伤风败俗吗?即便是伤风败俗,也不用这个反应啊,不解!

她怎么会知道,在古代,女子的脚十分重要,绝不能被夫君以外的男子见到,而男子看了女子的脚或者摸了碰了,便属于轻薄。

男人来来回回挑了五遍水,而苏涟漪也是洗了整整五遍,这些衣物才勉强有了本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