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一下。”就在涟漪将衣物一一挂在晾衣绳上后,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好,稍等。”涟漪整理了下衣襟,将袖子放下,而后顺便捋了捋头发,深吸一口气,如同准备谈判一般走了进去。如果没她料错,刚刚那男人就是想问她些什么,只不过一直在犹豫,想必现在下了决心吧。

想到男人冰冷的眼神以及周身时不时散发出的杀气,苏涟漪眸子转了下,开始想方设法提防保命。

圆桌被擦得干净,正中央放着油灯,光线虽无法与现代灯具相比,但看久了,也觉得亮得很。

男人坐在凳子上,侧对着门,昏黄的光线均匀洒在他身上,身姿挺拔。他的面部轮廓很深,在光线下若是忽略脸上的疮,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涟漪抬头一看,男人这挺拔的坐姿以及浑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为什么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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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的晚了,因为明天要去外地参加朋友婚礼,今天去商场买了一套正式衣服,耽误了时间。(本人已经胖到旧衣全部作废!)

从明天开始,除特殊情况,更新时间定在18:00,以便看官们跟文,么么哒。

016,协议(上)

夜晚,院子中一片凉爽,和畅快的夜色不同,屋内一片压抑。

苏涟漪入了房门,顺手将门口放着的水壶拿去。涟漪不知道这东西应该叫什么,瓷制,双层,方底圆盖,她料想是一种用来保温的容器,就如同现代的暖壶一般。

其内是热水,刚刚她烧的。

男人身姿挺拔的坐在桌旁,目不斜视,一双浓眉微皱,薄唇抿紧,如同一尊杀佛般给人危险感。

涟漪抓了一小捏茶叶到茶壶,又将带来的滚烫开水倒入茶壶中,很快,茗香四溢,将这压抑的气氛生生冲散开来。

“喝茶。”将茶碗递了过去。

男人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碗,又看了一眼手上还端着茶壶的苏涟漪,薄唇突然微微一勾,“不用做这些无谓的提防,若是我想杀你,你以为仅靠这热水便能挡住我?”

苏涟漪心狠狠一紧,果然,这人不是简单角色,竟一下子将她想法看穿。

她端着热水入内并不是随意,而是刻意为之,她选的位置离门口最近,若是两人谈不拢,她便将热水扬男人身上,争取时间跑到大街上呼救。

还记得当时用木棍打在男人身上时,棍子断了,男人却纹丝不动,可见两人实力悬殊之大,尽量别去以卵击石。

而这男人最怕就是声张,委身于此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一旦是身份暴露了,想必所做之事就失败了大半,苏家村人有了警惕,再来第二次可就难了。

虽然明知如此,涟漪却未点破,这时候口舌之争是最愚蠢的,既然男人将话直接说了出来,应该事态就未向最坏得方向发展。

为自己倒了杯茶,悠闲地在男人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是苏涟漪,但你却是个聪明人。”男人抬眼,直视她的双眼,眸子乌黑深邃。

涟漪点点头,“你也不是什么傻子大虎,但我觉得你是个爽快的人。聪明人打交道便痛快些,说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男人没预料她非但不惊讶还老神在在,有了一丝兴趣,双眼微微眯着,“知道我身份的人都必须死,只有死人才最让我放心,你还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涟漪老实地摇摇头,“我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刚刚就是顺口问问而已。”

男人笑,“还真是个惜命之人。”

“这世上谁不惜命?如果你不惜命,为何还要当一个女流氓的夫君?”她反讽回去。

男人听这话好像有些生气,声音大了几许。“在下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此这番,是为了谨慎而为之。”

“恩,知道了。”你为了谨慎,难道别人不可?除了你,全天下人都是傻子?苏涟漪这么想却未说,不喜欢做那些无用功。

“那你又是谁?”男人问。

苏涟漪噗嗤一下笑了,这男人冷虽冷,酷虽酷,细想想又有那么一点点幼稚。“你都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为什么又必须告诉你?我们合作吧。”说完,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男人。

这男人刚正不圆滑,否则就不会因为她说“惜命”而动怒,最忌讳别人说他贪生怕死,再配上他这一身肃杀之气,不是军人又是什么?当然,这一切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西方有句老话——好奇害死猫,有九条命的猫都因好奇而死,更何况脆弱的人?

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她不关心这男人是什么身份,也不关心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合作十分危险,但却是一条捷径。她是个冒险派,与平平坦坦的弯路相比,她更喜欢崎岖的捷径。

“合作?”男人一愣,怎么总觉得自己主动权被这外表纯苯的女人抢去?

“恩,合作。”涟漪点头,“你找我来摊牌,目的不也是合作吗?”想来,这男人所做之事重要无比,甚至不能容下丝毫差错与过失,所以才对她的改变提心吊胆,以至于必须直接试探。

这个就好像治疗,病情越是凶险,便越要用激进的方式医治,只有相对缓和的病情才可以采取保守治疗。

“我只想你知道,你是谁,你来苏家村有什么目的。”男人浑身肌肉紧绷,没了刚刚的淡定,极力控制失去频率的呼吸。

涟漪感受到了杀气,但她知道,男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她,毕竟杀了她,苦心经营的保护假象就失去了。

“我真的是苏涟漪,只不过在李家被侍女翠儿打晕后,失忆性情大变罢了,这件事,你可以去李家打听,更可以问马大叔,还有,”她顿了一下,抬起眼,直视他的双眼,“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事,但只要你别在此大开杀戒,我就不会干涉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的声音从牙齿间挤出。

涟漪想了下,而后微笑,“你只能相信我,别无选择。”这是实话。

“那你的医术呢?苏涟漪那个女混子会医术?”

涟漪耐心为其解释,“大虎…如果你真叫大虎的话,你不觉得自己本末倒置了吗?我是谁不重要,即便是当初的苏涟漪也未必对你的计划有帮助,相反,一个和你合作之人对你的帮助更大,不是吗?请你衡量一下。”

“你说要合作,你有什么目的?”男人问。

涟漪勾唇,等的就是这句话,“等你事成之后,带我离开苏家村,当然,如果能给我一笔钱财就更好了。”这些都是瞎话,按照她的计划,要抢在男人完成计划前了解这个世界,找到谋生的方法,逃离这里。

男人事成能带着她离开?开玩笑,一般这种情况,为了堵人口舌,她的下场只有死!现在这么说,只是麻痹他罢了。

男人相信苏涟漪吗?自然也是不信。放心苏涟漪吗?更是不放心。

但他别无选择,就如同苏涟漪的推测,若是轻易杀了她,便少了这个最完美的伪装,这也是当初本尊屡次刁难他,他忍下,当街抽打他,他不还手的原因。

“好,我们合作。”男人道。

“有魄力。”涟漪赞扬。

“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有任何风吹草动,我就杀了你。”男人伸手握住茶碗,手臂上肌肉轻轻扩张,那茶杯啪应声而碎。

涟漪看着碎掉的茶杯,后背一阵冷风。即便是握碎一个生鸡蛋都需要极大握力,何况这厚实的瓷质茶杯,古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劲儿?

“好,如果我失言,你尽管来杀我好了,但你吃在我家住在我家,又要求我帮你打掩护,是不是也需要履行一些义务?”大事谈完,苏涟漪决定就一些小事细节进行继续磋商。

“恩,你说。”男人点头,心中却突然有了兴致的好奇,很想知道这聪明的胖女人需要他做什么。

白嫩又肥胖的小手伸在他面前,“首先,家用。”

男人一愣,家用?

涟漪一挑眉,恨死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家用,就是钱,生活费,银子,铜币,孔方兄,可以用来买粮食等物。”这男人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乡下人,无论他是逃难还是公干,身上一定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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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会说自己在火车上码字,而后用手机开移动热点上传文文吗?

这几天在外地参加朋友婚礼,留言不一定能及时回,看官们见谅,么么!

017,协议(下)

17,

家用?

男人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要这个东西,冰冷的心有一种陌生丝痒的感觉,却不懂为这种感觉何来。

伸手入怀,掏出一沓子银票,扔到苏涟漪面前。

涟漪本以为弄些钱当未来逃亡的盘缠,万万没想到,竟弄来这么多。

以她可怜的历史常识,只有银子太多了才存银票,也就是说一张银票要比一堆碎银子值钱,那这一沓子银票呢?

“还有,你不能因为出了钱而偷懒,平日里该种地还得好好种地。”虽然苏涟漪心中欢天喜地,但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甚至将刚刚的淡笑收了起来,一本正经。

种地这种事,即便她不说,他也会认真去做,这是他的伪装。

但有些事,主动去做是一种感觉,被人命令着去做又是一种感觉,尤其是被公认为傻子的人来命令。

男人用愤怒的眼神看向苏涟漪。

“这些钱是我帮你的掩护费,但平日里我们吃穿都不能用这些,否则露了马脚,可不关我的事。”摸着怀里厚厚的银票,涟漪心中有了底。

在现代,她生在小康家庭,顺利考上大学读了硕士,而后就留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工作,生活可以说一帆风顺,从没缺过钱,也不知缺钱的滋味。

但经过昨日那种险些饿肚子的经历,她第一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这个不用你说!”男人声音低沉,恶狠狠的。

“你叫什么?”涟漪好像没听出男人的气愤一般,语气平稳的很。“别告诉我你的真名,我还不想当死人,给我个化名或者称呼吧,若是你懒得起,我就干脆叫你大虎。”

男人一愣,“云。”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的名说了出来,说完后,立刻后悔。他怎么能将身份轻易暴露,要是…

苏涟漪点了点头,“知道了,大虎。”

“…”

涟漪看出对方的无语。“我知道你叫云了,但在外还是要称呼你为大虎,谨慎起见。虽然这名字土了些,但俗话说,贱名好养活。”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多此一举!

“晚上,我们怎么睡?”她收好了钱,坐了下来,隔着桌子,与大虎面对面,很认真的问,没有丝毫扭捏尴尬。

“你睡床,我睡厨房。”男人道。

涟漪勾唇,很欣赏对方的绅士风度。“那接下来的几晚就委屈你了,但也不能让你一直睡厨房,这房间很大,稍微改动下格局,在中间砌一道墙如何,回头我画完图纸给你。”

“…”大虎无语,刚开始还觉得她是商量的口气,但随后为何又是命令的口吻?而且,她命令的娴熟老练,好像平日里经常下发命令一般。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大虎不想和女人计较,直接站起身来出了屋,在院子一旁的仓库中拽出一个草席,铺在厨房地上,随便躺下准备睡。

厨房是单独的一个小房子,即便是因为本尊很懒,鲜少开火,但多少还是有些油烟。

涟漪遥遥看着大虎,心里有种感觉——这大虎定然不是什么坏人,虽然他身上时不时散发一些戾气,若他真是作奸犯科的恶人,又怎么会如此有原则?

在柜子中拽了一床被子走到厨房,见大虎背对着她躺着,别说盖的,身下除了草席就没多个铺的,枕头也是随便弄了块砖枕着。

从前,他都是这么过的?

大虎没睡,能感觉到她到了他身后,虽未起身,却提起了警惕,只要她有丝毫恶意,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涟漪抱着被子,刚想将被子帮他盖上,但马上意识到,这行为实在暧昧,便直接将被子扔了出去,砸在了他身上。

大虎猛的一惊,苏涟漪竟真的暗算他!?

只见刚刚还仿佛熟睡的人,突然猛的一翻身,将那被子甩到一边,修长的身影如同闪电,瞬时出现在涟漪面前,铁钳般的大手袭上她的脖颈。

涟漪没时间骂人,迅速后退两步,头后倾,伸胳膊抵挡。

“你神经病啊?”从来不骂人的苏涟漪忍不住大叫,后背一身冷汗。抵挡住大虎的胳膊生疼,这厮下了杀手!多亏她反应及时,若是没个身手防身,现在必死无疑。

大虎没想到这胖女人反应如此迅速,将刚刚抓着的胳膊猛的向内一带,涟漪只觉得一股强大力气无法抗拒,身子向前。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以为我是病猫!涟漪非但没有丝毫挣扎,还借势飞起一脚,踢对方胯下。

大虎赶忙甩开她的胳膊,将她推出去为自己解围。

苏涟漪肥硕的身子就如同失去重力一般飞起,重重落在院子当中,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揍,和当年学武与人切磋完全不同。

“大虎,你别发神经病了,有话直说好吗?”没时间疼,涟漪一咕噜爬起,对着准备冲过来的大虎高喊。

“你果然有鬼!”大虎声音不大,却阴森森的。

涟漪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有鬼?还有妖气呢!我是看你在厨房住的太艰苦,拿了床被子给你,你睁开你那瞎眼看看,那被子里可有毒有暗器?难道我就用这一床被子杀了你这么大的活人?搞笑!”

大虎一愣,刚刚那触感…确实是柔软的被子而无其他。

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冤枉了人,却也拉不下脸来,“不用你关心?”虽是这么说,气势已平复许多。

“行行行,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行了吧?”没了生命危险,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多疼,费力地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后背,“被子给你了,你自便吧,以后我苏涟漪若是多管你半件事,我特么就跟了你的姓!”说完,一瘸一拐的入了房门。

紧接着,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苏涟漪发誓,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脏话,今天不说脏话,根本无法发泄她心中的愤怒。

门外,大虎愣愣看着她的背影,他冤枉她了,他知道,也想道歉,但却怎么也拉不下脸,不仅仅是因为好面子,更因为他从小到大便没和女性接触过。

他在军营长大,打记事起便没直接接触过女人,如今为了掩护身份更好的隐藏,将计就计做了苏家的倒插门女婿,被女胖子嫌弃刁难,他都没觉得什么不妥,如今苏涟漪转好,他却一天比一天尴尬,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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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我能说不小心发布了吗?

本来打算定在18:00发布,不小心立刻发布了,555555

018,好眠

众人都以为医生的工作威风又高雅,其实不然,除了那些七老八十的专家偶尔坐诊外,年轻医生都要值班加班,年轻人好睡,于是一般年轻医生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下班回了家,做完必要之事,其他时间都直钻被窝,俗称“裹卷”。

此外,便是抓紧一切时间睡觉休息,这个是医生值夜班时的必胜法宝。

苏涟漪也是如此。

这是许久年来,她睡的第一个好觉,很是香甜,连个美梦都不舍得做,只想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安眠。

院内一阵嘈杂声,有人在练武,拳脚虎虎生威,一招一式带起的呼呼声响,让人肃然起敬又不失悦耳。

苏涟漪咬了咬牙,将被子拉起蒙在头上,继续倒头大睡。

练武之人都喜欢早起晨练,这也是大虎的习惯,但自从来了苏家村,为了掩饰自己身份,他除了偶尔到无人的山上小心翼翼的练武,便没在任何时间和地点暴露过自己武艺,如今和苏涟漪摊牌,他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在自家院子里练武。

他如此,还有另一个原因——威慑,让她忌惮他!

苏涟漪的家不与其他村民的房屋连着,独立而居,一则是没人愿意和这女恶棍当近邻,能离多远就离她多远,二则是本尊也和其他人交往不来,自视甚高。

房子是新修的,院墙也是,崭新高耸的院墙,大门一关,外人根本看不出里面人在做什么,当然,也没人没事找事的往苏涟漪身边凑。

大虎耍了一套拳法,尽量将招式加快,幅度拉大,耍起来虽然累,但声音不小,配合他的呐喊声,足以将屋内之人吵醒。

涟漪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将耳朵堵得死死——这人有毛病,大清早的不睡觉,喊什么喊。

见苏涟漪没没动静,大虎操起了扁担,一套精湛的枪法使出。这一套枪法无论是马上战,还是地上战都难以匹敌。不知从何时起,本来是想威慑苏涟漪的大虎,竟越练越投入,越来越认真,最后自己彻底沉醉在博大精深的武学之中。

突然,窗子一开,有一物飞了出来,那物行进轨道之刁钻,直取大虎面门。

大虎一惊,本想用这身武艺威慑住苏涟漪,却不成想,苏涟漪竟公然挑衅!

薄唇一勾,久未逢敌,如今终于有人和他切磋一番,好!

扁担忽起一挥,只见的那扁担头轻松一挑,一声碎响,迎面飞来的巨大暗器应声粉碎,飘起淡淡烟尘,伴随着一股子骚味。

一切都是瞬时发生,大虎击碎暗器也是身体本能,如今定睛一看才知,这暗器竟然是…夜壶!后背生生吓了一层冷汗,多亏这夜壶中无物,否则他难免淋上一身污秽。

“你还有完没完?大清早的该睡觉不睡觉,作什么妖?有时间千方百计试探我,还不如仔细想想你自己身上的漏洞。你看看整个苏家村,除了你之外,还有日上三竿不去地里干活的人吗?”

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便“磅”的一声关了窗子,也不管门外人有什么反应,肥胖的身子又咕噜到床上,继续睡。

以前有工作没法好好睡,现在跑古代背负一身骂名还不让好好睡?岂有此理!

门外的大虎愣住了,本以为自己心思细腻,不动声色的用气势压制住对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眼中很是可笑,漏洞百出。

别说,经苏涟漪这么一提,他这才想到,每一次去地里的时候,周围左右地里的人早就开始干了起来,而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每每如此,他都后背一层冷汗,以为自己身份暴露,如今才知,他们定然都是在鄙视自己的懒惰。

面红耳赤。

他哪会什么种地?他从小在军营中长大,来这苏家村也才一个多月,除了帮苏峰干些苦力活,就被塞了一对农具让他种田,一切都是他自己通过偷偷观察,摸索出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去干活啊。”房间内,苏涟漪不耐烦的喊着。

大虎不喜欢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蠢女人命令,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憋着气,一把将农具扛在肩上,气呼呼的出门去了地里。

人走了,涟漪本以为能再美美的睡个回笼觉,但却怎么也睡不着,那种被人打扰后睡不着却又困的感觉,让她烦躁。

长喘一口气,坐起身来,顺了顺长发,这具身体的头发不错,乌黑茂密如同水草一般迷人,就是太长了,难于打理。

现代的苏涟漪是短发,从未留过长发,因为上学时功课太繁重无暇分心到外表上,工作后更是没了闲心,让素来短发的人突然打理及腰的长发,自然不妥。她更不会盘什么古代女子的发髻,所以这两天都是找了一块巾子,不等将头发梳开,就用巾子一股脑的扎在头顶。

这造型没什么美观可言,胜在一个简单省事,看起来就如同改良版的陕北农民造型,好在她在古代是个已婚的农妇,这样的造型也不为过。

穿好衣服,又拿起一块巾子将头发包在头顶,洗漱完想去孙家看看病人病情,肚子咕噜一声叫了,才想起,早饭还没吃。

在空空如也的厨房转了几圈,再次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题中。

兜子里有银票,她还不至于抠到一毛不拔,问题这银票能在村子里花吗?银票的面额都非常大,而这村子又这么小,消息传得定然也飞快,她花了银票随后苏峰就会知道,那大虎不就露陷了吗?

不行,银票不能花,她要想办法去镇上将银票换成碎银子。

厨房中还有一些昨日剩的肉,因各怀心思,两人吃的都不多,有了剩余正好今天继续吃。

剩下的这些骨头和肉,勉强够一个人吃的,涟漪灵机一动,生火烧水,将肉放入锅里,找到了一些半干不干的菜叶也扔了进去,不吃肉,喝肉汤。

不大一会,厨房中便浓香喷鼻。

临出锅,她切了些香菜末,点了些盐,用汤匙舀了一点尝了尝,味道很独特。

刚想大快朵颐,却看到一旁卷得整整齐齐的草席,和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大虎还没吃。

虽然那人打扰了自己安眠不对,但她也扔了夜壶报仇,算是平了。她在家不用做什么,他却日日去田里劳作,即便是没功劳也有苦劳。

罢了,先给他送去一些吧,想必他也饿着肚子呢。

当苏涟漪提着食盒一路在乡亲们恐惧中,打听着走到自家田里的时候,气得差点把硕大的食盒一股脑的摔在大虎的脸上,让他本就残了的脸更残!

“大虎,这就是你种的地!?”苏涟漪重重地将食盒放在地上,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这一片…绿油油的类似草地之物。

饶是再平静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得气不打一处来。

大虎浓眉皱起,冷冰冰的眼神看向苏涟漪——这女人发什么疯?这地,他自负得很,看这庄稼,种得多好。

涟漪有种想晕的冲动,伸手扶住眩晕的头,“垄呢?垄在哪里?”她一个城市姑娘都知道种地先刨垄。

大虎眼中少了冰冷,多了一丝疑惑,“垄是什么?”

涟漪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旁边的田地,那田地种得极好,土地被分为一条一条的,所种植物则是整齐种在凸起的土堆上,那个便被称为垄。

大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屑地看向她,“那样太浪费土地了。”

涟漪长着嘴,动了几下,最终不知如何反驳。虽然她知道各种类型的农作物的垄也不同,但也真真不知这垄是干什么的。

罢了,这个算他过关了,她蹲下身,一指那长长的草,“拜托,你的地里已经杂草连天了,为什么不除草?”

“除草?”大虎一愣。

“对,除草!若是杂草不除,土地的养分便被杂草抢了,庄稼长不好!”涟漪耐心为其讲解。

“你是说…”大虎愣住了,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指绿油油的植物,“这个,不是庄稼,而是杂草。”

“你以为呢?”涟漪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

大虎伸手摸了摸自己有型的下巴,“原来是杂草啊,我还一直以为,我种的庄稼比别人种的好呢。”

019,农活(上)

019,

春风阵阵,地里绿色的青草飞扬如海浪一般,那种嫩绿色很美。这一场景是现代人最憧憬的美景之一,但苏涟漪两口子却傻愣愣站在一旁。

绿色可以放松双眼,缓解视觉疲劳,但涟漪只觉得此时此刻这一颜色,刺眼的很。

“有什么不对吗?”大虎拧眉,这是他一个月来的心血。

长叹一口气,“虽然我不知具体应该如何种地,但好像听说过有抛垄一说,而且种子要按照一定间距种下,这样既能确保植物受到的日照均匀,又不会使植物间争夺地里的水分和营养。”

大虎浓眉拧得更紧,“日照?水分?”

涟漪哭笑不得,“这个就好比一家几个兄弟,就那么多粮食,兄弟愈多,每个人吃的就越少。”

大虎点了点头,“恩。”

“你懂了?”涟漪微愣,这大虎还很聪明。

大虎摇了摇头。

“…”算了,她没心思给他讲如何种田,何况她自己也不会,“你稍等,我找人问问。”

扭动肥胖的身子,苏涟漪向外张望,本来都在种地的村民们见女魔头苏涟漪来了,都纷纷跑开了,一大片土地,空旷无一人。

苏峰外加女儿苏涟漪、儿子苏白,都是敲诈讹钱的好手,只要沾到他们身上,定然没好,很多村民都吃过这个亏,何况,前几日苏峰等人还跑到孙家去讹钱,众人皆知。

离涟漪和大虎十米远的地方,一对老夫妻撕扯着,不知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