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就因为见周大夫去了李府,却惹来了一身麻烦,真心希望那两位尊贵的夫人可以放她一马,让她过平静日子。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就到了酒厂。

停了车,将车在酒厂门前拴好,便入了酒厂。

正干活的工人们见到东家小姐,都停了手中活打着招呼,涟漪一一回应,酒厂的管事出了来。“涟漪小姐,您来了。”管事姓杨名昌,今年三十有四,家住酒厂附近,早年在外走商,却赔了钱回家,见到苏家酒厂招工,便来做工。

后来苏涟漪发现这杨昌见识广,管理能力强,人也算老实,便提其做了酒厂管事。

“杨大哥不用管我,忙去吧,我是来找大虎的。”涟漪道。

其他工人见苏涟漪来找大虎,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嘿,大虎,你娘子来找你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大虎正拿着铁铲掀酿酒原料,听见他们喊,浑身僵了一下,从背后可见,耳根红了。

大虎偶尔来酒厂帮忙,刚开始大家见他是东家姑爷都毕恭毕敬,后来发现了他沉默寡言又毫无架子,干起活来比雇工还卖力,时间长了便熟了,几名雇工对其称兄道弟。

男人都是厚颜无耻的,中午吃饭凑到一起也谈女人,有时闹开了就问大虎,晚上在床上谁上谁下,大虎羞臊的恼了,就对一群人挥了拳头,虽然是玩笑,但大家也就不问了。

如今这暧昧的口吻,自然就是那玩笑的延续。

涟漪是听不懂的,“大虎,搬两坛酒跟我回家,今天早点回去,有些事要做。”

“恩。”大虎答应,转身去库房找酒。

涟漪和大虎出了酒厂,一群雇工们都在偷笑。

涟漪伸手碰了碰发髻,而后摸了摸脸,并无不妥。“他们在笑什么?”不解。

大虎耳根子通红,一只手提一坛酒,“他们有病。”

“…”涟漪没多问,倒是很好奇,这些人怎么把大虎惹生气了,大虎可鲜少和人斗这种气,而且看来,这些人好像抓到了大虎的把柄。大虎有什么把柄?好奇,很好奇。

今日初萤并未到酒厂,于是涟漪便驾着她的小驴车,两人回了家。

“今日,怎么这么早?”大虎想了一想,忍不住问。

其实天色不早了,但按照平日的时间,今天还真是早早到家。“今天早些回来,想做一个实验,蒸馏。”

“蒸馏?”大虎疑问。

“恩,就是将酒的度数提高,用这里的话说,就是加大酒的劲儿。”涟漪道。

大虎不解,“提高酒劲,不是应该久藏吗?”

“久藏是个好方法,但问题是太过耗时,我想试着蒸馏,也许你现在不懂,一会看了就明白了。”液体到达一定高温气化,气体预冷液化,这个在现代初中物理课上学的知识,古人未必会懂其原理,但这现象应该是见过的。

说着,便到了家,停了驴车,大虎将驴车赶到院子一旁的牲口棚,卸了车,拴了驴,为其添上了草料。

涟漪提着酒进了厨房,找了一口干净大锅和一只干净的铁板。先是将酒倒入干净大锅中,而后点了火,见大虎入了院子,“洗了手就进来帮忙吧。”

“恩。”大虎依言,洗了手入内,“需要我做什么。”

“举着这块铁板。”说着,便将铁板给大虎。“一会可能会很热,坚持坚持,回头再去仙水潭洗澡吧。”

“恩。”大虎答着,却怎么也猜不透苏涟漪到底又要做什么。

随着炉火越烧越旺,大锅中的酒沸腾了,白色水蒸气升腾,却被顶端的大虎所持的铁板拦下,铁板相比大锅是凉的,那水蒸气虽有一些流失,却也有一些液化,顺着铁板流了下来,而铁板之下是涟漪放的碗,流下来的液体就这么入了碗中。

“举着铁板,会不会很累?”涟漪担心地问,“我们换一下吧。”古代可没有现代薄薄的不锈钢板,这里的铁板,绝对是有重量的。

“不用。”大虎回答。

涟漪见大虎拒绝,便也不再坚持,正事要紧。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大锅中的酒水已经蒸发了大半,涟漪很仔细地观察,脑子中则是设计着蒸馏装置。

她是学医的,不是学化工或者机械,若不是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研究这些与本专业毫不相干的东西。但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设计着,如何降低水蒸气的消耗,又要用什么方法来做到迅速冷却。

第一大锅完成,整整两坛酒蒸馏出了四碗,涟漪回想刚刚浪费的水蒸气,推测若是做到零浪费,最少要出十碗。

第一批蒸馏过后,又进行了第二批蒸馏,便是将这四碗继续升温一次。

涟漪一直在忙碌,很专注,大虎举着铁板,忍不住看着她。

因为室内高温,她香汗淋漓,本就娇嫩的面孔更是被蒸得嫩白,显得她的眉更黛,眸更黑,挺直的鼻梁娇小,樱桃小唇艳红。大虎不知不觉看呆了,第一次发现,女子竟这么美,惹人怜惜。

涟漪一抬头,发现大虎正一动不动盯着她,四目相对。

大虎一惊,如同被捉包一般,赶忙抬起头,而涟漪好像并未发现自己被偷窥,而是从怀中抽出帕子,站起身来,“是不是很热?”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擦脸上的汗。

苏涟漪心中暗暗自责自己的粗心,光顾着做实验,却忘了,大虎一直举着沉重的铁板烟熏火燎,那铁板一直接触水蒸气,想必也炙热无比。

擦了大虎脸上的汗,伸手碰了一下铁板,“天,这么烫!”

大虎不语,确实很烫,但为了苏涟漪的“实验”,他一直在坚持。

“我来吧,你的手定然烫坏了。”涟漪想抢铁板。

“不用。”大虎的手臂如磐石,哪是涟漪能抢下来的?“换成你,烫伤更严重。”因为他手上有一层厚茧,还好一些。

涟漪心中感动,看着大虎魁梧修长的身形,竟然有一丝恍惚。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什么年纪又有什么关系?在她面前这个男人,如磐石一般坚定,如大山一般值得依靠。

涟漪低下头,脸红了,一反平日里的淡然冷静,竟傻笑出来。

大虎拧眉,“你笑什么?”

涟漪摇摇头,“没什么。”不肯抬头,不想让大虎看见她的失态。

终于,第二次蒸馏完成。涟漪赶忙让大虎放下铁板,甚至不去查看碗中收集的液体,拉着大虎的胳膊便冲出了厨房,迅速舀水到盆子中,将大虎的手放入盆中,“你个傻子。”

“…”大虎不语,已经很久没听苏涟漪这么称呼她了,从前倒是一口一个傻子的叫他。当时是生气的,而现在,同样的称呼,非但不生气,反倒是觉得亲切。

冰了好一会,涟漪这才将他两只大手从水盆里捞了出来,拿起来仔细查看。烫伤比较严重,即便是有厚茧,手掌还是通红一片。难怪大虎不肯让她接手铁板,这个热度,想必她支撑一会都是撑不住的。

而大虎,竟支撑了近半个多时辰,那便是一个多小时。

真是个铮铮铁汉!

见苏涟漪如此,大虎有些难为情,“没关系,明日便好,你的实验成功了吗?”赶忙转移话题。

“和那个相比,你的手更重要。”涟漪心疼得紧,皱着眉,恨不得自己也能帮他分担一些痛苦。

听了她的话,大虎心头洋溢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欢快,很幸福。一时不查,竟反手将她的柔荑握住,“真没事。”手掌中的疼痛丝毫无法掩盖那滑腻舒适之感,他怎么也不想松手。

涟漪刚开始没阻拦,就任由他拉着,过了一会,见他还是不松开,就有些脸红和尴尬。

夜晚的院子悄然无声,风吹树叶飒飒,虫鸣起伏,虽没有紫丁花海,也没有大漠草原,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浪漫,这种浪漫润物细无声,却又踏踏实实。

月很圆,临近十五,月光洒下,世界一片银色。

大虎低头看着苏涟漪,她哪还有平日里那淡然的睿智,只有寻常女子的娇羞。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他的妻,曾办过喜事,过了门,如今两人的生活平平淡淡、点点滴滴。

涟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那大掌握得甚紧,他手心如此热,身上也如此,竟觉得通过两人交握的手传到了她身上,血液加速,窘迫。

他如同做了什么决定一下,将她的手拉向自己,高大的身躯缓缓俯下。

涟漪一惊,他这是…要亲她!?

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大脑却是空白的,让不让他亲!?

潜意识也许是愿意的,两人同进同出,几个月来,早就成了一家人,在外人眼中早就是名符其实的夫妻,而两人也同睡了一张床。

在这孤独的异世,他聆听她的故事,不提出质疑,不去追问。她病了,是他在身旁守护,默默的照料。她事业上需要帮助,他也放下那神秘任务,放下身段,跑到酒厂去做那雇工才做的粗活。她受伤时,是他背着她下山,一步一步。她任性时,他便默默包容,任她撒娇。…

她没处理过感情问题,但即便是在现代,男人对自己女朋友,做的也不过如此。

大虎的脸越来越近,涟漪的呼吸停了,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涟漪,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大虎知道,自己便是亲下去,苏涟漪也不会拒绝,但责任感使然,必须要问。

涟漪一颗心噗通乱跳,但突然,今日白天,在李府的所见所闻却涌入脑海,那些深宅后院女人们的争斗,还有这三妻四妾的婚姻惯例,男尊女卑的社会现实,一切如同一盆冷水般,将她的热情浇灭。

她想问大虎,未来是否会对她一心一意,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总有一种预感,大虎的身世不是那么单纯,虽然习武,但谈吐斯文,举止优雅,搞不好是官宦子弟。

她没勇气问,这问题是不是很白痴?在一个三妻四妾很平常得封建古代,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终涟漪如何咬牙,却怎么也下定不了决心问这个问题,最终选择了当缩头鸵鸟。抽回了自己的手。“大虎,去看看蒸馏出个酒水吧。”算是扯开了话题。

大虎的心猛然一落,这是不是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涟漪转身去了厨房,脸上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满是惊慌失措,她怕了,她害怕真的说了被拒绝,那样连着最后一丝她所贪恋的安全感也没了。

让她再享受一段时间吧,等她真正能适应了这个时代,再去面对那些感情问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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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治脸(一更,求票送诗)

无论两人的感情有多尴尬,但这蒸馏酒算是成了功。

整整两坛酒,最后蒸馏出了一小碗酒,这酒水还是不若现代酒水那般透明晶莹,多少还带有一些杂质,其原因一是在蒸馏之前并未过滤,二是蒸馏设备太粗糙,在蒸馏过程中被污染。

涟漪甩了甩头,将种种私人感情压下,尽量用工作来充实自己。

双手捧起酒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浓重酒精味扑鼻,涟漪泛起微笑。取出一只勺子,舀了一小点,慢慢放入口中,舌根立刻火热,她不知这蒸馏酒有多少度,但觉得最起码也有七十度左右。

大虎看了一眼苏涟漪,神色黯淡,转身欲离开。

“等等,大虎,你过来下。”涟漪道。

大虎没想到苏涟漪还能唤他,以为他捅破的窗纸,她拒绝了他,以后两人那默契的交往便不在。因为苏涟漪的召唤,他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是不是他…还有机会?

“恩。”大虎到了涟漪身边。

涟漪换了只新勺子,舀了一点酒水,“你尝尝。”说着,便递了过去。

大虎伸手接了勺子,品尝了酒,突然睁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个,就是我们刚刚弄的酒?”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

大虎放下勺子,捧起碗仔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妙,真是太妙了!”他平日鲜少发出感慨,但如今却忍不住赞叹。

涟漪但笑不语。

“这个,你打算出售?若是真的出售,那苏家酒在鸾国…不,是整个天下酒业,都能称霸!”大虎很激动,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纯度之酒,想必也是这天下除了涟漪,第一个见此酒之人。

涟漪愣了一下,“出售?这个我还没想过,不过若是需要,其实出售也不错。”

大虎不解,“若是不出售,你为何要做这酒?”有何目的吗?

“给你治脸。”涟漪道。

“治脸?”心中猜想过很多可能,却怎么也没想过这个原因。

“高浓度酒精可以杀菌,你的脸,我打算要将你所有疮痘都割开,将里面的脓血放掉,而后消炎,再用草药外敷,最后用酒曲促进皮肤细胞生成,用水果酱膜补充维C加快皮肤细胞代谢,最终用精油收敛毛孔除疤。这个暂定便是一个疗程,第一疗程是实验,若是有效便进行第二个疗程,若是无效便修正方案。”涟漪道。

大虎听愣了,为什么苏涟漪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从那一晚介绍自己童年开始,就有很多他从未听过的词语。

“大虎,你可有什么疑问?”涟漪问。

大虎摇了摇头,即便是不治好脸,只要苏涟漪想做,他都会去做。

涟漪想了一下,而后抬头看向他,“放心,我会努力的。”似承诺。

大虎低着头,看着灯烛光下苏涟漪那张白净的玉面,又想起了刚刚他那鼓足勇气才问的话,她没同意,却也没拒绝,这代表了什么?

涟漪被大虎看得尴尬,轻咳了声,“那你先去忙把,我准备熬制草药了。”

“我来熬。”大虎道。

涟漪想了一下,便也同意,将熬制草药的工作交给了大虎,自己则是去屋内找了一些干净的棉布,在灯烛光下,开始剪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涟漪将所有该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后,一场小手术就开始了。

大虎平躺在床上,闭着眼,能感觉到苏涟漪在他头顶准备着一些材料,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即将要医治脸,而是与她的亲密接触。

工作中的苏涟漪自动摒除了杂念,将那酒精灌制入瓶,而后找一块干净棉花蘸了,为大虎一点点清洁面部。

大虎只觉得脸上冰凉,又痒痒,伴随着酒香,还有涟漪呼出的馨香,他紧张、窘迫、血脉扩张,加之那柔软的纤指在他脸上游移,他觉得自己醉了,好像在一块美好的泥潭,越陷越深。

用酒精擦拭一遍后,涟漪又换了蘸了清水的棉花,将那棉球拧得很干,重新擦拭,因一会大虎脸上会有诸多创口,酒精多了,会疼。那棉球便是稍微稀释一下多余的酒精。

一些做好后,将那赵仵作送的木箱打开,从中挑选出取出一把镊子、一根金属薄片,还有之前准备好的绣花针。用酒精一一消毒。

“一会可能稍微有些疼,忍一下吧。”涟漪轻轻道,吐气如兰。

“恩。”大虎答,此时就是割他一块肉下去,他都绝不吭上半声。

随后,涟漪便用针小心挑开一个水泡样的疮痘,有脓流出,左手镊子的棉球立刻将其吸走,而后换了金属薄片,在创口周围轻轻积压,继续换棉球吸脓,直到最后无物可流,渗了血才停手。

重新将所有器具消毒一次,找了下一个疮痘,重复一次刚刚的动作。

屋内很静,大虎不言,涟漪不语,屋子明亮,床周围摆放了灯烛数盏,微风一过,烛火跳跃。涟漪微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器械,闭目一会。

“怎么了?”大虎睁开眼,问,刚一睁眼,就见到涟漪面颊有一颗泪划过,心中猛地一震。她是在…心疼他吗?

“没什么,眼睛太累了,休息一会。”蜡烛再多,也是和现代灯具没法比,一直在处理大虎的伤口,这烛光总是忽闪,眼睛都累出了双影。

揉了揉眼,涟漪笑了下,“我可以了,我们继续。”很怀念无影灯。

大虎重新闭上了眼,但苏涟漪面颊上滑落的泪却总是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大虎脸上的所有疮痘,都被涟漪挑开处理好,一旁堆其的棉花球成了一个小山,大虎脸也肿了起来。

大虎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涟漪却不让他起来,继续在床上平躺,自己则是去了厨房,不知又是做了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涟漪捧着一只小碗入内。碗是新的,其内有水,还泡了个什么东西。

重新到了床边,伸手碰了碰大虎脸上的伤口,见有些干了,“一会我要用盐水给你敷面,目的在消炎,可能会有些疼,忍一会。”

“恩。”大虎答。

碗中就是盐水,那其中泡着的布,便是涟漪自制的面膜布,按照前世的记忆,将面部剪成了脸的形状。蘸满了盐水的面膜布小心敷在大虎脸上,确保面膜与皮肤无间隙,构成一个微环境,促进血液循环。

苏涟漪也不知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她用的都是治疗湿疹或过敏性皮炎用的方法。盐水可以杀菌消炎,在生理盐水中开一些消炎抗敏的药剂,混合后用棉布敷面,是外用方法。

“疼吗?”涟漪问。

“不。”大虎答。

见大虎闭着眼,涟漪这才敢贪恋地注视他的面庞。

厚重的棉布也无法遮盖其下棱角分明的刚硬面孔,那深邃的目,高挺的鼻,线条分明的唇。

棉布快干了,涟漪又取了一张,用盐水浸湿,为其患上。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办,截止到此,她还是无法适应这个男尊女卑、一夫多妻的世界,也许也永远适应不了!

当第二张面膜布即将干后,涟漪将其掀开,棉球蘸清水,为其洁面。本来红肿的脸,因这两块消炎盐水面膜,平整了不少,除了最大的几个伤口还有些红,其余的已经是皮肤的颜色。

涟漪有些惊讶,此时大虎的脸已可以见到治愈后的雏形,竟然出乎意外的俊美。面庞窄瘦,剑眉星目,这些自然不说,美在其气质上,分明是少年的面孔,但眼神却是成年人的坚定。

这种男人与男孩的气质相糅合,引人眼球。

“怎么了?”大虎不解,为什么苏涟漪一直看他的脸。

涟漪有些尴尬,面颊微红,“没什么,在验看效果罢了,暂时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你可以照下镜子。”赶忙装作低头收拾废弃的棉球纱布。

大虎点了点头,带着疑问去了镜子前,看见了自己的脸,震惊了。

是惊讶,是惊喜,一时间竟难以置信。“我的容貌,原来是这样?”

“恩。”涟漪面露微笑,也在替大虎高兴。

大虎更为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难以置信。

涟漪噗嗤笑了,“什么怎么做到的?就是挑开了疮痘啊,很简单。”

大虎指的当然不是这个。“你并非第一个如此做之人,从前曾有几名大夫挑过,但他们处理过后,都是红肿不堪,第二日更甚,有时会引起溃烂,最严重是我九岁的一次,放脓后高烧不止,险些丧命。”从那开始,便没人敢再去为他放脓。

涟漪了然,“那是因为他们不重视消毒和消炎。”

“消毒和消炎?”对于苏涟漪总提出得陌生词语,大虎已经习惯了不解。

“恩,在我们周围,有很多肉眼见不到的细菌和真菌,有些对人体有利、有些则是有害,当人身体有伤口时,若是不小心被有害细菌侵害,便会发生腐败、溃烂,这些伤口会引发一些炎症,最终引起人体高温,也就是高烧。”涟漪慢慢解释。

大虎一惊,惊恐地看向周围,“你是说,我们周围满是毒?”

涟漪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只要受伤后仔细处理好伤口,做到杀菌消炎便可。”

大虎突然拧起眉,“从前行军时便有过此类事,有人受伤,伤口溃烂,如何用药都止不住,最后高烧致死,这该如何?”

“发现伤口首先要清理,用清水、盐水或者烈酒,用药后包扎,若是伤口还是溃烂,将刀具消毒后小心将烂肉割下,再重新消毒包扎,若是还是无法止住,溃烂蔓延到见骨,诸如胳膊或腿部,为了保命,必须当机立断截肢。”涟漪答。

大虎了然,“原来如此,谢了。”将来回兵营,定要将这盐水和烈酒推广下去。

涟漪将刀具和针重新用酒消毒后装入木箱,默默收拾着。

大虎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我的脸,这样就好了?”

涟漪摇头,“这只是暂时的,明日你的脸变会布满血痂,以后想必还会复发。所以需用草药敷面,明日开始,你就别去酒厂了,尽量少沾染粉尘。”

“恩。”大虎答。

涟漪将东西收拾好,转身离开了大虎的房间。

“涟漪…”大虎赶忙叫住她。

涟漪微微回头,有些惊讶,这是两人认识几个月来,大虎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心头很暖,但这暖意刚想蔓延,却被她狠狠扼杀。她告诉自己,别幻想,别放纵。

“恩,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冷静。

大虎也不知自己为何就叫住她,但她目光清冷没有丝毫犹豫旖旎,本来还想重拾话题,却生生打住。“辛苦了。”

涟漪摇了摇头,“不客气。”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大虎的门关了上,躺倒床上,第一次,毫无原因的没去仙水潭沐浴,没了心情,第一次心头难受,也是第一次求之不得。睁着眼,无神地盯着屋顶。

从前曾幻想过恢复容貌,本以为恢复容貌的那一日定然开心无比,却没想到,这一日真正来到,却丝毫没什么可高兴的。

涟漪收拾完了东西,洗了手,沐浴后躺在床上。晚上发生的种种事在脑海不停徘徊,大虎问她是否愿意在一起,想低头吻她的那一幕,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翻了身,趴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沿。几个月的相处,大虎对她很好,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她也…对大虎很有好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也不是独身主义,是否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

但,她又不敢交付真心,若是放纵自己喜欢了他,而他将来任务完成后恢复了身份,如其他男子那般三妻四妾,又如何是好?

长叹了口气,罢了,继续当她的缩头鸵鸟吧,睡觉,睡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接下来的两日,大虎便没去酒厂帮忙,只有苏涟漪往返,每日尽量早归,为其治脸上的伤,两人很有默契,都只口不提那一日发生之事,本来尴尬的气氛也逐渐缓解,最起码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与苏涟漪家的平静相比,某地有位某人,不平静。

是叶词。

“少爷,少爷,我回来了。”叶欢呼哧带喘,跑了回来,而他的少爷叶词,在屋子中转来转去,很烦躁的样子。

见叶欢回来,刷地一下收了扇子,面色紧张,就连那一双桃花眼也不再乱放电了,“快说,怎么个情况?”

叶欢本来想拿杯子喝口茶水,但那茶刚喝了一口,就被叶词抢了下去,“别浪费时间,快说。”

叶欢愁眉苦脸地看着少爷抢了茶碗,吸了吸鼻子。“少爷,我渴…”

“别废话,快说,说完了随便你喝。”叶词才不管他是渴是饿。

叶欢无奈,“好吧,少爷,据最可靠的消息说,苏涟漪的夫君并非全如传言那样是个丑八怪和傻子,就是不爱说话,却不傻,偶尔去酒厂帮忙。”

“我不想听这个,那男人是什么样关本少爷屁事,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本少更俊美的人?就说苏涟漪,她和那夫君关系如何?”叶词追问。

叶欢当听到自家少爷说“俊美”时,表情一度十分麻木,“呃…这个就不好说了,有人说两人妇唱夫随,有人说两人只是表面夫妻,实际上分房睡,还有人说那男人床上功夫好,将本事通天的苏涟漪搞得欲罢不能…”

“去去去,你再说这些下道的,本少扇你嘴巴。”叶词用扇子抽了过去,被叶欢躲了过去。只要一想到苏涟漪归别的男人,他心里就堵得慌,这么个奇女子,只能归他所有。

叶欢哭丧了脸。“少爷,不是我下道,这些都是苏家村的传言,我只是打听到什么说什么。”

叶词打开扇子,扇啊扇,在地上转圈走着。

叶欢见少爷不再追问,便趁机捧起茶碗喝了起来。

叶词在想什么?他想的是当初苏涟漪追着李玉堂到处跑,应该是看好了李玉堂的容貌,因那厮除了容貌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出彩之处。这件事绝不掺假,多少人眼睁睁看着,但怎么就突然舍了李玉堂那小白脸回到丑夫君的怀抱?

呸呸呸!

什么夫君?两人关系还未明确,其中必然有鬼!

叶词鼻子很灵,早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