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歉急了,“涟…涟漪,我错了,我以后不喜…喜新厌旧了。”

涟漪故意板起了脸,“抗议无效,猫儿,和我走,以后我们再也不来欧阳府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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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最少三天,可能都要这个时间更新,囧,因为在农村公婆家,妹子们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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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一件事,跟文的妹子们现在都称了月老,喜欢给文里的各种配角配对,对吗?哈哈~

129,假婚

黑色马车跑在县城内奔跑,虽不慢但也不快。

苏涟漪在车厢深处静坐,身上披着的还是那件披风,车厢内燃着小火炉,暖呼呼的,很是舒适。

因为猫儿晕马车,苏涟漪刻意交代车夫慢一些赶车,马车很是平稳,以至于猫儿不会晕。

虽不晕车,但猫儿的面色却也不好,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她矛盾又忧郁,咬着唇,偷眼去看苏涟漪。

涟漪虽闭着眼,却敏锐能感受到车内气氛的变化和猫儿的焦急。其实,她不是和欧阳歉斗气,换句话说,她忙得很,哪有心思和一个“孩子”斗气?她现在这么做另有原因。

战事平定,她离开岳望县是必然,她现在将制铁厂交给乔六、将妆品厂交给仙姬,自己只做甩手掌柜,也是为了让这两人能习惯一下未来的经营模式。

这么做有几方面原因,首先,她不怕两人对其背叛。制铁厂人人都能开,但没人敢开,因“靠山不够硬”,所以制铁厂方面没什么风险。而妆品厂方面,仙姬做的只是经营,真正的主要秘方还在她手中,她自己掌握核心技术,其次配方则是吴氏掌握。

吴氏对她是忠心的,无论是从前她对孙家的救命之恩,还是她未来的身份,不会有人想轻易得罪。

更重要的是,古时人心淳朴,即便是有狡猾之人也比现在多了许多。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真有人背叛她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但…

若她身边真出现叛徒,她的态度可就不像是如今这般和善。好的人不会轻易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坏的人,原谅一次就有第一百次,只要开了那个口,便永无回头之日。

这便是人性。

这一点,是夏初萤用真实案例教她的,就是那诗北。

猫儿两只小手搓弄着自己的衣裙下摆,欲言又止。

苏涟漪知道她想说什么,一定是担心欧阳歉。而她这么做,也是想看看两人对彼此的态度。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猫儿早晚是要嫁人的,但以她的容貌和出身,嫁也最多嫁个府内小厮,最多是个管事。是人都有上进心,女人也是人,谁不愿嫁个好人家,过好日子?人之常情。

若是她愿意嫁给欧阳歉,不在意其病情,道不失是一条荣华富贵的路。

她的这一灵感是刚刚欧阳歉的“醋劲”所激发的,她能感觉到欧阳歉对猫儿不同的态度。如果欧阳歉喜欢猫儿,也是欧阳歉命中之福。

猫儿心性善良,手脚勤快,又关心人,若是将欧阳歉交给猫儿照顾,她也能放心。

猫儿终于没忍住,一咬牙,开了口,“二小姐,欧阳…欧阳公子会不会着急?他虽然年纪不小,但性格却像孩子一样,再说…再说会不会病症复发?”她胡言乱语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

涟漪能感受到猫儿对欧阳歉的关心,缓缓睁开了眼,唇角勾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满是算计,可惜,猫儿是看不出的。“不会的。”斩钉截铁。

猫儿还是焦急,“二小姐,我…奴婢想回去…为他解释。”说到这,发现自己失了丫鬟的本分,赶忙慌乱道,“二小姐,奴婢…奴婢没别的意思,奴婢是怕二小姐和欧阳公子只见有误会,奴婢是担心二小姐。”

涟漪心中好笑,这小妮子哪里是担心她?分明事担心欧阳歉,却未点破,继续道,“放心吧,欧阳公子不会着急上火,他会有别的玩伴的。”

猫儿面色一僵,“别的…玩伴?”

苏涟漪眨了眨眼,看着失魂落魄的猫儿,忍着笑,“是啊,欧阳公子年纪不小了,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何况欧阳老先生年岁也大,应该看一看自己的孙子了。”

“是…是啊,欧阳公子确实应该…成婚了。”猫儿面色黯淡了下来,默默坐回了车厢,垂下了眼。

苏涟漪差点噗嗤笑出来,强忍着,这猫儿简直就是为刺激她笑点而生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何时竟能染上这种哀思?

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了,车夫下了车,放了车凳。而后先下车的是猫儿,猫儿还是那般失魂落魄,下了车后恭敬站在一侧,伺候苏涟漪下车。

而苏涟漪权当看不见猫儿的失常,直接入了大门,向初萤的院子而去。

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欧阳府别院。

欧阳歉坐立不安,已到了他该睡觉的时辰了,他却死活不肯入睡,一旁伺候的下人们很是担心,因自从搬到了别院这么长时间,少爷按时睡觉、按时起床,一直很有规律。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有下人偷偷退了出去,去找管家徐昌。

欧阳歉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很是后怕。首先怕得罪了苏涟漪,其次怕猫儿真的再也不来。如果仔细想来,他更怕的是后者。

欧阳尚默早就看出自己儿子的反常,他刚开始是没想太多的,只想儿子少了一个玩伴。但欧阳歉的玩伴何其多?首先是苏涟漪,其次是李玉堂,还有诸多府内的小厮丫鬟,却没一个让其上心的。

欧阳歉确实在意苏涟漪,但是一种对亲人的依赖,和今日的感觉全然不同。

欧阳老先生在床上捻转无法安眠,老年人本就睡眠轻,如今更因心中有事无法入睡。突然,他猛地睁开眼,那双略带浑浊的老眼发出一丝久违了的犀利和算计。

苏涟漪那丫头,他多少有所了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平日里看似闲散,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用意,她的计划性、目的性和自律性,远远胜过大不分人。

难道…苏涟漪的用意,是…

想到这,欧阳尚默激动地一下坐起,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红。难道是歉儿他情窦初开!?

没错,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原因。

歉儿对苏涟漪是一种崇拜和惧怕,如同顽皮好学的弟弟,对睿智慈爱的姐姐那般,是一种姐弟之情。虽然以歉儿的年纪足可以当苏涟漪的父亲。

但对猫儿就不同,歉儿是以一种同龄人的心态与其交往,两人时常吵架、打闹,还有一些不肯告诉外人的“秘密”,夜晚猫儿离开,歉儿有时和他聊天,总是说白日里发生了什么,所有话题都围绕着猫儿。

欧阳尚默激动万分,他从来没想到,从前的“傻儿子”最终竟会有自己的思维和判断,更没想到,竟会有了成人的情绪。

“抱孙子”!

这个简单词语狠狠刺激了欧阳尚默的心脏,只要想到这个词语,他便真切感觉到自己又年轻了十岁…不对,年轻了整整二十岁。

他的生命重新灌注了活力,人生又有了新的方向。

欧阳尚默就这么坐在床上,双眼大睁,兴奋地想着。门外有恭敬又急切的敲门声,“老爷,您睡了吗?”声音刻意压低,是管家徐昌的声音。

“进来。”欧阳尚默道,一伸手,拿过一旁的衣服披上。

徐昌脸上没什么惊喜,只有焦急,推门而入,又赶忙关了门。“老爷,不好了,刚刚下人来报,少爷情绪十分不稳,不肯入睡,还发脾气。”

欧阳尚默呵呵笑了一下。

徐昌不解,“老爷,您笑什么?”

正说着,门外有吵杂声,“少爷,不可以,老爷已经休息了,有事明早说吧。”

“少爷,我们回去睡觉好吗?有什么事明天说。”

“少爷…”

门被推开,只见穿戴整齐的欧阳歉冲了进来,“爹。”

欧阳尚默微微一挑眉,重操旧业、老奸巨猾,已默默地开始准备和苏涟漪一唱一和起来,“歉儿,这儿晚不睡,有何事吗?”语调虽关切,但仔细听来,却别有一种算计的成分。

别说欧阳歉,除了徐昌外,便没人能听出来。

欧阳歉扑倒欧阳尚默的床前,“爹,我…我…那个…丫鬟都是买的吧。”

欧阳尚默心中暗笑,果然被他猜中了。心中好笑,但脸上却一本正经,唯有诚恳二字,“是的,歉儿怎么突然关心其了家事?”

欧阳歉继续道,“那…那爹去找涟漪,把猫儿买来好吗?”他焦急万分,清秀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欧阳尚默面色为难,“这个…买卖全凭自愿,即便我们愿买,对方也未必肯卖,再说,那猫儿是涟漪的贴身丫鬟,情同姐妹,怎可买卖?”一边说着,欧阳尚默脑海中出现了猫儿那毫无心机的甜美笑容。

欧阳尚默心神黯然,那猫儿,和他的如儿竟如此像,都是那般纯真,都是那般善良。她们就好像永无愁事的仙女一般,脸上永远挂着笑容,无忧无虑。

欧阳歉急得快哭了,“爹,那怎么办?若涟漪以后真不让猫儿来了,我怎么办?”他着急地抓着自己爹爹的手,眼珠子一转,“爹,要不然这样,我去给涟漪赔不是,行吗?”让他下跪也行,只要涟漪能消气就好。

想到这,欧阳歉十分后悔,当时他不应该那般无视涟漪的。

却又委屈得紧,她对涟漪无比尊敬,根本没忽视…

欧阳尚默微微一笑,“罢了吧,即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以后猫儿姑娘也不会经常来的。”

欧阳歉一愣,大叫,“爹,为什么?”

“因为猫儿姑娘年龄不小了,应该成婚了,这件事,从前涟漪也是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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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着去公婆的亲戚家,忙了一天不说,更可悲的是晕车了,到现在还在晕。

明天估计也不多,抱歉了,呜呜呜呜…

130,定亲(万更,丫头肥来了)

这是一个不眠夜,无论是对猫儿,还是欧阳歉。

两人分明是所谓的玩伴,但不知从何时起,竟有了别样的心思。

猫儿得知欧阳歉要成婚,心中有一股无名的失落,却找不到原因。

欧阳歉得知猫儿要出嫁,心里也是空落落一片,十万个不愿意。

相比之下,欧阳老先生欧阳尚默道是睡得踏实,美梦连连,一会是独子欧阳歉大喜,一会是抱了孙子。

夜晚寂静,苏涟漪正在习字。

习字而非练字。

练字,是依照自己的用笔风格练习笔风。但习字却是照着字帖,模仿先代书法大家之手笔。

苏涟漪的字规规矩矩、方方正正,是一种类似于行楷的笔体,在现代很是流行,但在鸾国,最流行的还是纯粹的行书或草书。她不是所谓的完美主义,也不喜舞文弄墨,这么做只是只是因为想私下写一些信笺不用他人代笔罢了。

经过十几天的刻苦练习,她的字突飞猛进,何况她并非是盲目地模仿练习,而是有针对性的只练十七个字——

炸弹之配方极简,一硫二硝三木炭。——黄励靖。

苏涟漪不知这片大陆有多大,只知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国家,鸾国属于大国而非最大,除了鸾国外,还有以军事著称的东北方轩国;以游牧为主民风彪悍的北方木神国;整片大陆最大、综合实力最强的国家,西北方北秦;和西南方的国家齐兰国。

北秦最大,鸾国此之,轩国与齐兰国旗鼓相当,木神国第五。

除了这五大国外,还有十几个小国,分别依附在自己周围的大国之上。

而苏涟漪这十七字配方便是一式五份,用无法看出笔体的狂霸字体写好后密封,只等明日用特殊渠道将这“密件”送给五大国的国君。

这送信渠道她已找好,转之又转,几经倒手,又夹杂了一些无名货物,极力做到万无一失。

一硫二硝三木炭,正是在怀靖城外,苏涟漪配置炸弹的配方。这古方简陋,此时这个时代人不知,并非这古方有多奥秘,而是根本未向这一方向思考罢了。

这古方就如同一张窗纸,简单易懂,拿到古方之人会忍不住惊讶其简单,未拿到古方之人便会感慨其深奥。

一硫二硝三木炭,七个字拿在苏涟漪手中便如同烫手的芋头一般,知道的人越少,她便越是危险。而当其公开于天下后,她反倒会安全,反正,还有那“黄励靖”做挡箭牌。

将五封信函密封好后,涟漪到了窗边,轻轻推开窗子,透了口气。

天空上明月东垂,即将黎明,涟漪深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后,伸了个懒腰,关了窗,脱衣服上了床去。几乎是头沾了枕头,还未等她胡思乱想,便睡了去。

同一时间,两个府邸,四个当事人,两人睡得很香——欧阳尚默和苏涟漪;两人捻转难眠——欧阳歉和猫儿。

一转眼,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

涟漪刚刚起床,猫儿便轻轻敲了其房门,得到了允许后默默入内,伺候着主子梳洗,而后打扫房间。

“猫儿,你怎么有了黑眼圈,难道昨日休息不好?”涟漪貌似关切,心中已猜得七七八八。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她第一次带猫儿去欧阳府是因觉得愧对猫儿的期待,后来将猫儿留在欧阳府是因自己太忙,阴险的找了个替身。

却没想到,两人竟能有一些发展。

猫儿惊慌失措,不谙世事初染忧愁,仿佛一夜长大了几岁。“没有…奴婢…奴婢睡得很好。”说着,便深深低下头去。

她从来都是无欲无求,很容易满足的人,何时就变成了这样?猫儿在内心暗暗谴责自己,但她可对天发誓,他绝不是贪恋欧阳公子家中的钱财,即便他是穷的,只要能开开心心就好。

猫儿惊觉,她刚刚在想什么?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怀春?没羞没臊。

涟漪看着猫儿那张一会白一会红的小脸儿,知道她内心挣扎,却也未点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房间晨练去了,留下猫儿自己低头苦苦思索。

早膳,苏涟漪照理是陪着夏初萤一起用。

“猫儿呢?”初萤不解,那个猫儿不是一直黏涟漪得紧吗?左一个二小姐右一个二小姐,如今怎么却舍得让二小姐独自来这用膳?

涟漪微笑,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嚼着,待咽下后,答,“她昨夜休息的不好,今日心情好像也不好,我便没让她来,让再休息了。”

初萤有了兴趣,“猫儿心情不好?快告诉我是什么事能让她心情不好,我好奇得紧。”只因这猫儿平日里嘻嘻哈哈,好像从未有过什么烦恼。

涟漪便放下碗筷,凑到初萤身旁,小声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与她说了。初萤听后,哈哈笑了起来,“难怪从前有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猫儿也算是栽了。”

涟漪但笑不语,喝了口粥。

“话说回来,若是欧阳家主不嫌弃猫儿出身卑微,我觉得这一对不错。那欧阳歉自是不说,他的心智如同孩童,想来待人也会好。而猫儿性格也不善良单纯,想必也不会图欧阳家的钱财,能和欧阳歉好好过日子。”初萤道。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两人真的合适,只看那欧阳老先生会不会嫌弃猫儿了。”

初萤闻此,深深叹了口气,“欧阳家主经历了从前那般人间悲剧,若此时还顽固不化,便也没什么挽救价值,欧阳家未来如何,只看欧阳家主的态度了。”心中不免又联想道了自己。

她从涟漪口中得知了欧阳家族之事,也知晓了那“如儿夫人”,感慨这大家族后院便是如此阴狠惨烈,杀人不见血。宫中如此,将军府也是如此,好在她从小便受到母后的教导,加之以她的身份,外人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否则…两者若是随便缺失一条,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地位稳固又能怎样?高高在上又能如何?得不到夫君的爱,和守了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想着,初萤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苏涟漪听到了,却无可奈何,不知如何去劝,也跟着叹了口气。而后两人便在沉默中继续用膳,将早膳用完。

欧阳府,欧阳歉也是顶着一副熊猫眼,一整天,不愿学习,也不愿玩耍,就这么愁眉苦脸的抓头发想问题。

一旁的欧阳老先生心中憋笑,不知第几次佩服苏涟漪那个鬼丫头,能将四十几年、被所有人确诊为疯傻的歉儿教导好,让他学会了自控、学会了思考,更是有了七情六欲。

徐昌快步走来,到了欧阳尚默身旁,“老爷,苏小姐的信笺。”

“哦?”欧阳尚默微微一愣,赶忙伸手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拆开,带着十万分的期待和惊喜,想知道这个鬼丫头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展开信笺一看,竟是苏涟漪的请函,邀请欧阳尚默到岳望县最大的茶楼喝茶。欧阳尚默差不多能知晓苏涟漪想干什么,便笑呵呵地命人为他换了衣,刻意让徐昌隐瞒了他的去处,随便带了名小厮便跑去应约。

茶楼内,当欧阳尚默到时,苏涟漪已等候多时。

“等久了吧?”欧阳老先生的声音和蔼慈善,带着一种无私的关切。

正在翻看账册的苏涟漪赶忙收起了账册,站起身来,“老先生您来了?涟漪也刚到不久,请坐。”说着,亲自上前将欧阳老先生请入雅座。

欧阳尚默容光焕发,鹤发童颜,伸手一指苏涟漪的鼻尖,“鬼丫头,说吧,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涟漪忍不住伸出舌尖,撒娇一下,“老先生已猜到了七七八八,还用涟漪说吗?”两人的关系,不是祖孙,胜似祖孙。

欧阳尚默别有用意地一笑,“涟漪丫头是想当月老了?”

涟漪老实点头,“老先生明察秋毫,涟漪也不拐弯了,不知您可否瞧得上猫儿。”

欧阳一挑花白的眉头,“那你来说说,老夫瞧得上还是瞧不上。”

涟漪将脸上的嬉笑撤下,换了认真的颜色,“在涟漪看来,老先生早已超脱世俗,现在老先生对人生和幸福,心如明镜,不会嫌弃猫儿的。”

欧阳尚默本就微笑的面孔,笑容更深了,“鬼丫头,竟将老夫看透了,哈哈。”爽朗和蔼的笑声充斥了雅间。

涟漪想了想,又道,“想来,老先生在府上也考验过欧阳公子了,我们再观察几日,若两人真是心心相映,便将这事定下吧。”顿了一下,涟漪又有了主意,补充到,“猫儿无父无母,我就让我爹认下她当干闺女,以后猫儿就是我妹妹,对外人也好交代,嫁妆也是我们苏家出了,权当嫁了个苏家姑娘,老先生您看这样如何?”

欧阳尚默并未喜形于色,反倒是深深看了苏涟漪一眼,“如今像你这般心善的姑娘,少了。”

涟漪被老先生看得有一些心虚,她当初想到为欧阳歉医治的原因,可不是大发善心,而是想借着欧阳歉的引子亲近老先生,为自己的事业助力,也为以后的计划铺路罢了。

惭愧地低下头,“老先生,人与人相处靠的便是缘分。”只能用这一句话来回答,更是掩饰心中的内疚。

而后两人达成了协议,便按照苏涟漪所说去做。嫁妆,欧阳老先生并未拒绝,毕竟这关乎到猫儿未来的脸面,但他也不会让涟漪吃亏,无论嫁妆多少,欧阳家给苏家的聘礼,永远是嫁妆的十倍。

三日后,相思的两人形如枯槁。

这一日傍晚,苏家药酒厂刚刚收工,苏峰劳累了一天,回到酒厂一旁为其特别建的院子。

房内干净整洁,苏峰已不像从前那般邋遢,或者说,因生命中重新有了目标振作了起来。

他走到了屋子深处,一个供桌前。那供桌上放着几只牌位,有苏峰的父母牌位,也有他的爱妻许桂花的牌位。

房间一片死寂,苏峰高瘦的身躯则是立在供桌前,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刻着许桂花名字的牌位。

“桂花,你看,我们三个儿女都有出息了。大皓发展酒厂,涟漪建立妆品厂和制铁厂,就连那不成器的三白子也参军当了文书,可惜,你却看不到了。”说到末尾,语音忍不住微微颤抖。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峰赶忙收拾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这个时间来找他,多半是酒厂除了问题。

“是谁?”一边问着,一边上前去开了门。

只见,那人一身家丁打扮,身材魁梧,干净整洁,看苏峰后立刻深深一鞠,“老爷,小的是苏府的下人诗南,二小姐让小的来接老爷,说是有要事找您。”

苏峰一愣,涟漪鲜少这么晚跑来找他,难道出什么大事了?赶忙道,“成,走,我们快去。”说着,便随着诗南上了马车,一路向苏府而去。

苏老爹担心了整整一路,问诗南怎么个情况,诗南也是不知,他便只能作罢,恨不得那马再长出几条腿,快快赶到苏府才好。

苏府。

苏涟漪和夏初萤两人看着低头的猫儿憋着笑,因平日里欢快的猫儿满脸愁思,两人对视一望,心中达成了共识——孩子终归要长大了。

猫儿已经四天没休息好了,再单纯的姑娘,此时也知晓自己是喜欢上欧阳公子了。刚开始是怜悯,而后每日便听从二小姐的嘱托,日日对欧阳公子进行“课程”,就这样,无形中上了心,最终便偷偷喜欢上了。

猫儿幽幽叹了口气。

她从小便在大户人家中当丫鬟,自然知道自己和欧阳公子的差距。她只是小丫鬟,而欧阳家的家势比苏家还要大。苏家对于她来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何况是欧阳家?

虽然欧阳公子心智不全,但凭欧阳家的实力和地位,定然还是有很多很多大家闺秀挤破了头想嫁进去,只要嫁了进去,那便是有享不尽的福,花不完的钱。

谁嫁给欧阳公子都好,只希望…那姑娘心性善良,能一心一意待欧阳公子,就算是不相爱,最起码也要好好照顾他。

一想到未来,有别的女子伴欧阳歉的身侧,欧阳歉有好吃的好玩的,不再是留给她而是留给那名女子,以后打闹、斗气的也不是她和欧阳歉,而是他们,猫儿心如刀割。

苏涟漪和夏初萤一边随口聊着什么,一边暗暗观察着猫儿的一举一动,更是想笑的紧——女大不中留。

房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相识一望,会心一笑——苏老爹终于来了。

门开了,来者正是着急的苏峰,“涟漪,出什么事了?”人还未全进屋来,声先到。

涟漪站起身来,“爹,您别急,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苏峰一回头,看见了自家闺女身旁亭亭玉立站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皮肤白皙娇嫩,五官精致绝美,一双大眼剪剪如秋水,一张小唇点点如落樱,乌丝梳着十分动人的发型,身上穿的也是昂贵得绫罗绸缎。

苏峰皱眉,这是谁家闺女这么漂亮?虽然比爱妻许桂花还差了那么一点。“这是?”

涟漪噗嗤一笑,“爹,这是初萤啊,您不认识了?”

苏峰一愣,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漂亮闺女和那初萤小寡妇长得三分像,都是五官纤细,身材娇小。但那初萤小寡妇黑瘦,如何和这等美女相比?

忍不住感慨,“难怪那么多人脑子热的买你那妆品,原来真是这么好使,能将一个凡人变成天仙。”苏老爹忍不住惊讶咂舌。

夏初萤噗嗤笑了,却也没反驳。

涟漪懒得和老爹解释,“爹,叫你来,是有件事拜托你。”

苏老爹嘴角抽了抽,“傻丫头,和你亲爹还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说吧,啥事。”

涟漪一指一旁的猫儿,“爹,你认她当干闺女吧。”

正沉寂在哀思中的猫儿一愣,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自己的主子。让老爷认她当干闺女?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底有一种小小的期盼,但理智却将那小小期盼狠狠压了下去,理智告诉她自己,做人要本分、老实,不属于她的,她不能去奢求,从前厨房奶奶总说,知足者常乐。

苏老爹也是一惊,看了看猫儿,“她不是丫鬟吗?让我认她当干闺女干啥?”一头雾水,就算是涟漪想要姐妹,也是让他认初萤不是?

苏老爹不知的是,他可认不下夏初萤当闺女,而夏初萤的身份,也没人敢收她当闺女。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将老爹扶到正位上,初萤则是默默到了客位,涟漪心底衡量了下,自己也没坐在正位,而是坐在了初萤身边。

如今鸾国战乱平定,初萤公主身份即将恢复,苏老爹不知者无罪,但涟漪知晓初萤的身份,就不能凌驾于其之上。

“对,就是猫儿,爹,猫儿无父无母也无姓氏,正好入了我们苏家,写入族谱,也算是有了娘家,这样才好出嫁啊。”涟漪一边说着,一边笑盈盈地看向猫儿。

猫儿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双大眼睁得大大的,小脸白了,心中有一肚子疑问,但老爷小姐在,她又不敢插嘴。就如同一只无辜的小白鼠一般,用惊恐的大眼看着所有人。

苏老爹一挠头,“虽然我老头子不知道你这丫头耍什么花样,但不就是认个闺女吗?成,就认了呗。”虽然苏家有钱了,但苏老爹心态却未变,还是个村中老头子。

猫儿噗通跪了下来,“二…二小姐,您这是…这是要将奴婢嫁到哪里?奴婢…”说着,大眼中忍不住蓄满泪水,主家打发下人是常有的,将下人们嫁出去,而下人们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二小姐打发了奴婢就是,不用…认什么亲的…”

一低头,一闭眼,两行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不知自己未来是什么命运,难道二小姐真的生气,想将她随便打发了?她也不傻,从小耳濡目染,听多了主家未惩罚下人,要么去给同僚当第几十房小妾,要么塞给什么有残疾的小厮。

而如今,二小姐打发她还可以让老爷收她为干闺女,定然是要送给什么年老的男人当续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