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事不太可能,朝廷都是和我们要钱纳税,啥时候听说朝廷给我们钱?”

议论纷纷。

“我觉得,这事儿应该是真的。那些当官的都精明的很,如果不是因为这利息钱,谁能把家底送到商部?”有人来了句。

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又想办法托人去问问,百姓们能存钱不,也想贪这便宜。

交易大厅,分两个部分。

前半部为四个交易小组的工作场所,虽然每个小组只有六个人,但更多的人除了在旁维持秩序,便在旁巡视,随时为四小组提供帮助。

交易成功后,白银箱外立刻贴上封条。那封条上详细记着,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交易成功、内有白银多少、储户是何人、交易者是何人、保管者是何人,乌压压的人名挤得满满,将责任落实到人头上。

因为自己的大名被记在了封条上,便没人敢再玩忽职守,或无人敢去顺几两银子,因这银子若少了或不见了,封条上所有人名都要被查。

涟漪郡主是个狠的,规定了在一定限额内,少了一些银两,便自掏腰包补上,若是丢得多了而负责人还找不出原由,那便一齐扔进大牢。

若是想牺牲自己搞一大笔银子给家人,让家人带着银子出国逍遥法外。抱歉,苏涟漪的心善有针对性。对好人自然心善,但对于这种昧着良心拿别人钱财逍遥的,她绝对不会姑息,抓到那些人便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正厅交易过程有条不紊。

由储户官员亲自将银子送上,开箱,清点银两,双方确认无误后签字按手印,而后是一系列十年定期存银的合同,让储户仔细看过后,签字、按手印。将那贴着封条的银两送入大堂后半部的临时银库,那里有年轻力壮的商部官员守着。

这些充当临时保管员的官员们的名字也是记录在那封条之上,若是少了银两,他们也绝对脱离不了干系。

因为他们工作的特殊性,苏涟漪还为他们准备了武器。

从事交易的官员精神压力大、强度99999大,所以交易完成两笔后,便与从事保管的官员交班,以轮流休息。

大厅里满是人,拉了警戒条,让一众人排着队,虽人多,但却不嘈杂,十分严谨压抑。

去京城府尹处借兵归来的叶轩也和李玉堂一起在大厅中巡视,监督整个交易过程。而苏涟漪却未加入到其中,而是在一旁的房间内暗暗观察,保持冷静,时刻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直到过了申时,存钱的官员们才陆续走光,而商部所有官员都累得直接趴下。

原本都以为商部是个好活,但如今看来,却是最累。

涟漪看在眼中,却没吭声。因为,这些才哪到哪?今日来之人都不算核心官员,是来打头炮的,待这些官员安全后,真正的大鱼才会上钩,将那巨额银两存入银行。

叶轩前来,看着拧眉沉思的苏涟漪,微笑道,“恭喜郡主,这一日交易十分成功,无半丝差错。下官佩服郡主料事如神,竟能将所发生的一切事先预测到,做到事事有所准备”

“哪里,右侍郎言重了,只是本官交了好运罢了。”她只是剽窃现代知识罢了,银行去多了,也就知晓了过程。虽现在商部的交易过程与现代银行的严谨无法相提并论,但对于封建制度的鸾国,已是相当先进了。

“郡主太谦虚了,从前总听舍弟一口一个涟漪叫着,根本无法想象到一名女子如何能撑起一方产业,但如今亲眼所见,唯有佩服。”叶轩由衷道。

又提到了叶词,苏涟漪微微皱眉一下,“他最近好吗?”

叶轩很想说不好,但那话到了唇际,却随着一丝笑容变了,“很好,郡主不用担心。”

一旁正翻阅交易记录的李玉堂看见正在交谈的两人,心头涌现一种不舒服感。最终眼不见为净,扣了记录,去查看临时银库整理银箱。

“郡主,下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叶轩道,“刚刚我听随从说,如今商部带息存银之事已传遍了京城,百姓们也都在纷纷打听是否可以前来存银,郡主有什么意见吗?”

涟漪想了一想,“暂时只对官员开放吧,如今商部刚刚建立,人手严重不足,而且也多是临时培训,业务水平还达不到快准,加之银行运行原理虽没有问题,但怎么说也是新兴事物,恐有风险。我们就先用这些官员的钱来做实验顺便练练手吧。”

叶轩听出其中意味,“郡主您的意思是说,银行有可能运行失败?”

涟漪点头,“这世上没有只赚不赔的买卖,也没有只赢不输的战争。我们要有失败的准备,而百姓们的钱都是血汗钱,怎么能让他们来承担这实验的失败?”

叶轩惊讶,“那…官员们难道就能善罢甘休?若是银行真失败,这钱财谁来赔偿?”

“自然是他们自负盈亏了,”涟漪突然狡黠一笑,“还记得我们定制的合同第三十一条吗?十年定期储户因属于投资银行之股东,自负盈亏。便是这个意思。”

叶轩面色一沉,自然知晓郡主在玩文字游戏。“那若是他们闹起来,如何是好?”

“还记得合同最后一条吗?所有解释权,归商部所有。”涟漪一耸肩,轻松道。

叶轩还想问什么,但一愣,突然失笑。“下官还真是杞人忧天,私以为,银行不会失败,一定会成功。”他有这个预感。

“借你吉言。”涟漪笑笑,向人群中走去。看到了李玉堂,“左侍郎,储银清点好了吗?”

李玉堂抬眼看向苏涟漪,而后瞬间别过眼去,点了点头,“好了,郡主请过目。”将刚刚一直翻看的册子递了过来。

涟漪接过翻看,翻到最后一页,倜傥的字迹记着最终结果——这一日,共有二十三名官员前来存钱,而存入银两最多一万七千两,最少八千两。一共三十三万六千两白银。

苏涟漪惊讶这数字,难怪人人都想当官,原来真是油水不少,竟有如此多的银两无法说明其来源。

当然,涟漪是不信这些官员将所有银两掏出,这些怕也只是一部分。但窥斑见豹,这些数字也能提醒皇上一下,应该想一些办法,平衡这个“度”。

当然,这些,她就不去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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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屋外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又是一年过去了,感慨万千。在这里,衷心感谢读者妹子们陪伴丫头走过2013,迎接2014、迎接新的一年。

也许我在你们心中只是千万网络写手中的一个。但你们在我心中,却是必不可少的朋友。自从成为网络写手,仿佛便离开了大千世界一般。我的世界只剩下男女主的故事、还有你们。

今日和明日只更新三千,不孝顺的女儿良心发现,要去帮妈妈做饭了,虽然厨艺拿不出手,但也要表示诚意。

今日不要月票了,只祝福大家过个好年,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167,军校校长云飞峋

傍晚,商部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将所有白银都整理好后,留人小心看守,此外,还安排了轮流值班制,暂时为之。

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元帅府门前,赶车的年轻车夫衣着也是十分讲究,那车夫翻身先下了车,放了车凳,待车内主子下车来。

这样华丽的马车内坐着何人?正是商部尚书,苏涟漪。

在京城,苏涟漪与在岳望县中截然不同。在岳望县中,她勤俭节约。但在京城,她则是铺张不浪费,奢侈不炫耀。

此一时彼一时,在京城这个富贵天下甚至价值观已扭曲的地方,没人会欣赏勤俭。而她辛苦做一切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地位,为了争取尊严?

绣工精美的马车帘撩起,朱红色身影出了车厢,脚踩车凳而下,一举一动满是优雅,明明身着的是男装官袍,但那官袍加身,非但没有丝毫可笑,却觉得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没有随身丫鬟和小厮,这是苏涟漪的一贯作风,下了马车便入了元帅府,一众门丁们纷纷为二少夫人请安,涟漪则是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若有若无地点点头,入了门内。

“郡主回来了?可让妾身好等。”突然一道女声传来,那声音柔软妩媚,虽带着一点点谄媚,但因本身音色的美好,不至于让人生起厌心。

被打断思路的苏涟漪一抬头,看见在两名丫鬟的陪伴下,一名美妇在不远处等着她,那细细描绘的眉眼勾着笑,盈盈地看着她。

涟漪嘴角的笑也勾起几分,若是她没记错,这人是云忠孝的众小妾姨娘其中一人姓徐,在敬茶仪式上见过,就不知,这姨娘守在大门口等她,所为何事。

“徐姨娘,有什么事吗?”涟漪刚问完,骤然发现,不仅是徐姨娘,不远处也有一些姨娘们在守着,也许其他人没有这徐姨娘这般直接,很是腼腆,都远远看着。但此时正快步赶过来,看样子像是怕徐姨娘抢了先。

涟漪面上还是从容的笑着,但心中却是拧紧了眉头——难道她一日不在元帅府,府中又有了什么新变化?不由得有一些担心。

叹气,商部忙碌一天,她可以从容面对,但看见这一群姨娘们,倒是有些慌了。但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了。

心中去暗暗计划,今夜死活也要想办法明示暗示各种示云飞峋,快快搬出去,别搅合浑水了。

“是这样,妾身亲手做了一些甜点,如今飞峋还未归,妾身便想斗胆请郡主去院中用一些甜点。”徐姨娘道,美艳的脸上堆满了笑。

涟漪能听出对方的小心翼翼和恳求,有一些心软,却也在犹豫,会不会因一时心软被牵进后院的势力之争中。

徐姨娘看出了对方的矛盾,赶忙低声道,“郡主,妾身真的只是希望您去坐坐,没别的意思。”看到周围姨娘们都渐渐围了上来,更是有一些急切。

涟漪暗中不动,也不着急回答,只等旁边那些人加入。

“妾身见过郡主,”又有一名妾室道,也是高瘦,涂脂抹粉,笑容轻松,仿佛打趣一般。“郡主,徐姨娘的手艺在府中出名,尤其是一些甜点,平日里我们都厚着脸皮地去蹭吃蹭喝呢。”

涟漪微微一笑,“徐姨娘费心了,只不过今日本郡主有些忙,可能没时间陪众姨娘谈天,改日有时间,本郡主做东,请各位姨娘吃茶谈话可好?”她刻意说着场面话,想要离开与这徐姨娘的距离,生怕被别人误会两人交好。

涟漪因为正说着,一旁又有一群姨娘们围了上来,足有五名。苏涟漪首先想的便是——逃。

和一群女人搀和,没好事。

那徐姨娘面色尴尬下,“郡主,妾身不会耽搁您太长时间,妾身…妾身确实有事想与您商量。”

苏涟漪见此,心下了然,点头微笑,“徐姨娘费心做了甜点,涟漪也盛情难却,”转头看到了其他几位姨娘,“不知姨娘们来此有何事,难道也要与涟漪商量什么?”刚刚周围没几个人,她不想和这姓徐的姨娘有什么牵扯,但如今周围人多,有了见证人,她倒不怕了。

众目睽睽之下,徐姨娘还想邀请她,说明,此事与后院杂事无关,难道是因商部之事?

若是商部之事,涟漪还真想听听这些姨娘们的问题,毕竟,这些女子要么出身官宦,要么出身巨贾,像重视门第的云忠孝,绝不会纳贫民女子为妾的。

那高瘦姨娘似笑非笑地看了徐姨娘一眼,“是啊,妾身也是有事想与郡主商量,想来和徐姨娘的事也差上不多,我们便一同商量吧。徐姨娘,我们一同去你院中叨扰,不知徐姨娘同意吗?”

涟漪心中好笑,当着众人的面,这徐姨娘又如何好意思拒绝?

果然,徐姨娘同意,一众姨娘丫鬟们簇拥着苏涟漪向徐姨娘的院中而去。在环肥燕瘦之中,涟漪就如同万绿丛中一点红一般,在众人中间,被姨娘们不动声色地捧着。

徐姨娘的院子不算大,虽精致,可想,平日里不是最受宠的几人之一。但看徐姨娘的衣着和屋子里的摆设等器物,却又是极为精致昂贵的,想来,应该是娘家有钱吧。

娘家这么有钱,却又不受宠,苏涟漪心中突有了一想法——这徐姨娘,会不会是出身商家?云忠孝那个老东西最在乎的便是门当户对,想来便不会特别宠爱商户女子。

徐姨娘将众人请入了座,命丫鬟们去取在锅中熬制的甜汤,一众姨娘们也都围着苏涟漪坐了下来。

徐姨娘一看周围前来之人,心中也能猜到了大半。

“徐姨娘,您有什么难言之隐?”涟漪道,这徐姨娘虽一直笑着,但从她眼神中,总能看出心事重重。

徐姨娘微微叹了口气,“涟漪郡主,妾身高攀一下您别笑话,我们都是出身商家之人,除了妾身外,这些姨娘也都是。”

涟漪眉头轻轻一挑,难道她们让她想办法争宠?这个…还真是难办。毕竟,一个人的喜好可不是几句话、几件事便能改变,云忠孝一看便是个老顽固,那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学说,不是她苏涟漪能撼动的。

周围姨娘们都没吭声,那徐姨娘继续道,“涟漪郡主应该也知晓,如今身为枢密院使的老爷,从前是驻守东邬城的元帅,而我们,都是东邬城左右附近城镇的商家之女,后因老爷被调入京,才跟随老爷前来。而东福王叛乱,东邬城被牵连,城内商户也都是元气大伤,如今战事虽定,但商家却都是一蹶不振,急需一笔银子东山再起,所以…所以妾身便斗胆请求郡主,能否在商部开一些门路,救救妾身的娘家。”

涟漪放下心来,只要是不让她参与元帅府后院争斗,一切好说。

东邬城,便是当年东福王驻扎的城镇。

最早驻扎在东邬城的并非东福王,正是赤虬元帅云忠孝。先皇听信人谗言,竟认为外姓人守城不可靠,便将元帅调入京中,将弟弟派去守城,改封号东福。

先皇做梦都想不到,他死了之后,将鸾国闹得乌烟瘴气的没一个外姓之人,都是夏家人,不是他的弟弟就是他的儿子,可笑。

而五名姨娘,想来都是当时云忠孝在东邬城纳的妾。说到这,苏涟漪不觉失笑。从前以为云飞扬风流成性,如今才知原来都是遗传基因惹的祸。还记得那一日敬茶仪式,她一抬头看见呼啦啦的都是姨娘,腿都软了。敬茶仪式到了最后,她几乎都是机械地拿过茶盏,敬过去,以至于后来的一众姨娘,别说记住其姓氏,就算是再迎面走来,她都没有把握能认出。

敬茶仪式是按照受宠程度,而这名徐姨娘,涟漪还能勉强记住她的姓氏,说明徐姨娘还排在前面。其容貌美艳外加一手好厨艺,想来多少能拉拢夫君吧。

“原来如此,这事是徐姨娘的娘家托您来说的?”涟漪问。

徐姨娘连忙摇头,“不是,郡主不要误会,妾身是从家弟的信中得知家中情况,但今日才听说商部的借贷可以分期偿还,所以…所以便斗胆请求您。”

涟漪突然恍然大悟,她原本一直在愁这客户是从哪里找,虽之前有一金姓京城富商曾说呀贷一些银子,但到如今,那金姓富商都未出现在商部明确表示要贷银,所以想来,搞不好那人是捧着说笑。

这便是封建制度经济,从上到下都是自给自足,钱多便做大的生意、钱少便做小的生意,鲜少透支未来的资金来冒险。

所以,鸾国鲜少有暴发户,大半都是通过加过几代人的努力,将资金与生意如同雪球一般滚大。

在这样的状况下,如何将这种长期贷银推广开来,便是个难题。

但因为徐姨娘的提醒,苏涟漪才恍然大悟!

她原本的思路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她原本将潜在客户群体放在了京城富商身上,但此时想来,大错特错!京城富商们根本就不缺钱财,而小商户无论是眼界还是实力,在短时间内也做不到大型生意、不需要如此多的钱财。

那么,最需要钱财的这些人便是鸾国东面和南面的那些曾经的富商们。

他们有实力做大生意、有胆识去投资,胆过去一段时间的战乱却让他们的生意受挫,他们才是银行的潜在客户。

终于找到了目标客户,苏涟漪有一些激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徐姨娘,这个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徐姨娘大喜自是不说,一旁的姨娘们也都激动,有些着急的,甚至站起来就想给苏涟漪下跪。因为在鸾国多年熏陶,苏涟漪练成了一种本领,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是要给她下跪,还是要扇嘴巴。

她赶忙将那名姨娘拽了起来,“你们嫁给了元帅,按理说应该是涟漪的长辈,再者说我们也算是同出商界,便不用这么客套见外。各位姨娘也都是东邬城人?”

其中,有三人表示是东邬城人,有一人则是另一小城,那城也在东邬城旁。

正在这时,丫鬟取了徐姨娘煮的甜品来,徐姨娘则是亲自为众人舀了,送到桌旁。

涟漪品尝,果然味道不错,清甜爽口。在商部忙了整整一天,午饭都没吃好,如今也是饿了,正好稍微填下肚子,等飞峋回来。

而后,几人便一边用着甜品,一边聊天,涟漪仔细听姨娘们讲着东邬城的风土人情等等,计划着有时间定要去派人考察一番。

太阳偏西,刚刚还是白日,这一会的时间便开始慢慢黯了下来。

甜品也用完了,各位东邬城姨娘们的心事也听完了,涟漪便告辞了徐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荀水院。

今日,主母寇氏又吩咐了几名丫鬟小厮前来帮忙,想来,这几日寇氏也是想开了,不能窝里斗,不能天天和自家儿媳妇斗最后被其他姨娘们见缝插针。

其实即便是寇氏真想斗,早出晚归的涟漪也是没时间,更是懒得理寇氏的。

虽然寇氏对苏涟漪改观,但也仅仅是接受,某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哪是那么容易改变?也绝不会主动示好。

“见过郡主。”见苏涟漪一入内,乐蕊和秋灵两名丫鬟便赶忙来打招呼请安。

“恩,你们忙去吧。”涟漪笑着答应,很是和善,而后便入了房,关了门。

两名丫鬟刚想和涟漪郡主说,主母云夫人分来了几名下人帮忙,话还未出口,却吃了个闭门羹。

这郡主有些奇怪,不同于其他夫人小姐那般喜人伺候。除了打扫庭院以及洗衣等小事,便不用她们二人分毫。而郡主这么急急回房间,想来是要换下那身官袍,两人无奈,只能等涟漪郡主出来后再说这件事。

涟漪刚入房间,走到屏风后准备换衣,又听到房门响动,有人入内。回头一看,笑了出来,“回来了?”入房间之人正是这院子的男主人,云飞峋。

飞峋沉着一张脸,拧着眉,听见苏涟漪的招呼后愣了一下,而后突然冲了过来,涟漪还未来得及发出疑问,他的一双长臂已经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他将脸埋入她的发丝间。虽怀抱很紧,却不发一言。

受委屈了?涟漪一愣,“发生了什么吗?”她也伸手环住他的身子,清爽的气味扑面而来。想来是飞峋操练士兵出了汗,而后洗了澡。她伸手在他宽厚的背部轻轻拍拍,安慰一般。

云飞峋怎么会说,他今日接到任务后,在影魂地牢严刑逼供犯人。

那种带着腐朽的血腥味在鼻尖环绕,看着被折磨得不成形状的人,他深深反感,十分厌恶这种生活。他怀念在苏家村中的生活,那种宁静安逸,只与自己相爱之人在一起。

闻着苏涟漪发间的清香,仿佛是灵丹妙药一般,烦躁厌恶的心,逐渐平稳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道,“一整日,想你了。”

涟漪失笑,“那现在见面了,心情好了?”

飞峋点头,“好了。”

涟漪伸手将他的发丝分开,轻轻在他颈间皮肤上咬了一口以示惩罚,“让我这新娘子为夫君洗手调羹可好?”带着玩笑的意味。

“好。”他乖乖地放开她,高大颀长的身影却如同一只乖巧的猛兽一般,默默守在苏涟漪的身前。

荀水院中设有厨房,是苏涟漪的安排,她不想和元帅府那些人有过多牵扯,所以除了必须要在大门出入外,不肯踏出自己的小院子一步。

虽名为院子,其实地盘很是宽敞,比从前在苏家村中的院子大了许多。涟漪便很乐观的将着“府中院”想象成独立的院子,和云飞峋过起小日子。

元帅府有一些房屋是专门给下人们居住,例如厨房的丫鬟嬷嬷等。一些伺候主子们的大丫鬟,为了伺候方便,便就近住在主子的院子里。

苏涟漪的院子是不允许有外人在的,丫鬟也是如此。别说在这里,更别说在公主府,单说在岳望县的苏府,苏涟漪的院子都不允许丫鬟留宿,这是个人喜好。

于是,乐蕊和秋灵便成了全府唯一住在下人公共房间的上等丫鬟。

有些人可怜她们,认为她们得不到主子的器重。但她们两人却开心得很,她们虽是丫鬟,但平日里的工作却不多,整日悠闲,主子还极好说话。

换好衣服的涟漪刚一房门,竟见到除了两名陪嫁丫鬟外,还站着四名丫鬟和两名小厮,很是面生。那丫鬟眉清目秀,四肢轻盈,不难看出是精心挑选出的。而小厮也很是机灵。

“这些是什么人?”涟漪问乐蕊。

“回郡主的话,刚刚奴婢便是想说的,他们是夫人派来的,怕荀水院人手不够。”乐蕊答。

涟漪点了点头,这么大的院子,只有两名丫鬟,若是按照鸾国有钱人的标准,确实也少了一些。“知道了,那你们带他们下去休息吧,以后你们都是如此,辰时上班、戌时下班,下班之后除特殊情况不允许逗留荀水院。”

那四名丫鬟和两名小厮一愣,这伺候人还有上下班一说?

秋灵见那那人不惊讶,噗嗤笑了出来,“你们能来荀水院伺候郡主,是天大的福气,跟我们走吧,慢慢给你们讲。”

于是,乐蕊和秋灵两人便带着那六人离开了。

偌大的荀水院,只留下苏涟漪和云飞峋二人。

飞峋随着涟漪到了厨房,厨房内有新鲜瓜果蔬菜,是白日里两名丫鬟到集市上买的。

涟漪穿上围裙,一边在用带子在腰间打着节,一边对小厨房外的飞峋道,“想吃什么?99999”

“随便。”飞峋答。

涟漪点点头,“那好,你去将桌子擦擦吧,之后将碗筷刷洗一下。”

两个人分工合作。

谁能想到,在外官职不算低的两人,夜晚回到家中,竟将伺候的丫鬟小厮都赶了出去,自己动手做饭菜?

这在其他人眼中便是活生生的傻子,但对于苏涟漪来说便是隐私,对云飞峋来说便是生活乐趣。

傻子配呆子,自己乐意,别人也管不着。

夕阳西下,满院菜香。

两人就如同从前的生活那般,吃饭谈天,过着外人无法理解,自己却独享其乐得生活,很甜蜜。

第二日,清早。

天还未亮,荀水院中的两人便齐齐起身。

“去点蜡烛。”某女命令到,那还带着困意的慵懒声音让床上另一人心痒痒。

那人长臂将其揽入拽中,皮肤贴合,别样暧昧。他低头碰上她光洁的额头,滑腻的触感让他倍感舒适,而后顺着那鼻梁向下,掠过她的唇。用舌挑开她的唇瓣…

“嗙——”一脚将某人踢下了床,“别闹了,快去点蜡烛,今日是早朝日,难道你忘了?”虽然动作十分粗鲁,但某女的声音还是一派温柔。

地上那人赤裸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做工精良的丝绸长裤。“知道了。”虽然造型十分狼狈,但语气却还是一片温吞和气。

不一会,灯烛亮。因为这幽幽的灯光,更显得天色的昏暗。正是人睡得正香的好时候,就连苏涟漪也是磨磨蹭蹭的不想起床。好在,这凌晨爬起来早朝三天一次,若是一日一次,苏涟漪非疯了不可。

两人穿好了各自的官袍,一紫一红,极为相配,随意吃了一些早点,便匆匆赶去了元帅府大门。

当到大门时,又看见的众妻妾齐齐送云忠孝的一幕。

一家三人参加早朝,这是从前绝无仅有的之事,但如今在元帅府却真真出现了,更是让人惊奇的出现了女子上朝的怪事。

飞峋夫妻为云忠孝与众妻妾打招呼请安,便出了院门,两人爬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车开了,苏涟漪拽出了一只毛毯,趴在飞峋宽厚的肩膀上继续睡去,用那毛毯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只不过是换了官袍,吃了早点,换了个地方继续睡罢了。

云忠孝在妻妾们的恭敬伺候下上了那高大威严的马车。早晨伺候老爷出门,这是他定下几十年的规矩,因他最是享受这种男子独有的成就感。但今日看见飞峋那小夫妻俩笑呵呵的一同上车,突然也生出一种名为艳羡的情感。

元帅府到皇宫雍门距离不远,乘马车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达到。当到达雍门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有不少朝臣站在雍门外,等候早朝时间的到来。

云忠孝下了马车,看见自己飞峋的马车在一旁,再放眼一望群臣之中,却无飞峋夫妻的身影,有些不解,又有一些放心不下。见飞峋马车的车夫在马车不远的地方站着,便过了去。

“二少爷他们人呢?”云忠孝问。

“回老爷,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在车内睡着呢。”车夫恭敬答。

云忠孝一愣,睡?跑到雍门外,坐在马车里睡觉?“那一会到了朝时怎么办?”

车夫答,“回老爷,一会朝钟响,小的便去叫醒两人。”

一阵狂风吹过,春季风大,将云忠孝的斑白头发吹得凌乱。

他皱眉,而后点头离去,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云飞扬。

云飞扬正与同僚攀谈,见父亲来,自然拱手请安,“父亲大人早。”

云忠孝点了点头,又是一阵大风,云忠孝看着那大风起始的方向有愣了一愣,若有所思。

飞扬不解,“父亲,您在看什么?飞峋他们人呢?”

一旁官员们都凑了过来,如今可没人再去嘲笑苏涟漪了,刚刚他们还想趁着朝时之前,套套苏涟漪的话,详细了解下那银行存银之事,却不想,左等右等,等不来苏涟漪。

“还在马车内。”云忠孝答。

“这都到了雍门,为何不下车?”飞扬问。

“在睡觉。”

云飞扬一愣,“睡?但一会不是要上早朝吗?”

云忠孝点头,迎着大风,看了一眼天际,“但少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到朝时吧。”

云飞扬又要问什么,云忠孝却一摆手,“诸位聊,老夫也回车内坐坐了。”说着,转身便向马车走。谁不想睡个懒觉?何况今日却确实风大。

云飞扬轻笑出声,立刻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官员们因路途远近不同,更是恐在半路出现什么状况,早朝时定然早早赶来,而后在此等候。但同样是等候,为何不在车内舒舒服服补一眠?律法是规定了早朝时间,可没规定,不许在车内等候早朝。

对一旁的同僚一拱手,“各位,本官也要失陪一会。”说着,便要走。

有一和他平日交好的年轻官员拽住了他,“云大人,您这是要作什么去?”

飞扬微微一笑,“朝时到时会有朝钟,等朝钟敲响时,便出马车不晚,为何要再此吹尽凉风?”而后,修长挺拔的身材便向着自己马车而去。

有官员恍然大悟——对啊!同样是等,为何不在马车内等?从前竟如此迂腐,无论阴天下雨,都在此苦苦等候?

一众人也纷纷跑到马车里了。

从此以后,鸾国早朝时,群臣即便是到了雍门也不出马车,在马车内睡觉的睡觉,办公的办公,用早膳的用早膳,直到朝钟敲响,才从马车内风风火火地赶出来。

试想,庄严的雍门外,一字排开豪华马车,朝钟敲响,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从一个个马车里纷纷跑出来排队签到,是何等的滑稽场面?而始作俑者便是苏涟漪,带起了多少风潮,这是后话。

苏涟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将毯子收好,而后从一旁小柜中茶壶,抓茶,蓄热水,满车厢茶香,倒了两杯,一杯飞峋一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