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词摇了摇头,“不知。”

叶轩因来得太过着急,还穿着一身朱红官袍,当他站起身来的瞬间,之前那略微奸诈之气消失,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官员风范。“如梦姑娘是吗?”

如梦将恨意深深埋入眼底,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微微福身,“回大人的话,民女正是如梦。”

叶轩点了点头,“舍弟便托你照顾了。”话的内容虽好像求人,但那语气却是高高在上。

如梦脸上的笑容差一点僵住。她是什么人?虽沦落青楼,但以她头牌的身份,哪个男人不是对她尊敬呵护,何时被人如此对待?“是,大人请放心。”

叶轩直直地看着如梦的脸,视线锐利。这女子乍一看与涟漪郡主神似,但越是仔细看,越是不如涟漪郡主,就如同赝品放在真品面前,时间越久、漏洞越多一般。

“三弟,二哥相信你,你好自为之。”说完,便转身离去,再未看如梦半眼。

当叶轩离开,将叶家家丁也带走,原本醉梦楼的下人们呼啦啦的涌入,如梦的贴身丫鬟们也赶忙哭喊着跑来查看自己主子有无受伤。如果如梦姑娘伤了,她们就死定了,会被老鸨收拾。

如梦还是一派温柔,亲自伸手去扶叶词。“叶三少,地上凉,您快站起来。”吐气如兰,音如夜莺。

叶词也没抗拒,就任由美人亲自扶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又拿起酒杯。

如梦花容失色,“叶三少…”

叶词未看她一眼,面容沉静,再无刚刚那失落的凄凉,外人根本看不出其心中所想。“放心,这点酒,还醉不倒我。”千杯不醉,岂是十几坛酒就能醉倒?刚刚,只是压抑许久,想发泄一下罢了,却没想到,见到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们来查看如梦的情况。

如梦自然没失忆,刚刚的羞辱未忘。若面前是第二个男人,她就让人将那人活活扔出去,但对叶三少,确实不舍。

微微偏过头去,众人可见如梦那完美的侧面及优美得颈子,“你们都下去,再上三坛酒,既然叶三少想喝,那我如梦就舍命陪君子,陪三少喝个够。”她就不信,捂不热叶三少的心。

众人一愣,如梦姑娘主动提喝酒?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立刻有人去取酒。

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如梦的话刚刚说完,只见叶词一仰头,将杯中剩下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那杯子扔桌上,“不用了,在这儿我也呆了一个月,是时候回家看看了。”说完,站起身来,看了不看便向门外走,毫无留恋。

如梦手中的酒刚刚倒满,还未饮下一口,笑容还僵在嘴角,但面前叶词人已不见。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尾。

老鸨来了,众人见到了这青楼权势最大之人,都不敢吭声,一声令下,都乖乖离开,房门重新关上,只留下了老鸨和如梦两人。

“如梦闺女,你没事吧?”老鸨陪着笑,一脸慈爱,毕竟这如梦也算是个摇钱树。从前她不知叶三少为何如此迷恋如梦,但如今知晓,更是开心。

并非是因叶三少这个大主顾,而是只要稍稍将此消息散播出去——如梦姑娘与涟漪郡主容貌好似姐妹一般相似,那何愁不来钱财?

男人就是个贱痞子,郡主高高在上无法染指,便将一种征服的快感迁到如梦身上,何愁不来钱?

想到这些,老鸨更是眉开眼笑,那脸上的慈爱,就好像如梦是她亲生闺女一般。

如梦将老鸨的心思看在眼里,丝毫不在意,“妈妈放心,如梦没事。”垂下了眼,也盖住了一些情绪。

老鸨点了点头,而后有了讨好的笑,“闺女,我们醉梦楼后院的花园,妈妈想专门建个如梦居,往后你就住那里,你有什么想要的想添置的,回头拉个清单给妈妈送去,别怕花钱啊,妈妈疼你。”

如梦淡淡一笑,如同幽兰,“谢妈妈了。”其实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是老鸨想投入更多,赚更多的银子。但她不在乎,若是有了单独的院子,想来未来行动也更自由一些。

两人又虚伪的说了一些什么,老鸨这才笑眯眯的离去——她对摇钱树从来都是慈爱的比亲娘还好。

老鸨离开,如梦的笑容也卸了下,只不过没有外人想象中的受伤,而是下意识地眯起了眸子,长长的睫毛交错,掩住了眼中的深思。

商部。

苏涟漪刚回到商部,便将右侍郎叶轩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叶轩以为苏涟漪是要询问他叶词之事,但令他意外,她问的竟然是药神徐家最新研制的两种还未命名的药物。

“郡主为何突然对徐家的药有兴趣?”叶轩笑着,但眼中却无笑意只有谨慎,心中暗想,难道是郡主发现他曾对其下药?难道是左侍郎出卖了他?但以他对左侍郎的了解,其不会。

涟漪很淡定地将之前对李玉堂编出的理由再说一次,可怜的苏皓后背的黑锅又多了一层。这一次苏涟漪再没之前的忐忑和内疚,说得十分自然,别说叶轩信了,现在连苏涟漪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了。

苏涟漪请求帮助,叶轩自然乐意帮之,只要不拆穿自己从前做的事便好。其实,即便是拆穿了又如何,他是一片好心。至于那个未得逞的吻,也无人证物证,不可信。

“原来如此,”叶轩笑了笑,“这种病确实难以启齿,这药我有,明日便取来送给郡主。”

苏涟漪自然不是想要那药,“右侍郎,有件事我很好奇。”

叶轩道,“何事?只要郡主问,下官定然知无不言。”

涟漪点头,“这药既然还未命名,便说明其药效还未得到肯定,还在临床试验阶段,想来得到这药的人不多吧?”

叶轩不知什么叫“临床试验”,不过大概理解其意,“是啊,据我所知,徐家家主只送出了十份,其中流入我们鸾国的只有两份。”

涟漪顿生惊喜,“真的?”因太过惊喜,声音忍不住提高。

叶轩一愣,点了点头,“是,因我与徐家家主交好,这消息自然准确,就不知为何郡主如此惊喜?难道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涟漪伸手掩住嘴角,笑得温婉,垂下的眼却无丝毫温度。“确实很开心,那药神送了十份珍贵药剂,其中只有两份流入鸾国,而我竟有幸得到一份,岂能不开心?岂能不惊喜?一切,还要感谢右侍郎。”

叶轩隐隐能感觉到涟漪郡主话未说全,却也未深问,“一切都是缘分罢,也许是郡主的诚心感动上苍才能机缘巧合得到此药,苏公子有郡主这样的妹妹,真是三生有幸。”

涟漪自从将叶轩那夸奖忽略不计,道,“那除了右侍郎,我们鸾国还有谁有幸得到了这药呢?”

叶轩却轻笑着,“郡主放心,这一份药量,足够用上一阵时日,再过一阵,徐家的药命名后便能出售了。”

涟漪不知这叶轩一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继续装糊涂,“无病乱投医,这种心情右侍郎定要理解,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右侍郎告诉我,这另一份药在谁那里?若真不够,我便去寻。”本来还想用“女人就是三八”来搪塞叶轩,但没想到对方无意间给她找了个借口。

叶轩若是想刁难苏涟漪,定是有方法,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是道师苍鸿子,苍鸿子大师精于丹药,而药与丹又相通,加之徐家家主本就对丹药很有兴趣,两人便经常探讨,虽男女有别却也是一种莫逆之交,惺惺相惜,另一份药便送给了苍鸿子。”

涟漪一皱眉,怎么又是苍鸿子?

叶家是商人,嗅觉极度灵敏,自然能看出她苏涟漪与户部刘尚书不对付,若非背叛她,则万万不会与刘尚书一边走得近。

而有了前车之鉴,苏涟漪此时此刻可认定想害她之人定是与苍鸿子有关系。

苍鸿子?看来她定要会会这个女神棍了。

“怎么?”叶轩见涟漪皱起了眉头。

涟漪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我与苍鸿子没什么交情,看来想再多弄一份药,不会太容易了。”

叶轩道,“是啊,那苍鸿子为人古怪得很,没人能摸清楚她的脾气,听说,若是她喜欢之人,她便十分纵容;若她不喜欢之人,即便对方再怎么努力求和,她也不会将关系缓和。”

纵容?

叶轩的一个毫无意识说出的词语,在苏涟漪脑海中深深烙印,那双清冷的眸中又有了一丝了然,点了点头。

“对了,郡主,舍弟之事?”叶轩想探口风。

涟漪笑道,“叶公子还年轻,有些事还看不开,以后就好了。”一句话说明,她不想探讨这个问题。其实不是她不想继续说,而是她知晓,有些事既然无法解决,再胡搅蛮缠下去,只会伤害彼此。

虽然她穿越了、成婚了,但她却还是认为,什么缘分爱情并非注定一生一世,无论是婚姻还是爱情,缘分重要,但更重的是经营。

“我今日有事可能提前离开,右侍郎可还有其他事?”涟漪道。

“没有。”叶轩知道了苏涟漪的态度,便不再深入。

苏涟漪今日还未到下班时间便离开了商部,去了公主府。

入了公主府,两人还未寒暄,苏涟漪便开门见山,“初萤,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动用你宫中的力量,帮我查一下,苍鸿子和柔妃可有关系?”她潜意识认为,那件事,就是柔妃干的。

201,釜底抽薪(看眼题外话)

宫中嫔妃虽多,但直接与苏涟漪有关系的除了皇后外,便只有局指可数的几名妃子,其中柔妃、珍妃和丽妃渊源最深。

珍妃算是苏涟漪的在宫中的同盟,时刻帮她留意宫中的动向。也许有人会问,若是揣摩圣意,为何要从后宫妃嫔入手?难道皇上能讲国家大事说给嫔妃们听?其实并非如此直接。

皇上的后宫就如同常人的家,皇上不会将国事带到后宫,却能将心情带入后宫。所以只要苏涟漪知晓当日皇上心情是否高兴,再结合当日朝堂之上或每日大事,便能看出皇上的偏向喜好。

所以,无论是鸾国还是中国,无论是哪个朝代,后宫妃子尤其是宠妃权妃,收受大臣贿赂不少,便是这个原因。

而苏涟漪也扶持了几名这样的妃子,其中最大的便是珍妃。珍妃本就聪颖,加之涟漪为其出了一些吸引人目光的噱头,其在后宫发展势头良好。

丽妃自是不说,这样头脑简单之人只是小恶而非大恶,若是丽妃真恨极了苏涟漪,怕是找机会当场让苏涟漪下不来台,要么便直接暗中买杀手杀人,不会做这种下春药借刀杀人之事。

柔妃。涟漪与柔妃的交往不多,只寥寥见过数面,但能看出其工于心计。加之最近苏涟漪和刘尚书的折腾,这柔妃便是第一嫌疑人。

已入夜了,苏涟漪未回云府,直接在公主府借宿。

云飞峋出差在外,涟漪便自由了很多,正好姐妹叙旧。

夏初萤的心腹从宫中匆匆回来,却带来消息说宫中一切无恙,找不到丝毫线索。

就在夏初萤抱怨,苏涟漪安慰时,公主府外又有人求见,说是宫中的一个宫女。

“宫女?”涟漪微愣,诧异地看向夏初萤。

后者也是不解,询问丫鬟,“是母后身边的人?”

这丫鬟是初萤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算是最新培植的心腹,“回公主,奴婢不知,她不肯说出自己身份,对容貌也是遮遮掩掩,好像不想暴露身份一般。之前在府外不肯说自己身份,后来我去,又亮了公主的令牌,她才说自己是宫女。她的身份只有我自己知晓,其他人不知。”

涟漪却有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她宫中耳目发现了什么猫腻,前来通禀?遂对初萤道,“我去看看,你在房中等一会。”

初萤自然不干,一把抓住涟漪手腕,“我们一起去。”

涟漪摇了摇头,“不行,那人不肯说自己身份,谁知到底是不是宫中人?你身份金贵不得损失,我去看便好。再者说,我也算是有身手之人,别说一名女子,怕是一般男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初萤哪肯?“我远远看着还不行?涟漪你了解我,即便我在房中等着也是坐立不安,生生折磨。”

涟漪一想也是这么回事,等人很痛苦、等消息更是痛苦,别说度日如年,说是度时如年也不为过。“好,那要记住,远远的在门口,发现有什么危险立刻就跑。”

初萤连忙点头答应,心中暗暗想着,答应归答应,但一会如何做,便是她的自由了。

那神秘宫女被请到了大厅,苏涟漪和夏初萤两人便也到了大厅,未带下人。毕竟公主府和宫中人勾结不算好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涟漪一见那人,笑容便泛开了。初萤连忙低声问,“这人是谁?”

涟漪笑着回答,“她是珍妃的心腹,忠心耿耿。”

初萤好奇,“若我没记错,珍妃出身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而一般心腹都是自己陪嫁或母家带来的下人,一无所有的珍妃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培植出忠心耿耿的心腹?”

涟漪笑着撇了一眼初萤,“我们草根,自有草根的方法。”何况那珍妃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说完,苏涟漪便不再理会初萤,而是向那宫女而去。

“草根”一词,初萤曾从苏涟漪口中听过,每每涟漪自嘲,初萤都急躁得很,但今天却觉得这一词最为贴切。

这宫女正是珍妃的心腹,从前见过涟漪几次,见两人入了大厅门口,赶忙从座椅上站起来,为两人行了十分标准的宫中礼节,“奴婢见过金玉公主、见过涟漪郡主,金玉公主吉祥、涟漪郡主吉祥。”

“恩,起来吧,你这么贸然来,定是有什么急事罢?”涟漪道。她了解,珍妃那人十分隐忍、行事小心,若非大事、急事,不会这么晚贸然出宫跑来公主府。毕竟宫中人不能轻易外出,何况是在外过夜。

那宫女并非直接回答涟漪的问题,而是回身给夏初萤噗通跪倒,“公主恕罪,奴婢代珍妃娘娘向公主赔罪,珍妃娘娘要奴婢转达,娘娘并非刻意留心公主,一切都是为了涟漪郡主的安全。”

夏初萤先是一愣,而后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你起来吧,谅在你们为郡主好,本宫便不再追究。”想来,是今日她派人在宫中打探之事被珍妃发现了,果然是个聪明的角色。

那宫女见公主原谅,这才起身,对苏涟漪道。“涟漪郡主,珍妃娘娘今日得知您想打探柔妃平日与谁亲近,不知您是否得到答案。珍妃娘娘却知晓柔妃的一件小事,就不知是否对郡主有所帮助。”

涟漪笑道,声音温柔,“娘娘真是细心,本官佩服。什么事,你说吧。”

那宫女继续道,“珍妃娘娘的可靠消息,苍鸿子与户部尚书夫人刘夫人是发小,幼时便义结金兰,后,苍鸿子拒绝入宫便出家,但与刘夫人的感情却有深无浅,尤其是刘夫人的长女、如今的珍妃,更是得苍鸿子的喜爱,两人感情情同母女。不知这些,是否会对郡主有所帮助。”

涟漪了然,回头看了初萤一眼,而后道,“还有别的吗?”

宫女摇头,“回郡主,娘娘交代的只有这一件事。”

涟漪点了点头,“这个时辰你也不能回宫中了,晚上在哪休息?”

那宫女答,“回郡主,奴婢本就是京城人士,这一次事发突然,娘娘便让奴婢告了病假回家休养几天,趁机来告知郡主。若郡主再无其他吩咐,奴婢便要回家了。”

涟漪笑着从怀中掏出银两,“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罢。”整个大厅无外人,只有这三人,便没有丫鬟从中接手。而那宫女也不客气,双手恭敬接下,而后又行了个宫礼,便离开。

大厅便只留下苏涟漪和夏初萤两人。

初萤冷哼了下,“珍妃确实不容小窥,这种秘密都被她打听到。苍鸿子和刘夫人从前手帕交,京中之人都知晓,谁又没有几个朋友?但自从苍鸿子出家后便断绝红尘,与所有人不再往来,谁知,竟与刘夫人还有来往。”

涟漪微笑,“人人都说女子之间无友谊,其实女性只是很少轻易将感情交付罢了,若真的交了心,其用心比男子更深。如此的感情,又岂是说断就断?”例如她和夏初萤一般,两人可以说已做到了无私。

初萤又冷哼了一下,“那柔妃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她若与苍鸿子有这般渊源,当时母后多次诚心相邀,她怎么不从中说些好话?”她自然是希望自己母后开心。

涟漪呵呵笑了笑,“笨蛋,你真是被气糊涂了,若柔妃真帮了太后的大忙,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别说后宫嫔妃,第一个对她有防心的便是皇后,不是吗?”就是因为柔妃隐藏得太好,现在皇后也乖乖上套。

“那药,定然是苍鸿子交给柔妃的。”初萤道。

涟漪也同意,“但苍鸿子给柔妃药时,是希望柔妃自己用在皇上身上以得圣宠,却没想到柔妃用在了害人之事上。”事到如今,嫌疑人是柔妃已是八九不离十之事,苏涟漪本对柔妃没什么敌意,但尚书一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挑战她的耐心,她也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

“但我有一点不明白,”初萤疑惑地看向涟漪,“苍鸿子不是已经出家的人吗?为何还要管红尘俗世?外界传言苍鸿子已是活仙,就差羽化,她怎么就自甘被这红尘牵绊?”

涟漪笑着伸手轻轻戳了初萤的额头,“封建迷信,什么活仙?什么羽化?若这天下真有鬼怪,你可见过?她只是个人,是个普通女人,只不过是被你们神话了罢了。”

这件事,彻彻底底将夏初萤的世界观颠覆了。她毕竟是古代人,从小便浸于鬼神之说之中,那种大和尚女道师,自是极为尊敬,但…

涟漪继续道,“若是这么说你不理解,那你想想之前在元帅府发生之事。那惠姨娘明显是个攀附富贵的女子,又是无事生非的女子,但苍鸿子因某种原因硬是说她有旺夫之相。如此看来,你还觉得苍鸿子是个活仙吗?”

惠姨娘旺夫还是克夫,初萤没兴趣知道,但一想到那苍鸿子说涟漪克夫,她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老神棍!涟漪,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涟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垂下的睫毛掩住那与她周身气质十分不符的狠戾,“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题外话------

抱歉,时常断更,因为还是调节不好,就是身心疲惫的感觉,心理影响生理,身体也不太好,一直断断续续的小病。

之前断更是因为写不出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宁可不写,也不想糊弄。

最近作者后台不看,亲爱的们别留言了,我就是因为太在意大家的看法所以压力太大,自私又幼稚的想,先试试这样的随性创作,减压。

不会弃坑,放心,支持养文。

下个月争取恢复万更,谢谢你们的守候…。

202,好戏慢慢来(万更)

雨后,一扫燥热,处在鸾国中部内陆的京城竟有了水乡烟雨蒙蒙之感,连绵不绝如海浪般的屋顶被刚停的雨水洗刷一新,用石板拼成的街道路面也如同理石一般洁净平整。

街上行人越来越多,逐渐熙攘的人声被一道窗子关于外,室内只有隐约琵琶锦瑟之音乐,两名上了年纪的贵妇人在品茗闲聊。

这是一间茶楼,京城五大茶楼之一,前来品茗之人非富即贵。

这茶楼名为竹香楼,楼如其名,整个茶楼都是有竹构成,绝无砖石,很有南方水乡的味道。除了吸引文人骚客,也吸引了不少女子。

“司马夫人,从前在聚会中相见便有一见如故之感,却从未深接触,今日送了邀帖,真没想到您竟赴约,很是惊喜。”上了年纪的温和女声缓缓道。说话的正是户部刘尚书的夫人。

司马夫人消瘦,虽上了年纪,但在其容貌上不难看出年轻时美貌的影子,司马秋白的容貌也与其母亲相似。“刘夫人真是客气了,我哪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从前未单独聚聚,只是没机会罢了。”

对于为何要邀请自己出来,司马夫人明白不过,两人之前在聚会上也就儿女亲事聊了一些,并未深聊。

虽然刘尚书的二女刘穆灵的名声之前和骠骑将军牵扯过一段时间,但一家女百家求,这些也都是可以理解。若是按照条件来说,刘穆灵确实与自家儿子门当户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又随口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大半也都是京中姻缘,为一会的话题做准备。

两人又聊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刘夫人认为这铺垫也差不多了,准备渐渐引上正题,却在这时,在隔壁传来了几名女子交谈的声音,其声音之大,即便是隔着竹墙也能清晰可闻。

竹墙自然不如砖石那般隔音,但来此品茗之人也都是出身富贵,惯于轻声低语交谈,只要刻意提高音量,隔壁之人便能听清。

只听有一道尖锐的女声道,“听说了吗,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最近看上了户部一名年轻员外,啧啧啧,刘二小姐出身那么好、容貌也不错,怎么总喜欢上杆子巴结男人呢?”

司马夫人一愣,而后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一旁刘夫人。

只见刘夫人面色苍白,户部的年轻员外?她怎么没听说?灵儿去巴结男人?怎么可能!?虽然…呸,云飞峋那件事除外。

刘夫人正欲对司马夫人解释,就听隔壁又有女声道。

“听你说得和真事似的,那你说说,那年轻员外是谁?你能说出来,我们才信。”

随后又有一群人附议,“是啊是啊,是哪家公子?”“你倒是说个名字啊?”

司马夫人虽审视地看了一眼刘夫人,其实也不是全信的。刘夫人则是竖起了耳朵,等答案。

那尖锐女声道,“行,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听好啊。”说着,还顿了下,仿佛吊人胃口。

不仅倾听那尖锐女子说话的几名女子等着听这答案,司马夫人和刘夫人也不吭声,眼巴巴等着这答案。

于此同时,在那几名嚼舌根女子的隔壁雅间,坐着两名上了年纪的夫人。这两名夫人身上穿着的虽也是绫罗绸缎,其款式虽不旧、却也不新,既不显眼,也不会让人看低。

其中那身材娇小的中年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涟漪,你说,司马夫人会相信吗?”说话的声音软糯,完全与其外表不相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了的夏初萤。

她身旁那身材高挑看着略带清冷,面上还有很多斑点的中年夫人,则是苏涟漪。

苏涟漪微笑,虽刻意打扮得其貌不扬,但其优雅的气质不是可以丑化的容貌可以遮掩,“让这几名长舌妇三八,不是让司马夫人相信刘穆灵轻浮,只是让她怀疑一下。一下子弄死一人无趣,要慢慢来。”一边说着,一边亲手为初萤将茶碗斟满,那声音轻描淡写,好像说天边云彩一般。

初萤笑了下,端起茶抿了一口,她也不是什么善茬,英雄所见略同。

吊人胃口的尖锐女声见目的已经达到,便笑嘻嘻地继续说,“那人名气不高,说了也许你们也没听过,张维,可曾听过?”

其他人纷纷摇头,“没听过,这人是谁?”

司马夫人也对这名字十分陌生。按理说,尚书小姐的眼光应是高的,即便是喜欢,往往也是喜欢那些出名的才子,但这张维是真没听过,看来真是这女子在背后乱讲。

刘夫人的面色却一白,只不过圆滑的她还是瞬间恢复了自然的表情,笑了一笑。“呵呵,即便是雅致的竹香楼,也挡不住这些颠倒是非的妒妇,想来是嫉妒吧,竟编出这么毫无根据的谣言,司马夫人我们换个地方吧,别污了耳。”不动声色地想迅速将司马夫人带走。

司马夫人也温和地点了点头,对刚刚那言论丝毫不相信,准备起身起来。

没想到隔壁声音继续,有人道,“别闹了,以尚书小姐的身份怎么会看上毫无名气的男子?”

“是啊,是啊。”

刘夫人心中大叫不好,起身的动作加快了一些,“司马夫人,我们去游舟吧。”

司马夫人站起身来。

那尖锐的女声继续道,“啧啧啧,你们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们以为那张维是个路人?错,他原本是刘尚书的门生,从前借住在刘府,那小子唇红齿白诗书礼义样样出类拔萃,若出身好些早就名满京城了,即便是没什么出身也在下层学子圈比较出名,刘家二小姐能看上他也是自然。”

“真的?”有人追问。

那尖锐女声道,“那还有假?随便打听打听便知道的,张维是刘尚书门生对外并不是秘密,但张维和刘家二小姐之事是被硬生生压下来的。”

有人问,“为何要压下?那张维如此有才,又是刘尚书门生,这不正好养个贤婿?”

一旁有人反驳,“养个贤婿怎么能比得上攀上大树?刘尚书大女儿入了宫,二女儿自然也要攀大树啊,不然纠缠着骠骑将军干什么?”这话刚说完,那说话之人面色就白了一下。

包括那尖锐女声的女子在内,一桌上的长舌妇都狠狠瞪了这口无遮拦的女子一眼——金主在隔壁,金玉公主事先提醒过不许牵扯骠骑将军,你想死?金玉公主和涟漪郡主是你能得罪的?

隔壁的夏初萤眼中闪过杀气,“一会看我不拔了这泼妇的舌头。”

苏涟漪却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吃起了水果,“一会我不仅不罚她,还要奖励她,说明她真正入戏了。你想想,刘穆灵之事京城沸沸扬扬,若这群人不提飞峋,岂不是更有破绽?”

夏初萤一撅嘴,“那也不行。”

涟漪将剥好的葡萄塞入初萤撅着的嘴里,“我都不在乎,你瞎操什么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初萤无奈吃起葡萄,“安禄确实喜欢瞎操心…”刚说到这,才意识到涟漪骂自己是太监,气得直瞪眼。

与此同时,另一房间的司马夫人也注意到了刘夫人略显僵硬的容貌。那个张维,她是不在意的,但听到骠骑将军便有些不舒服。按照她们的说法,那刘小姐是别人不要的,自己儿子才捡。

但想到对方家事确实好,也确实门当户对,司马夫人也忍了,笑了笑,“谁人背后不被说?才子佳人确实易成为外人心中遐想的对象。”其意很清楚——她不在意。

刘夫人心领神会,“是啊,这些长舌妇,下了地狱是要被拔舌头的,司马夫人请,我们去游舟。”就没想到,刚刚两人也长舌了别人家的姻缘,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女人便是如此,谁人背后不被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但司马夫人的动作却被那尖锐女声扔出的下一个惊人消息弄僵住。

“刘家二小姐和张维可不那么简单,都珠胎暗结了,啧啧啧,就是因为这个,刘家夫人才把那张维赶出去的,刘尚书实在爱其才,便弄到户部做了个小员外。”

“胡说!”刘夫人气得满面通红,狠狠一拍桌。

司马夫人拧紧了眉,冰冷地盯着刘夫人。

刘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跑去对峙,若此事真传扬开来,死的也被传成活的、没的也被传成有的,京城贵族圈便是如此,表面粉饰太平,其实人人都在时刻留意其他人的破绽,随时踢落水狗。

无论司马夫人信与不信,这件事在她心中都深深落下了个烙印、阴影。

别说司马夫人,现在刘夫人自己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女儿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司马夫人,您可不能听这些长舌妇的瞎编乱造,我们刘家家教甚严,不然柔儿也不会入了宫。”刘夫人道。

司马夫人思考了下,虽心中不舒服,但也相信刘夫人所言。

不再听这几个长舌妇颠倒是非,司马夫人与刘夫人携手离开,上了马车,向京郊静湖而去。

两人离开后不久,那房间中四名妇人便悄悄入了隔壁的一个雅间,与那一高一矮两名易容过的女子答话。

其中,刚刚那名口无遮拦,提了骠骑将军之事的女子浑身发抖,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

“民女见过金玉公主、涟漪郡主,金玉公主吉祥、涟漪郡主吉祥。”轻声齐声道。

夏初萤深深地看了那低头女子一眼,正欲说什么,一旁的涟漪道。“你们做得很好,赏金加倍,继续在这附近守着吧,若那两人再回来,你们便找机会继续聊天给她们听。”

没错,这些人就是埋伏在这竹香楼附近!

不仅竹香楼埋伏了人,京城中所有刘夫人经常去之地都埋伏了一伙人,平日里这些人日日徘徊、守株待兔,待见到目标出现,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目标身边,开始按涟漪郡主之前安排下去的内容,声色并茂的表演。

赏金?自然很多,但这些女子都明白,若表现得好了,便不单单是赏金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