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内规定。”玉容只冰冷冷给了这四字回答。

苏涟漪心中却道——为何规定,也定时因奉一教有见不得人的一面吧。但面上却未丝毫表现出来,“教内既有规定,我这个小丫鬟自是没资格置喙,但请玉护卫听我一言,您修养好了再离开,好吗?”

一旁的周立心中也是赞同苏涟漪的建议的,毕竟主子有伤在身。

玉容闭上眼,“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次,你出去吧。”直接拒绝。

周立无奈,却也不好说话,只能心中担忧。

涟漪面上平静,内心焦急。“玉护卫,请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好吗?想想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你若有什么意外,她怎么办?”到现在,她还认为玉容心中那重要的人是其未婚妻。

玉容面色一黑,“我的事,你有资格管吗?”

被玉容一句话堵住,苏涟漪也不知再用什么言语说服他为好。叹了口气,“既然我来了,请让我为您检查下身体,这个总可以了吧?”现在想不到办法,不代表一会也想不到,她尽量为自己拖延时间。

“不用,出去。”玉容声音冰冷冷,巨人于千里。

周立见主子不开心,也开了口,“小涟姑娘,主子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语气不善。

“好。”涟漪缓缓站起身,拿起木箱,默默向外走。

行动虽迟缓,但大脑却疯狂转动。每一步走得都很慢,努力在自己离开房门前想到什么雄辩的言论,让玉容心服口服的留下,逃离了玉容的视线,她自然可以找机会溜回东坞城。

室内气氛极为尴尬,因床上平躺那人的心情,整个房间空气几乎凝固成冰一般。

还有最后一步便踏出门口,苏涟漪站住了脚步,面色犹豫。

周立见她站在门口不离去,不耐烦道,“小莲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拎着木箱的手捏紧有松,松了又紧,很是挣扎。

“小涟…”周立还未催促完,苏涟漪突然说话了。

“就算是…为了我,”涟漪低着头,声音不大,但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却仿佛放大无数倍,“…行吗?”

周立愣住,这是怎么回事?小涟不是刚刚拒绝主子吗?他看了看门口的苏涟漪,又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主子,却见,不知何时,玉容狭长的双眼已经缓缓睁开,半垂着,薄唇微微勾了下,带着一抹很难让人察觉的笑意。

“我没听清。”玉容道。

苏涟漪未回过身,并非害羞,而是怕自己演技不佳被人拆穿,还不如用背影给对方一个极具幻想空间的画面。“你若是真没了,我…怎么办?”

周立低下头,抿着嘴,憋着笑意,很用力的憋着。

“你不是说,不在乎我吗?”玉容不急不缓的追问。

高挑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当着周侍卫,您让我如何说?难道非撕破我的矜持,让人人都笑我轻浮,您才开心?”

玉容愣了下,方才想到,除了两人外还有周立在,而小涟并非像安莲那般轻浮女子,若是真如此,自己也不会在她身上上心。如今看来,是自己的不对。

“我有些胸闷不舒服,你要是不忙,便来给我看看吧。”玉容道,声音没了之前那般冰冷,夹杂了柔和。

涟漪却无奈地皱眉,她已经低三下四卖节操到如此了,难道玉容就不会直接留下?

“是。”心中万般不愿,苏涟漪还是一脸顺从。

“周立,你先下去吧。”玉容道。

“是。”周立心中高兴,只因主子高兴。临走时,他赞叹地看了苏涟漪一眼,那意思是:小涟好眼力。

苏涟漪立刻低头,不忍让外人见自己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嘴脸。但她这一行为在外人看来,却别有一种惹人怜惜的娇羞。

周立离开,苏涟漪便真的认真为玉容检查起来。她不怕玉容对她怎样,此时玉容全身多处骨折,就算是有金刚不坏之躯,也不会在伤痛期对一女子动手动脚。

查看舌苔、眼睑,诊脉,检查骨骼位置,用自制听诊器听其心跳。从头到尾一一施行,有条不紊,全部检查完后,正好一盏茶的时间。

“玉护卫,虽然您身体底子不错,但这伤实在太过严重,还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涟漪道。

玉容抬眼,苏涟漪立刻回过头佯装整理木箱。

“看着我。”玉容道。

“…”苏涟漪浑身僵了一下,她虽不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但也从未用美人计勾引某人,这一次…她破例了,也降了自己底线,难免要自我鄙夷一番。但为了目的,苏涟漪还是咬了牙,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床上的玉容。

“现在周立不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在乎我吗?”玉容唇角勾着一抹笑意,问。

苏涟漪在做人底线上下浮动挣扎,那“在乎”二字始终手不出口,“您不是…明知故问吗?”换了一个角度。

玉容的笑容加深,“若我一无所有,你还会在意我吗?”

苏涟漪心中翻起大大白眼,难道无论古今中外,高富帅都喜欢玩这套?“若我是爱慕虚荣的女子,便不会出现在营地了。”钱,她自己会赚;势,她自己会争。不忍心说出违背底线的话,苏涟漪换了一种角度。

玉容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好,就听你的,车队按时出发,但我留下养伤。”

苏涟漪眼中忍不住一亮,心情愉悦,太棒了!

但她的高兴还未多坚持一秒,玉容又道,“你也留下。”

“…我?”苏涟漪的笑容僵在脸上。

玉容睁开眼,“恩。”

“…”果然高兴地不能太早!苏涟漪心中哀叹,但此时她却不能找理由离开,否则按玉容这等多疑的脾气,定会有所怀疑。

“好。”这一生淡淡回答,含了多少娇羞?涟漪心中想的却是,若让她离开,丝毫不用她自己开口。谁开?自然是安莲。如今安莲生怕她投靠玉容,玉容开口留她,安莲能同意就怪了!

“今日的止痛药,吃了吗?”涟漪看着桌旁干净的空碗道。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这药定然没服用,只要她进来吻一下房内的药味,差不多就能猜到今日玉容到底吃了。

“没。”玉容答。

涟漪低头,看着玉容,佯装生气。“又不听话?”

玉容笑笑,未语。

“我去煎止痛药给你,好吗?”涟漪问。

“恩。”玉容答。

找到理由的苏涟漪立刻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去了厨房,抓了药装模作样的煎了起来,其实内心却起伏无比。不仅是因当着狐狸一般的玉容面扯谎的心理压力,更是因自己第一次为了目的降低了底线。

苏涟漪再一次回到玉容房内时,已经是一盏茶的时间了。

止痛药药量小,于是煎药时间也不会太长。

玉容闭目养神,却未睡去,面上依旧略显苍白——肋骨骨折,是最痛的病症之一。

一只手执汤碗,一只手用汤匙轻轻搅拌,待药温之后,得到玉容的允许,苏涟漪将软垫子折完轻轻塞于玉容脑后,半跪在其窗前,为其喂药。

药是苦的,苏涟漪是吃西药长大的人,来到鸾国后吃了不少中药,但即便次数再多,每一次服用时,都要做很久的心理斗争。即便是土生土长的鸾国人,服用汤药也都需要蜜饯等甜点,忍耐力再强,引下汤药也都得皱皱眉。

但玉容却不是,清瘦白皙的男子薄唇微张,将苏涟漪用汤匙盛来的汤药一一喝下,全程面部无二表情,即便苏涟漪与之距离如此近,都未发现他面部肌肉有丝毫抽动。

在现代,骨折病人非但需要服用镇痛药物、打镇痛针甚至用上镇痛泵方能缓解疼痛,但玉容全程不肯服药,可见其忍耐力。

涟漪内心最怕的便是这样的人——对自己都如此残忍,何况对他人!?

“好了,止痛药服完了,玉护卫稍稍休息下吧,我也得去为圣女大人伤口换药了。”这才是苏涟漪的目的,为何让玉容服药,是药物里含着催眠成分,否则她怕自己被玉容套出马脚。

玉容睡了,涟漪出了其房间。

与门口周立打了招呼,涟漪便向安莲的营帐而去。

方向依旧是哪个方向,但苏涟漪的目的却不是找安莲,而是想找云飞峋商量、忏悔、外加表忠贞。云飞峋作为安莲的随身侍卫长,在白天人多之时,必要好样子,在安莲帐外守着。

事态发展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玉容对她的上心程度也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未来多少还会有这种暧昧之处,她怕飞峋伤心。

婚姻不比爱情,求的是一个稳定、相守,而非激情、猜忌,生活也非小说,玩不起琼瑶那套误会、解释,再误会、再解释的循环,若事先彼此理解,随后矛盾便会大大减少。

苏涟漪就是这么个不会浪漫、没有情趣的女人,从来不肯和爱人耍心机、玩深沉,踏踏实实过日子,有什么说什么,问题摆在明面大家一起解决。

让苏涟漪没想到的是,云飞峋是见到了,但还没找到机会和他单独相处,便被李嬷嬷守在门口的李嬷嬷叫了进去。

“小涟你来得正好,圣女大人正要去找你呢。”李嬷嬷看见涟漪来,笑着迎了过来。

涟漪也笑得亲切,“那还真是巧了,我正要为圣女大人检查下伤口。”

在营帐左右装模作样巡视的云飞峋见到苏涟漪,又冷漠的转过眼去,任是谁,都无法联想到平日毫无交集的两人,其实大有关系。

在进入大门瞬间,李嬷嬷拉了涟漪的休息,低声道,“最近几日圣女和周海走得近,那个周海不是好东西,阴损得很,你要小心。”

涟漪点了点头,“谢谢李嬷嬷了。”

李嬷嬷赶忙道,“和我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

大厅内,安莲盘腿坐在梨木台上,看样子像是在打坐冥想。周海站在一旁守着,捏着兰花指,一副小人得志之状。

涟漪也不着急,亭亭而站于一旁,静静等待。

许久,安莲冥想结束,方才睁开眼。“小涟,刚刚我让孙嬷嬷去找你,你不在房内,去哪了?”

涟漪笑答,“去了玉护卫那里,为其检查伤情。”

周海无声地嗤笑下,白了苏涟漪一眼,而后得意洋洋地看向安莲,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安莲脸上缠着面纱,只露一双眼睛,隐约见其眉毛拧紧。“玉护卫情况如何?”

这话题,正和涟漪心意,“玉护卫恢复情况不错,但怎奈伤情太严重,明日怕是无法与车队一同启程了,还有就是…”面露为难,迟疑得不说。

“还有什么?”安莲追问。

涟漪如实道,“不知为何,今日玉护卫非要留我和他一起在这养伤,其实论医术,骨伤方面医术最高的张医师才是,我留在此时,对玉护卫伤情并无多少帮助。”

“玉容!”安莲愤怒的差点将这名字喊出来,她猜想的可不是玉容与小涟的关系有多暧昧,而下意识认为玉容是在拉拢小涟,趁此机会将小涟彻底从她身边拉走。

涟漪暗笑,不语。

“小涟,你是我的人不用听他的,你现在立刻回去告诉他,明日你跟我一同启程回去。”安莲怒道。

苏涟漪无奈地摇摇头,“这些话,我早已说了,但玉护卫却不同意,执意我留下。”

“气死我了,他这是明摆着与我抢人,我要找他评理!”安莲一下从台子上跳了起来。

“圣女大人三思!”一旁的周海突然开口了,嘲讽地瞥了一眼苏涟漪后,方才转而向安莲,“圣女大人啊,若您现在去找玉护卫,那岂不是撕破脸?这样…不妥啊。”

安莲烦躁地瞪了周海一眼,“那还能怎么办?”

周海嘻嘻一笑,贴近安莲耳畔,低声道,“圣女大人,今日先别通知玉护卫,只当同意小涟留下,明日出发时,让小涟直接跟着我们。一方面,玉护卫会觉得小涟不可靠;另一方面嘛…这样的结果最好,玉护卫不在旁边,我们那计划,才能顺利实施。”计划二字,周海下了重音。

苏涟漪不知两人在耳语什么,却有种预感,周海那娘娘腔定是给安莲出什么馊主意了,自己最好提防着些。

果然,安莲被说服了,微微一笑,“行,就这么办吧。”

涟漪却不干了,“圣女,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玉护卫那边?你真决定了?”半威胁。

“怎么会?”安莲对苏涟漪的心理很复杂,既对其恐惧,因无法掌控;又很是不舍,因为对其依赖。“本座的意思是,现在别惊动玉护卫,明日启程时,我们直接走就行。这样…这样…这样有利玉护卫养伤。”安莲极力编着。

“好。”苏涟漪放下心,只要有人担下这责任便可。这件事落实了,涟漪心情舒畅,看安莲也不会太过反感了,反倒是觉得其可爱。“圣女脸上的伤,用不用我帮你看看?”

“好。”安莲承认苏涟漪医术,自然同意。

两人到了安莲卧室,将面纱拆下时,面对面的两人心中想法竟是天壤之别。

苏涟漪想的是——还好都是皮外伤,恢复得不错,基本已消肿还有一些淤青,再过几天淤青消失便可痊愈了。

而安莲想的却是——为什么伤的不是小涟?为什么我的容貌…看着眼前这张细嫩白净的脸,真是可恨!还好我有周海,小涟你别得意,再过不久…

涟漪欣慰的笑了,“没有太大问题了,恢复得很好。”

安莲看见苏涟漪的笑容,心里更是火大了,但被周海告诫,硬憋着没将火气表现出来。

看罢了伤,安莲便说要休息,涟漪出了其房间。

房内,周海面带阴险和安莲商量了一遍又一遍未来的计划,两人很是谨慎,将计划无限周全。最后一次敲定后,安莲才稍稍放下心,也将心中的怨恨放下了一些。

周海为得宠爱,自然是攻身攻心同时进行。他变着花样的,挑逗安莲。没多一会,房内的怨恨之气消失,暧昧取而代之。

周海性格阴险、长相阴柔,虽然个子够高,但却不够壮实,是书生类型。按说从前,安莲是极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但如今却换了口味,喜欢强壮冷酷的,就好像…苏大虎。

苗条白嫩的周海在床上努力着,以取悦安莲,但其下的安莲却怎么也心不在焉。她真想一脚将周海下去,她只想要苏大虎!但现在苦无办法,脸上伤害未痊愈,拿什么去面对苏大虎。

安莲闭上眼,不去看周海的脸,幻想在她身上的不是周海而是苏大虎,一边解决需求、一边欺骗自己。

而苏大虎此时正在做什么?答曰,正和自己妻子柔情蜜意中。

因第二日便要启程离开,整个营地侍卫们都很忙,没人注意到两人离开。两人便去了前日那的片林子,一边互述相思,一边解释暧昧的误会,一边商量未来的计划。

苏涟漪猜到周海为安莲出了阴毒的主意,却没想到是那般阴毒。不过周海和安莲却未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此话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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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更的少,惭愧,明日一定多更,保证!

267,事变(上)

整整一夜,死一般的沉寂,奉一教营内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眠,因第二日开始又要开始长途跋涉,回归原本驻地。

回归,是营地人都期待的,因只要回去,营内便又会放松,而不像在外这般全员戒备。在那远离人烟的驻地,众人晚上可以喝点小酒、打些小牌,但在卧龙村却要禁止一切活动,大家都懂——装相嘛。

第二日清晨,黑色天际才刚刚方亮,天空还呈深蓝色,便有人陆续起床,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拆除营帐的拆除营帐,尽量小声的工作着。

待天色彻底方亮,太阳已从云层中挣扎而出时,偌大的营地哪还存在,已成了一列长长车队。

苏涟漪很早便起床,指挥着人手将玉容送到卧龙村村长家,如今村长也成了卧龙村最大的神司。卧龙村人见奉一教护法前来养伤,也是极为欢迎与殷勤,而苏涟漪对外则说,玉护卫因夜里爬山赏景,不慎跌下,留此养伤。

骨折之人动上半下都极为疼痛,尤其是肋骨骨折。而全程,玉容都面色如常,未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上半下,苏涟漪极为敬佩。

周立很高兴,因主子看起来虽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很是桀骜不驯,无人可驯服,但只要这小涟姑娘在,主子竟安静无害得如猫儿一般。只是,到底是猫是虎,大家心知肚明。

一切准备妥当后,苏涟漪煎好了汤药。

“玉护卫,将止痛药喝了吧。”柔和的声音吹得人心底都暖呼呼的。

玉容抬眼看了下,忍不住疑问,“平日都午时喝药,今日为何清晨就喝?”

涟漪道,“因平日您卧床休息,但今晨搬家劳顿,所以要喝。”

玉容垂下眼,不语,好像在思考什么。

苏涟漪心中苦笑,这玉容真是…大男人心思细得如针眼一般,即便与她表明心意却仍旧处处提防。但不得不说,他的猜疑是对的,她让玉容清早喝药是有原因——一会便是启程之时,圣女要出其不意将她带走,更是意味着让她背上对玉容失言的黑锅。

黑锅不是个好东西,能不背便不背;若必须背,那就找别人来背。

将她带离卧龙村,这责任还必须要落实到圣女头上!既要如此,就要有玉容方面的见证人。同时,事情全程也不能让玉容知道,其方法很简单,让玉容睡去便是。

涟漪的笑容收敛,“刚刚搬家过程,虽大家已尽量轻手轻脚,但您也多少折腾,有了疼痛吧?”看着玉容比平日里稍显苍白的脸,涟漪佯装生气,“玉护法,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一旁的周立哭笑不得,女人啊,还真是给颜色开磨坊,竟敢像教训孩童一般教训主子,若主子生气,看这女人怎么吃不完兜着走。

可惜,周立猜错了,玉容非但没生气,反倒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好。”

涟漪心花怒放,不是因为玉容肯听话,而是玉容上当了,她有机会离开了。

因为内心憋着狂喜,涟漪俏面缀着粉红,比平日里的端庄竟多了可爱,她一勺一勺喂玉容喝药,没多一会,一碗药便见底了。

而同时,玉容喝药时也时不时看向涟漪,目光少见的柔和。

“喝了药,玉护法您睡一下,我的木箱忘了带了,需要回去取一下。”涟漪道。

果不其然,玉容眼神中的柔和少了许多,多了防备。

涟漪无奈的笑笑,对一旁的周立道,“周侍卫,可否麻烦您陪我走一趟?”

周立看向玉容询问其意思,玉容眼中戒备慢慢卸除,缓缓闭上眼,微微点了下头。

“好,小莲姑娘,我们这就去,快去快回吧。”周立道,因能看出来主子对小涟的不舍。

车队即将启程,只等圣女大人的一声命令。

安莲在车厢内很是焦急,时不时将窗帘打开,望向卧龙村的方法,只等某人的身影,但却干等不到。

“那个贱蹄子怕是真投靠玉容了,哼,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货色!”周海狠狠咒骂。

“闭嘴!”安莲想也不想吼了过去,面色发青。

周海顿时惊悟,圣女大人不也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立刻慌了,“圣女大人,属下说的不是您,怎么敢说您呢?”虽是解释,但却感觉越描越黑。

“让你闭嘴就闭嘴,再说半句话,本座就赶你下车,以后你也留在卧龙村当村夫算了!”安莲火冒三丈,正想出手打周海几个嘴巴,却见远方出现两抹身影,身高差不多,却是一男一女。

其中那高个子的女人不是小涟又是谁?

看到这一幕,安莲更是火了。小涟那丫头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按理说,个子高的女子都很是自卑,即便是站立也歪着身子,但这小涟非但不觉自己身高突兀,反倒更为自信。

如今的安莲看苏涟漪,是哪里都不对,见哪里都来气。

来者正是苏涟漪和与之同来的周立。

随身携带的装药木箱是苏涟漪特意留在营地的,而将周立带来见证“圣女强硬下令带她离开”,也是事前谋划好的。

已骑上踏血宝马的云飞峋,远远看见苏涟漪的身影,唇角勾笑,瞥了安莲的马车,心知,有好戏看了。

苏涟漪与周立到了车队,涟漪便大声道,“小涟祝圣女大人一路顺风。”

安莲一愣,直接跳出车厢,“你说什么?难道你不和我们走?”按照计划,小涟不是应该偷偷和他们上路才是。

周海也小心翼翼的出了车厢。

涟漪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一本正经,“实在抱歉,圣女大人,小涟也想随行伺候圣女大人,但…玉护卫却执意要我留下照顾他。”

安莲只觉今天小涟客气得过头了,两人刚认识时,小涟确实如此尊敬她。但不知从何时起,小涟对她指手画脚的,态度也没什么客气。心里虽嘀咕,却也没多想,“玉护卫不是有张大夫照顾吗?再者说,你之前不是说,你骨伤方面不如张大夫吗?”

涟漪点头,“小涟没说谎,小涟真的不如张大夫。”

“那你还留下干什么?上车和我走!”安莲嗷的一嗓子。

周立在旁冷笑了下,“玉护卫亲口留小涟姑娘在卧龙村,圣女你丝毫不给玉护卫情面,这样不妥吧?”威胁!

安莲一跺脚,“小涟,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你与我走吗?”即便再冲动,也没敢说偷偷走,否则周立定将两人对话告知玉容,到时候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涟漪无奈地看向周立,“周侍卫,您也是见到的,小涟真是左右为难。古语有云,一女不可二夫、一将不能二主,而我追随圣女大人在先,如今生生违背圣女命令而服侍玉护卫,这样岂不是不忠?在这左右为难之际,小涟还是决定追随圣女大人去吧。”神情无比失落,仿若艰难抉择。

周立可不是吃素的,“哼,圣女大人这是明摆着与玉护卫过不去了?若如此,你便直将小涟带走,我自然也是如实禀告,只要那后果,圣女大人能吃得起便行!”

安莲一下子慌了,她确实不敢得罪玉容,这可如何是好?

周海在一旁,捏着兰花指,也是努力算计。

安莲面色铁青,“算了,小涟你留下吧。”

涟漪一愣,没想到安莲这么没用,一点骨气都没有,当着上上下下几百人,竟让周立威胁成这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苏涟漪是一定要走的,但如今指望不上安莲,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就在涟漪准备想办法离开时,却见周海跑到安莲耳边说了什么,而安莲仿佛也联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阴狠和坚定,“不行,小涟还是得跟我走。”

苏涟漪半喜半忧。喜的是,安莲终于勇于被黑锅;忧的是,不知周海那个娘娘腔给安莲出了什么主意,这主意定是算计她的。一旦她与他们回了营地,怕就要遭到毒手。

有喜有忧,其中喜多忧少。

涟漪装作无奈,深深叹气,“抱歉,周侍卫,小涟到底还是圣女大人的丫鬟,圣女大人下令,小涟不能不听。”对着周立深深福神,而后捂着脸跑向车队,怕是已流下泪来。

“圣女!你敢对玉护卫放肆?”周立怒了。

“来人,”安莲虽白着脸,但为了那项计划,却将恐惧狠狠压下,“周立以下犯上,将周立拿下!”

安莲的贴身侍卫犹豫了下,还是上前将周立按住。

安莲自然不敢对周立如何,毕竟周立是玉容的侍卫。她赶忙上车,“走,快走!”

周海笑得得意,高声喊了句,“圣女大人有令,车队启程。”

云飞峋策马向前跑到车队前列,还未等赶车的车夫有所反应,扬起马鞭狠狠向头马屁股上一抽,马儿吃痛,拔起蹄子便奔跑起来。

头马领头,后面的马儿自然跟上,庞大的车队便这么呼啦啦的上了路,顺着大道向回跑去。

车队跑得没了影,几名圣女贴身侍卫方才放了周立,连声道歉,表示自己控制住周立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上面下令。

周立火冒三丈,给几人每个抽了两耳光,立刻便跑了回去,向主子禀告。

捂着脸跑回车厢的苏涟漪此时在做什么?哭?自然不是!

涟漪正半躺在宽敞的车厢内翻看医书,但车厢太过颠簸,即便书上字很大,但看了一会仍旧觉得眼疼头晕。无奈,将书合上,闭目养神起来。

苏涟漪怀念现代车辆的减震技术,即便没有车轮与车厢之间的减震弹簧,哪怕是车轮有轮胎也好。可惜,苏涟漪对化学真的不是很懂,也是爱莫能助。

回程的车队不若来时那般急促,该休息就休息,夜里也都安营扎寨,无论车马还是侍卫,都不会太过劳累。

是夜。

侍卫们将车队聚集起来,围城一圈,中间篝火点燃,有的在做饭,有的在烤火,但几名身份高一些的人的马车却不在此行列,包括圣女安莲的马车、苏涟漪的马车、云飞峋的马车外加几名侍卫长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