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话落,一行人再度隐入了暗处,一切又归于平静!

荣华和如意连夜骑马走小路,马不停蹄,直到天将明时,才在一处村庄看到了一辆马车,以及一行护卫们。荣华眼尖的发现,竟然都是雷天的手下。

“小姐,雷公子等人要继续留在送亲队伍中,以确保不让别人发现您的离开。委屈小姐了。”

荣华被如意扶下了马,直觉得这幅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散了架一样!

上了马车,荣华才有些回不过神来了!这马车外表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来,也就是比普通的民用马车稍微大一些,可是这里面,简直就是奢华至极!一张软榻,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最上面还铺了一张皮褥子,显然就是担心她路上会冷,而特意准备的!榻上一侧还有一张看起来崭新的棉被,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让她能在路上睡一觉!定然也是知道她赶了一夜的路,定然是累极,让她这一路上能更舒适些,!

一时间,除了感动,荣华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了!

如意扶她到里头躺好了,又将一个暖炉塞到了她的怀里,这才吩咐道:“走吧!”

因为走的是小路,所以人比较少,可是同样的,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太好走的路段。毕竟不是官道,能让马车顺利行走就不错了!

一行人是以大户人家的装扮出行的,如意仍是一幅丫环打扮,这一路上,虽然是走的不快,可是比起那送亲队伍来说,可是快的多了!

周海涛等人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是大亮!周海涛因为内功好,再加上本就着急要见荣华,所以醒的最早!一睁眼,便觉得一阵刺目,这才发现已是大亮,顿时大怒!大吼了一声,其它人也有了反应!

看到自己的马被盗了,再一摸身上的钱袋也没了!回首一看,所有的侍卫们这才发现,全都丢了钱袋!周海涛的眉心紧锁,满脸阴戾之气,一双桃花眼,恨不能将这里的一草一木全都烧成了灰!

“好!好你个肖冬阳,竟然会使出这种手段来!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哼,你等着!我定然是不会就此罢手的!”周海涛阴恻恻地说完之后,便吩咐了人就近去寻马!

接下来,又是接连三日的不眠不休之后,终于,周海涛远远地看到了送亲的队伍。

“礼部尚书何在?”周海涛快马加鞭赶了过去,直接就将这送亲队伍给拦了!

那礼部尚书一出来,看到是周海涛,先是一惊,再一想,现在人家可是皇嗣,立马态度就恭敬了起来,“原来是小王爷来了!不知小王爷前来,有何要事?”

“新皇数日前便已下旨,命长平公主返京,你们没有收到吗?”周海涛并未下马,居高临下的问道。

“这,微臣也只是在两日前,听说了皇上架崩的消息,可是并不知道这新皇的旨意呀?这两日也没有见到有传旨公公过来呀!”

这样的回答,也是在周海涛的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人竟然能将自己给迷翻了,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这几日,他索性就日夜兼程,一刻也不休息,生怕再被肖冬阳给算计了!这才是赶上了!

周海涛回头看了一眼,如今已是到了新马县,过了这个县,再走上几十里的荒路,出了西凤的东临关,便是北梁的西阳关了。还好自己赶的及时,不然,岂不是空忙一场?

周海涛打马到了那大红马车的跟前,“荣华,新皇下旨,因先皇驾崩,不宜嫁娶,故而暂时取消你与北梁太子的联姻。跟我回京吧。”

马车里,没有传出任何的响声,周海涛的眉头一动,刚要出声,便看到灵芝挑了帘子,从里面出来,行了礼,“周世子?呃,不是,是小王爷!小姐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她没有接到圣旨?”因为新皇尚未正式登基,所以才会唤他小王爷,而非是皇子殿下。

“传旨公公在路上出了事,所以父王便派我亲自来接长平公主回京。”

灵芝点点头,便进了马车。不一会儿,便见灵芝、灵雁还有百香等人从马车里出来,而灵雁,竟然是还身穿一袭大红嫁衣,正是荣华的那一套嫁衣!

礼部尚书大惊,“怎么回事?这,长平公主呢?”

灵芝冲着几人行了礼,“回小王爷,几日前,小姐在一家驿站遇到了刺杀,索性无碍,不过宋嬷嬷和如意却是为了救小姐而死在了那刺客的剑下,这件事情,大人也是知道的,并且是他亲自派人掩埋了尸体。雷公子后来找到小姐,担心小姐这一路上怕是还会再有意外,所以便暗中派人带了小姐去走小路了。”

“什么?”周海涛只觉得胸中似是有些万千条气浪在翻涌着,荣华竟然不在这里?走了小路?刺杀?周海涛目光凌厉地射向了雷天,看到其一脸平静的样子,似乎是很难断定这灵芝刚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想想自己千里迢迢,从京城追赶至今,可是自己到底还是错过了吗?

“噗!”地一声,周海涛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金色的铠甲上,映着点点猩红,甚是刺目!在阳光的照射上,宛若是一朵朵红艳的玫瑰花,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小王爷,您没事吧?”礼部尚书这回可是急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这好端端地,公主一个大活人竟然是不见了!而这小王爷竟然是会在这里又突然吐了血!这是什么情况?此时,他的心肝脾胃肾,似乎是都要给吓破了!要知道这小王爷可是新皇唯一的子嗣!他若是有个什么好歹的,自己这条命,是真的就不保了!

周海涛伸手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迹,摆摆手,“我没事!”话落,目光有些阴狠地扫向了雷天,“走的哪条小路,雷公子可否相告?”

“回小王爷,小姐是在遇刺后的第二日晚上走的。至于走的是哪条路,草民并未跟去,所以也说不好。”

“她身边还有什么人在跟着?”

“小姐身边跟的,自然都是伊府的人。都是当年少爷留在小姐身边的人,也是小姐最信任的人!小王爷放心,小姐定然是会平安无事地抵达北梁的西阳关的。”故意曲解了周海涛的意思,雷天似乎是看其只吐了一口血,还有些不过瘾,所以便刺激道。

周海涛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面无表情,可是话里头却分明是装满了嘲讽和挑衅意味的雷到,片刻,才知道自己现在与其较真也是没半点的作用,相反,反而是耽搁了自己的时间。

想明白了这个,周海涛大手一挥,调转马头,快速地向着西阳关进发了。

雷天看周海涛就这么走了,一时倒是觉得有些无趣了。“大人,我们都是伊府的人,是小姐的手下,既然如此,我们也要先去寻找—小姐了。”话落,便直接吩咐了人追周海涛去了。

这官道上,就只留下了一辆空空的大红色马车,还有几名婢女有些呆呆地站在了一旁。礼部尚书一看,这是什么事儿呀!这眼下要如何?返回去?可是这公主不在,小王爷也不在,他们返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周海涛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恨不能让身下的这匹马能长出翅膀来!快!要快!绝对不能让荣华进了这西阳关!否则,一切怒力就都白费了!进了西阳关,那就是肖冬阳的地盘儿了,自己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儿上将人带走了!不行!绝对不行!让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荣华离开西凤,到了北梁吗?不!自己做不到!做不到!

同一时刻,荣华正在马车里睡的香甜。

他们走的是小路,虽然是不太好走,可是他们一直都是日夜兼程,没有停歇。因为肖冬阳的贴心安排,这马车内的一切都是准备地舒适齐全,哪怕是被褥的颜色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准备的。所以荣华倒是觉得比在那个皇室公主出嫁才能用的奢华马车上,更为舒服一些!最重要的是,这里都是她的人,她不需要摆什么公主的架子,也不需要避讳什么,这才是真正让她觉得舒心的!

如意看了一眼外面,“还有多久才会到东临关?”

“回如意姑娘,就快了。我们已经是过了西凤最后的一个镇子,前面全部都是荒地和荒林了。穿过了那片林子,再走上几里地就到东临关了。”

如意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正睡的香的小姐,“走快些,越是到最后,越是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即便是让小姐觉得有些不舒服也没关系,最要紧的,是让小姐平安顺利地进入西阳关。”

“是,属下明白!”

车夫扬了扬鞭子,然后,便听到了几声马的嘶鸣声,马车的速度,似乎是快了些!

荣华还是被颠簸醒了,缓缓地坐了起来,“怎么回事?可是又有了什么情况?”

“没事,小姐!就快要到东临关了。稍微走快一些,我们天黑以前就能到达西阳关,小姐,奴婢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会命他们加快了速度,扰了小姐的好梦,还请小姐责罚。”

荣华摇摇头,“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算了!对了,吉祥和伊少辉那边儿这几日可有消息传来了?”

“回小姐,伊总管说,已经是有两拨人顺利地进入北梁了。肖太子已经派人去安顿了。另外,吉祥回江南去接名叔了。您不是说了吗?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将名叔带到北梁来?伊总管去劝了两次不管用。吉祥担心等周海涛缓过神来,再打他们的主意,所以便直接就去了苏州了。”

“嗯,少辉就是心太软了!既不想对父亲不孝,又不想违了我的命令!这个人还真是!”

如意对于小姐的话,不置可否!伊少辉那人心软?这世上能让他心软的,恐怕也就两个人了!一个是名叔,一个就是小姐了!其实,伊少辉对小姐的心思,如意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他虽然是喜欢小姐,可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好!而且小姐信任他,一些外头的事情似乎也是离不开他!最要紧的是,他是个知道分寸的人,知道他自己,是高攀不起小姐的,这样的人,聪明,理智,可是同样的,也是活的极累的!有时候想想,她都为伊少辉觉得难过,更是为他心疼!明明就是喜欢着一个人,却是硬生生地逼着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这得多难?若是换了她,她怕是做不到的!

“如意,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荣华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如意。

“没什么!对了,小姐,凌王的人送来消息,说是凌王已经回到暖阳城了。”

“这么快?”荣华有些意外道:“父亲离开咱们才几日?再加上他要先回京见驾,怎么还能动作这么快?”

“自然快!王爷是什么人?不过,小姐这次猜错了。王爷并没有回京,而是在中途便以身体旧疾突犯为由,顺利就拐了个弯儿,回暖阳城了!”

荣华听了,轻轻一笑,“父王也真是的!明明就是不想掺合进这皇室的纷争中去,还撒什么谎?父王这个消息送去京城的时候,先皇可是还在?”

“送出消息的时候,先皇还是在的!可是消息到了京城的时候,就不确定了!”如意想了想道。

“嗯,这个静王,倒是极有手段之人!再加上如此隐忍筹谋,还有当年跟皇上玩儿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可谓不高明!更是能将自己的儿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给救走,还给换了!这样的人,委实不简单!只盼他别先皇,对卡卡族,对父王再有了什么过分的猜忌,否则,卡卡族人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小姐放心吧!王爷那般地有本事,定然是不会让暖阳城有事的!”

“但愿吧!”荣华长叹了一声,并没有因为如意的安慰而放下心来,反而是还有些担心,“就是因为他有本事,先皇才会加害于他!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一提到了凌王,当年见过他的那些人,定然还是无法忘记他的优秀吧?”

马车的速度一直都保持的很稳定,如今已是进了那一片的小荒林中。荣华听到了车外偶尔还会传来的一两声鸟叫声,淡淡一笑,“想不到,这个季节,外面还有小鸟在唱歌呢?”

“小姐,北梁的国土,在三个国家中应该是最大的吧?”

荣华点点头,“没错!北梁原来和西凤差不多大,因为它的南面原来是几个部族的人,常常是侵扰北梁,后来约莫在三十多年前吧,北梁皇帝派兵强攻下了南面那几个部族的领地,并且在那里建了州县等,又在那里设了都护府,并且是从北边儿迁过去了大量的汉民,同时还有一些犯了事,而被判流放的人,这南面的荒芜之地,才渐渐地繁盛了起来!而后来,北梁也将国都迁往了现在的盛京。几乎就是在北梁的正中心了。”

“小姐知道的真多!”

“你若是常看看书,知道的自然也会多!现在的北梁,事实上已不再是当年的北梁所能比拟的,经历了两代帝王的努力和奋发图强,这南面的荒芜,已是成了繁盛之地。西凤和南昊的一些商家都已是纷纷到了那里经商落户。可见这北梁皇帝的英明。”

“小姐,奴婢听说,北梁的许多名门女子自从肖太子归来后,便一直是芳心暗许,甚至有的姑娘为了肖太子,已是等到了十七八岁,小姐,您说,等您到了盛京后,会不会有很多的麻烦找上门来?”

荣华听了,倒是微微一蹙眉,“这个肖冬阳,就知道到处惹桃花!哼!我才懒的管呢,他自己的桃花,让他自己去剪,本小姐可没那个心情去理会!若是哪家的桃花长的过了墙,我便直接让雷天和吉祥将那株桃花连根都拔了!省得再惹着我的眼。”

如意听了,倒是一乐,“小姐好狠的心呢!竟然是连根都拔了!”

“狠吗?我可不觉得!对了,如意,咱们就这么进了西阳关,那灵芝她们怎么办?”

“小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雷天都已经是安排好了,不仅仅是灵芝她们,就连您的嫁妆都会毫发无伤地给您带过来。”

荣华这才点点头,“嫁妆什么的,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人没事才好!对了,宋嬷嬷呢?这一连几日日夜兼程,她可受得了?”

“小姐放心,奴婢先前去看过,她没事,如今也正睡着呢!您就放心吧。”

果然,没多久,便出了那片荒林,等到了那片荒地,这路倒是好走了许多!因为这里地势开阔,以前这守关的将士们也是会常常在这里操练,所以这地势相对也是比较平坦。

如意挑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天色还早,这会儿守关的将士们还未休息,这想过关卡也不是很困难,只是,如意总觉得这心里头有些不踏实!这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绝对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岔子!否则,自己可就是真的没脸见少主了!

眼看着距离东临关越来越近,荣华倒是看起来还算是平静,可是如意的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可不认为周海涛是个会轻易放手的人!若是他已经发现了那辆马车上坐着的并非是小姐,定然是会快马加鞭到了这东临关,阻止小姐出关的!这样一来,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

终于,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已经是到了关口了。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守关的一位看起来像是个小头头儿的问道。

一名护卫上前道:“我们是长平公主的家丁,特地护送长平公主的奶娘和几位大丫环先过来的,长平公主的马车就在后面,如今也是出了新马县。公主有令,派她们先过去为公主收拾下榻的地方。另外,也是提前过去,打听一下北梁的一些风俗人情,以免公主进了西阳关,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就在如意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耳朵一动,暗叫不好!一阵紧急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第三十九章有时梦去!

只听外面的一名卫兵道:“伊府的人?你说你们是长平公主的人就行了,本大爷看着可不像!”

听这语气,似乎是个小头头儿,如意自车内直接就扔出去了一把的碎银子,还特意高声道:“长平公主大喜,有赏!”

外面的士兵何曾见过这等的阵仗,还没明白过来,便又看到了一些碎金子扔了出来,“公主有交待,东临关是西凤国最后一道关卡,一出东临关,双份儿的赏银。”

那名头头儿还待再说什么,便觉得手里沉甸甸地,“这是长平公主给的赏,这位差爷,不知我们?”

“来人,开门,放行!”

“是!”只见上前了四名卫兵,将那厚重的木栓卸了下来,‘吱呀’一声,便见那厚厚的城门被打开了!

终于是顺利出了东临关,可是如意却是半点也不肯松懈,一挑帘子,远远地看到了北梁的将士已经出城来接应了,为首的,似乎就是那个阿右!

“走快些,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只要是跟他们会合了,我们就安全了。”如意吩咐了一声,荣华便觉得这马奔跑的速度似乎是又加快了些。

这边儿待荣华的马车出了关正忙着捡地上的碎银子,便见远处扬起了一片尘沙,看不清楚来人!只听到远远地喊着,“不可放任何马车出关!”

那为首的愣了愣,马车?刚才出关的,不就是?糟了!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正攥着银子的手一松,‘哗啦’一声,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只见是一个金色的影子飞快地打马出了城门,而就在他刚刚出城的一瞬间,呆立在那里的小头头儿,终于,身子一栽,死了!

“怎么回事?刚才的是谁?”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小声问道。

“不清楚!”看着还有不少的人马留在了这里,个个儿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全都是顾不得再捡地上的金银,找到了自己的武器,在城门的两侧站好了。

“荣华!”周海涛的声音传来,虽然是隔的有些远,混在了那浓重的马蹄声中,荣华还是真切地听到了!微蹙了蹙眉,对于周海涛,她是说不上讨厌的,当然,也说不上喜欢!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突然出现来为难自己!

“如意,快到了吗?”

“快了,小姐!不过就是几十丈的距离了。”

荣华摇摇头,“你不懂!不仅仅是几十丈的距离,只要是我能听到他带来的旨意,那么,除非是我已经进入了西阳关,否则,我就必须跟他回去!不然,父王,暖阳城,卡卡族人,都会受到我的牵连。”

如意拧了一下眉,“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终于,如意看清楚了阿右的脸,“小姐,得罪了!”话落,便伸手一带,直接带了荣华自马车中跃了出去!

身后的周海涛自然是看到了如意的身形,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阴戾,一道寒光闪过,直直地冲着如意飞了出去!

“啊!”声音不大,可是荣华还是听到了,也感觉到了如意的身形慢了下来,“如意,你没事吧?你受伤了?”

此时,周海涛已是到了那马车身后,足尖一点,弃了马,冲着如意飞身而去!

阿右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可是他不能出手!按照规矩,他现在已然是站在了双方关卡的正中央了,若是再往前走,难免不会为主子招来一些麻烦!而如意此时距他,也不过就是几丈的距离了!

感觉到了周海涛的身形逼近,如意一咬牙,直接将怀里的荣华给抛了出去!“接着!”

因为加进了一些内力,荣华只觉得自己有些天晕地眩的感觉!她的身形被抛的很高,这一切,自然也是躲不过周海涛的眼睛!

荣华的护卫们,此时已是尽数逼近了如意,周海涛此时也无暇顾及如意,一心只想着要将荣华拦住,遂猛地一提气,身形更快了几分!

荣华也看到了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周海涛,她甚至是看清楚了他眼中的那抹霸道和阴戾!这还是她所认识的周海涛吗?

“不!”荣华听到了周海涛的一声喊叫!似乎是很痛苦,很伤心!可是这些她都无暇理会,她想要的,从来不过就是一片宁静的生活!而现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鼻端传来的熟悉的淡淡的梅香味儿,感觉到了对方的胸膛上传来的淡淡的暖意!甚至是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里对自己的宠爱!这一刻,荣华是真正地感觉到了安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将脸往对方的胸前再贴了贴。

似乎是感觉到了怀里可人儿的信任,金色面具下的唇角微勾了勾,足尖一点,竟然已是跃然于西阳关的城墙之上!

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一排整齐的龙卫军,周海涛的身形被迫收住,抬眼看着城墙上的那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似乎是仍然有些不甘心,“荣华!”

荣华的身子僵了一下,小脸儿也从他的胸前轻抬了出来,轻道:“何苦呢?明知我无心与他,这样,岂不是作贱了自己?”

“你在担心他?”肖冬阳的语气里似乎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儿!

荣华摇摇头,“我只是在担心自己!我可不想在百年后,被西凤国的史官给记上一笔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听着这样出乎意料的回道,肖冬阳的心情显然是很好,直接抱着她,下了城楼,大步往关内走去。

“如意!如意怎么办?她受伤了!”

“放心吧!有阿右在,没有人能再伤得了她了!说起来,这次倒是多亏了她。嗯,给她记上一功!待我们大婚以后,就给她找名好夫婿!可好?”

已至黄昏,可是周海涛仍是站在了原地,不肯挪动一分!他身后的百余名侍卫,不知何时也是下了马,却是无一人敢劝!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几欲巅狂的少主,终究还是没能将人给截下来!他们似乎是都在自家少主的身上,感觉到了他浓浓的悲伤,似乎是,还带了一抹的绝望!的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中意之人,被人带走,只怕是以后,再不得相见,这种痛,只有伤在谁的身上,谁才能体会!

夕阳的余晖,是淡红色的,那样本是有些艳的颜色,轻轻静静地洒在了周海涛的身上,却是反而更加地衬出了他的落寞和孤寂!这样一个原本是俊美无双的美男子,京城有名的小霸王!何时竟也是如此地让人觉得心疼了?

终于不知是身后的哪位侍卫叫了他一声,“少主,天色晚了。回去吧。”

周海涛的身形稍动了动,缓缓地转了身,喃喃道:“是呀!晚了!太晚了!我终究是与她无缘吗?”

走了两步后,竟是身形再度顿住,‘噗’!地一声,竟是喷出了一口血!

“少主!”众人大惊,本欲去扶。可是周海涛冲他们摆了摆手,“无碍!回城吧。”

进了东临关,原本在这里守门的人,一个也没少,仍是站在了原地!不是他们不想走,只是迫于这些侍卫们的压力,他们不敢动!地上还躺着那个小头头儿,眼睛还是大睁着的!似乎是还露着一抹惊恐和难以置信!

地上散落的金银,就那样散着,没有一个人敢再弯腰去捡。周海涛听到了身后那一声重重的落栓声,轻笑了一声,唇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轻飘飘道:“一个不留!”

话落,便听到了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动作快的,似乎是都没有听到一声哀号!周海涛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挂着笑的,像是一朵罂粟花,那丝血迹将原本就俊美无双的他,更是衬得有些邪魅了!

抬腿再走了两步,终于,还是抵不过身体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创伤!周海涛,晕倒了!

周海涛这一晕,竟是晕了三天三夜!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想法都是出奇的一致!这可是新皇的独苗儿!他若是有什么闪失,他们这些人,谁也别想活了!

周海涛再度睁开眼睛时,眼中的血丝已然褪去,再不见了那丝悲伤,哑着嗓子问道:“我睡了几日?”

小厮不敢瞒他,“回主子,您睡了三天了。这军医说您的身体太过疲累,需要静养,所以奴才们不敢打扰您,便让您一直睡着。”

“护送长平公主出嫁的那些人呢?”

小厮看了一眼周海涛,似乎是有些犹豫,咬了咬牙道:“回主子,您走后不久,礼部尚书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是他也不知道竟然是丢了长平公主,所以,便一直是原地待命,不成想,竟是出现了一群山贼,将长平公主的嫁妆和陪嫁丫头全都劫走了。”

周海涛听了,竟是失声笑道:“好一个肖冬阳!这种法子竟然也能想得出来!那伊府的那些护卫呢?”

“回主子,那些护卫们一见有山贼来袭,便都一哄而散了!如今,只剩了受了轻伤的尚书大人,还有一些侍卫了。”

“好!真是好!好你个肖冬阳,竟然是算计的如此周密!竟然是算准了我会追上来!也算准了我会不一择一切手段地要抢回荣华,却是漏掉了那些让荣华在意的人!可是他却是全都算计到了!什么山贼,分明就是他肖冬阳的人罢了!好!肖冬阳,自今日起,这世上再无周海涛,只有独孤海!除非是荣华能再回到我的身边,否则,我独孤海,定然是会与你不死不休!”

无论如何,荣华还是顺利地进入了西阳关,踏上了北梁的国土!虽然,一到了北梁,荣华也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睡着!这些日子,虽然是在马车里也睡了,可是却总是睡不踏实的,晚上几乎就是根本一点儿也睡不着,就担心会有什么人猛然钻了出来!反倒是白天,还能小憩一会儿,不过那么短的休息时间,对于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来说,显然是不够的!不过还好,至少,她只是累了,还没有生病!

“我没有想到周海涛竟然是会如此地执着!我不想伤他,可是实际上,我却是伤他最深之人!”终于了有些精神,荣华倚在了肖冬阳的怀里,有些感慨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有了魔障!若是他能与白云潇那般地洒脱自如,这一切,便都不会如此了!”肖冬阳说着,便轻拉了她的手,“荣华,现在你是在北梁的境内,就快要成为我肖冬阳的妻子了,所以,别再想着其它的男人,可好?我也是会吃醋的!虽然我没把他们当回事儿,可是你的心里若是真的有他们一席之地,我真的是会发疯的!到时候,说不定我会做出比周海涛更回疯狂的事来!”

看着半开玩笑的肖冬阳,荣华却是笑不出来!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弄成这样!她本来是不愿意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子的了,可是没想到,却是遇到了肖冬阳!虽然她也感觉到白云潇和周海涛对她的爱慕之意,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他们付出真心!因为他害怕!可是唯有肖冬阳带给了她这份的安心!这让她觉得踏实,觉得自己还是活在了真正的人世间的!不像是在作梦一样了!她会想他,会心疼他,有的时候也会怨他!有了这些感觉,她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像是活在了这个纷乱的世间了!再不似那美梦一般,时时都要担心,不知何时会突然醒来!

“如意的伤倒是不算重,只不过,也要好好儿休养一阵子,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她!”

“她是你的护卫,不是吗?能为护到了你而受伤,她也许会觉得这是一种荣耀呢?”肖冬阳安慰道。

荣华轻笑了一声,“你这安慰人的话,还真是独特!灵芝她们呢?”

“你放心!我本来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她们如今已经派人护送着,来追我们了。只是我可不想为了等她们就耽误了我们的大婚。所以才没有下令放慢行程。”

“全都过来了?”

“一个不落!对了。你一直担心的名叔,也已经是到了盛京了。暂时被我安排到了别庄!等咱们大婚以后,就让他留在别庄和伊少辉一样,父子俩一个做总管,一个做管家,好不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名叔和伊少辉对自己来说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对于肖冬阳来说算得了什么?对于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太子来说,怕是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吧!可是这样的人,他竟然是全都惦记着的!还安排的如此周到细心!该让自己如何是好?

“不用太感动!”肖冬阳伸手轻抚了一下荣华的脸,“我们一回盛京,就举办仪式。你会见到我们的老朋友了。”

荣华侧头看了他一眼,很显然,是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南昊国,派了白云潇过来观礼。另外,你的送亲队伍虽然是只送到东临关,可是你我大婚,西凤也是要派人过来观礼的。只是不知道,经过这番折腾,西凤,会派谁过来?”

“如果西凤不派人过来,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大婚?”

肖冬阳邪邪一笑,“谁说的?这两国联姻,可是西凤的老皇上亲自颁的旨,哪能不作数?事实上,静王似乎也并没有解除联姻的打算,只不过是看到了周海涛对你的执着,想着让他来碰碰壁,流流血,好让他死心罢了!这个老狐狸!居然是连我也利用了!只是为了让周海涛对你彻底地死心,好乖乖地回去做他的西凤国太子!”

说到这儿,荣华几乎是能听到肖冬阳磨牙的声音,“静王已经是登基为帝了。而且也已经下旨,册封皇子独孤海为太子,静王妃为皇后!现在的西凤国都,可是热闹的很哪!”

“先皇的孝期未过,想不到,新皇竟然就会直接下旨册封了太子!”荣华轻摇着头,有些唏嘘。

“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你忘了先皇是怎么死的?大皇子谋逆,四皇子无旨调兵,被看好的六皇子竟然是直接就弑君了!虽然事实上可能跟这个有些出入,可是这就是朝臣和百姓们听到的,看到的!所以,新皇一登基,直接下诏立了太子,也算是安了朝臣们的心!安了西凤国百姓的心!若是西凤皇室,再出个什么岔子,那可就是热闹了!新皇这么做,显然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安定民心嘛!”

荣华轻叹了一声,便伸手欲掀了马车的小帘子,好看看外面的景致,可是不想却被肖冬阳给拦了,皱着眉训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居然还敢挑帘子?你是不是又想着生病了?”

荣华被他说的一愣,下意识地就反驳道:“哪有那般严重?我不过就是想着看看外面的景致如何罢了?我不是没来过北梁,一心有些好奇罢了,看看也不成吗?”

肖冬阳的眉头不松反紧,揽着她腰的手臂也紧了紧,“现在已是严冬,你这些日子一直是急着赶路,身体本就有些乏累了,若是再不小心些,染了风寒又该如何是好?还有,我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你,又是为了哪般?你怎么自己反倒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我就陪你一起出去走走也是无妨的!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的身体吃的消吗?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当真以为这些话都是说着玩儿的?你自己就是大夫,这些事儿,还用我来提醒你?”

荣华听完了他的这番长篇大论,顿时有些瞠目结舌了!这个絮絮叨叨的人,的确是肖冬阳没错吧?的确是北梁那个风华俊雅,惊才绝逸的太子吧?怎么这么像是宋嬷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