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宋嬷嬷,荣华倒是有些担心了,她在那日假死之后,是被肖冬阳安排的人接走的,没有跟她一路。“宋嬷嬷呢?为什么这几日,我没有看见她呢?”

“我已经提前让人送她去盛京了。她是你的随身嬷嬷,以后,定然也就是你身边儿的管事嬷嬷了,有些规矩,自然是要让她先熟悉了。将来,也好助你管理好东宫。”

“东宫?”荣华斜睨了他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不是说就我一个女主人么?有什么好管理的?难不成,你的宫里头,现在已经是有了别的女人了?”

扑哧一声!肖冬阳竟是笑了出来!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什么脑子?怎么竟是想些有的没的!哪里来的什么旁的女人?自我遇见了你,我这眼里,就再看不见旁的女人了!这话听着,可还中意?”

荣华红了脸,声音有些闷闷道:“嗯,还算是顺耳!不过,那我是不是到了东宫,也得学规矩?正如你所说,毕竟是皇室!”

看着她有些担忧的脸色,肖冬阳轻声安慰道:“没事!不就是些寻常的礼仪吗?这些还能难得住你?再说了,你在凌王府的时候,凌王也跟你说过一些吧?放心!这个过程总是要走一走的,学不学的会,暂且不提,重要的,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再说了,你这一身高贵清华的气质,又是正经的王府的小公主,哪个敢小瞧了你?不过就是为了堵住皇后还有那些朝臣们的嘴罢了!即便是你出了什么差错,也还有我护着你,不是?别怕!只要你时时刻刻记着,还有我在你身边就成。”

荣华点点头,对于他的宽容,她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为自己想的那般的周到!竟然是想出了那种法子,将自己的嫁妆都给劫了过来。

肖冬阳看着面色微红的荣华,长长的睫毛如同是扇影一般,忽闪忽闪的,直闪的人的心里痒痒的!肖冬阳的头缓缓地低下,呢喃道:“荣华,这些日子,你可想我?”

荣华的脸更是灿若云霞了!这几日,她虽然是睡着,可是也不是一天到晚总是在睡,白天大部分时间还是醒着的!可是肖冬阳白天是不可能和她一起窝在马车里的,他可是北梁的太子,即便是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总是要考虑一下荣华的!

想到这里荣华突然就推了他一下,“你今日为何陪我一起坐马车了?不用顾虑你我的清誉了?”

肖冬阳低笑了几声,“这段路程,外面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烟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命他们选了人烟稀少的官道走。虽然是饶了些远,不过,可以日日看着你,守着你,我倒是安心了!”

说着,嘴唇便轻触上了荣华的耳垂,感觉到了荣华身上的一阵颤粟,肖冬阳的心情是莫名的好!这几日自己虽然是夜夜都是拥着她入眠的,可是每次偷溜了过去,她都已经睡下了,看她疲惫的样子,自己是实在不忍心吵醒了她,只能是抱着她睡了!

感觉到了肖冬阳的气息离的自己如此之近,心跳的飞快,脸色也是红的像极了煮熟的虾子!

“荣华!”声音里似乎是带着丝丝魅惑,极具诱惑!荣华的脑子里似乎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浑身都是没了力气!而唇上的那一片温热,却是似乎将她带离了这片喧嚣的世界,似乎是到了漫无边际的云端,又似是到了阔无尽头的海上。

许久,荣华才虚软无力的倚在了肖冬阳的怀里,轻轻地喘着气,似是擦了浓浓的胭脂的脸上,红的煞是可爱!

肖冬阳的脸上挂着笑,眉梢处,脸庞上,唇角上,皆是柔柔的笑!“荣华,有你在,真好!”

感觉到了怀里的人轻动了动,“是不是渴了?要不要用些茶?我命人制了些果子茶,味道清香,入口甜而不腻,要不要试试?”

“你出这么远的门,竟然是还有这等的雅致?”

“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一来是对你的身体好,再者,也是可以调剂一下这苦燥的行程,不是吗?”

“太子殿下,属下有事禀报。”马车外,传来了阿左的声音。声音压的有些低,想来也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何事?”

“回殿下,西凤国的太子殿下命人送了信来,一封是给殿下的,一封是给长平公主的。”

荣华听了,微微一怔,而肖冬阳则是眉头一紧,“他竟是还不死心么?”

打开了信件,肖冬阳扫过之后,竟是轻笑道:“他倒是大度!你猜猜他给我的信中写了什么?”

荣华想了想,“你刚才说他大度!莫不是他再派人送了嫁妆过来?”

肖冬阳一挑眉,眸子里似是闪过了一抹异样,“你倒是对他挺了解的!没错儿,他让人送来的信中的确是这样说的!说是长平公主出嫁,怎可没有嫁妆?既然是嫁妆被劫,他已修书回京,命人再备一份儿了。而且,已然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你说,这个周海涛,他是在打什么主意?”

“不!不是周海涛!他已经死了!十几年前便已经死了!我们认识的人,一直都是独孤海!静王的儿子!”

肖冬阳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静王的儿子!现在也是西凤的太子了!这身分上,倒是似乎是与我平起平坐了!再备一份儿嫁妆,他也真想的出来!”

荣华不语,只是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那封信,迟迟没有打开的意思!

肖冬阳感觉到了她的情绪略有不对,也没有催促,只是伸手打了个响指,吩咐道,“命人将那果茶做好了送过来,公主渴了。”

“是,殿下。”

不多时,果茶便被送了过来,荣华仍是没有打开那信的意思,眸间似乎是有着淡淡的忧郁,这让肖冬阳看了,略有不爽!亲手为她斟了一盏茶,递了过来,送到了嘴边,“先喝口茶,润润喉。”

荣华没有拒绝,乖顺地用了茶,事实上,因为要赶路,她这些日子在路上都是极少用水的,一来是因为如果要如厕的话,委实是有些不方便,二来,也是因为不想耽误了行程。如今已是到了北梁,再加上一路上肖冬阳的细心,这几日,她一路上,倒是没有断过水。

“不想打开看看?”肖冬阳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我将他伤的那样深,实在是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牵扯了。”荣华话中的愧疚,毫不隐瞒,“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吐了血!冬阳,其实,我算不上是一个好人,当初对待孙府,对待刘家,对待王康,我出手都不能算是一个好人所为!可是我不想欠了别人的情债!我还不起!对于周海涛,其实我更多的愧疚,是来自于对他的利用!这几年,如果不是一直利用着和他的关系,怕是我也不能过得如此顺风顺水!当初他无意之举,让人都以为是我入了他的眼!所以,在京城,我才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我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不想做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冬阳,对他,我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以前,他也是多次帮了我,在江南时,也是多亏了他!我欠他的,实在是多!”

肖冬阳沉默了!这几年荣华的生意一直是做的顺风顺水,这里面除了有伊少辉的功劳,自然也是少不了周海涛的一些影响!在京城,关于周海涛心仪于她的传言,一直就没有停过!特别是以前自己还以伊荣升的名义活着的时候,他常常出入伊府,这更是让人们误以为,他对荣华有心!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对荣华有心!而荣华,则是直接就利用了人们的这份心理,才得以更好的保护和发展伊家的生意!

“冬阳,你可是怪我了?怪我不该利用他?”荣华有些担心道。

肖冬阳摇了摇头,“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好!若是我能早些回去找你,也许你就不必过的如此辛苦!你与他的纠缠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我原以为,我最大的情敌,应该就是白云潇,毕竟是这几年,他一直是陪在你身边的!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周海涛!呃,不,是独孤海!你与他之间,的确是有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也不知是你在利用他,还是他在利用你!还记得你最早一次进宫,便是被他和四皇子利用了!而你,则是反过来利来了这个,将你的名声倒是打响了,也将保安堂的名声打响了!说起来,你一个女子,扛起那么大的家业,着实辛苦了!”

荣华淡淡一笑,仿若是天际刚刚探出的一缕暖阳,柔柔的,亮亮的,闪闪的。

“冬阳,这两年,我从来没有避着白云潇,那是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赤木,还有就是,我的确是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有用的医术!最要紧的是,我知道,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当时想的简单,因为他是卡卡族的人,他的身分那般的特殊,将来的妻子,定然也必须是卡卡族人,可是我没有想到,到头来,我竟然也会是卡卡族的人!而我一直避着周海涛,就是因为我知道他的心思!每次看到他,他看向我的眼神,都是丝毫不带掩饰的!这让我觉得有些害怕!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可是就是害怕!”

感觉到了腰间的手紧了紧,力度大了一些,荣华轻轻地将脸再次贴到了肖冬阳的胸前,感受着他身上的温热,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现在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真的!以前总觉得自己活的有些不真实,觉得自己的两只脚就像是没有接着地气儿一般,现在和你在一起,才让我觉得自己是真的一个活着的人了。”

“瞎说什么呢!”肖冬阳笑了一声,“荣华,我知道你以前过的苦,虽然人人都看你是光鲜亮丽,锦衣玉食,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苦!以后,有我在了。这一次,我们成了婚,我便是真的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院子,自己的生活。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别再想了。”

荣华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肖冬阳的视线扫过那封信,“既然如此,我帮你把信拆开,你还是看看吧。也许,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你,也说不定呢!”

其实,肖冬阳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自私一些,他不想荣华看到那个人写给她的信,谁知道这信上会不会又对她下什么盅?自己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才将人给拐到了北梁,若是再出了岔子,自己怕是就真的要疯了!

“荣华,拆好了。”肖冬阳将信笺取了出来,递给荣华,虽然是也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可是没有荣华的示意,他可是不敢看的!免得她会不开心!

荣华接了过来,轻哦了一声,身子也没动,就那样打开了信笺,肖冬阳是揽着她的,荣华将信纸打开,他自然也就是看到了!

意外地,竟然是一首词!

荣华轻念道:“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斜阳挂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眉妩。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惟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 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沉沉、小阁幽窗,有时梦去。”

肖冬阳的眼神里已经是透出了一种杀机!好一句,伤离恨,最愁苦!这分明就是因为荣华这个心上人的离开而让他生出一股浓烈的相思之情!好你个周海涛,竟然还敢写出如此露骨的词来!

“这是想告诉我今生可能再不相见了吗?”荣华喃喃道。

“怎么可能?荣华,他这分明就是还未对你死心!你待他如朋友,总觉得是对他心怀愧疚,可是他呢?荣华,看到他对你步步紧逼,不死不休的样子,你还能再软得下心来吗?”

肖冬阳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很早以前他就感觉到了荣华对待周海涛的不同!她不避讳白云潇,那是因为她知道她跟白云潇不会有结果,因为她对他无心!可是一直是避着周海涛,这不能不让他多想!

荣华的身子微僵,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臂,坐定后,看向他,“我不是对他狠不下心来,我说过,我本就算不得一个好人!只是对于他,我的确是有愧!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与哥哥还在江南时,药铺遇上了麻烦,幸亏是师父救了周海涛一命,并且是向他索取了天价的报酬!那京城的寒心山庄,便是其中之一!再有便是向其索要了三种药材,解了我保安堂的燃眉之急!而且后来,又是他出面,不仅是拆穿了大伯的诡计,还将大伯和王氏整治了一番。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对我和哥哥有恩的!”

肖冬阳的心头一紧,竟然又是因为哥哥吗?荣华,你对你这个哥哥到底是有多深的感情?肖冬阳自己此时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这是给自己惹来了一个多大的麻烦?心底苦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自己当初若是能忍着一些,不以银面人的身分去见她,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吧!

“冬阳,这几日,我在我们入住的驿站,倒是总能听到人们议论辽王,还拿你和他做比较。你倒是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荣华也察觉到了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道。

“荣华,辽王这个人,等你到了盛京就知道了。你无需对他有什么了解,我不会给他单独接近你的机会的!还有,周海涛的事,一切随你吧!只要是他不犯到了我的底线,那么,我答应你,不会动他。”

荣华抿唇一笑,“我会想办法让他对我死心的!再说了,也就是你一个人将我看成了宝,怕是周海涛回了京,就会直接娶了太子妃了!”

肖冬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可能吗?以他的直觉,周海涛对于荣华的执着,怕是近乎于疯狂了!

第四十章荣华醉酒!

“太子殿下,皇上下旨命您即刻回京。”独孤海的贴身侍卫墨京道。

“知道了。派人告诉父皇,就说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等我处理完了,自然就会回去。”

“可是殿下,皇上已经是接连下了两道圣旨来催了。您要是再不回去,属下担心皇上会龙颜震怒!”

“墨京,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没有温度的一句话,却使墨京低了头,再不敢言语。

独孤海倚窗而立,看着外面的那一轮暖阳,目光略有些迷离,荣华,你现在怕是正倚在了肖冬阳的怀里吧?可还记得我?可还记得那个在江南时,被你整的少年?可还记得在京时,有个人,虽然是利用了你,可也是曾多次护你的人?

“启禀太子殿下,圣旨到。”

独孤海的身形未动,许久,才缓缓转身,前往大厅,准备接旨了。

暖暖的日光下,独孤海一人立于院中,右手上还托着一道圣旨,这是新皇刚刚命人带来的,果然,还是拗不过自己,准了自己的奏请!抬眼看了一下那圆圆的暖日,独孤海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阴挚!那本是俊美无比的一双桃花眼,这一会儿,竟是像极了地府里出来的索命鬼的眼神一般!带着浓浓的煞气!不仅如此,还有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阴戾之气!就连站在他身后远远的墨京,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眉间微紧,看来,主子是真的怒了!

今日的天气的确是不错,难得的一个艳阳天!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让人很难想起现在已是冬日了!肖冬阳和荣华二人肩并肩地走在了官道的一侧,“真好!我早就想着出来透透气了!被太阳照一照,我觉得倒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没出来以前,我感觉自己根本就是要坏掉了,发霉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感觉自己又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荣华因是在送嫁的路上,所以她的样子自然是不能给外人看的,脸上一直是戴着面纱,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是却能感觉到她十分满足的喜悦,肖冬阳轻笑不语,只是伸手将她的大麾再拢了拢,担心会有凉风吹到她。

“如意,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伤还没好?”荣华有些责怪地问道。

“小姐,奴婢的伤已无大碍了!还得多谢小姐的金创药了。”

“也好,你伤在了肩上,出来晒晒太阳也不错!正好陪我们一起走走。”

如意听了,脸上的笑一僵,她可不想被肖太子当成了碍眼的石头,给一脚踢开!“那个,不了。小姐,您和肖太子散散步就好,奴婢还是到后面保护小姐才是。”

不用想,荣华也知道如意是有些害怕肖冬阳的,“你怎么回事?干嘛要老是吓她?”

“我哪有?”肖冬阳无辜地耸了耸肩,“前面有处长亭,要不要过去歇歇?”

“也好!说起来,这冬日里若是能得一清静地,静上心来,煮上一盏热茶,手谈一局,岂不妙哉?”荣华说着,眉梢微扬,“冬阳,你看!那边儿看起来还有不少的枫叶,不知道以枫叶煮茶,味道如何?”

“枫叶煮茶的味道我是真不知道,不过煮酒,我倒是试过。不如,我们就以枫叶煮酒如何?先手谈一局,再饮上几盏酒,我抚琴与你听,如何?”

“好呀,好呀!”荣华有些喜不自胜,轻拍着手道:“如此最好!我许久不曾听你抚琴了,你不说,我倒是不记得了!这样才好。”

“好!”肖冬阳说完,便吩咐了人去前面的长亭准备。

进了长亭,早已是有人临时用明黄色的帷幄将南北两个容易进风的口给遮了,只余东西两向!冬阳命一干侍卫退下,亲手将荣华的面纱取下,为其覆上了一种以珍珠串成的流苏,既可遮面,又不影响她待会儿的用酒。最重要的是,能让自己看见,她的一频一笑!

覆好了珍珠流苏,让肖冬阳倒是呆怔了一会儿!这样看荣华,又多了几分的柔美朦胧,似雾似泉,如水如月!

“荣华想听什么曲子?”回过神来,肖冬阳轻问道。

荣华偏头想了想,摇摇头笑道:“能让尊贵的肖太子为我抚琴一曲,已是难得了!肖太子肯为荣华自降了身分,何以还再敢奢求其它?”有些调皮地冲他眨眨眼,“那随肖太子之意吧。”

肖冬阳也不与她多说,笑了笑,试好了琴音,不多时,一曲婉转悠扬的《凤求凰》便回荡在了长亭之内。荣华的身形微微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弹奏这样一支曲子,心里头,自然也是高兴的!

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似缕缕轻风吹过耳畔,柔美甜静,舒适安逸。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琴声如诉,所有最美好的时光,所有最静雅的模样,所有最灿烂的光华,似乎是都在那琴声中缓缓地流淌了起来。

琴声连绵委婉,似是山泉自山谷中蜿蜒而来,细细涓涓,柔柔弯弯,令人心旷神怡之余,又觉得似是惊涛拍案,震动人心!似是那抚琴之人,有着絮语千言,却是道不尽,说不完!

荣华一时倒是颇有感触,竟是轻吟道:“玉叩能旋止,人言与乐并。繁音忽已阕,雅韵诎然清。 佩想停仙步,泉疑咽夜声。曲终无异听,响极有馀情。 特达知难拟,玲珑岂易名。昆山如可得,一片伫为荣。”

吟毕,浅浅一笑,摆摆手,灵芝等人退下,炉下,那红枫的叶子已被引燃,荣华一时兴起,便跪坐在了那厚厚的蒲团之上,双手捧了一把枫叶,缓缓置于炉内,再以一根小木棍,轻轻地拨弄着。

看着那红枫尽燃,荣华的心里倒是难得的一片安宁,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如同是一个闲散慵懒之人,没有了往日的尊贵清华之气,倒是凭添了几多的懒懒风情,随意自然,看起来,更真实,更洒脱,更可爱了些!

肖冬阳在她对面抚着琴,看着她眉眼弯弯,笑意浅浅,眉梢处还有几分的倦怠舒懒之意,心一下子便是软的不能再软,柔的不能再柔!这样一个让人无法忘怀的女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妻!这是多么让他激动兴奋的一件事!

一曲毕,荣华拍声赞好,竟是起身施礼道:“肖太子的琴技果然高超,小女子佩服万分!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请肖太子喝一杯呢?”

看她那俏皮的眼神,肖冬阳轻笑道:“有美人儿相伴,有何不可?”

荣华见他如此淡定从容的应了,反倒是觉得无趣了,再次跪坐在地,嘟了嘴,拨弄着那些枫叶。

肖冬阳在她的身侧坐了,“地上凉,虽然是有蒲团,也要注意些。来,这酒温的差不多了。要不要用一杯?”

荣华偏头看他,见他一幅温润如玉的样子,接了酒过来,却是并未急着喝,问道:“快到盛京了吧?”

“快了,最多再有两天的行程,我们就到盛京了。”

“冬阳,父王他们应该是没事吧?你说,新皇会不会为难父王?又或者,周,不是,独孤海会不会去暖阳城找父王的麻烦?”

“不会!新皇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应该是在想办法下令让他的太子回京,而不是想着如何为难你的父王,或者是阻拦你我的婚事。”

荣华轻抿了一小口,眉间一纵,“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香甜?当真是好喝!”话落,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上好的桂花酿,也适用于女子饮用,你慢点儿喝,车上还有许多。”

“桂花酿?你这样一说,我还真就嗅到了一丝桂花的香气!好东西!这桂花酿的酒,比你们一般用的女儿红之类的要更好!我的意思是说对身体好。你倒是也可以试着多用一些。”

“怎么?又想到了你的药方或者是药理了?”肖冬阳再为她续了一盏。

荣华再轻抿了一口,“古人认为桂为百药之长,所以用桂花酿制的酒能达到‘饮之寿千岁’的功效。古时,桂花酒就是人们用来敬神祭祖的佳品,祭祀完毕,晚辈向长辈敬用桂花酒,长辈们喝下之后则象徵了会延年益寿。这桂花酒香甜醇厚,有开胃醒神、健脾补虚的功有。桂花酒尤其适用于女子饮用。今日既是你备下了,我便多饮一些又何妨?”话落,杯中的余酒,再次入了荣华的腹中。

“你这丫头,小心你再醉了!不过,说起来,你若是醉了,正好是便宜了我,你说呢?”

荣华嗔瞪了他一眼,“桂花终年常绿,枝繁叶茂,秋季开花,芳香四溢,可谓‘独占三秋压群芳’。你可听说过这吴刚伐桂的故事?”

“自然是听过。这是传说,想必这天下百姓无人不知吧?”

“嗯,我小时候,母亲为我讲月上嫦娥的故事,我都很是同情她,那般的孤单,该有多寂寞呀!没有人陪她玩耍,没有人陪着她说说话,不知道得有多累?”

荣华干脆抬了左手,直接将左臂置于冬阳的腿上,支撑了自己的半个身子,“后来,哥哥便给我讲了吴刚伐桂的故事。传说中说:月中有桂树,高五百丈。河西人吴刚,因学仙时,不遵道规,被罚至月中伐桂,但此树随砍随合,总不能伐倒。千万年过去了,吴刚总是每日辛勤伐树不止,而那棵神奇的桂树却依然如故,生机勃勃,每临中秋,馨香四溢。只有中秋这一天,吴刚才在树下稍事休息,与人间共度团圆佳节。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便很是高兴,那月中,终于有人与嫦娥为伴了!从此,她应该是不再寂寞了吧?”

荣华将手中的酒盏递了过去,以眼神示意他再为她斟满。肖冬阳倒是轻轻一笑,也未劝她,再度加满了酒。荣华就这样倚着肖冬阳,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二人一高一矮,一清俊,一柔美的身影,倒是颇为般配!远处的阿左和阿右等人看了,个个儿是偷着乐!等了这么久,主子的心意,总算是就快要达成了!不容易呀!

如意也是轻扯了一下嘴角,自己也是看着二人一路走来,何其不易!但愿他二人,真能做到白首不相离!千万莫要再横生枝节了!一想起东临关外的那一瞬,如意的心到现在还是砰砰直跳的!太吓人了!若是主子未能及时赶到,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荣华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地跪坐着,不过那头却是枕在母亲或者是父亲的腿上。轻眯了眯眼,将头微动了动,“可是后来,哥哥告诉我,嫦娥喜欢的人,不是吴刚,而是后羿!嫦娥因为误食了仙丹而成了神仙,可是自己的爱人,却是留在了凡间,二人便永远不能再相聚。冬阳,你说嫦娥是不是很可怜?”

“也许吧!一个人留在月亮上,的确是有些孤单了!换做是我,我宁可舍了仙身,也不愿与你分离。”肖冬阳的话说的轻柔缓慢,却是让荣华觉得心间一暖,宁舍了仙身,也不分离!还有比这更让肉麻的话吗?这样一想,荣华便轻笑道:“我倒是不知,大名鼎鼎的肖太子,也会说这般讨人喜的情话了!”

肖冬阳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丫头,我说真心话与你听,你便是当成了笑话不成?大不了,我以后再不说就是了。”

“别别别!”一听他以后再不说这般地情话了,荣华登时便又急了!那怎么成?这话听起来虽然是肉床,可却是好听的紧!也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像笑!这样的话,他以后还是应该多说才好!

“我还要!”荣华再次递出了空空的酒盏。

“怎么?真的想醉一次?”这一次肖冬阳没有急着为她加酒,而是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儿糕点,“别总是喝酒,对身体也不好。吃些东西吧。”

荣华轻轻咀嚼着口里的糕点,想着自己以后都是要过这般的日子了吗?一想起他一路上对自己说起的皇后,这好心情便弱了三分,有些愁眉不展道:“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有见到皇后,只是听你说,我就觉得她像是一个老妖婆一样的人了!可怕的紧!你说,我若是见到了她本人,会不会被吓得打起哆嗦来?”

肖冬阳轻笑数声,“想什么呢?皇后的样子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是老妖婆,相反,她生的很漂亮,很迷人!贤妻良母的品质,在她的言谈举止之间,可是会让人深有体会的!”

荣华撇了撇嘴,“你说的是旁人!她倒是个会做戏的!这么年,也不累么?”

“好端端地,提她作甚?喏,再喝一盏吧。最后一盏了。”

荣华不语,接过来便直接喝了,她饮酒的次数着实不多,屈指可数!而且她以前也并不爱饮酒,可是这桂花酒酿的委实是香甜醇厚,让她一入口,便觉得还想再来一盏!再加上自己想着这桂花也是好东西,桂花酿自然也是好东西了!偶尔的纵容自己一次,又有何妨?而且,有肖冬阳在,她倒是莫名的心安,即便是真的醉了,她相信自己也不会受了半分的委屈的!

不得不说,荣华这次是真把肖冬阳给看的太高了!美人在怀,尤其是醉酒的美人儿,怕是世间没有几个男子能够抵挡的了这种诱惑!肖冬阳,也不例外!

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肖冬阳劝她莫要再喝了,可是她却偏是不听,执意让人再备上了一壶!难得看她在自己面前如此的任性一次,肖冬阳倒是不忍再拂了她的意!这些年,她过的太累!便让她彻底地任性一次吧!谁让自己欠了她的呢!

枫叶很快就被燃尽,阿左又紧忙地叫了人四处去搜集枫叶,总算是让两位主子都称心如意了!阿左则是有些无良的想着,自家主子看到小姐这么一个劲儿的喝,也不拦着,莫不是想着让小姐醉后失身?主子果然是急了!等了这么久了,还有两日便可到盛京了,已经是忍不住了么?不过也好!早晚也是洞房,提前了,也没什么不好!主子若是如了愿,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不是?

这日,荣华果然是醉了!

到了驿站休息的时候,这所有的官员们便看到了肖太子竟然是将长平公主抱住了寝室,虽然是马上就出来了,可是这也已旨有些于理不合了。

看到外面一应官员们的窘色,肖冬阳神色自然,语气悠慢道:“长平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困乏了,所以,孤才会做了失礼之事,不过,总不能让长平公主,就睡在马车中不是?”

“是,太子殿下也是为了长平公主的身体着想,虽略有失礼,可也无伤大雅。毕竟,您二位进了京,马上就要大婚了!您照顾自己的新娘子,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听到这名官员的话,肖冬阳倒是多看了他两眼,心里自然是舒服的,“嗯,好了,既然是长平公主累了,就无需叨扰她了。孤就在这厅内简单用些就是了。”

“是,殿下。下官这就命人为您摆膳。”

入夜,人们都歇下了,一抹黑影,则是动作极为优雅地,进到荣华的寝室。看清来人,如意等人尽数退去,虽然灵芝和灵雁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禁不住肖太子那有些冰的眼神,还是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刚一出寝室,灵雁就有些担心道:“你说,今晚太子会不会把咱们小姐给?”

灵芝也有些心里没底,不过嘴上仍是不肯放软了,“不会吧!毕竟这些日子,肖太子一直都是和小姐宿在一起的,若是二人那什么,也早就该做了!应该不会吧?”

“难说!”灵雁回头看了一眼寝室,“今日小姐用了那么多的桂花酒,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谁知道肖太子会不会趁人之危?小姐本就长的好看,如今醉了酒,更是让人看了动心。”

“行上!别瞎说,应该是没事的!要不,咱们就守在这外面?”

如意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好了!别瞎想了,小姐身边儿有暗卫,你们都忘了不成?肖太子若真是对小姐不轨,那些暗卫,又岂能让他?走吧。”

二人这才想起小姐的身边儿不止有以前少爷派给她的暗卫,还有后来凌王爷给派来的人在暗中护着,顿时皱成一团的小脸儿便松了开来,“还是如意聪明!咱们也是关心则乱了!走吧,回去睡个安稳觉!”

看着床上的荣华,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像是上了桃红的胭脂!再看她那不安分的手脚,没一会儿,便将被子都给踢到了床下!不意外地,她那玲珑有致的曲线,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肖冬阳只感觉到了喉咙处略略一紧,咽了一口唾沫,大步到了床前,将地上的锦被拾起,再给她盖好了。

“冬阳!冬阳我好热!”荣华无意识地喊着,手手还不安分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本就只着里衣的她,一下子,便将那如玉的锁骨露了出来!小手刚好碰到了肖冬阳的大手,似乎是感觉到了一抹温凉,让她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凉快下来的物体,便往外靠了靠,拉住了他的大手,抱在了胸前。

肖冬阳的耳际稍红,双颊上也是染上了一片红晕!以前,虽然是一直与她同宿,可是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荣华!肖冬阳感觉到了她似乎是仍然觉得不够,刚刚盖好的被子,再度被她踢了开来!

“荣华,荣华先松开,我把被子给你盖上,乖!”

可惜了,跟一个醉酒的人,说什么也是白搭!因为她听不见!

肖冬阳无奈,只得是稍稍用了内力,才会自己的手拿了出来,再次将锦被为他盖好,可是还没有直起腰来,便听到了荣华有些使小性子道:“讨厌!讨厌的肖冬阳!讨厌!我要喝酒!给我!不许偷喝!”

肖冬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小丫头,莫不是做梦,都还是在喝酒?而且,听着刚才的梦话,似乎是嫌自己拦了她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因为醉酒,倒是略有些热,不过热的并不厉害,应是无碍。本想着起身为她倒盏茶,却是不想,大手再次被她给拉住了!

转头见荣华竟是笑道:“我抓住了吧?让你不给我!我还不是抓住了?”

看着她唇角弯弯的样子,肖冬阳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现在的荣华,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艳丽中不失俏皮可爱,当真是有些让他迷了眼的感觉!

肖冬阳并没多想,轻轻地顺着她的姿势坐在了床边儿,看着她的眉梢处,还有些满足的笑意,心里乍然一紧,似乎是在那一刹那,心跳便停止了!

肖冬阳的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如烟霞,如红玉的脸庞,呢喃道:“荣华,你真美!”

荣华未动,也没有再说什么梦话来回应他,可是她现在的情形,却是比说什么,都更让肖冬阳无法自持!因为,她许是刚才的动作过大,衣领再度扯开了些,已是隐隐露出了,她里面的那大红色的肚兜!

肖冬阳明显就是感觉到了喉咙处的一阵干涩,因为是大婚,荣华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自然全都是大红色的!以前,荣华从来不着红色,她说太过艳丽,太过张扬,自己不喜欢!可是现在看来,荣华,不着红色,那是再明智不过了!因为现在的荣华,分明就是一朵艳的不能再艳的海棠花!娇媚无比!

缓缓低下了头,轻轻地碰触到了她的唇!很软,很甜,还带着桂花酿的余味!香醇的很!

“荣华!”声音暗哑,带着浓浓的诱惑力,不知荣华是不是真的听到了,竟然是嘤咛了一声,这更是让肖冬阳感觉到了一种鼓励,吻的更深,更浓!

以自己的唇形,细细地描绘着荣华的唇线,眉眼,耳际,脖颈,荣华许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竟然是想要的更多,两支如藕一样细白的胳膊,不知何时竟然是攀上他的脖子,红红地袖子,褪至了胳膊肘儿的位置,虽然只是她胳膊的肌肤与自己相贴,也足以让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深爱着眼前这个女子的男人疯狂!

大手不知何时,竟然是握上了她的腰肢,另一个大手,轻轻地挑开了大红色的中衣,露出了里面那绣了鸳鸯戏水的红色肚兜,那如同是白玉一般的锁骨,似乎是闪耀着莹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