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太子,原本冬阳是备了好酒的,本宫刚刚命人撤了,换成了上好的红茶!这红茶可以暖身,而且是又有提神之功效,也免得独孤太子一路寂寞,昏昏欲睡!另外,本宫想着,今日许是与您的最后一次对坐长谈。还是用一些茶水,脑子清醒,也不致于说一些不该说的,听一些不该听的!”

独孤海眸中含笑地看向了荣华,“你的意思,孤明白!你放心,今日,孤不会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也不会让你听到一些不想听的话!”话落,端起眼前的茶盏,“我敬二位了!寒风瑟瑟,二位能早早来此相送,孤甚感荣幸!孤就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了!”

看着他一饮而尽,肖冬阳却是警惕万分!怎么可能?对荣华向来是执着的近乎于偏执的独孤海,怎么竟然就是突然地如此释怀了?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肖冬阳不语,荣华则是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干了!冬阳,一起吧。”

“好!”

一盏茶饮尽,荣华笑看向了独孤海,“我向来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太过复杂,所以,有些话,我就直接问了。”话落,似乎是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微微轻垂了眼睑,轻笑一声,“其实,你说,我是该向以前那般唤你一声周海涛,还是唤你独孤太子?我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是如此地曲折迷离!自那日在西阳关一别,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还会追到了盛京来!你别说是什么奉了圣旨之类的话,我的意思,你该明白!”

话落,荣华的眼神突然就犀利了起来,而就在独孤海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肖冬阳竟然是身子一晃,不过是轻眨了几下眼,便趴在了桌上,没有了意识了!

“殿下!殿下!”众人一时惊呆了,全都围了上来!吉祥和雷天甚至是都拔出了佩剑,怒目瞪向了独孤海!

独孤海则是一脸的无辜,轻耸了耸肩,再两手一摊,“无孤无关!不是孤做的,孤可不会替人顶罪!”

“你还敢狡辩?这里只有你们三人,不是你,难道还能是太子妃不成?”吉祥怒道。

他的声音一落,独孤海原本是还带了些许笑意的脸上,瞬间便僵硬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荣华,用有些近乎于呆怔地语气问道:“是你?为什么?”

吉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少在这里装蒜!太子妃怎么可能会做出对殿下不利之事?分明就是你做了手脚!我家殿下好心好意前来送你,不想你竟是如此地心怀不轨!”

“好了!退下!雷天,将他扶上马车吧。他没事,只是中了我的迷药而已。”

荣华的话一出,这亭子里顿时便安静的有些诡异了!雷天的眉峰微动,嘴巴张了张,可是终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再度轻合上了。而吉祥和如意,则是一脸的不相信!

“我说了,这药,是我下的!与独孤太子无关!”荣华的语气平静,平静的几乎是让人难以相信!

“为什么?荣华,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想通了,所以想要跟我走?”

“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独孤海,你还想让我说什么?”荣华的声音中清冷中,突然就带了几分的苦涩!“你那日借着司空兰的手,送了那包药给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何用意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与冬阳日日相处,夜夜同床共寝,竟是不知道他中了毒吗?”

雷天的身形一震,转头看向了独孤海!而其它人,也在一瞬间,似乎是明白了过来!

荣华轻闭了闭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你我之间,即便是关系再淡,也是那种可以相互信任的朋友!正如当初在江南,你问也不问地便帮我对付那些所谓的亲人一样!可是几年过去,你我之间,终究是隔了许多的东西!你变了,我也变了!特别是当我们的身分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周海涛!再也不是那个会肆意张扬地说要纳我为妾的那个少年郎!独孤海,你我之间,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你竟然都知道了?我竟是不知,不过是些许的一些慢性毒药,你竟然也是能诊的出来?我问过太医,他们说,一般人是不会诊出来的!就算是神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察觉的!”

“不错!如果冬阳不是我的夫君,我也不可能会察觉!我与他早就相熟,如今又是日夜相处,他身上一些再细微的变化,我都会看在眼里!只因为他是我的夫君!独孤海,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独孤海大笑数声,站起身来,对于双方人马的剑拔弩张,似乎是毫无察觉!对着身后摆了摆手,“退下!”

荣华看了他一眼,再转向了雷天。雷天这边儿的人,也都尽数退了下去,不过,雷天和吉祥如意三人,则是留在了亭内,一是为了保护太子妃,一是为了向独孤海讨要解药!

“为什么?”独孤海似乎是笑的有些狠了,眼里,竟然是笑出了眼泪!“荣华,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这些年,我待你如何?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为何会劝父王早早行事?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何需千里迢迢,追至西阳关?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在西凤的皇宫里高床暖枕,夜夜春宵,何苦如此来作践自己?”

独孤海的神情有些失望,更多的,则是悲痛!“我如此待你,可是得到的回报又是什么?荣华,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它可对得起我?”

荣华垂了眼睑,沉默不语!能说什么?肖冬阳不在自己身边的那两年,对自己帮助最大的,就是白云潇和独孤海了!可是自己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减少与他二人之间的瓜葛!与白云潇之间,他在生意上多有帮衬,她回报的,便是丰厚的银两!于独孤海,她身为一个出身低下的孤女,拿什么回报?原以为自己可以为他最后一次行针解毒,也算是报了恩!可是没想到,这唯一的一次偿还的机会,也被他给堵死了!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亏欠了他的!

“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说话呀!”独孤海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不受控制,向前靠了两步,“荣华,我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你一直都有,却是始终不肯给我!为什么?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在你的人生最为失意的时候,是谁陪在你的身边的?是谁不管重重地阻力,在暗中助你的?当初安王妃在京中对你多有刁难,你真以为每次都是那么侥幸?”

看着独孤海的步步紧逼,荣华却是苦笑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微颤,如同是蝶翅一般的睫毛,此时看上去竟是那么的脆弱!甚至是似乎还带了一抹的伤痛!眸底的光华不见,唯有痛心和自嘲充斥着她的眼底!

看到这样的荣华,独孤海的心神一震,身形僵住,就连面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僵硬了起来!刚刚还有些恼怒,有些质问的情绪,似乎是霎那间,便消失不见了!

许久,这亭内再未闻得任何声音,只有那有些萧瑟的风声,还夹带着刮动人的衣袍的声响!听起来,有些落寞,有些哀伤!

“独孤海,这就是你一直想说的吗?没错!当初,若不是有你相助,我的确是难以那么容易地挺了过来!保安堂也极有可能会保不住!就连我的这条小命,也许都会交待在那安王妃的手里!”说到此处,荣华终于是抬眼看向了他,“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里一直是感激着你的!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一直在努力地想办法来回报你!”

荣华的视线再度转移,落到了肖冬阳的身上!“我不是没有想过要用以身相许的法子来报答你!可是我做不到!即便是没有肖冬阳的存在,我们之间也是没有可能的!对你,除了感激,再无其它!”

八个字,却足以将独孤海打击的体无完肤!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唇角的苦笑,眸底的伤心欲绝,同时出现在了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却是让荣华不忍心再看!

除了感激,再无其它!

除了感激,再无其它!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重复地这八个字!独孤海是彻底地绝望了!再退了两步,身子被后面的圆柱抵住,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唇角的笑意,却是未散!

荣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许是将他伤的深了!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己若想自此以后过着安静平定的生活,就必须将她与独孤海的关系,彻底地理清!

“呵呵!”独孤海有些苦涩的笑声传来,“除了感激,再无其它!荣华,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会伤人哪!你知道吗?你就是这天底下最无情的女子!什么妙手仁医,什么宅心仁厚!只有我知道,不!还有白云潇,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让人恼恨!”

荣华的神色平静,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似乎是他刚刚的话,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不像是在说她,倒是是在对着她说着另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你就恨我吧!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女人,西凤国的端木安安,才是你的良配!”

“够了!”独孤海再度睁开眼时,那眸子里原来的疼痛,悲伤,似乎是都不见了!看向荣华的眼神里,也再没有了原先的那抹疼惜,“你以为你是谁?观士音菩萨吗?救苦救难?呵呵!我独孤海的妻子是何人,还轮不到你来说!”

荣华并不看他,“将解药交出来吧!你该知道,我既然是查出了他身上中了毒,就不可能会轻易地放你离开!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西凤与北梁,兵戎相见吧?”

独孤海的眸光闪了闪,冷笑一声,整个人的气势与刚才已是截然不同!整个人的身上都是笼上了一层肃杀之气!那眸底似是蒙上了一层寒霜,渐渐冻结成冰,再片片碎裂!

“荣华,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与你绕弯子了!想救他,可以,你不是名医吗?你不是医术高绝吗?那你就自己想办法救就是了!何苦还要来问本太子来求解药?”

“独孤海,这是你们西凤皇室秘不外传之药,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这解药,除了你,就只有西凤新皇的身上才有!独孤海,你我之间,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

“哼!你我之间?怎么?不是你刚刚说的,除了感激,再无其它吗?你刚刚不也是承认了,你亏欠于我吗?那好!肖冬阳中了我的毒,我取了他的性命,你我之间就两清了,不好吗?”

“不!”独孤海的话音刚落!荣华的声音便急急地响起,“你我之间的事,你又何苦要牵连上他?与他何干?欠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你若真是要取了一个人的性命才肯罢休,那也该是取我的性命,与他无关!所以,放过他吧!”

“呵呵!什么惊才绝逸,什么深人雅致?什么倾绝天下?到头来,还不是需要一个女人来救?”独孤海有些鄙夷地看向了趴在桌上的肖冬阳一眼。

“雷天,将太子扶进马车,在这里趴着,会容易得风寒的!”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被人出言相侮!可是偏偏自己现在又有求于他,也只能是让肖冬阳,暂时地避一避了!

“你还真是心疼他!时时处处地护着他!外人只道是他宠你上天!却不知,你对他,也是极力相护!荣华,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能这般地痴情,却又可以这般地无情呢?”

“他是我的夫君,我自是应该护着他!而你,不过就是我的旧友而已!事到如今,怕是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了!独孤海,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想再与你多做纠缠!还是开出你的条件吧!否则,这里的事情一旦是传回了宫里,此处,怕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独孤海定定地看着她,眸底的碎冰,似乎是化为了冰箭,齐齐地射向了她!“想救他?不可能!”

“若是不可能,你就不会借了司空兰的手,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了,不是吗?”荣华似乎是很有信心,所以脸上的表情不变,就连说话的语气中,也听不出有什么心急之意!

“你既是这般地相护于他!也好,就按你说的,我取了你的性命,还他一命!你觉得如何?”

“不可!殿下万万不可!”不待荣华说话,吉祥和如意便齐齐道,“殿下,还当三思呀!”

荣华浅笑,“这很公平,一命换一命,不是吗?”说着,再次转头看向了独孤海,“我的命不值钱!原本就是背负了一个天煞孤星的恶名!若是他再死了,我岂不就是坐实了这个恶名了?与其如此,我倒是更愿意自己死!”

“好!”独孤海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轻松,似乎是完全从刚才的伤痛中走了出来,话落,便向荣华的方向轻轻抛去了一个小瓶子!“这是醉生梦死!你若是服了它,便会在睡梦中死去,不会有任何的痛苦!怎么样?我待你,还是不错的吧?”

接住了那个小瓶子,荣华的神情,仍然是淡然的!而一旁的吉祥和如意二人,则是急坏了!怎么可以这样?想想太子还在昏迷当中,而太子妃居然是想着以命换命!这怎么成?若是待会儿太子醒了!他们如何向殿下交待?

“醉生梦死吗?好名字!”荣华的眸底不见对于死亡的害怕,反倒是多了一抹笑意!“也罢!人生在世,喜怒哀乐,都要经历一遍,即便是身分高贵的,有权有势的,有钱有名的,实际上,也是苦不堪言!既如此,倒是不如归去!也罢!今日,我能在睡梦中死去,毫无痛楚,也算是一种福分了!只是,肖冬阳身上的毒?”

“你放心!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独孤海的手上,又多了一个小蓝瓶!“这便是那解药,你若是不信,可以先给肖冬阳服下!”

荣华接过小蓝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在鼻端嗅了嗅,交给了吉祥,“去给殿下服下。”

“小姐,您这是?”吉祥接过了瓶子,并没有马上就去喂药,而是一脸担忧道:“小姐,您要三思呀!”

“不必管我,你去吧。先喂他服下三粒,四个时辰后,再服下三粒,他体内的毒便可解了!”

听着荣华的交待,独孤海的眉毛微动,“你的医术似乎是又精进了不少呢!居然是如此容易就判定出了这药的真假,而且连如何服用都是已经有了定论!”

“多谢独孤太子的夸奖了!”话落,便再度扬起了那个盛有醉生梦死的小瓶子,笑道:“我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什么?”

“我服下此毒后,多久会死?在我睡梦中,是否会听到他们的哭喊声?”

“会!所谓醉生梦死,就是你明明是睡着了的,可是却能听清楚外面的所有声音,甚至是你全身所有的感官都是有知觉的!别人抱着你,或者是亲吻你,你都会有感觉!”

荣华点点头,“原本如此!原来,痛苦的不是身体,而心吗?这样的毒药,也委实有意思!看来,能研究出这种毒的人,心里头定然也是含了太多的恨!太多的怨!”

“小姐!不可以!”如意拉住荣华的手道:“小姐,解药我们不是已经拿到了吗?您为什么还要再服毒呢?”

“如意,我若是不饮下此毒,你以为,他会让冬阳顺利地拿走解药吗?”

如意一愣,看到雷天冲着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头,再快速地打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如意看懂了,这里,竟然是埋伏了大量的兵马!是兵马!不是什么刺客,也不是什么暗卫!天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华就是荣华!果然聪明!总是能如此冷静地看透任何问题!”

荣华轻笑道:“多谢你的夸奖了!”说完,冲着雷天的方向喊道,“太子会在一刻钟后醒过来。”

雷天听了,点点头,神情有些肃穆,不知道若是殿下醒来知道小姐为了他竟然是连命都不要了,会有何反应?若是知道自己体内的毒,竟然是靠小姐的自尽才换来的,不知道,又是否会有一场怎样的暴怒?

“我竟是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在盛京,有了如此强悍的实力!只是不知道,那个卖国贼会是谁呢?”

“何必说的如此难听?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个女子,怕是不会懂的!好了,你可以喝了吧?再迟一些,肖冬阳若是醒了过来,你确定,要让他亲眼看着你在他的面前自尽?”

荣华抿唇一笑,“自然是不希望的!我要他好好儿的,开开心心地活在这世上!就当是,我从来没有和他相遇过吧。”

独孤海的眼皮微微颤了一下,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时间不多了,你若是再不喝,那么,我可就要下令了!”

“别急!我这就喝!若是真的让那些兵马也都出来,你该明白,你自己想要逃离北梁,怕也是不容易的!而冬阳,虽然是有可能会失了那解药,可是想要脱身,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倒是聪明!”说着,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她手里握着的那瓶醉生梦死,似乎是在想着,她到底会不会真的喝?为了一个肖冬阳,她当真就舍得下自己的性命吗?

荣华轻轻打开了那瓶塞儿,到鼻端轻嗅,喃喃道:“果然是醉生梦死呢!以前也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这味道,果然是芳香扑鼻,一点儿也不像是毒药呢!”

第十三章忘了他吧!

京城,辽王府。

“啊!”的一道女声,似乎是响破了云霄!传出声音的地方,正是辽王的书房!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摆弄着桌上的水仙的辽王妃,手指一顿,再一转眼四处查看,似乎是料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抹慌乱!

忙吩咐人备了棉披风,急匆匆地出了院子,直奔书房了。

书房外,已是聚了不少的下人,正在小声地嘀咕着,许是说的太过热闹,竟然是没有注意到辽王妃的靠近。

“什么千金小姐,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真是丢尽了鲁国公府的脸面!”

“就是!居然是自己主动跑到了辽王的书房来,你们注意到了没,她进来的时候,那表情就有些古怪,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存了要勾引王爷的心思!”

“就是就是!先前还听说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如何如何地端庄秀雅,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在胡说罢了!王妃还在府上呢,她竟然就做出了这种事来,分明就是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那当然了!你也不想想人家是谁?那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儿呢!有鲁国公做靠山,哪里会惧咱们王妃?再说了,咱们王妃性子软,向来又将她当亲妹妹看,怕是也没想到,居然是被她给算计了吧?”

几人正低着头小声地议论着,便看到了一双上好的华锦绣鞋,上面还镶嵌了一颗珍珠,绣着大朵的牡丹,能穿这种鞋子的,除了辽王妃,还会是何人?

辽王妃在来的路上,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了!心底的疑虑本就在不断地扩大!这个司空兰说是去后花园折几枝梅来,怎么就到了王爷的书房?再加上刚刚的那道声音?辽王妃本就已经是有些没了主意,如今再听到了这番议论,这心里头,自然是更加地烦乱了!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快下去?”辽王妃身边儿的一位老嬷嬷训斥了几句,那些人忙跪拜之后,便各自散了!

辽王妃的心口已是剧烈地起伏着,抓着身边儿嬷嬷的手,力道之大,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指甲都陷入到她的肉里头去,“嬷嬷,现在怎么办?我可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

“王妃,您越是现在,可是越得冷静了!依奴婢看,还是先派人去将此事告诉皇后,还得派人去通知鲁国公夫人了。”

辽王妃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吧。”话落,又吩咐道,“你们在这儿守着,什么时候那位司空小姐出来了,什么时候就直接请去前厅,顺便,服侍好王爷后,也请王爷到前厅。”

“是!”几名下人恭敬地应了,辽王妃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便又下令将王府的各处门口都给守了!

想到刚才那几名下人议论自己的话,性子软?这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好欺负了!连下人都敢这么看自己,那么,自己一直是视若亲妹的司空兰,又是如何看自己的呢?自己待她像是亲姐姐一样好,可是她是如何回报于自己的?这是看着抢太子不成,所以改为抢王爷了吗?这目标转的也太快了吧?前几日,不是还口口声声地说是爱慕肖冬阳,非他不嫁呢?甚至是不计较名分,怎么一转眼就相中了自家王爷?到底他们两人,是谁勾引了谁呢?

从书房里出来的,果然就是司空兰!在司空兰被送到前厅时,前厅里还跪着她的两名贴身婢女,两人浑身轻颤,跪伏在地!不用看,也能猜的出来,这个时候的二人,定然是面色惨白!

司空兰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明明是打听到了辽王已经在书房里睡下了,而且是睡的极沉,才会潜进了书房,可是为什么自己刚进去,还没有开始动手找独孤海要的东西,他就醒了呢?更让她无法想到的是,自己究竟是如何跟他说的话?又是如何跟他便有了肌肤之亲了?到现在,她整个人的头,还是懵懵地。

进了前厅,才看到,坐在那主座上的,不止是辽王妃,下首还有自己的母亲和一身宫人打扮的两位嬷嬷,其中一人,她倒是认得,正是皇后身边儿的凤仪女官,可是皇后的贴身女官!她现在在这里,自然也就是代表了皇后娘娘的意思。

心里头还来不及多想,便听到了母亲的哭喊声,“我可怜的女儿呀!这好端端地清白就这样给毁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怜的女儿呀!王爷素来文气,今日怎么竟是想着用了强?也不知,究竟是给你下了什么药了?”

司空兰自然是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母亲是在暗示她,就说是王爷对自己用的强,还有,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或者是被人暗害了!如此,才能使事情不至于变得更糟!

司空兰紧咬了唇,天知道她有多么的不甘心!她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辽王!即便是肖冬阳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也一直只是将他当成哥哥!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清白已毁,太子不可能再要自己了!若是自己还想要再有尊严地活下去,就只能是按照母亲的意思来演了!

司空兰的心里纠结万分,眸中带泪,面色苍白!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被人算计了!只是,算计她的到底是谁?她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本该昏迷的辽王,为何会突然就醒了过来?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在斟酒时的异样?所以早有提防?还是说,那药,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

“母亲!女儿不想活了!母亲!女儿的清白如今也没了!您就当是没生过这个女儿吧!”司空兰说着,眼泪已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地往下掉!使本就惨白的脸上,看起来更是有些柔弱委屈!若是不知情的人进来看到了,定然是会是辽王妃欺负了她!

辽王妃也是过来人了,如何会不明白这个?她虽然是素来心软,不屑于跟那些小妾们一般见识,可是也不代表她就是傻的!看到了这母女俩的一番表演,这心里头自然是恼怒!可是当着皇后身边儿的凤仪女官的面儿,她也不能做的太过!毕竟,这二人可是皇后的娘家人!有些面子,总得给的。即便是她们犯了错,自己也不可能就真的是按照规矩来办!

辽王妃的脸色气的铁青,她身边儿立着的一位夫人打扮的美艳女子俯首道:“王妃,这样儿可不成!这分明就是冲着您来的呀!不仅如此,若是这司空夫人和司空小姐的这番话传了出去,于王爷的名声,可是着实不利呀!”

辽王妃一听,眉心微紧,的确如此!斜睨了这位美妇一眼,“四夫人倒是提醒了本王妃了!说的没错,只是,这会儿了,王爷怎么还不来?”

正说着,便见在书房里伺候的一位小太监跑了过来,“启禀王妃,王爷怕是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了,召了两名丫环进去。”

“什么?”辽王妃的面上一寒,“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空兰母女俩也止了哭声,皇后派来的人,也是全都看向了那名小太监。

“回王妃,奴才等奉了王妃的令将司空小姐唤了出来后,便发现王爷的面色潮红,似乎是极为难受,而且,王爷的眼神似乎也是不对!奴才唤了王爷数声,也未见王爷有所反应,只是叨叨着让人速速送两名美人儿进去!奴才等不敢有所怠慢,便叫了两名在书房侍候的丫环进去。”

“你说王爷的面色潮红,眼神也不对?”

“回王妃,正是!”

站在辽王妃身侧的四夫人道:“王妃,依奴婢看,王爷,怕是被人给下了药了吧?”

“快去叫府医在书房外候了!另外,再马上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是,王妃。”

司空兰母女的脸色同时变了变,而那位凤仪女官再看向她们时,眸底,似乎是多了一抹厌恶和鄙视!辽王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她们鲁国公府也算是皇后的娘家了,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后的脸面?

“王妃,不知臣妇现在是否可以将兰儿先带回去?这孩子今日也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臣妇担心她一时受不住,还请王妃准许。”

“启禀王妃,奴婢以为不妥!现在王爷的身体似乎是不适,具体是怎么回事?因为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若是王爷与司空小姐,并非是刚才司空夫人说的那样,反而是我们王爷被人设计了!王妃,您觉得王爷的火气,一时半会儿,会降的下来吗?还有,刚才司空小姐与王爷二人共处一室,已是有了肌肤之亲,若是没有一个说法,怕是对司空小姐也不公平。”

听着这表面上是在为司空兰说话,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她一个闺阁小姐,不知检点,竟然在王府公然勾引王爷的一个狐媚子!司空夫人自然是恼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一个贱妾插嘴的分儿?真是不懂规矩!”

那位四夫人似乎是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好笑道:“司空夫人,您说的没错儿!奴婢的确是一名妾室!在这王府里头,甚至是连个庶妃的名分都没有!可是那又如何?奴婢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奴婢只想着安安分分地做一名王府的夫人,从来不会打一些不该打的主意!而且,即便是奴婢刚才的话有些冒犯了,要教训奴婢,也该是王妃!要知道,这里还是辽王府!女主人,也还是辽王妃!”

那名凤仪女官倒是对这位四夫人多看了一眼,眸底的神色复杂,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深究!而司空夫人,则是气得嘴角的肉都在抽动着!明明是气到了不行,可是偏偏又无法反驳!她说的没错,这里是辽王府,她是王府的妾室,不是她鲁国公府的妾室!这王府的女主人是辽王妃,而非自己!这一点,她也是不得不认同的!

再一细想,不对劲!想想刚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分明就是在挑拨她们与辽王妃的关系了!司空兰似乎是也听出了不对,有些恼怒地瞪向了那名四夫人!

“好了,丽华,你先退至一旁吧。司空夫人,到底也算是咱们的长辈!这里虽然不是鲁国公府,可是对于长辈,还是要有基本的礼仪的。”辽王妃不咸不淡道。

“是,王妃。奴婢知错!”刚刚还有些嚣张跋扈的女人,这一听到了辽王妃的吩咐,立马态度就软了下来!那脸上,眉眼间,还有那说话的语气,处处都是透着对辽王妃的恭敬!这一点,在坐之人,皆是看了个清楚!

这位四夫人,便是先前被人送进王府的一名歌姬,也就是刘丽华了!怕是荣华现在也不会想到,自己前世的宿敌,竟然是已经在这王府里,混的很不错了!由一名歌姬,已是被抬为了夫人,已是很不简单了!

刚才刘丽华的一番话,让辽王妃一时心生警惕了!没错儿!这位司空兰,可是皇后的亲侄女,若是皇后当真有心偏袒,自己的正妃之位,怕是就真的不保了!至少,在耍弄心机手段这方面,她还是知道自己不是皇后的对手的!这样想着,辽王妃的眸子便暗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大部分的眸子,更是将她的思绪,也尽数给遮了去!

刘丽华看到了辽王妃的反应,面上不显,心里头却很是得意!辽王妃果然是意识到了这个吗?司空兰,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向来都瞧不起我们这些做妾的吗?我倒是瞧瞧,你又能比我们高贵了多少?即便是你能封个侧妃,那又如何?这偌大的一座辽王府,可不是谁的位分高,就一定是谁有权的!

没多会儿,便有人来回了消息,“启禀王妃,王爷刚刚命人备了冷水,现在正在泡冷水澡,说是随后就过来。两名府医,还有几名太医,都在外面候着呢。”

“知道了!那就先将他们直接叫到这里来吧!”

“是,王妃。”

司空兰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是不对劲!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只能是暗自期盼着,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多心了!

“王爷如今竟然是在泡冷水澡?”刘丽华的面上有些担忧,“现在可是天寒地冻的,王爷可别因此而伤了身子!万一再染上了风寒?王妃,您看?”

辽王妃摆了摆手,“不必再说了。本王妃心中有数!待王爷过来了,再说吧。”

刘丽华似有不甘,不过也没有法子!只能是着急地往门外看着,虽然这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

凤仪女官这会儿已然是猜到了个大概,这辽王爷,显然是被人给算计了!被人给用了媚药之类的,只是这下药之人,究竟会是谁呢?辽王妃?不太可能!她知道司空兰的身分,不会如此冒险让她嫁入辽王府,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那么,这辽王正妃的位子,可就不见得会是她的了!身为一个正妻,是没有人会愿意让一个无论是身分还是地位,都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人留在自己夫君的身边儿的!

而且,刚刚看到了辽王妃的反应,也的确是不像是她做的!辽王妃嫁给辽王的时候也不短了,又常常进宫陪皇后解闷儿!她的性子如何?为人如何?心计如何?她们这些伺候在皇后身边儿的人,还是知道一些的!像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倒是司空兰的可能性居多一些!

待小太监扶了辽王过来,见辽王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不对了,面色看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那眉宇间似是有些疲惫和厌恶!微微拢起的五指,让了解他的辽王妃和刘丽华都知道,现在他的心情是极度不佳!

刘丽华扶了王爷落了座,“王爷,您没事吧?”

辽王摆摆手,没有出声,倒是在看到了司空兰时,那眉峰一紧,似是有些不悦!“你怎么还在这里?”

“回王爷,是妾身让她暂时留下的,毕竟,您和司空小姐,总是要给人家一个交待的!”辽王妃及时的出声解释,倒是让辽王对这个司空兰似乎是更多了几分的不满,转了头不愿再看她,“罢了!先让她走吧!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又何必再徒惹人看了笑话?”

司空兰母女一听,齐齐僵了身形!王爷这是何意?这是摆明了在告诉众人,是她勾引了他?是她设计了他吗?司空兰面色苍白,微微摇头,眼泪再度如同是决堤之水,一涌而出!

“表哥,这是何意?”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司空兰,辽王的眸底,似乎是闪过了一抹不忍,不待他出声,便听到了身边的刘丽华道:“王爷,还是先让太医为您请个脉吧?怕再受了凉!”

辽王妃点点头,也劝道:“是呀,王爷!其它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您自个儿的身体!还是先让太医给您请个脉,妾身等也好放心了。”

辽王点点头,辽王妃一声吩咐,便有两名太医上前分别为辽王请过了脉,二人皆是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是不是该如实禀报!

“怎么回事?可是王爷的身体有损?”辽王妃急了!她之前也听说过若是一些催情药物用的多了,可是极为伤身体的!甚至是会伤了男人的根本!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至少,在她还没有为王爷生下子嗣之前,这种情况,是万不能发生的!

“回王妃,王爷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催情药,似乎是下的有些重了!所以王爷才会疲惫不堪,而且是整个人都没有精神!王爷虽是洗了冷水澡,可是到现在,王爷的体内,仍然是还有一些残留的催情药的脉息。”

“什么?果然是被人下了催情药?”辽王妃扶案而起,原在辽王身边儿服侍的刘丽华,迅速从后面饶了过去,扶住了辽王妃,“您先别急!小心您的身子!”

辽王妃这才又缓缓地坐下,“太医,那王爷他?”

“王妃放心!现在的药性已是极淡了!微臣为王爷开个方子,火速命人煎了,服下,应该就没事了。”

“那好,就有劳太医了!”说完,便吩咐了人去跟着太医出去拿了方子,为辽王煎药了。

“王妃,您看王爷的身体似乎是不适,要不您还是先陪着王爷去后院儿休息一会儿吧!这药待会儿熬好了,奴婢再给您端过去。王爷刚刚又洗了冷水澡,您的暖阁那儿,比这里要暖和一些,别让王爷再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