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吐了下舌头,还是乖乖地跟着他回到了寝室。

“冬阳,我们又长了一岁呢。我想着将母亲和父亲都请到这庄子上来住两天,你说好不好?”

肖冬阳点点头,“好!就依你!”

话落,看到了窗外一道人影闪过,嘱咐了荣华几句,便出去了。

“如何?”

“回殿下,这是独孤殿下命属下带回来交给您的。”

肖冬阳打开一看,先是一惊,再是笑道:“原来竟然是端木安安?好!好手段!这手,竟然是伸到我北梁来了。独孤太子可有说什么?”肖冬阳的大手一挥,那片纸笺,便已是化为了碎屑。

“回殿下,他说,既然是他们西凤的人,自当是由他来处置了。还有,他说,希望能用端木安安的性命,换回独孤皓。”

“哦?他这是担心孤会对独孤皓不利?还是担心孤会帮着独孤皓,一并对他下手?”

“殿下,如今那阎罗八十一骑还留在西凤,您看是否要召回?”

肖冬阳眯眼想了想,“这场游戏,孤陪着他们玩儿的太久了!竟然是还搭上了赤木的性命!哼!若是只死了一个赤木,孤也不会放在心里,可是偏偏他们杀了赤木,惹得孤的女人不高兴了!孤手书一封,你即刻带去给阎罗八十一骑,命令他们即刻启程,前往南昊!七天之内,孤要那个什么六皇子,死无葬身之地!另外,还有将赤木家族以前的仇人,一并给找出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殿下。那龙卫军?”

“不急。再让他们待几天,总得给西凤施加些压力,这样,端木安安和端木家族,才会更容易被独孤海给挑了!”

阿左愣了一下,点点对,“属下明白了。”

肖冬阳话落,提笔写了一封信,交到了阿左的手上,“你不必急着回来,留在那里,和阎罗八十一骑在一起。他们的嗜杀,你是知道的。孤在信中说明了,你全权代表孤。别弄的太血腥了。太子妃不喜欢。”

“是,殿下。”阿左的嘴角抽了抽,太子妃不喜欢?殿下,那您就不该将阎罗八十一骑给派出去呀!不过,一想想,自己即将指挥整个北梁最为强悍,也最为残忍的一支队伍,阿左就觉得这心跳的飞快!激动!太激动了!曾几何时,自己一看到他们就有些心里头发怵!可是现在?自己居然是要成为他们的头儿了?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记住,南昊那边儿,何时白云潇的地位得以确立,你何时再带着人回来。”

“是,殿下。”

“另外,派人将逸歌找到,然后,先护送到华阳山庄,我会尽快安排百花楼的一些首领们来见她。既然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咱们也已经是借用了一阵子了,也是时候还给她了。”

阿左听了一愣,显然是不明白主子的用意。这百花楼虽然是只在南昊势大,可是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主子竟然是说放就放了?不过,转念一想,那百花楼里,经过前阵子主子的一番清洗,现在,留在百花楼里的头目们,至少是有五成是他们云谷的人了。这么一想,看来,主子还真是腹黑呢?什么还给人家?分明就是在打着别的主意了!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似乎都是风平浪静,直到初五这日,逸歌终于被带到了华阳山庄。

“姐姐!”逸歌一看到荣华,便扑到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荣华明白她心里头的苦处,也只能是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声安慰着。肖冬阳一见此,也便带人陆续退了出去。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门外的宋嬷嬷请荣华去用膳,二人才出了屋子。

坐定后,荣华看着不过才几日未见,却是消瘦的几乎是不成人形的逸歌,有些埋怨道:“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你这样折磨你自己,赤木看到了,就会高兴吗?别忘了,他可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荣华看到逸歌的眼圈儿又红了,便凝眉道:“他为何要救你?因为他喜欢你,他在意你,所以才会奋不顾身,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你平安无事。你呢?你这般地折腾你自己,赤木就能活过来了?他若是在天有灵,自然是希望你能活的好好儿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头,都是好好儿的。你现在这般模样,如何就对得起他了?若是早知你会如此地糟蹋自己,怕是他根本就不会救你了!白瞎了他的一番心意!”

逸歌点点头,“姐姐你别说了。歌儿明白了。歌儿以后会好好儿的!经过这些日子,歌儿也想明白了。这次回来,主要也就是想着要看一看姐姐,然后,歌儿就要回到南昊了,我已经决定了,要守着赤木,再也不离开了。”

“歌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姐姐,你知道你对我好,赤木也对我好。他全府上下,就只有他这一条血脉了,可是也为了我,让他们家族,断了香火!我对不起他。就连他死后,连个守灵的都没有。所以,我想着,就以他未亡人的身分在那里陪他三年。姐姐,你也莫再劝我了,我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这次看到你好好儿的,我也放心了。三年内,你若是想见我,就得去南昊了。”

“歌儿。”荣华一时也是有些伤感,可是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了。她说的对,赤木本来就是身负血海深仇,可是如今,竟是为了救一个自己在意的姑娘,将性命都搭上了,如何不也是代表了,他放弃了报仇的机会?这样的一个男子,值得歌儿去为他做任何事。

“歌儿,你可想过,你只是守在那里,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打起精神,跟着白云潇携手,先为赤木报了仇,再为他的家族也报了仇,如此,也不枉他相救你一场。”肖冬阳沉声道。

荣华听了,有些疑惑,“可是歌儿她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这报仇之事,她能帮上什么忙?”

逸歌听了,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的惊异,“姐夫,你是说,我也能帮上忙吗?真的吗?如果真的如此,那我就先帮赤木报了仇!其它的,随后再说。”

“你还记得这个吗?”肖冬阳将那枚绝杀令拿了出来。

“姐姐,这个?”逸歌对于这个也是半知半解,只是知道这似乎是与她父亲的家族有着什么神秘的联系,可是具体的,她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太小。

“逸歌,这是当年你父亲留给你们母女俩的。当年的事情,我已命人查清楚了。事实上,是你的一位叔叔,想要夺了他的掌家之权,不惜重金收买了大批的杀手,就是为了要除掉他。你父亲可能是察觉到了这个,所以,才会故意带了一名女子回来,将你母亲气走,这样一来,才保全了你们母女的性命。只是,你父亲。”

“他怎么了?”逸歌有些急切道,“你是如何得知的?当年的事,真的是这样?你没有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逸歌,这是南昊最大的一股地下势力的绝杀令,也是权利最高的一枚令牌!如果不是你父亲为了维护你们,为何要将这样重要的东西,镶成了一支簪子?本来是为了让你母亲有难时去找百花楼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你母亲没有去。你父亲,也在后来的一场追杀中,命丧悬崖了。”

逸歌听了,顿时有些懵了!怎么回事?不是父亲舍弃了母亲吗?不是他不要她们了吗?为了新欢,抛却了旧爱,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这一切都变了?自己一直以为的没有良心的父亲,竟然是为了保全她和母亲,背负了这样沉重的包袱!最后,竟然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百花楼,现在已经被我整治了一番,如今,人人都会尊你为主。另外,你的那位叔叔,我已经命人挑断了手脚筋,废了武功,就囚在了南昊京城的某处秘室内,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他。”

荣华看了两人一眼,试着缓解气氛道,“那个,还是先用膳吧。歌儿,今天可是有你最喜欢吃的龙井虾仁呀!来,多吃些。用完膳,咱们再说其它的。”

肖冬阳自然是以听娘子的话为准则的,她说先用膳,自然就是先用膳。

午膳过后,肖冬阳陪着荣华先回了寝院,“你先睡一会儿吧。昨晚上,不是说没睡好?”

荣华点点头,昨晚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个劲儿的做恶梦,还将她和肖冬阳两人身上的被子都给踢到了地上。“逸歌那里?”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她长大了,再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飞猪儿了。至少,也得让她为赤木做些什么,否则,她这一辈子,都别想从赤木的梦魇里走出来!你不也是也希望她以后的日子里,能快快乐乐的?”

“那好,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歌儿的安全。还有,白云潇,他,登不登上那个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至少,想法子让他全身而退吧?”

肖冬阳伸手抚上了荣华的额头,“乖,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吧。他们两人对你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自然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涉险的。至于白云潇,如何选择,路如何走,这都是他的权利。你没有生在皇室,所以,有许多事,你是不明白的。身处在那个位置上,即使是你不争,只怕别人,也是不会放过你的!这也是身为皇子,最大的一个悲哀了吧?”

荣华垂眸,男人间的争斗,她的确是不懂,前世就不明白,这一世,也是因为认识了肖冬阳和独孤海,才算是明白了一些!也许,男人天生就爱争斗,就爱攀比!“好吧,你早些回来。”

肖冬阳点点头,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出了寝殿。

荣华躺在床上,想着这几日,他似乎是收敛了许多,莫非也是知道了他以前做的太过分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会太累了,也不会再起不来床了。

书房内,没有人知道肖冬阳对逸歌说了什么,从书房里一出来,逸歌就直接回去收拾了一番行囊,然后在百花楼的数十位高手的陪同下,一起离开了盛京。

逸歌的前脚刚走,城门口便闪现出了一抹青色的身影,看了一眼逸歌等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微扬,“肖冬阳,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呢!也好,现在,你身边少了这么多的高手,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一转眼,便已经是到了正月十二的灯会!荣华和肖冬阳也搬回了东宫。

“小姐,小的给您拜年了。”荣华的心里一时有些激动,多久没有见到伊少辉了?此时看他,肤色更黑了些,人也更瘦了些,不过,看起来,这身体还算是强壮。

“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前些日子,我在城外的华阳山庄住着,让人去寻你,说你去外面巡视铺子了,一直没在。大过年的,怎么也不知道好好休息几天?这天下的银钱多了,你一个人能赚的完吗?”

“小的是赚不完。可是小的尽量为小姐赚的更多。”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荣华心里霎时一暖,这就是伊少辉,这就是那个一直让自己倚重的伊少辉!如果不是有他一路伴着,自己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便走到了这一步?他对自己,对伊家,是真正的大功臣!

“辛苦你了!”荣华沉默了半晌后,才眼睛泛着泪光道。

伊少辉看着她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感动至此,心里头自然也是高兴的。真好!这说明,自己在小姐的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吧?于小姐而言,自己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种感觉真好!至少,自己做了这么多,终于是能让小姐的财势,更上一层楼!至少,在北梁,小姐并不是除了一个太子之外,就是无依无靠的了!

“小姐,能为您做事,是属下的荣幸。您无需如此。”伊少辉的眼里也是泛着泪光,不过脸上,却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少辉,我的身分,自然是不能再经常地出入皇宫了。以后,伊家,还有繁华公子的事,就全都交给你了。至于里面的银子,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来了北梁,先为自己置办一处好一些的宅子。另外,我会让冬阳再为你请一些好一些的护卫。身分不一样了,你的身边,总是要有人保护着才行。”

“谢小姐关心了。属下已经在盛京城内和城外都置办了宅子。不过,都是以小姐的名义置办的,这地契和房契上,写的也都是小姐的名讳。此事,未能先请示小姐,还请小姐勿怪。”

“用我的名讳?这是为何?少辉,你和名叔在伊家待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再说了,你的功劳,岂是几套宅子就能算的清的?那房契和地契呢?你拿来,我马上改到你的名下。”

“小姐,不必了!这两处地方,都是属下和父亲为小姐千挑万选才相中的。就为小姐留着吧。即便是现在小姐不需要,将来小少爷和小小姐,也一定是会用的着的。”

荣华听了,脸一红,一时语滞,“那好吧。你再拿些银两,为你和名叔置办套体面些的宅子。你的年纪,也该是娶妻生子了。别总是让名叔为你担心。”

“是,小姐。”伊少辉的神色不变,只不过,眸底,还是泛出了点点地伤痛。

“这次回来,应该短期内,就不会再离京了吧?”

“回小姐,属下这次回来,的确是会在盛京待上个两三个月。不过,属下这次进宫,还有一事,要禀明小姐。”

“何事?”

“是关于西凤的那位王康公子的。”

王康?荣华只觉得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就是前世的那个负心汉!一时间,心思是百转千回,不过才多久?自己竟然是对他就已经没了什么印象了?他长的是圆是扁,是黑是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没有了印象呢?前世的种种,似乎真的不过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原本那心底的恨意,似乎也是跟着一起,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如何了?”

“回小姐,他已经发现自己在多年前便已不能有子嗣了。如今,那名怀胎三个月的小妾,已经是让他使了法子,借着正妻秦卿儿的手,将孩子给打掉了。”

“想不到,他倒是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除了他,别人可还有人知晓?”

“回小姐,应该是没有。那名小妾小产之后,王康便带了一家子,离开京城,回了山东了。”

荣华听了,神色有些复杂,对于王康,她已然是没有什么感觉了,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怨。前世的种种,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也是一名妻子了,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罢了,该放手,便放手吧。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积德了。

“我知道了。他的事,你们可以不必再插手了。只是有一样,他可以做些小本生意,养家度日。却是不可以再成为一方富商。否则,我心里总是有些难安的。”想到了前世王康的手段,荣华还是心有余悸的,只要是他安安分分的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她自然是不会让人对其穷追猛打的。可是,若是他仍然是不肯安分,对于一个曾经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的人来说,荣华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冒险!王康,无疑就是属于那种,只要是能给他一点儿水,就能游的很起劲儿的鱼!这可是让她不得不防的!

“小姐,还有一个消息。”

荣华回过神来,“什么?”

伊少辉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犹豫着该不该说,片刻后,咬咬牙道,“西凤的端木家族,被皇上下旨,诛其三族,其它族人,全部流放了。”

“什么?端木家族?可是那个端木安安的家?”

“回小姐,正是。”

“这是何时的事?为何我从未得到消息?”

“回小姐,这也是前日,属下刚刚得来的消息。端木安安,被赐剐刑处死了。”

“剐刑?”荣华的心底一颤!剐刑,即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凌迟用于死刑名称,则是指处死人时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是一种肢解的惩罚,即包含身体四肢的切割、分离。一想到端木安安的花容月貌,端庄秀丽,再一想到她被人绑在了那鱼网内的模样,荣华就觉得浑身有些泛冷!

“你可知道,她究竟是犯了何种罪行?为何会被处以如此严重的刑罚?”

“回小姐,听说是谋逆。她在给皇后的茶里,下了毒,当场被捉,是以连累了整个端木家族。”

荣华听了,微眯了眼,眼神一暗,给皇后下毒?以端木安安的聪慧,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还是当场被捉!显然,这根本就是一场预谋了!难道,是因为端木家族,树大招风,功高震主了?

“小姐,这些是帐册,您若是得空了,还是看看吧。您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帐册了。”

“好。”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对于伊少辉,她自然是信任的。不过,她太了解伊少辉了,哪怕是自己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看,若是伊少辉知道了,定然也是会恼了的。

“你今日不如就留在宫里用膳吧。太子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不了!小姐,您现在的身分与以往不同了。若是属下留在这里用膳,只会给您添麻烦了。小姐,如果您没有旁的吩咐,那么,属下就先告退了。”

“那好,如意,替我送送少辉。”

“是,小姐。”

荣华独自立于窗前,今日的阳光甚好,倒也不觉得冷,而且,几乎就是没有什么风丝,难得的,倒是一个出门赏梅的好日子。

“小姐,辽王妃和清雅郡主来了。”

荣华微微一拧眉,“就只有她二人?”

“回殿下,正是。”

荣华到了前厅,看到辽王妃和清雅郡主,二人皆是一身盛装。不同的是,辽王妃的气质,看起来高贵奢华,而清雅郡主看起来,倒是多了一抹的清新靓丽。

“大皇嫂今日怎么这么有空,到了本宫这里了?”

“今天不是正月十二吗?弟妹可能不知道,今日也是咱们盛京的灯会呢?”

“听说过。以前在西凤,也只有元宵节是灯会。”

“弟妹,今日嫂嫂来这儿,也不为别的。这清雅郡主一个人住在宫里头,也是有些闷,原本是想着与五公主她们一起去逛灯会的,可是没想到,母后下了禁足令,不许五妹妹出宫。这不是没法子,就来找弟妹了?”

“找本宫做什么?清雅郡主想去逛灯会,自去逛就是了。难不成,还会有人拦着?”荣华故作不解道。

“哎哟,弟妹呀,这清雅妹妹,也是许久未曾进京了。对于这京城,自然也是不熟悉的了。怎么能让她一人出宫呢?再说了,那灯会上人山人海的,万一再伤了她,可如何是好?若是让明国公知道了,岂不得心疼坏了!”

荣华扭头看了辽王妃一眼,“那依大皇嫂的意思呢?”

辽王妃笑笑,“本来我也是打算出去逛逛的,可是这身子不争气。到底是年纪大了些,哪儿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有那个体力?想了想,还是算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倒是弟妹,初来盛京,自当是出去走走好的。也正好带着清雅妹妹一块儿出去瞧瞧。她熟悉这里的风俗,太子正好也熟悉这京城里的路,岂不是两全其美?”

荣华笑了笑,心中暗道,什么两全其美?分明就是在惦记着我的夫君罢了,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一想到那日,这个清雅郡主那一脸的怪异之色,荣华便又觉得的确是有必要,探探她的底了。

“也好。只是,正如大皇嫂所说,这外面人多,若是走散了,大皇嫂可千万别找我要人!对盛京,我可是不熟。”

“怎么会?太子若是出宫,这身边儿怎么会少了人跟着?”

荣华听了,眸光微闪,今日一早,才和肖冬阳商议好了晚上去逛逛灯会,为何她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是说,这东宫里头,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了?

“时辰还早,待我们去时,再派人去唤你吧。”荣华不动声色道。

清雅郡主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是在变相地送客了。“既然如此,那就要麻烦太子妃了。”

“不麻烦,不过就是一起出去赏个灯罢了。清雅郡主还是要多带些人跟着,万一走丢了,也好有人将你送回来。”

听着荣华明显就不善的话,清雅郡主也只是笑笑,“是,太子妃思虑周全,臣女佩服。”

送走了这二人,荣华一时无聊,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便起身去了碧水阁,上了三楼,看肖冬阳幼时的那些东西了。看着一双好看的虎头鞋,荣华的手,轻轻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以后,自己也会为冬阳生儿育女了。想像着,自己的孩子穿上这些好看的小衣服,小鞋子的样子,荣华的唇畔,便是一道弯弯的笑!

“真好看呢。婆婆的手,还真是巧。冬阳小时候,也穿过这些呢。定然是很可爱!”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将肖冬阳母亲以前做的那些画儿,给找了出来。仔细地看着。

看着那画上的小人儿,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爬,有的站的似乎是还不太稳。从这画像上,不难看出,她对肖冬阳的爱,还有画上的小人儿,虽然是表情不一,可是那双眼睛,都是那样的纯真清澈,一如一汪清泉,一眼,便见底。

突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荣华将那些画像一一摊开,可是桌子上的地方,显然是没有那么大,于是,荣华便又将那些画像,尽数移到了地面上。一一展开,按照那画像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从衣柜里找了出来。

许久,荣华还有些懵懵的,直到听到了楼下传来如意的轻唤声,她才回过神来。将所有的衣物都收拾好,再将那些画像,也都一一整理好,这才下了楼。

回到了寝殿,发现肖冬阳还没有回来,荣华不免有些失望。今日才是十二,也没有听说有什么要紧的政事,为何肖冬阳今日去了勤政殿那么久呢?

“小姐,今日白天外面就热闹的很了,到了晚上,定然是更热闹了。”灵芝笑道,“小姐,晚上也带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好?”

如意搭话道:“小姐,北梁的习俗可能与西凤略有不同。今日,黄昏时分,人们在自家门前,点燃柏枝,烟雾中弥漫着一股清香,一家老幼围坐火边,也叫烤老鼠火、烤百龄火。烤老鼠火,传说正月十二夜,老鼠娶亲。所以要烤老鼠火。听人说,当夜,口念驴粪蛋,在碾盘处细听,即可听到老鼠娶亲的唢呐声。”

“老鼠娶亲?真的还是假的?”灵芝听了,两眼放光。

“笨蛋!当然是假的了!”如意白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嘲笑她就是个白痴一般,“这自然都是大人骗小孩子的话罢了。这你也信?枉你跟在小姐身边儿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一直学不聪明呢?”

灵芝一时被她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是转身向荣华求救了,“小姐,您看她!就会欺负我!”

“这烤百龄火,是因为这柏树也称为百龄树,也是取个谐音,图个吉利。如意,我说的可对?”

“小姐真是什么都懂呢!其实,这一天,还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所有人,都是不能用剪刀的。民间也是如此,早饭过后,各家的媳妇姑娘们都要把平时用的剪刀藏到抽屉里、褥子底下,而且还要用红绳或红绸把剪刀捆包起来。所说是老鼠节这一天,大人孩子都不能用剪刀,只要听不到剪刀的咔喳声,家里一年就听不到咔喳咔喳老鼠嗑东西的声音。媳妇姑娘们将剪刀藏起来,就是怕孩子们拿到剪刀玩耍。时间久了,也就成了所有人在这一天,是不能用剪刀的。”

“宫里头也是如此吗?”灵雁有些好奇道。

“也是如此。”回答她的,是苏嬷嬷。“这宫里头,虽然是没有明文的规定,可是每年都是如此,这也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即便是哪家的宫里头的娘娘小主,有什么东西坏了,也是不能在这一天缝补的。就连针线,也是不能用的。”

“这么离谱?连针线也不能用吗?”灵芝有些好奇道,“那岂不是这一天,所有的女红都不能做了?”

“正是如此!事实上,咱们盛京还算是好的,有的地方,甚至是整个正月都不能动针线呢。”

“天哪!那怎么能受得了?”

“好了,小姐,您先说今天带不带我们出门?”灵雁有些撒娇道。

“好。你们要出门也可以,不过出了宫以后,凡事都要听如意的话。如意,你叫上吉祥,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她们几个皮猴子,千万别少了一根儿头发!”荣华笑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伊少辉呢。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小姐放心吧。您生病的那几日,伊少辉,将您名下的产业都是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您要是不放心,改日,奴婢让人将他宣到了华阳山庄来。”

“也好。”荣华听了,眸光一闪,自己是繁华公子的这件事,一直是瞒着肖冬阳的,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告诉他呢?想到了那阎罗八十一骑,荣华也知道,除了他经常所说的云谷,他定然是还有着其它的一股势力,只是他从未提及过罢了。若是自己问他,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如实相告呢?

用过晚膳,荣华和肖冬阳都换了便装,乘车到了盛京最繁华的一条街停下后,便开始和普通百姓一样,也逛起了灯会。清雅郡主远远地跟着,倒也是识趣,并没有刻意地想要靠近肖冬阳。

逛了一会儿,清雅郡主看到了一幅五子送福的剪纸,倒是有些欢喜,“嫂嫂请看,这剪纸是不是很好看?多可爱的小孩子!”

肖冬阳听了,眼神一暗,看向清雅的眼神,略有不善。

荣华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确是好看。这小孩子,倒是能做出这般样子来,真是不容易!这比作画,应该是要难上许多了吧?”

那剪纸摊子前的一位老婆婆道:“这位夫人说的没错,这要先描出花样子来,再剪出来的,才能好看。而且,您瞧,这叫五子送福,旁边儿的这个,叫儿女双全,这边儿的这一张,叫金童玉女。夫人若是喜欢,不妨买回去好好看看?若是贴在了窗子上,还能为夫人招来送子娘娘的。”

荣华听了,面露欣喜期待,可是到底是脸皮儿薄,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就在她一转身的瞬间,错过了那老婆婆和清雅郡主二人,眼底滑过的那一抹恶毒之色!

又走了许久,又看到了有捏糖人儿的,又是一阵好奇!

“这就是糖人儿么?真是好奇怪呢!怎么会有这么高明的手艺?”清雅郡主似乎是很感兴趣,两只眼睛,也是盯着一个圆色的铜盘看。

荣华自然是见过这个东西的,笑道,“这个画着花鸟兽虫的圆盘,交过钱后可以转动盘上指针,指在哪儿就做什么,一般都是以此来吸引孩子的。清雅妹妹若是喜欢,自然也是可以让他给你做一个的。”

清雅的双眼放光,“真的可以吗?”

“小姐来一个吧。两个铜板就好。”那卖糖人儿的手艺人道。

“那好,我就先选一个。”清雅往那盘上看了看,伸手指了,“我就要这个!我哥哥嫂嫂刚刚成亲,就做这对儿金童玉女吧!”

这一次,肖冬阳的眼神微闪,不经意地转了一下头,简单地做了一个手势。再次转过头来时,已是平静地很了!而不远处,似乎是有什么人,开始慢慢地接近清雅郡主了。

荣华也是看着那艺人用糖汁来画糖人儿,只见艺人用小汤勺舀起溶化了的糖汁,在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画出一个简单的造型,因为在浇铸时,糖料是经火加温后溶开的,一旦冷却后糖即凝固了,所以,要求民间艺人要眼明手快、眼到手亦到地进行造型,以求一气呵成。当造型完成后,随即用小铲刀将糖画铲起,粘上竹签。稍候凝结便可以插上草把出售了。

“小姐,您的糖人儿。”

清雅看了看,却是没有接,“嫂嫂,既然是妹妹送与嫂嫂的,就请嫂嫂收下吧。正好也是金童玉女,也算是讨个吉利。”

荣华听了,有些奇怪,这个清雅怎么会这么奇怪呢?摇摇头笑了,“既然是妹妹想要,自然是该是妹妹的。这种东西,我见的多了,也不怎么稀罕,倒是妹妹不常出门,所以才会觉得新奇罢了。还是妹妹拿着吧。”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腕上一紧,肖冬阳拉了她的手,快走两步道:“前面有热闹可看,快走吧。”

清雅郡主看着消失的那对璧人,这心里头自然是极不舒服的!面色微沉,眸底的不甘,此时,已是毫不掩饰了。她正待抬步追上,便觉得身后有人撞了一下,然后一个不稳,手上的糖人也是掉到了地上,前后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再抬眼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肖冬阳他们的影子了。

荣华走了一会儿,也意识到了肖冬阳分明就是故意将那个清雅郡主给支开的。“你这人还真是小气呢!不过就是陪她逛一逛,我都不说什么了,你做什么那么着急?”

“她那个人,一看就是心思不纯,我是怕她带坏了你。走吧,前面就是正式的灯会一条街了。”

“冬阳,灯会不都是在元宵节吗?怎么盛京的十二,就是如此的热闹了?”荣华也不再理会那个什么清雅郡主了,反正自己对她也是说不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