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卷,就是催促那些书阁的呆子们,尽快的出具文书卷宗。”

“不管采用怎样死磨硬泡、死缠烂打、死不要脸的手段,都要逼着太玄峰那些傲慢的书呆尽快的把文书做出来,这才是最难的地方。”方忌顿了顿,“这也是每个初入望舒的执事,最难的考验之一了。师妹,你有没有信心?”

老实说,并没有。

香茅子很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没什么背景靠山,二没有什么亮点优势。听方师兄的意思,连他自己都对太玄峰那些师兄师姐们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那么像她这样外院子弟、炼气后期的见习执事,怎么跟太玄书峰的众位精英弟子打交道?!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香茅子根本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倘若让她去做苦工、琢磨个什么东西,或者勤连剑*法之类的事情,她都能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完成。

可这种要磨着别人去完成任务,香茅子一想,就头皮发炸,她有些讷讷的说,“万,万一我做不到呢?”

方忌也不打算给新来的小师妹太大压力,“万一做不到也不要紧,拖着呗。反正他们也不会出太大的格子,总归不过半年时间,总是会做出来的。这也是他们的门派任务,完不成还有长老们呢!”

香茅子懂了,这种任务跟他们的台断一样,是峰头精英子弟不得不面对的门派任务,大家不会放任不管,可要说有多热情,却也绝对不会。

都是拖着拖着,赶在最后的截止期限里,才堪堪的完成。

可她不能这样,她手里握着的是明鋆真人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催着太玄书阁的师兄师姐们尽快的出具这份文书,帮助明鋆真人洗刷名誉,并给他更多的时间去准备材料物质。

想到这里,香茅子决定无论多难,她都要拼尽全力去推促此事尽快完成。

香茅子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师兄放心,我一定努力想办法,一定尽早敦促太玄众位师兄们早日结卷。”

跟太玄峰打交道,可以说是整个望舒峰所有子弟最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就拿金誉举例子,你问他到底是愿意去吊空狱换鬼索,还是去太玄峰催卷。

金誉保证选择前者,毫不犹豫。

太玄峰作为昆泰四大天峰的书阁峰,乃是一群喜好精算推衍,热爱钻研的道修大本营,天生跟望舒峰这群以剑为本的剑修格格不入。

而且偏偏太玄峰因为职责所在,委托太玄峰进行甄别和鉴定的东西特别多。两个压根气场就不合的峰头,因为门派任务却要经常打交道。

这日积月累下来,大矛盾不觉,小矛盾不断。峰头之间的恩怨情仇,简直能写出三尺厚的逸闻录出来。

香茅子这个小土妞并不知道,太玄峰跟望舒峰的矛盾,早就好似水火,互不相容了。

方忌听到了香茅子的保证,真是对辛师妹不能再满意了。

迎难而上,勇于挑战。这不正是望舒峰的根本所在么?!辛师妹,师兄看好你。

他正想好好鼓励一下,却又听见小师妹在后面怯怯的问,“可,可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师兄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对于这样的问题,方忌倒是极喜欢回答的。

方忌师兄开始趁着这段路程,给香茅子倾囊相授各位望舒峰执事的经验。

“我记得风渊师兄当时采用的办法,就是抱剑站在书阁门外,宛如一柄出刃之剑,在明鉴书阁散发了三个月剑意。让那群人忍无可忍,这才赶忙出具了文书案卷,将他打发走了。”

香茅子听着,不免咽口唾沫,“那这位风渊师兄的剑术一定很高绝吧。”

方忌得意的说,“风渊师兄的剑术,在望舒峰总领执事中,能排到前十。”

香茅子一听就是此路不通,“那,那我可做不到。师兄,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方忌师兄听到香茅子这么问,才想起这个小师妹还是炼气后阶呢,很多诸如利用剑意压制、用武力胁迫、用剑啸扰乱对方心神之事都不可行。

哎呀,难办呐。这样就有八成手段使不出来了。

方忌师兄在这边慢慢思考。

香茅子却在消化刚刚的说辞,她的内心其实十分震惊!

震惊于望舒峰众位师兄的“厚颜无耻”,这,这怎么跟以前在童学之时遇到的武力高壮的学童,欺负那些身材瘦小却学习优秀的同学特别像呢。

这,这样不行的吧…

在香茅子心中,望舒峰众位黑衣执事师兄那神秘高冷严肃的形象,已经快速的坍塌破灭了。

方忌想了半天,勉强又找到了两个例子将给香茅子听。

“一个是以前悦华师妹,她就整天跟在闵苒身后,苦苦哀求,不给做就不走。后来好像采用了眼泪大法,嚎啕大哭。闵苒没办法,就给她做了。”

香茅子站在剑上抖了一下,这种不给我做案卷就哭的办法,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方忌挠挠脑袋,也觉得这办法不够伟岸光明。

“还有一个是金誉师弟。这小子极为厚颜无耻,他那时候为了在七天之内得到案卷文书。采取了贴身纠缠大法,无论闵苒去哪里,他都死死的追随,哪怕闵苒要去茅厕他也能跟去。缠得闵苒没办法,还是给他熬夜赶了出来。”方忌说,“不过我觉得这种无耻的方式,也只有金誉能做出来,可能不太适合师妹你。”

香茅子真的忍不住了,她长长叹息一声。

方忌师兄分享的这么多办法,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倘若自己是太玄峰的师兄,绝对打死都不给他们做案卷,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简直是把人往死恶心呐!

香茅子内心开始万般惆怅了,总觉得自己可能要辜负了明鋆真人的恩情。

她带着试探的问,“那,那金师兄施展纠缠大法又在什么时候?”

香茅子希望这个事情能久远一些,这样兴许时间的力量能弥合太玄峰的怨气,让他们淡忘此事。

“应该就是这个月的事情吧,我记得没多久。”方忌师兄的回答,彻底粉碎了香茅子最后的希望。

一直到了长覃剑郡上方,香茅子都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他们一路闲聊,却又是回到了长覃剑郡上方。

方忌把香茅子送到度空楼下,叮嘱她,“师妹可以凭借令牌直去太玄峰,师兄就不送你上去了。”

方忌自然是能用飞剑把香茅子直接送上太玄峰。

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望舒峰的执事嘛,总是能少去一次太玄峰,就尽量少去。

方忌把手里的物证都转交给香茅子,然后看着她慢慢的走进太玄峰 ,瘦小的背影有点萧瑟的味道。

他微笑着在心里鼓励:加油,小师妹。

自己催动飞剑,奔着望舒峰而去。

一个人飞行的时候,方忌师兄的良心终于略微冒头了一次。

方忌师兄想起来,上次金誉用了那种贴身胁迫的手段,几乎没让闵苒领着书阁众位师弟们犯了昆仑十诫。

金誉算是把闵苒给得罪狠了,闵苒放了狠话出来——望舒峰的黑乌鸦们再敢臭不要脸的骚扰明鉴书阁弟子,誓不罢休。

故而方忌才不敢这个时候凑上去,谁知道闵苒他们这群书呆子会准备了什么坑等着他们跳呢?

方忌的良心问他自己:你不敢上去,却让那么乖巧的小师妹上去?这不是坑人么?

方忌轻轻安慰着自己的良心:不要紧不要紧,辛师妹是个女孩子,又这么乖巧,这么可爱,谁能忍心对付她呢,是不是?大不了哭一哭,就跟悦华师妹当年一样。闵苒那个家伙,最是嘴硬心软。

方师兄的良心又说:哎呀,我至今没死绝,一定是因为你的无耻过于强大吧?

方忌师兄只能苦笑:闵苒那个家伙多难打交道!嘴巴多刻薄!难道你愿意去?

那一瞬,方师兄的良心,沉默了。

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方忌师兄又说 :这也不是我们的错,本来新人就都要去催办太玄任务的,这是咱们这里历来的规矩。至于这次特别难,那都是金誉那小子挖的坑啊,回头我替辛师妹出气,让金誉给师妹道歉就是了。

方师兄的良心立刻说:对,没错,都是金誉的错。绝对不能放过他,要把这小子的任务再度加倍才是。

于是,方忌师兄和他的良心都得到了安慰。

原道灵镜,越溪石滩。

正在河道上方内悄声飞行的金誉,忽然鼻孔奇痒无比,他一个没忍住,“阿嚏!”用力的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这喷嚏着实太过响亮了一些,峡谷又极为安静和封闭,因此这一声喷嚏竟如凭空响了个惊雷般。

结果,河道下方正抱团取暖的乌霜兽,瞬间就被惊到了。

它们“嗷唔”的惊叫着,相互拍打睡眠,踩踏着彼此往水下钻去。

金誉正在排查越溪石滩的真相。

过了这么十来天,乌霜兽受伤和存活的状况终于统计得差不多了。

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的乌霜兽,已经不敢去原来的石滩上生活,此刻它们更靠山谷内测的河道上来回挪动位置。

它们似乎并没有选择到一个适合的位置。

这也是执事们比较惆怅的一件事,倘若乌霜兽长期不能选择一个固定的栖息之地,那么对它们的繁衍生息都是极为不利的。

如果再过半个月还是没有稳定下来,恐怕他们就要想办法将乌霜兽们挪到其他的地方去尝试一二。

这片山谷石滩可能就会被废弃掉了。

可是灵兽们的分布还有对灵气和环境的要求,又是非常复杂的。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一身。如果能不搬动,最好还是不要挪动它们。

这些天,执事们一直紧张的无声的跟踪着乌霜兽来回在这条河道上洄游,却并未发现乌霜兽们有定下来的趋势。

它们,一直非常紧张。

显然没有从那天的异变中恢复情绪。

刚刚乌霜兽们终于游累了,也不敢上岸,只能抱团在水中休息。

却不想被金誉一个宛如雷鸣的喷嚏再次给惊吓到了。

“金誉,你干什么!”四十队的执事队员忍不住埋怨道。他们在这鬼地方熬了这么久,眼瞅着要有一个结论,却被金誉一个喷嚏给破坏了。

金誉知道自己不对,但此刻他却没时间辩解,乌霜兽们正在快速消失。

他看着有一群数目众多的乌霜兽,它们排着队的在水下潜游,竟然钻到了山壁的里面去了。

金誉指着乌霜兽消失的山崖,“看,快看,那里面一定有暗渠水路,它们钻进去了!”

大家凝神,果然看到了惊惶的乌霜兽纷纷消失在山壁后面。

水下,有暗路!

——狐狸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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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244:线索重重

金誉的一声惊呼,让大家看清了水下似乱实明的情形,一只只仓惶的乌霜兽拍打着鳍翅仓惶的往水下钻去,表面乱七八糟,暗中却藏有章法。

这些乌霜兽看起来是都是往水下钻,而后一哄而散。

可如果细细观察,它们却大致列成了三队,分成三个方向逃逸,其目标却都是往山壁方向钻去。

游着游着,这些乌霜兽的数目就不知不觉的减少。

最后还剩下十几只格外粗壮肥大的乌霜兽,嗷唔嗷唔叫着,拍打水花翻腾,故意扰乱大家的视线。

“这下面的水路,需要探探。”金誉立刻说。

执事们都是果决勇敢之人,既然发现了水下暗渠,就再无犹疑。

有精通水系功法的执事立刻就说,“我来探路!”

他们纷纷自飞剑上跃入水中,展开划水功法,宛如游鱼一样潜入水底,遁着乌霜兽的水路往山壁后摸去。

两名修士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水面又逐步恢复了平静。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分。

“泼辣”一声水响,一个修士从水下钻出来,兴奋的大喊,“下面的水路很深,连通一个山腹洞穴。”

“里面有什么?”有人急着问。

“一时间说不清楚,但应该是些重要的线索,大家都过来吧。如果用避水符,需要有十息符才行。”

十息符,也是避水符的一种。十息代表符箓能在水下支撑的时间。

听到了明确的探路回复信息,众人哪还忍得,立刻纷纷跃入水中,跟着最初探路的执事前行。

还有的拿出了照明萤珠一类的东西,举在水中引领大家照明导航。

越溪的水质极好,入水后碧澈澄明,视线依然非常清晰。

可当他们从水下世界潜入山壁之后,眼前的世界却瞬间换成了另外一番摸样。

山壁后的这段水路幽冥无光,水流极为湍急。哪怕举着萤珠一类的照明工具,也只能看见碧沉的水道隐约弯曲向前,两侧都是山壁孔洞,格外的压抑,这里的水质也变得浑浊了很多。

这样的强的水流,其实游动起来阻力是非常大的。不过修士们都会把灵力运转到身后的足下,借助体内灵力运转模式的改变,快速的推动自己往前滑水。速度竟也不慢。

当他们快速从水下通道出来后,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山腹深处的巢穴中。

这里的环境潮湿压抑,空间却不算小,是一个山腹内洞,极高且深。

洞穴中并没有直接通往外界的换气孔,空气污浊沉闷且充斥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执事们都非常有经验,跳出水面后,立刻用了驱水符和燃火符。驱走身上的湿气,同时点燃了火把,便于查探周围的环境。

在十数根高燃的火把照耀下,山腹内的状况终于显露了出来。

在他们浮游上来的地方,是洞穴内贴近山壁的一处水潭。

水潭里竟然有无数的白骨层叠累积,周围的岸边也有一些散落的骨骸。在水潭边缘的一角,还有几只乌霜兽的尸体,它们身躯惨白膨胀,伤痕累累,且膨胀着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四十队的执事中,有一个叫做卢任的执事,他因擅长辨认骨骸尸体而闻名。

此刻他过去仔细观察那些白骨,这批白骨层叠累加,数目极大。粗略估计能有数百头之多。

不过里面并没有人类的骸骨,而都是乌霜兽的残骸。

卢任认真的查探后,告诉大家,“这些尸骸应该都是成年乌霜兽的骸骨,看骨骸沉积风化的时间,并不完全一致,应该是多年累积的。而这些刚刚死去还没有完全腐烂的乌霜兽,却不会超过十五天。”

执事们举着火把四处探勘。发现那群从水道摸过来的乌霜兽们都藏在这个山洞的山壁凹凸处。

它们趴在上面瑟瑟发抖,眼珠都睁得溜圆的看着众人,眼睛里反射着晶亮的火焰光芒,非常明亮,数百个反射的光斑瞄着大家,更加诡异恐怖。

尽管这些乌霜兽们非常恐怖,但是此刻的它们,又奇怪的没有一点点声音,安静异常。

金誉看到这种奇怪的现象,忍不住推测,“莫非,这里是乌霜兽的埋骨地?”

有一些灵兽是有特定埋骨地的。

当它们的生命就要走到终点之时,这些灵兽往往会脱离族群,独自走向种群默认的埋骨之地,在祖先们的尸骸旁边安然离去。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选择埋骨地的。不过灵兽们的埋骨地都比较荒僻隐秘,一旦被其他的种群或者修士发现,它们就会立刻偷偷更换。

“不,这里不是埋骨地。”四十分队的骨骸辨认专家是执事卢任,他捏起在水中找到的一块骸骨,上面有一个不太整齐的裂纹,“看到这个骨头上的裂痕了么,这不是风化或者砸碎的,这是齿痕。”

“这里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埋骨地,这里是乌霜兽们献祭的地方。”卢任说,然后他举着火把靠近山壁上的乌霜兽。

它们恐惧,发抖,却不敢动。

“献祭?先给谁,怎么献?”金誉问。

周围众多执事都在举着火把找线索,忽然有人叫道,“这里,我在这里发现了奇怪的痕迹。”

大家凑过去,见他所发现的山壁上,有着奇怪的凹痕,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经年累月在上面磨蹭后出来的痕迹一样。

金誉用手指轻轻在上面摸了一下,有一股黏黏的触觉,闻起来带着淡淡的腥气。

金誉推测,“看起来,这里就是那两只铁鳞蛟的巢穴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在最后面的山壁石头下,找到了半截透明的蛇蜕,验证了这种说辞。

没错,这里正是两只铁鳞蛟的巢穴所在。

“可铁鳞蛟的巢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乌霜兽的尸骨,而且这些乌霜兽为什么会在惊吓中,往这里跑呢?”金誉不懂。

执事中有一个非常擅长饲养灵兽的修士,叫做华子烈。

华子烈听过一种说法,“某些极品灵兽,尤其是王阶以上的灵兽,它们自己就能够跟灵兽达成契约。像这两只铁鳞蛟,估计已经接近或者到达了王兽的境界。”

“所以它们跟这群乌霜兽一定是有了契约。乌霜兽定期供养一部分同伴来喂投铁鳞蛟,而铁鳞蛟则要保全它们的平安,而且不会吃掉它们供养之外的乌霜兽。”华子烈解释着。

金誉觉得心头的疑云更大了,“可这些乌霜兽是登龙峰杜宇圣君的爱宠,本来就是昆仑灵境保护的对象,它们为什么要去跟铁鳞蛟达成契约?”

华子烈冷笑道,“这你就要问是谁把铁鳞蛟放在这里了。这才真是好手段,好心机,用我昆仑的珍品乌霜兽,去供养他私放的凶兽,还利用王兽之间的契约,瞒住了我们所有人。好大的手笔!”

金誉还是不能相信,“可这两只铁鳞蛟,一只被陵替圣君详细探查过了,而另外一只被谢峰主拎到了落华峰后山看园子去了,并没有进行认主啊。”

卢任忍不住插嘴,“我倒觉得有可能。这也正是布局之人的谨慎之处。没有契约铁鳞蛟,就绝对不会留下把柄,被人分析和反查。毕竟契约的灵兽如果被更高阶的修士探查,有一定几率通过反噬而暴露身份。这天下,还有谁比我们昆仑的老祖宗多?!”

华子烈补充,“这个鬼地方这么隐秘,我们又对乌霜兽特别保护,如果不是出了这场乱子,恐怕永远不会有人过来探查这里。这样他的计划,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卢任说,“没错,只要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过来探勘一番就足够了。”

金誉问,“那这两只乌霜兽在这里有多久了?”他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时间长短,推测出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可卢任却在骨骸上发现了一些线索,“这里的骨骸层叠累积。要知道,骨殖上往往会留下很多痕迹。比如断层侧面的纹理,每个深浅纹理,就代表了百年的时间。”

卢任在手心里,已经攥了好几根乌霜兽的胫骨,他举着它们说道,“最上面的这些骨殖都很新,还不到百年。不过下面这些就有年头了,这跟黄色的,已经差不多有八百年了,是我目前发现的时间最久远的骨殖了。”

金誉和卢任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和警觉。

八百多年,如果这是一个阴谋,那么它最少已经布局了这么久。

八百年以上的寿命,那都是元婴以上的圣君老祖了。难道是有别派高手在针对昆仑?还是昆仑内部某些圣君在谋私?

无论是那种,都会牵扯出一桩破天大案啊。

金誉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他回头,看着山壁上趴着的乌霜兽,又看了看自己进来的水潭,脑中不断的推演着。

通路。

骨骸。

石壁上的乌霜兽。

洞穴深处的痕迹。

腐败而整齐的乌霜兽尸体…

这些线索宛如一块块拼图,开始不断的在金誉的脑中翻转着拼凑。渐渐的,他的眼前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

一个模糊的、被黑色雾气笼罩的身影,在乌霜兽惊惶逃窜之后,来到了山壁旁边的水道入口处。

在那里,惊惶的乌霜兽跟今天一样,抱团在水中瑟瑟发抖。这个看不清面貌的影子,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迷药,倒入乌霜兽聚集的水中。

乌霜兽被感染了,它们开始发狂,相互撕咬着。

一部分疯狂的乌霜兽,冲向了谷地出口处,在哪里遇到了休憩等着执事的众人。

而另一部分,则撕咬起自己的同伴来。

那些还没有被感染的乌霜兽,被逼无奈,只能惨叫着通过地下水道,逃向铁鳞蛟所在的洞穴。

乌霜兽们早就跟铁鳞蛟有契约,它们供奉一定数量的同族,铁鳞蛟要保护它们的平安。

清醒的乌霜兽们都爬上了山壁的凸起处,安静而瑟瑟发抖的等待着铁鳞蛟的选择。

而疯狂的乌霜兽则尖叫的冲出水潭,大声叫嚣。

这疯狂而惨烈的叫声,瞬间就惊动了铁鳞蛟。银角爬了过来,愤怒的咬着猖狂而失控的乌霜兽。

它以为这些疯狂的乌霜兽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

惨叫,鲜血,还有不断倒下去的疯狂乌霜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