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头尖叫的疯狂乌霜兽倒在水潭边后,银角将它们都拖在一边,整齐的罗列摆放好。

就在这个时候,银角忽然疯狂了,那个强烈而刺激的迷药,竟然通过乌霜兽的血液,同样迷惑了银角铁鳞蛟。

它的双目忽然赤红,顺着水道钻了出去…

这就是根据线索,逐渐在金誉脑中拼出来的现场还原。

银角因迷药而疯狂的出去了,可金角呢,它为什么没有参与乌霜兽的捕猎,难道那个时候它不在么?

金誉把自己的推测跟四十队的执事们讲了。

华子烈听到金誉最后的问题,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金角,当时应该不方便动!”

华子烈忽然开始往山洞后方仔细的查找起来。

山洞的后方,虽然腥气更重,却非常干净,仿佛这里应该是两只铁鳞蛟休息和睡眠的地方,并没有任何杂物,而是一个相对平整的大石台。

石台不算大,基本上一目了然。

华子烈看得却特别的仔细。

在石台东侧的山壁上,有一个不太起眼的破洞。

洞口被一些碎石块堵住了。

华子烈把火把插在旁边,小心的用手搬动那些碎石块。

很快,碎石块就都被他挪走了。

在碎石块的后面,有一个二尺来深的小洞。

小洞里面放着一些灵气充沛的灵植铺垫,在这些灵植的上面,有一个金灿灿蛋。

这下,就全都解释得通了。

金角在孵蛋,所以它没有动。

直到银角在外面死去了,感应到伴侣生机断绝的金角,这才藏好了蛋,疯了一样的出来报仇了。

拼图基本上都拼上了,只差最后一块。

那个面目模糊的倒药人,他是谁?他究竟直到多少秘密,又跟私养铁鳞蛟的人,是什么关系?

华子烈将金灿灿的铁鳞蛟蛋装入了灵兽袋中。

大家沿着水路再次出来。

这些乌霜兽暂时不用动了,有了这个巢穴的安抚,它们应该会逐渐恢复生息的。至于铁鳞蛟背后的真相,还要等圣君们裁决。

刚刚出来的金誉,还在到处讨要驱水符,却被留下来勘察消息的执事喊住了,有另外的重大发现!

另外在两侧丛林里探察的执事,在溪水外侧的林地深处,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也是被铁鳞蛟撕咬的?”石滩谷地所有的修士,几乎都是死于发狂的银角。

“不,这个人,死于失血过多。身上的创口,是剑伤。”

金誉捏着符箓的手指骤然停下了,他的嘴角微微露出冷峻的笑容,“失血过多?剑伤?”这个石滩谷地,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他们一行人在带领下,全部都来到了溪畔的丛林中。

这里非常荒僻,而且有野草蔓生,尸体几乎被草丛落叶完全遮掩住。

望舒峰的执事们本来就喜欢御剑飞行,倘若不是金誉传递了陵替真君的命令,要用筛子的方式,一寸寸梳理这片区域,这个尸体大概真的会被错过。

尸体虽然已经略有腐烂,可还基本上保存了完好,天幸没有被什么灵兽啃食干净。

那是一具男尸,脸部朝下,四肢呈现奇怪的角度翻折。

卢任先过去认真的检查。

“这人死了超过十天,具体的还要用回溯符探查。”卢任说。

然后他用一根笔筒粗的银针慢慢拨动尸体上的伤口,探查过后,冷笑着说,“下手可真够狠的,他的伤口都在四肢经脉上。经脉尽折,而且流血不止。兰涛说得没错,这个人是失血过多而死,但是经脉断绝在前,然后失血而亡。”

“现在这种条件,也只能检查出这么多,具体的恐怕还要回峰头详查。”

金誉点头,“这个人是谁?”

卢任把尸体翻面向上。

大家能看出来,是一个面容较为年轻的男修,卢任掰着他的手腕大概看看,“低阶男修,年龄不算大。”

然后又翻了他领口的衣襟,在衣襟的内测,有着他隶属山门的标识小字——南山。

——狐狸有话——

放假最后一天,浪过头了…明天上班了,大家晚安。

章节245:密室幽谈

剑州中都,泾渭剑郡。

涵虚园,鹭鸣别院内。

号称中州十大剑坞之首的南山坊主南尊礼,竟然单膝跪在地上,俯首聆听着一个黑衣人的训斥。

这种场景简直如梦似幻。

熟悉南山剑坞的人都知道,南尊礼一贯傲慢自大,刚愎自用。而且他身为南山剑坞的当代宗主,除了昆仑掌门及几位老祖执事,又有什么人能迫使他屈膝下跪,俯首相向呢?

“蠢不可及!这次你们差点就坏了主公的大事,整个南山剑坞,有几个脑袋够赔的?!”黑衣人冷冷的质疑着。

南尊礼面色黑沉,却一动不敢动。

那黑衣人继续追问着,“上次主公留言,让你们去安抚好白家的人,并认真结交下对方。这件事做得怎么样了?”

南尊礼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咬着牙说,“本来,我安排了南香子陪着白家那位芊芊姑娘去原道灵镜,就是希望能通过在里面一起游历,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毕竟都是小女孩,接触时间长了,自然关系也就好了。”

“可没想到,原道灵境里竟然会因为铁鳞蛟而出现重大伤亡。也因此,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倒像是更加疏远了一些。”

黑衣人负着手,狠狠的盯着南尊礼,“你们家就没有能用的丫头?我是说,长了脑子的那种!”这个南香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让黑衣人忍无可忍了。

南尊礼的额角也在狂跳,“当初是这个丫头拿了两枚元符让白芊芊认出来,这个机会转瞬即逝,而且当初事情太紧急,也只有这个丫头的身世适合。她从小就没有母亲,寄养在我名下,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黑衣人用力攥着手指,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响声,似乎也在沉吟着。

南尊礼只能继续为南香子说话,“南香子虽然不聪明,不过她比较胆小听话,而且容易操控。回头我再想办法化解她和白芊芊之间的矛盾。毕竟,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大的仇怨,只是小姑娘间的脾气不合。”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说要更换人选,也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只能叹息一声,接受了现实。

但是他再三跟南尊礼强调,“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倘若这个丫头还是不行。那么主公的意思,宁丢勿响,不要惊了这条线!”

南尊礼用力抿着嘴唇。

宁丢勿响,这个“响”是指绝对不要让白家察觉有人在针对他们布局。

可下次的机会,难道还能轮到南山剑坞?!

不,当然不会。

这些好处,只能是神秘主公和这群黑衣人的。

想到这里,南尊礼已经暗暗决定,一定要把它牢牢的把握住。

南尊礼的眼中,充满了各种狠厉的算计之意。不过他貌似恭顺的垂着眼帘,遮挡了欲望的神色,没有被黑衣人察觉。

“这次原道灵境的事情,是否跟南山剑坞有关系?”黑衣人又问。

“没有,绝对没有。”南尊礼矢口否决,“这种事连一点好处都没有,绝对不是我们南山剑坞所为。我敢发心魔誓赌咒。”

黑衣人看到南尊礼气急败坏的样子,倒也先信了三分。更关键的是,确实如同南尊礼所说,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于是黑衣人淡淡的说,“既然如此,我代主公的问话已完。南山宗主还是起来说话吧。”

听到黑衣人这么说,南尊礼终于站直了身体,他依然保持这恭顺的神色,可双手却背在后面,狠狠的掐在一起。

黑衣人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他更奇怪的是目前的各种乱象,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撕破他们的布局。

虽然没有触及到任何关键部位,可这种隐隐的躁动,却让黑衣人们非常狂躁和不安。

为了杜绝意外,他们不介意杀一儆百。

黑衣人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默默的推衍着原道灵境发生的事情。这就很奇怪了,倘若不是南山剑坞动了小心思,那么,到底是谁出手试探了呢?

究竟是什么人破了原道灵境这个局,还差点让公子也在阴沟里翻船呢?黑衣人暗暗想了半天,却没找到什么头绪。

只能暗叹一声,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黑衣人忽然又问,“你怎么看魂寰的少主庄天瑞?”

南尊礼被他问愣住了,魂寰少主,怎么会忽然提起他?!

不过黑衣人问的问题,南尊礼却不能不回答,“庄天瑞虽然被誉为四大公子之一,可在我看来,那都是徒有虚名。其余三个云榜公子,或多或少手下都有些真章。他么,呵呵。”

南尊礼毕竟给九大门派的魂寰留了三分面子,没有直接说魂寰少主是个草包。

这个时候,黑衣人一直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

听他说完了,才问,“你就没想过要借借魂寰的势么?”

这却把南尊礼搞糊涂了,“借魂寰的势?我,我不熟啊。虽然我们南山剑坞是器修,可魂寰的门槛太高。我们,我们够不着。”

南尊礼说得是实话。

没错,南山剑坞在中州算是比较大的剑坞之一,然而它的巨大,好比大象一类的猛兽而已。而魂寰,则是一片大陆。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几乎没有合作的基础,有的,自能是吞并和投靠。

然而魂寰那样的超级门派,又怎么会为区区一个南山剑坞,而跟昆仑闹得不愉快呢。

黑衣人仔细观察着南尊礼的表情,发现他真的非常的迷茫,并不像有了其他的心思。

直道这时,黑衣人才哼了一声,“这次在原道灵镜,庄天瑞一直化名跟着你们家的那个蠢丫头,还有白家的丫头走在一起。”

啊?!

南尊礼真的震惊了,“这,这,我!我竟然不知道!”

黑衣人淡淡的说,“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家的丫头。我听线报说,她为了讨好迎合庄天瑞,不惜得罪了白芊芊。这女孩子大了,心也就野了。”

南尊礼听了这话,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天白芊芊和南香子在冷战,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重关系。然后他迅速的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难道白芊芊和南香子真正的矛盾,却是因为少女慕爱,都迷恋上了一个大号的“草包”?

这却有些棘手。

女修,尤其是年轻的女修如果堕了情迷障,那是很难超脱出来的。南尊礼暗暗的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黑衣人此行主要是针对原道灵境的事情,来彻查一番。同时也是在警告南尊礼,不准他擅自行动,破坏主公的大局筹谋。

此番敲打得差不多了,黑衣人最后叮咛南尊礼,“记住,稳妥为主。不要妄动!万一破坏了主公的大计,南山消失也不过就是翻手之间!”

狠狠的威胁了南尊礼之后,黑衣人终于利用南山剑坞的密道,隐身离去。

当南尊礼确定黑衣人彻底离开之后,才一个人在密室中狠狠的发泄了一通。

此刻的南尊礼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恭顺冷静,他双目通红,表情狰狞,“早晚有一天,让你们都死在我的手上,这才能让你们知道南山家的人,不可轻侮!”

他狠狠的咒骂发泄了一通,终于觉得内心比较平静了。

冷静下来的南尊礼,却开始慢慢的仔细思考黑衣人这次来的目的。

对方明显比前几次都更加的紧张和焦躁。

甚至隐隐的,有这种一种恐惧的味道。

南尊礼为人傲慢自大,但他却并不是一个粗心的人,相反他宛如一条细腻而隐忍的毒蛇,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反咬一口,绝不放松。

黑衣人的来历非常神秘,最初他找上南尊礼,只说是要双方合作。他们神秘,而且有着庞大的力量。

通过黑衣人的暗中扶植,只用了不到三百年的时间,南山剑坞就成了中州十大。

最初的扶植和合作,都是黑衣人在单方面的付出。

直到最近这几十年,他们才逐步在黑衣人的要求下,去控制和打压某些剑坞,获取了各种他们指定的资源。

当然在这里面,南山剑坞永远是拿到到大头利益的。

在开始的时候,南山剑坞不是没有考虑过风险。

主动引发门派里的内斗,背后还有神秘势力的支持。这些事情如果让四天峰知道,必然是作死的节奏。

然而南山剑坞没有收手。

一旦尝到了掠夺的甜头,谁还能舍得放弃呢?

只要做的更加隐秘,提前找好替死鬼,就不会被人发现。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山剑坞,正是靠着这样的手段,踏着外门剑坞的尸骸,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

如今,南山剑坞面临的机会,是白家!

就是那个符王白家。

白家的背后,则是正一道门。

九大之一,符道天下。

想到这里,南尊礼的心都在燃烧。

如果南山剑坞能吃下白家,自然有机会去伸手探探正一道门的根底。那时候,南山将不再是昆仑一个小小的外门剑坞。

南山,会是新九大!

南尊礼的内心狂热,这种热量甚至灼烧着他的心。

让他忍不住绕着屋子来回的兜圈,所有的这些恢弘的远景,首先要拿下白家的信任,让他们相信南香子就是白家天命之女的遗孤。

可南香子和白芊芊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微妙了,想到这里,狂热的南尊礼终于冷静了下来。

当务之急,是让南香子尽快的跟白芊芊和好!

南尊礼手腕一翻,一枚白色的玉佩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这枚玉佩通体浑白,上面雕刻这一只活灵活现的凰鸟,触手温润。

早在数月前,南尊礼就从神秘人处得到了这枚玉佩。

可是他一直没有把它交给南香子。

有时候,东西用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南尊礼本来打算在一个更适合的场合,拿出这枚玉佩。

可现在,似乎也到了它出现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南山宗主终于推开密室的门,走了出去。

南山剑坞,长乐别院,姑射亭上。

白芊芊站在亭子上面,远眺周围百尺之地的各色灵荷。如果凑近了看,会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呆滞,似乎在神游的状态。

而在姑射亭外十字路尽头的垂花门处,一个纤细单薄的少女刚好走到了这里。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南香子。

此时的南香子,身形单薄、步履蹒跚,整个人比起半个月前,竟然瘦了一大圈。

以往穿在身上还算合体的衣服,今天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极为肥大,甚至挂在身上都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从原道灵境被望舒峰执事送出来后,南香子就大病了一场。她昏睡在自己的床上,连续七八天都没有醒来。

这期间,南山剑坞为她请来各路丹修、丹师,大家得出的结论基本差不多:惊惧过度,优思过虑。

说直白一点,就是吓过头了。

丹丸散剂服用了不少,可那些灵药用在南香子身上,竟然跟药汁泼在石头上差不多。

全然无用。

南香子还是一天天的消瘦枯竭下去。

大家都以为她是被原道灵境的异变吓过了头,毕竟这次原道灵境的突变,就属南山家的损失最大。

大多数人都在临清宝阁破碎的时候跑了出去,只有南山家的人因为法宝拖后腿,人心又不齐,故死伤最多。

而南香子还被扔在了最后。

所以没有人怀疑,她是因为别的事情,吓得几近崩溃。大家拿了最好的安神香给她,也只能让她在惊悸中有片刻安眠。

而那短暂的时间里,南香子总能梦见望舒峰的执事冲过来,用锁链套住她,将她拉到望舒峰后的禁狱之地,囚禁一生。

这个梦总是变着法的来折磨她,弄得南香子连觉也没法睡了。

大家虽然都在宽慰她,可却没有办法宽慰到重点之上,因为没有人知道南香子在原道灵境里到底干了什么。

而来宽慰的亲友中,不包括白芊芊。

在最危难的时候,白家的同门保护着白芊芊离开,却把一直讨好和依赖她的南香子丢在原地。

白芊芊没办法责怪同门,却也愧对南香子,所以没有主动上门慰问。在白芊芊眼里,这些事后虚伪的宽慰,会更加显得自己的感情廉价且虚假。

而同样的,南香子也在暗中嫉恨着白芊芊。

无论她们有过多少矛盾,但是,白芊芊曾经亲口承认过,自己是她的妹妹不是么?!

到了关键时刻,她却抛下了自己,把自己丢给了那个凶残而可怕的铁鳞蛟!

呵呵,这才是姐妹之间的真面目吧。

南香子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她只懊恼,为何这个无用的铁鳞蛟,一个该咬死的人,都没有弄死!

终于到了今天,南香子能够爬起来。

她挣扎着出了门,想打探一些后续的消息。

原道灵境的事情闹得太凶,南香子不确定自己的首尾完全打扫干净了,她要探听一些消息,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刚出门走到了垂花门,她就看见了花池亭上的白芊芊。

看来,白芊芊的精神也完全恢复了。

南香子露出了一个讨喜又可爱的微笑,轻声呼唤白芊芊,“芊芊姐,好久不见了。”

——狐狸有话——

最近开始加班了…呜呜呜,今天的更新,晚安

章节246:鬼蜮心思

白芊芊被南香子的问候声唤回神来,看到南香子已经能下地走路,她露出惊喜的神色,“南香妹妹!”

接下来,她又看清楚了南香子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身形,不尽心头骤然一沉。

白芊芊内心的愧疚感更浓了,“南香妹妹,你,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么?”

南香子露出了她习惯的微笑,最初这种微笑总是让白芊芊觉得特别甜美,可后来白芊芊发现,无论南香子是祈求或是在交流的时候,总是刻意的露出了这种笑容。

它不再像是心情的表达,反而像是南香子的一个精致的面具,她似乎在用这种笑容讨好着整个世界,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当发现了这一点后,白芊芊甚至有些厌烦了南香子的笑容。

可今天,当摇摇晃晃的南香子又露出了这种甜美而卑微的笑容时,白芊芊却又觉得有些心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