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尊礼刚刚落下禁制之时,就有一个青衫女修捧着卷画轴想要进来,见禁制落下了,她方慢悠悠转身离开。

刚刚转过院子避开守卫的弟子,那青衫女修立刻给陵替圣君发了传讯:南香归来,在院中密谋,情形未知。

院落之中,南尊礼的表情不算好看,但是他依然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南香,你为何这般摸样?”

南香子慌张的回头,又看着南尊礼,她纠结了一下,还是觉得此事无法隐瞒。只能颤抖的说,“宗主,快想办法。白家知道了。”

南尊礼心内巨震,厉声说,“白家知道了什么?!”

南香子抖了一下,“知,知道了白芊芊的事情。”

南尊礼瞬间狠狠倒抽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会知道的?你详细说来,一个字都不要漏,听到没有!!!!”说到后面,已经是声色俱厉,放出了金丹真君的强大气势。

南香子被那气势所摄,外加本身就神魂失守,她磕磕巴巴的从进入迷离灵境之后到后面入阵,到山洞里的幻境,所有的事情都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一遍。

南香子压根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还特意强调,“那断龙石我已经放了下来,宗主放心,里面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来!还请宗主筹谋安排,看看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南尊礼听得非常仔细。

从南香子讲述遭遇各种血兽开始,南尊礼的眉头就在双目之间,挤成了一个巨大的疙瘩! 不,这不对,这是有人在针对南香子设局! 也许不是针对南香子,而针对昆仑所有的低阶弟子在设局。不过南香子却正好一头撞了上去。当她后面闯入视觉迷踪阵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入局了。 那她为什么会回来?又为什么还能回来?!

想到这里,南尊礼内心大惊,“你说留下的除了白家的人还有其他的修士?都是谁?”

南香子恨恨的说,“还能有谁。那个极堃殿的冰清仙子,正一道门的南明公子,明辉,外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叫做扶摇的家伙!还有几个赤焰剑坞的小杂碎。”

除了赤焰剑坞之外,这一个个名字,都仿若惊雷一样在南尊礼面前炸响了!

糟糕,无论这个设局之人是谁,他都没想着把事情压下去,而是不忌惮的要把事情搞大。 南尊礼迅速做了一个决定——舍卒保车!

“宗主,怎么办啊?”南香子惶恐的追问。

南尊礼瞧都没瞧她一眼,“别急,我还有一个办法。”

他从自己的纳戒里,掏出了两个样子差不多的玉盒,玉盒四四方方,只有一寸左右。 南尊礼翻开了第一个玉盒。 南香子不懂,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宗主干嘛要拿出这个盒子?

趁着南尊礼打开的时机,她偷偷往里面窥视着。 只见那盒子里装着一只奇怪的虫子,那虫子有八对长足,长须有壳,壳子上有一个诡异的仿若带着角的骷髅的图案。

南香子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南尊礼随手捏出一粒小小的火焰颗粒,然后扔到了这个虫子的身上。

玉盒之中,虫子仿佛被什么束缚着,并不能动。当火焰落到它身上之时,虫子拼命的挣扎着 ,浑身颤抖,长长触须来回摆动,似乎在抽搐一般。可虫子如何能抵挡住火焰之威,很快,这个虫子就在玉盒中化为一滩灰烬。

南香子的表情仓惶,内心忐忑不安,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她却一丝头绪都没有。

就在虫子化为灰烬的那一瞬,在南山剑坞西北角的某个客座院落里。一位正在打坐的长髯修士,忽然从心口冒出一团火焰,他尖叫着在蒲团上打滚,然而没有三息,熊熊烈焰就把他完全烧为灰烬,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倘若这时房间里有其他人,兴许会有人认出,这个长髯青衣修士,正是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帮助南香子施针的那个药修!

******

“宗主,您这是?”南香子虽然不明白此举的意义,可她内心有些悸动不安,隐隐有种恐惧之感。

南尊礼随手把这枚玉盒扔在一旁,又打开了另外一个。 这个玉盒里也装着一只同样的虫子,不过这个虫子,却趴在一截白色指骨之上,而且似乎正在咬噬着什么。 南尊礼看着这个虫子,忽然叹息了一声,“南香子,我本来很看好你的。可我没想到。”

南香子颤声问,“宗主没想到什么?”

南尊礼淡淡的说,“没想到人蠢到这般不可救药的田地。”

南香子拼命的摇头,“不,不宗主,我不知道是刚才是怎么了,不,不,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别人,是别人算计了我啊!!!”她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神色急慌起来。

然后她拼命的想着,试图找到一些靠得住的借口,她急着说,“宗主放心,这次的事情我真的已经解决了。这些知情的人,已经全部都被埋在那个山洞里了!这个秘密,只有死人才知道!!!宗主,救我啊!”

南香子第一次后悔了,她不应该回到南山剑坞,她最最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回到了南山剑坞。她应该调头就跑才是!

可现在,晚了。

南尊礼没有跟她多废唇舌,这个蠢材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就跟这玉盒中尸傀虫一样。

南尊礼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那虫子的头部。

南香子莫名的觉得恐慌,她发出刺耳的尖叫,“不不不不,宗主,我求求您,我为南山剑坞也算是舍身卖命过,宗主您救我…”

当南尊礼的手指发出了一股尖锐的剑意之后,那虫子的脑子和神识瞬间就搅成了一滩碎泥。

而这个时候,南香子的尖叫也骤然停止了下来。 南香子呆呆的看着前面,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双目,双耳,口鼻都流出了一股细细的血线,眼神涣散,仿若活尸一般。

南尊礼厌恶的看着她,捏了一个清洁符给她草草的清洗了一番,然后转身带着南香子踩上飞剑,冲出院门向外飞去。

“各小队注意,目标任务带着南香子冲出了南山剑坞,奔西而去!”

“已经捕获到目标任务,他们没有飞离昆仑,而是向云浮峰方向飞去。”

“风剑小队已在云浮峰西侧。”

“藏剑小队已在云浮峰东南测。”

“授剑小队已经在云浮峰西北侧。”

“已经发现目标,目标人物抵达了——瑶台峰 !”

有那么一瞬,整个望舒峰执事小队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

南尊礼带着南香子直接来到了瑶台峰向南的灵菊台。

当种菊圣君捡到南尊礼的时候,眼神微微收紧,可姿态却依然仙风道骨。

南尊礼也从容的走近种菊圣君的茶寮竹亭内,从容见礼过后,这才苦笑着说,“圣君,我今日可是有难了。”

种菊圣君看了南尊礼一眼,没说话。

南尊礼指着身后一直呆呆的跟着他的南香子说,“这个丫头被人引诱,做下了泼天大案。我今天带着她,来投案自首。”

直到这个时候,种菊圣君才轻声“哦”了一句,“投案?那来瑶台峰干嘛,应该去望舒峰才是。”

南尊礼却说,“理应如此,可此事关系到昆仑的威望和盛名。倘若弟子直接去了望舒峰,以那群黑袍的脾性,肯定要闹得天下大乱。弟子这点名声脸面算不得什么,但是万一因为此事,给昆仑蒙了污垢,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听到这里,种菊圣君才开口问,“这丫头区区炼气,能惹出什么乱子?”

南尊礼躬身答道,“不敢隐瞒圣君。前端时间白家不是在昆仑走失一位嫡系女弟子么?”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白家连艨艟云舟都开到曦和峰。种菊圣君焉能不知?

“这丫头被东海散修所操控,竟然引魔入体,干出了杀害白家嫡系后裔,冒充对方身份的勾当!”南尊礼痛心的说,“可我居然以为这是天大的机缘,竟然也被蒙蔽了。”

种菊圣君的眼神瞬间收缩,这事闹出去,就是泼天的丑闻!

“到底怎么回事?”种菊圣君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南尊礼举重若轻的说,“从一开始,就是白家撞了上来,非要认亲。他们一次次的确认,坚持认为我们剑坞这个孤女就是白家当年的嫡系遗孤,要认祖归宗回去。他们自己反复的测试,从血脉到根骨都查验过,确认这丫头才是他们嫡系的传人。我以为这是个天大的机缘,又能让昆仑跟符王白家结缘,就顺水推舟的承认了。并没有去真的调查事情的过往。可偏偏,就在这里出了事情。”

“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人更换了根骨!然后又协同那些魔修,谋害了白家那位嫡系女弟子。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趁机设套,坑害我昆仑跟白家之间的关系,借以挑拨世家和门派之间的争端。”南尊礼断然说道。

“这种手段,简直跟当年仙魔大战时候的手段一模一样,我不敢再隐瞒,只能带着这丫头来圣君你这里自首。”南尊礼忽然双膝跪下,“求圣君可怜,救我南山满门一救!”

种菊圣君的手指放在茶台之上,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沉吟不语。

南尊礼连忙说,“从今日起,我南山剑坞所有收益的五成,都愿献给圣君。”

种菊圣君沉默不语,默默的喝茶。

南尊礼又说,“七成,今后南山剑坞收益的七成,都献给圣君!”

种菊圣君依然沉默。

南尊礼咬咬牙,狠狠的说,“九成,只要南山剑坞在一天,九成收益,均归圣君所有。我南山门下所有弟子族人,都是圣君的奴仆!”

南尊礼说到这里 ,种菊圣君才抬眼。

不过他没有看向南尊礼,而是看向南尊礼身后的南香子。 种菊圣君丢了一个灵决在南香子身上。 可南香子却一动也不动,连睫毛都没有眨巴一下。

“她这是?”

南尊礼连忙说,“这丫头心魔反噬,今日居然冲进来要跟我同归于尽,我制服了她,正打算好好盘问。可万万没想到,她忽然就七孔流血,变成了这般摸样,仿佛灵识神魂都被搅碎了一般。”

种菊圣君通过灵决探查确认了南尊礼的说法。他嘿嘿了两声,“好手段,好心机!” 这两声,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就在这个时候,灵菊锦台外有人御剑飞来。

远远的,种菊圣君就感应到了,他轻声的说,“有客上门,你且站起。” 南尊礼立刻站起来,带着南香子,一同站在了种菊圣君的身后。

“望舒陵替,前来叨扰种菊圣君。”陵替圣君的声音仿佛在众人耳旁响起一般。

“陵替道友居然有此雅兴,是本座的荣幸了,快请!”种菊圣君和煦温婉的招呼着,仿佛陵替圣君真的是他期待多时的老友那样。

——狐狸有话—— 南香子恶有恶报,生不如此,还要背锅了!至于南山剑坞的下场,我们明天继续

章节323:混不吝驾到

陵替从外面缓缓走来,带着凝重肃穆的气场。

他看都没看南尊礼和南香子一眼,却直接跟种菊圣君说,“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想必种菊圣君已经知晓了?”

种菊圣君幽幽叹息了一声,表情惆怅悲苦,“南山宗主已经跟我说了,唉!想不到我昆仑居然能出现这等事情!”

“啪!”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居然有魔修蒙蔽我们外围的低阶修士,引其入魔。并操纵外门弟子如傀儡,引发昆仑和其他的世家的仇恨纷扰,此事,我等决不能姑息!” 种菊圣君白发飘然,怒气宛若实质一般从头顶升腾而起。

陵替圣君却表情不变,“看来种菊圣君也同意严惩了。” “必须严惩,而且要把那些魔修一网打尽,决不能姑息!”种菊圣君义正言辞,仿若正义的化身。

陵替圣君平静的拱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带人证回去仔细盘问了。多谢圣君。” “南山宗主,随我望舒走一番吧。”陵替圣君冷冷的说。

南尊礼垂头不语,仿若不闻。

反倒是种菊圣君皱起了眉头,“唉,陵替呀,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听说,被魔修控制戕害白家嫡系女修的是南山家的丫头?”种菊圣君用手指点着身后的南香子。

陵替说,“正是此女。”

种菊圣君就扬眉道,“很好!冤有头,债有主。你速速把这丫头带走,务必严加盘查,找到幕后真凶,也算给天下还有白家一个交待。”

陵替看了一眼呆滞的南香子,忽然笑了一下,“种菊圣君您莫非是在跟在下玩笑么?” 种菊圣君不解,“什么玩笑,本座忧心昆仑,绝不包庇任何人。哪里跟你开玩笑了?”

陵替圣君说,“这丫头不过区区练气弟子,还是个外门剑坞的孤女,论修为不到七阶,论年纪不足百岁。可她所参与的事情,跟剑州溪北剑郡的石滩上血魔大阵有关。”

种菊圣君听到这里,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陵替圣君继续说,“在溪北剑郡石滩上,有人布置了十绝迷踪阵,另外里面还嵌套了迷魂魔纹。商参仙君亲自出手,探查了大阵内部的情况。结果在大阵内部,有一坑穴深入地下。在地底深处居然铺设着血祭之阵,更有逆天换骨术在此间施为 。更在地下铺设总共十层的万人尸坑,布置起一座灵蛊养尸窟,默默催生尸王。您觉得这些事情,难道能是一个炼气弟子做的么?”

种菊圣君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么详细的内容,他的脸颊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居然如此可恶可怖!此事定然有外面的邪修在幕后操作!你快把这丫头带下去仔细拷问!”

陵替圣君哼了一声,“这丫头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别说她现在一副神识毁损的摸样,就算她全然无碍,区区低阶的弟子又能问出什么?”

种菊圣君表情不变,“哎呀,这可能有些麻烦,但想来望舒峰素来善解难题,此事交给你们,总会有个交待的。”

陵替圣君,“我身为望舒大长老执事,就是来带走最大的嫌犯,好找出真正的凶手的!南山宗主,我们走吧。”

南尊礼依然垂头不语。 种菊圣君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台面,“陵替,你是不是想来找替罪羊的?!南香子这个丫头,你可以带走。可南山宗主身为苦主,怎么能作为嫌犯被你带走,你这样打压无辜,乱找替罪羊,怎么能做好望舒峰的执事大长老?!简直,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陵替看着种菊圣君,苦主?! 可种菊圣君却一副正气冲天的果决,毫不让步,“遇到这种事情,南山满门自然首当其冲。区区一个低阶炼气弟子被魔修引诱,也非他们能制约的事情。而他们却不得不背负名誉受损的嫌疑,被天下人辱骂,还要面对白家的怒火和望舒峰的质疑,这不是苦主又是什么?!”

陵替圣君慢慢的说,“其实,有件事您可能还不清楚。这个丫头残杀灵兽,散播迷药等事,构陷同门,戕害白氏宗女等事,已有确凿的证据。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她身后的那些真凶,才会放任她在外面逃离。而她身后的幕后黑手,直指南山宗主。而护着南山宗主的人,多半也是黑手之一。”

菊圣君脸色变了变,显然在思考衡量什么。 南尊礼垂着的额头上,开始涌出了豆大的汗珠出来。 随后,仿佛想通了什么。

种菊圣君豁然站起来,“好啊,好你个望舒峰,好你个陵替!呵呵!”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为了追查真凶。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你现在是在找真凶吗?你明明是在四处攀扯,只是为了壮大你望舒峰的名头旗号,却全然不顾拉着整个昆仑下水!你陵替,到底是什么居心?!”

“哼,竟然说我包庇南山剑坞?简直岂有此理!我种菊是谁?是瑶台九老,也是大长老会的尊者之一,现在你连我都要扣上勾结魔修,幕后黑手的帽子!好好好,早就听说望舒峰嚣张跋扈,今天也算某家开眼了。某到要看看,你能怎么把我攀扯到勾结魔修这四个字上。今天随便你怎么查,只要你查不到我跟魔修勾结的证据,我就要上告长老会,告你一个好大喜功,构陷同门的罪责!”

种菊圣君嗷嗷的尖叫着,历数这陵替圣君的种种不是,抢先一步编制罪名、罗列罪证,并倒打一耙。

“请便,不过南山宗主,今天却要跟着我回望舒峰。”陵替根本不在意种菊圣君的咆哮。

种菊圣君气得倒抽一口冷气,“逆修尔敢!!!!你要带走南山宗主回去,好用各种搜魂酷刑来构陷本座么?哼,今天谁也别想把他带走!就算孔叙刚来了,本座也要跟他分说一二!”

孔叙刚乃是望舒峰的峰主,介立仙君的名字。 陵替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种菊圣君,拳头在背后轻轻握住。

种菊圣君看着他继续高喊,“陵替小子,你想干么?难道就凭你,也想跟本座动手不成?!哼,你望舒峰要敢这么不尊长贤,仗势欺人!!那我就会启禀长老会,干脆封了你望舒峰的禁制,并要求你们向整个昆仑认错!别以为你们披上望舒执事的黑袍,就可以欺负我们这些长老。望舒峰的跋扈嚣张今日就算到头了!这天下,不是没有地方能讲理的!”

陵替圣君的拳头在后面握了又松,松了再握。可他看着种菊圣君那一副有恃无恐的刻薄嘴脸,竟然一时无语

望舒执事,不能先于他人动手。这是昆仑不成文的禁忌之一。很多长老和宗主,也正是利用这一点,经常叫嚣着要跟望舒执事硬碰硬,并到处宣扬望舒执事们的跋扈、蛮横、中饱私囊、公报私仇等劣迹。

一旦望舒执事现行动手,无论理由如何,都会被人大肆宣扬,被人指责滥用私刑,处置不公

此刻种菊圣君的借口并不特别高明,但却有效。 *******

“呵呵,你要告谁?让本座也来听听?”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种菊圣君听到了这个声音,脸色就变得难堪起来:糟糕,他怎么来了。

谢辞君晃荡这肩膀,慢悠悠的从小路上走了过来,一边走,还在用小葫芦往嘴巴里灌酒,“呦,刚刚听到了好大的声音,听说你要告望舒峰来着?来来来,想怎么告,跟本座先说说!”

这下轮到种菊圣君咬牙了,“谢峰主,此事与你无关。我这锦菊台也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他一副着急逐客的摸样。

“没人稀罕来你这烂菊台。我本来就在外面等着陵小替,这半天了他也没出来,到让本座不得不亲自催他。啧啧,要不然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烂菊臭花台?”

见谢辞君来了,陵替这才说,“我要带南山宗主回去问话,也告诉了种菊圣君,包庇南山宗主之人,就是那些跟魔修有勾连之人。然后种菊圣君就怒了,说我仗势欺人,不懂尊老敬贤。还要让介立仙君来与他分说。”

谢桃花掏了掏耳朵,“这是什么屁话,尊老敬贤?!有德行的修士老了,那是仙人近道。畜生老了,不过是变成老畜生而已。尊什么老,又不是一老就变灵石?老了还值得炫耀了?

陵替面无表情,并不接话。

可种菊圣君却大怒,“谢辞君,你!你这个…”他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 谢辞君瞟了他一眼,“你想好了再说,不然我跟你没完。”

谢辞君乃是昆仑、甚至是整个元炁大陆有名的混不吝。

偏偏论修为,除了当世十个仙君之外,无人在他之上;轮地位,他乃是昆仑长老的第一得意弟子,昆仑八地峰落华峰的峰主;论身份,他又是大长老会的首席。

这厮又素来恣意妄为,对任何人都不讲情面、不给人留余地。他曾经骂哭过青莲宫的女掌门,当面羞辱过正一道门的丰功长老,甚至一言不合直接冲到魂寰把人家炼器十窟的圣君长老挨个揍了个遍,抢了整整一库房的极品灵器回来! 这些人吃了亏,却没地方说理去。骂,骂不过这泼皮无赖破落户;打,又打不过;告状到昆仑,偏生掌门还护短。最终只能自家吃下这个哑巴亏。

自此之后,整个元炁大陆有一个说法——遇谢而避,非战之罪。

故而种菊圣君“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要怎么骂他。

谢辞君不耐烦的对着南尊礼叫了一嗓子,“你还等本座亲自过去请你不成,滚过来!”

南尊礼狠狠的抖了一下,终于抬眼看着种菊圣君,眼神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下,倒是种菊圣君为难了。 倘若一开始他就不管这事,倒也容易了。偏偏他因为一时贪心,居然偏帮了南尊礼,这下子就是狗屎沾到了身上,不是也臭了。如今要让陵替把南尊礼弄回去,那他跟南尊礼私下那些勾当,恐怕就瞒不住了。

上峰长老勾结下面剑坞的宗主不算什么大事,可他以前还曾经收灵石后帮这南尊礼坑过几次其他剑坞宗门,这却是犯了昆仑十诫,弄不好连他本人都要去封狱畛呆上一段时间。那可就遭了大糕了!故而种菊圣君才一次次咬死了牙冠帮着南山剑坞硬抗。

*******

“谢辞君,休要仗势欺人!南山剑坞乃是我锦菊台的直辖剑坞,你要带走他,先问过我的意见!”种菊圣君狠狠的说。

忽然一柄破旧的小黑剑出现在种菊圣君的面前,剑尖指着他的鼻头。 那破旧小黑剑并不很锋利,看起来也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可它对着种菊圣君的鼻子之后,种菊圣君的额头和脊背上,就开始不停的冒冷汗了。

一股仿佛来自洪荒的透骨的寒冷剑意,自小剑直接威压到种菊圣君的神识之上,几乎要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我就仗势欺人怎么了。不服,你与我一战如何?”

谢辞君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声音。

种菊圣君没接话,他打不过谢疯子。

满头都是汗水的种菊圣君盯着小黑剑,“你,你!我乃瑶台九老,就算你谢辞君是落华峰主、首席大长老,也不能这般羞辱我等!”

“哦,瑶台九老是吧。行,你们九个一起上,我单挑。怎么样?”

我*你个魔! 种菊圣君气得脸都涨红了, 太嚣张了,这个该死的谢疯子。可他还是没办法接话,因为就算瑶台九老一起上,也打不过这死疯子。

当初魂寰十长老跟他动手,还是被他一人一剑挑翻十窟,飘然而去。 这事名动天下,无人不知。 思来想去,种菊圣君忽然仰天长啸,运用灵力开启喉窍大叫,“天道啊!你开开眼啊。这是要逼死我啊,掌门啊,看看你的好徒弟啊,昆仑之大,却没有我等容身之处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 谢辞君用手拍拍耳朵,“你这是打算寻死么?赶紧的,抓紧时间。一会儿是打算自爆元婴啊,还是散功归元啊?对了,你等等!”

谢辞君忽然匆忙收起小黑剑,然后在纳戒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大块刻影石出来,对着种菊圣君摆好了。

然后他才说,“行了!现在可以了。毕竟元婴圣君自爆仙陨比较难得,刻录下来能卖不少钱。你知道,我们落华峰别的不缺,就是一贯比较穷。行了,你可以开始了,赶紧去死,然后我还有事呢。”

种菊圣君听了这话,脸色一会青,一会紫,极为难看。

他遇到这种混不吝,算是秀才遇到兵。刚刚对付陵替那些手段,此刻全然实效,反而被谢辞君的无耻和卑劣制得死死的!

种菊圣君终于仰天大哭起来,“天道在上,众口悠悠。你谢辞君想只手遮天,欺负我老儿…”

“得得得,别乱说。”谢辞君一下子就打断了他,“天又没招我,遮它干什么?!”

“我那是只手揍你,说好就一只手揍,别攀扯天。要不我揍你一顿把人带走;要不你赶紧自爆让我录影,等你爆完了我再把人带走;再不然你先去仙灵通闻实名表演个七十二招走投无路,然后回来再爆也可以。”谢辞君捏着刻影石,还帮种菊圣君出了几个主意。

种菊圣君终于发出了真心实意的嚎哭,“掌门啊,你就这么看着老兄弟们被羞辱至此么?!我等是晋级仙君无望了,可是掌门啊,我们也为昆仑流过血汗的。这么多年,我们昆仑九老为宗门做了多少事啊,掌门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一声声凄惨而苍老的哭叫声,透过瑶台峰的岚霭灵雾传了开去。

章节324:公子再现

阳道剑郡,乐云别院。

身穿黑衣的公子正在认真端详着一副沾染着不少暗色污痕的草图,那污痕有不少深深浅浅的褐色斑点,倒仿佛是某些干涸了的血滴般。

在黑衣公子面前,直挺挺的跪则两个人。

“这么大的事情,倘若不是灵璧冒死送了消息出来,是不是到现在,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公子的话音非常轻柔。

可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却齐齐打了两个寒颤。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是打算让我猜么?”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有一个人硬着头皮说,“回禀公子,属下手里暗卫共七人,从未懈怠,不分昼夜盯着南山剑坞,并未发现异端。”

那公子看着他,抖了抖手里的草纸,“那这是什么,嗯?”

两个人一齐垂头,并不敢直视公子。

公子瞥了那草图一眼更是怒火中烧。倘若扶摇在此,必定能认出那图纸上面草绘的符文,正是他昔日在离灵境后山的山洞洞穴中大致见过的内容。

“催心蛊纹、迷魂魔符、魔天换骨大阵,甚至连腐尸白骨阵都摆了出来。南山剑坞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摆了这么一道,莫非你们都是瞎子不成?”公子冷冷的说,“还是说有人已经背叛了大宗师,暗中跟南山剑坞勾搭上了?”

后面这个问句太过诛心,两个人不得不回答,“小人等人监管不严,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真。可要说忠心,我等绝对不敢背叛大宗师,也绝无此意!望公子明察。”

“那南山剑坞怎么会布下这种大阵,这些魔符是谁给他的?这些材料,他又是从哪里弄的?看看他手中的活尸,就知道这件事筹谋的很久,绝对不是一年两年了。”

其中一个白瘦的汉子说,“公子明察,南山剑坞在我们的扶植下,已逐渐成为了外门数一数二的器修剑坞。而这些魔纹禁书之秘,别的小宗门未见得有,可昆仑典籍浩如烟海,肯定会有人知晓这些秘密的。倘若南尊礼有心去查,那…”那人没把话说完,意思却很明显,南山剑坞的对魔纹的破解应是另有渠道的。

公子冷笑了一下,“这么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把南山剑坞扶植起来,倒让它有隙可乘。” 两人哪里敢说公子的不是,用力摇头,“这都是南尊礼野心膨胀,鼠目寸光,自取死路。这与公子何干?”

“那么,南山剑坞这些魔纹布局,到底是谁出手帮忙的,可知晓么?”

“现在只是有了粗略的几个指向,具体的细情还在探查当中。不过属下已经肯定,是跟一些昆仑圣君出手脱不开干系的。”

“你是说,有昆仑的元婴修士,也在修习魔功?”

“属下不敢妄言,此事还需彻查。”

“查!不惜代价,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了。”公子狠厉的指示着。

那白痩的汉子连忙躬身应是。

然后,公子看着另外一个没怎么说话的黄脸汉子,“灵呈,你跟了我多少年了?”他清和的问。

那黄脸的灵呈抖了抖,没敢抬头,“自打公子骨鸣,小人就跟在公子身边伺候。”

公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寂寥的出了一会神,方才说,“是啊,当初跟着我的那些人,如今只剩你一个了。”这句话公子说得怅然无比,灵呈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默不作声的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直接摔落。 灵呈不敢哭出声,低头用袖子死死按住眼睛。

公子说,“灵呈,这次的事情,大宗师一定会震怒的。布局百载、毁于一旦。我们在昆仑伏线和布局几乎毁于一旦。你说,我要跟大宗师怎么交代呢?”

灵呈摇头不语。 公子的手掌一翻,一根白色的玉笛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灵呈,你换个方式,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灵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抬头,笑着对公子说,“能永远陪在公子的身边,却是小人的福分了。”灵呈满面含笑,可眼泪却顺着眼角,沿着鼻翼两侧的脸纹,滑到了嘴角下颌处。 公子的眼神也难得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可他却握着玉笛,开始运转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