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陆离最一进去就抢着问,“师父,你怎么知道不简单的,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别的内幕?”

谢辞君看到大家都来了,就说起了一些事情,“前几天白家那件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众弟子一起点头。谢辞君指了指扶摇,“最初这件事的线索,还是扶摇公子帮我一起找出来的,那个呈子当初也是立过大功的。”

这个细节却是几个弟子第一次听说,不由重新开始打量起扶摇来,扶摇倒是大大方方的任大家观摩。

“可后来几个长老都不同意彻查,事情就耽搁下来。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拉着陵替去把昆仑这十年失踪的人数都重新筛了一遍,并且亲自去核对了一次。”谢辞君似乎陷入了一些沉思,“却得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答案。”

“这十年,昆仑剑州境内,居然有一百多个女修失踪案。”

杜陆离立刻说,“这不可能吧?”倘若昆仑丢了这么多姑娘,那不早都闹腾起来了?

谢辞君很肯定,“这是我和陵替亲自核对过的。她们都是筑基的女修。之所以没有那么大的动静,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昆仑弟子。她们多半都是旅居昆仑的修士,或者来昆仑游历的散修。而且发生的地点也都错落分布在各地,还有不少是因为要去秘境历练,然后消失在秘境或者十万大山里的。其亲友都以为是意外,所以才没有声张。”

大家皱眉思考着这件事。

晏暖沉思着,“那师父,这件事跟蔡萱师妹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应该是有一些魔修在暗中捕猎这些女修,意图不轨。而蔡萱的失踪,很可能跟这些女修失踪有一些关联。”

杜陆离抢着说,“师父你的意思,是蔡萱师妹也被人绑架了吗?”

谢辞君微微摇头,“我现在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她多半是被人胁迫偷了呈子,然后受制于人。后面别人怎么对她,却不好说了。”

杜陆离又楞了,“可,可谁胁迫她呢?”

谢辞君就看向扶摇,“偷走呈子的人,要么就是知道呈子在破白家迷踪阵立大功,而不想其它的魔纹、迷阵曝光,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弄走呈子。要么,就是觉得你的呈子会威胁到他,具体威胁什么,恐怕只有你才知道它真正的克制对象。”

扶摇苦笑,“呈子除了能对占卜测算有些助力,别的我还没想到。”

谢辞君却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说,“你们昊天殿的呈子又叫星子,它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至于它克制什么,难道你师父开阳仙君就没跟你说过吗?”

扶摇却低头不语了。这是两星宫最大的核心机密,也许谢圣君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但是有所推测,无论如何,扶摇不会自己说出这个秘密。

好在谢辞君并没有在这上面继续纠缠。

苏子越请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蔡萱师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谢辞君想了想,“这件事已经走入了一个僵局,我去看看谁家还有长鼻灵鼬,争取尽快借一只回来。还有就是等,看对方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他又对苏子越说,“你先去剑庐闭关,剩下的事情,交给师父。”

苏子越连忙躬身应是。

谢辞君又开始安排其它的徒弟们修为上的事情。扶摇看在眼里,不由感喟,都说昆仑谢辞君是个疯癫之人,可见这闻名不如见面。谢圣君一点都不疯,而且他教徒弟,可是很用心的。

香茅子眼巴巴的看着师父。

昨天师父测完她的根骨,沉吟良久,却直接打发她回去了,并没有交待要如何继续练习。今天她看见师父都详细指导了师兄和师姐们的修为,还有各种方法。她很羡慕。

当师父告诉凌恒这次闭关的要领之后,就看到了小徒弟眼巴巴的眼神。

他停顿了一下。

根骨是天生的。这就跟人生来就注定是个高个子,还是天生单眼皮一样。可以说,元炁大陆十万年,也没听说谁的根骨还能升级的,可这个小徒弟的根骨,却发生了改变。他昨天仔细询问过辛夷,小丫头非常坦诚,并没有什么奇遇,吞食过什么天才地宝,周身也没有任何魔修的影子,一丝都没有。

可如果这样,她的根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变化呢?

谢辞君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奇迹。这里面一定有缘故。

他跟香茅子说,“你大师兄原来的安排不错,你可以先从百剑云台尝试。”

香茅子立刻朗声说,“是,师父。”

谢辞君看着小徒弟朝气蓬勃的样子,决定在此之前先去一趟西邑府城。去这小丫头的家乡看看,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她这么奇怪的根骨变化。

——狐狸有话——

昨天有个细节错了,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是第一次全力展示一元剑术。细节已经修正。

明天要出差了,赶飞机…哇哇大哭

章节348:血脉的疑云

西邑府城,黄石镇。

此刻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罗起煮饭来,只有放学后的孩童们,才能到处尖叫着跑来跑去,发泄他们仅剩的快活和精力。

很快的,在镇子里的各个巷口就传来口音不同的呼喊声。

“二毛子,赶紧死回来!”

“大妮,叫你弟弟回来吃饭啦。”

随着一声声呼喊,孩子们就纷纷往家跑去。一个黑瘦宛如小皮猴一样的男孩忽然在往家飞奔的过程中停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姐姐大妮奇怪的问,“小春,你咋了?”

那小春回头挠挠头发,又摇摇头,奇怪了,他刚才明明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精致的仙人迎面走过来,可一眨眼那人就不见了。小春用力揉揉眼睛,可什么又都没有了。他肚子咕咕又叫了两声,他就扯着姐姐的袖子,再次往家飞奔而去。

在黄石镇一隅的某个偏僻的有些破落的庭院里 ,辛崀正在蹲在厨房烧火煮饭,狭窄黑暗的厨房里热气升腾,浓烟滚滚。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上力,故而做事远比旁人要慢,别人家都已经开饭了,他们家还在蒸饭中。

辛茂如今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子,身材比原来高了一截不止。可他本来圆润的小脸却瘪下去不少,此刻肚子饿,又不敢多说,只能眼巴巴的蹲在厨房门口等着。

辛崀一回头看见他那副贪馋的摸样,心里也有些生气,就说他,“你要没事别在这里闲着,去院子里把地上的柴都劈了,等着明天好用。”

辛茂不愿意去,谁喜欢做活呢?他扭头假装没听见。辛崀又说了两句,见他不动,一时心头火急,巴掌就扬起来。可这手刚抬起来,辛娘子正好走进来,看见丈夫要打儿子,她把抱在手里的木盆往地上一扔,立刻高声尖叫起来,“辛大郎你干什么!我整天出去赚钱养家,你倒好,在家里白吃饱不说,还有力气打我儿子是不是!”

辛崀重重喘息了两句,强压着火说,“我使唤他去劈柴,叫了几句这小畜生就当听不见,这才要打他。”

辛娘子冷笑着说,“我儿子我自己养,他不爱干就歇着。如今孩子连门都不出,整天憋屈着,你还在家打他,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

辛崀就说,“他整天不出门赖谁?好好的学不去上,整天在家窝着是等着抱蛋呐!”

听到这话,辛娘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怪声怪气的叫起来,“哎呦,你这话说得奇怪。还能有谁害的?不就是你那亲生的好闺女香茅子么!她倒好,一个人去当了神仙,如今指不定怎么吃香喝辣的呢,哪管她弟弟被人害成这么样呢?!要我说这丫头就是个害人精,当初一生下来,就应该溺死!”

辛崀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摔了个碗,“你闭嘴!当初要不是你整天唠唠叨叨的要抢她的机缘,我能被你害成这样?”

辛娘子尖叫的大骂起来,“这样都是你闺女害的,跟老娘没关系!”

香茅子走的这几年,辛崀和辛娘子的日子,并不好过。最初,他们一家三口落魄的回来,辛崀的肩膀还被府兵完全抽碎了,凄惨无比。可后来众人又知道他家大闺女走了升仙路,居然通过了选拔,成了正式的小仙人。

辛大郎一家的地位在黄石镇越发巩固起来,镇上的人送药的、送粮食果蔬的都有。连镇长也每月都会拨出一笔银钱给他们度日。

可后来,香茅子托人往黄石镇送过几次灵丹和灵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结果收件人却是四鲜楼的陈掌柜和程夫子而非辛大郎。这个稀罕事就传遍了黄石镇。辛娘子开始还不服气,非要去四鲜楼要个说法。

结果陈掌柜的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升仙路门口,你们做过什么,自己不记得了么?”

一句话,就把辛娘子臊了回去。

渐渐的,关于辛娘子怎么谋夺升仙令,并被仙人教训的事情,就慢慢在黄石镇传开了。辛大郎一家的待遇在黄石镇就一落千丈,每月镇长给的贴补银两没有了,邻里街坊的果子蔬菜也不见了。

辛大郎的左边胳膊再也抬不起来,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丧失了劳动能力,每逢阴雨天半边身子又麻又痒,痛苦无比。然而这些都没有坐吃山空可怕,他们本就是逃难来的,身无长物。如今没有了镇上的贴补,生计就成了问题。

好在修仙人家在世俗界还是有几分香火情面的,哪怕知道他们家跟修仙的大女儿已经恩断义绝,镇子上的人也没有继续磋磨他们,只是不那么恭敬巴结而已。所以辛娘子不得不出去继续接些零活来补贴家用。

辛茂在学堂的日子不好过了。他性格懦弱,而小孩子往往是天真里最带着直接残忍的人,每天都有人问他,“辛茂,你姐姐是不是不要你了?”

“听说你娘要抢你姐姐的仙缘给你,你咋没去修仙呢?”

“辛茂,听说符兵用那么粗的鞭子打你了,是真的吗?”

“辛茂,你念书可没有你姐姐聪明,你这么笨,就是去修仙也学不到什么吧?”

一句句的话,每天都像无数把小刀扎在他身上,还有不少同学联手在学校推搡欺负他。哭了几次之后,辛茂在家里打滚,再也不肯去上学了。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假如不上学,就应该去镇子上当个学徒。

当学徒太辛苦了,要整天被师傅骂,被掌柜的打,还要起早贪黑的干活。辛娘子舍不得儿子受罪,就干脆让辛茂在家呆着,这么一来,他的性格更加软弱和古怪起来。

此刻辛崀跟辛娘子在院子中,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大吼,那激烈又愤怒的情绪几乎恨不得扑上去要把对方咬上几口的样子。可辛茂去一个人偷偷溜进厨房,全然不管父母,在蒸好的瓦盆里用勺子捞出米饭,自己一个人偷偷吃了起来…

********

入夜了,黄石镇陷入了香甜的睡梦当中。

辛崀明明已经睡下了,可下一瞬,微风拂面,月朗星稀,他却在一片山岗的顶端醒了过来。

他惊呆的看着四周,用右手用力抽了抽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明明自己在家睡觉啊,怎么会忽然在这里醒来,这里是哪儿啊?他,他这是死了吗?

“你叫辛大郎,是辛夷的父亲么?”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辛崀慌张的转身,却在月夜下见到了生平从未见过的情形。

一个容貌比画还要好看的男人,正半卧在一柄巨大的黑色剑身上,那黑剑凌空飘浮,他却一脚踩着飞剑,一脚垂下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在月光下,就像是一层青色的水波一样,变幻着流离的色泽。

辛崀只能半张着嘴,傻愣愣的点头。心里紧张无比,这,这是个仙人吧,自己要不要跪下来磕头?他纠结着。

那人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你闺女的师父,你不必拜我。”

辛崀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能笑得这么好看,只微微一笑,就像在满山头开遍了红艳艳的桃花一样美。这种美,让辛茂想起很早之前,他初见阿白时候的那一刹那。

那人和气的问,“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关于辛夷的身世,哦,就你是口中的香茅子,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说来奇怪,辛崀心中虽然有存疑,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能阻挡的把心里话说出来,“小人真是香茅子的父亲。”

“那么她的母亲呢,也是你房里那个妇人么?”

辛崀心里并不想回答,可嘴里的话却不受控制,“她是小人后娶的妇人,香茅子的娘是阿白。”

“阿白是谁?”

辛崀心里大急,可他的脑子又是一阵轻微的眩晕,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把自己捡到阿白之后,并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可他说完了却大骇不已,脸色苍白,脸上全是冷汗。

这,这人真的是香茅子的师父么?他会不会因为阿白而杀了自己,那,那可是一个仙子啊!凡人亵渎仙子,当是大罪。这是辛崀心中最大的担忧。

辛崀全身都在颤抖中。

那人终于在巨剑上盘膝而坐,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说那个阿白,叫做什么?”他看着辛崀,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带着冰碴的锥子,狠狠的扎了过去。

辛崀打着寒颤,可却不得不说实话,“叫,叫白清绫,是,说是洛洲人。”

那人呆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沉默了半响。

“你刚刚说,你捡到阿白的时候,她是昏迷不醒,并全身肮脏的在泥地里?”

辛崀说到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他心一横,“是,当初刚过饥荒,饿死了不少人,路边总有这种饿殍浮尸。所以也没有人去管这些路倒尸。小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而起岁数也大了,就想去捡个快饿死的婆子回来,可没想到就捡到了阿白。”

“她被你捡回来之后,你知道她是修士么?”

“开始不知道。不过小人有所猜测。毕竟,阿白跟别人不太一样,她看起来,更,更,更好一些。”辛崀没读过书,词汇有限,他心里顶级的称赞,也不过是很好很好、极好极好。

“那么这个阿白,一次都没有施展过法术么?”这也是谢辞君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他早就来到了黄石镇,还在院子外面观察了辛大郎一家半天的时间,这家人大概是世俗界最为伧俗的那种人家,彼此怨憎,却又不得不生活在一起。

这种大字都不识,又粗鄙的农夫,怎么可能被女修选择呢?!更何况是洛洲白家的女儿。但倘若说女修不同意,像辛大郎这种货色的凡俗男人,她们伸出一根手指,也捻死了他。除非她已经无法施展任何法术,只能任人鱼肉了。

“我没见过阿白用过仙人您说的那种法术,一次都没有过。阿白最开始连手脚都不能动,到后来慢慢养了两年,也不过能下地走两步路而已。最初那段时间,她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皆是小人一手照顾的。”辛崀顿了顿,“那时候村子里的人笑话小人捡了一个瘫婆娘,笑话她全身骨头都被抽出去了,全无用处来着。”

谢辞君的眼光又飞快的闪烁了两下。

“阿白死后,你将她葬在哪里?”

“没,没葬。”辛崀犹豫了片刻,“阿白被我烧成了一把灰,撒在山里了。”

谢辞君气势大盛,辛崀就觉得仿佛有无形的手捏住他的脖颈,将他平地从地上拎了起来,“你居然这么对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人,未免也太过薄情了些。”

“不不不,”辛崀挣扎的说,“不是小人的主意,这,这是阿白要求的。”

“她为何这么要求?”

“我不知道,阿白临死前,再三叮嘱一定要这么做,还说如果不这么做,将来我和孩子都活不下去。”辛崀声嘶力竭的说。

也没见谢辞君做任何动作,辛崀“噗通”一声就摔到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这个凡人无法在自己面前说谎,可白清绫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恢复了神智,可宁远这么委屈的委身给一个凡人,甚至耗尽一身精血后生了个孩子出来,却依然不敢回家。

虽然她在最偏远的世俗界小山村,可评价她的智慧和聪明,当她恢复神智之后,绝对不会是完全没办法跟洛洲白家联系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隐忍到这里,宁死都不回去,甚至死后都要把自己最后一丝痕迹抹去?

谢辞君慢慢的考量着,这里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白家做了极大的对不起她的事情,让她恨之入骨。这第二么,就是她知道自己回去之后,会连累家人,所以不敢。

谢辞君长长叹息了一声,原来自己的这位女弟子,居然是洛洲白家的女儿,是那个传说中的天命之女的后裔。难道,这就是她能直接修行灭天九剑的缘故么?可如果她是白家的后裔,又是个女孩子,根骨怎么会如此之差?

一个问题没有解决,更多的问题却涌了上来。

不过天命之女后裔这件事,在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辛夷就越安全。谢辞君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

第二天辛崀一家三口都起晚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辛娘子骂骂咧咧在家发作了一通,就匆匆出去给人继续做活赚钱。

辛大郎忍气吞声的在家开始打扫庭院,可忽然,他发现自己的左胳膊竟然能动了,虽然依然不能用大力气,却可以随着自己心意转动抬挪!

怎么会睡了一觉,这手臂却能动了呢?这,这是神迹啊。

昨晚隐约的,他似乎做了一个特别的梦,可如今想来,却是一片虚无。辛崀使劲的想啊想的,却什么都抓不住,而内心深处,他仿佛有一块空荡荡的地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无法回忆了。

辛崀说不出这种感觉,只觉得内心有些悲凉。可这个时候,辛茂却在房间里大叫,“爹,我饿了!饿死我了!”

他只能抛下这满腔起伏的感情,匆匆去厨房做饭。有生之年,被大修士锁住的记忆,他将永远都不可能再跟任何人倾吐了,包括他自己。

黄石镇的人都不知道,在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一个大陆顶级的大修士曾经来过又走了。

在大修士临走前,在这个荒僻偏远的小镇周围,种下了四道顶级元婴圣君的无敌剑意。这种事情虽然是某位不太靠谱的圣君随手而为之,可这些剑意却实打实的凝聚不散,会持续释放出来的震慑杀意。它们将让所有通灵的猛兽凶兽主动避让,甚至连低阶的修士和邪祟也会倍感压制,无法长期停留在这里。

这种福泽,将在凶兽纵横、生灵涂炭的时候,让这个小镇度过最可怕的人间劫难。

这大概,就是那个一直努力跟命运拼搏的小女孩,对这片故土最后的馈赠了。

**********

昆仑落华峰,子息别院。

香茅子刚刚小师兄凌恒对完剑。大师兄昨晚已经去了剑庐闭关,今后就由三师姐杜陆离和小师兄恒凌每天清晨轮流陪她对剑练习。

在她跟小师兄练习过后,香茅子就准备开始尝试练习一元剑术的第五式破剑,从这招开始,一元剑术里的那个小人又原来完全不同了。

香茅子在跟师父对剑练的时候使出了第四式“撩”剑式,并将这四招合起来连成了撼山式。当香茅子重新在那枚古旧玉玦里重复了这个招式之后,那苍老的声音重新开始说话了。

“汝已突破了撼山决,可授汝第五式‘破’剑式,以一破万,无坚不摧。”

而这次,那个小人又出现时却没有用剑,而是开始练习了一套非常古怪的步法。这套步法忽上忽下,漂移不定,还有几个身形身子在空中闪现。哪怕凭借香茅子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依然觉得眼花缭乱。

而第二次,那小人的灵气运转方式逐步显现了出来,随着步伐的飘忽,小人身上的灵气运转简直可以说是诡异难寻,有的甚至是两道灵气相互冲突的。

香茅子看得头晕脑胀,忽然神识有些刺痛,被踢了出来。

香茅子大惊,这还是第一次她会觉得神识不够用的情况。香茅子自己都不清楚,经过了千星共振的洗礼,她此刻的神识疆域要比很很多筑基期的修士都要绵长壮观。可在观摩这个玉玦的时候,竟然不够用了。

香茅子晃晃头,决定收起玉玦,先把记住的步法重复几遍再说。

她慢慢的在桃花林里左蹦又跳。吞吞却以为这个是游戏,专门盯着香茅子脚下,她往哪里落脚,吞吞就抢先扑到那边去。弄得香茅子几次差点摔倒,不得不一次次把它丢走。

可吞吞却理解为这是新游戏,嗷唔嗷唔的被丢走,然后“嗖”的就蹿回来,胡闹不已。吞吞早都又变成小小一坨,整天欺负率耳,非要躺在上面,过起了骑“率”当大爷的日子。

香茅子正在跟吞吞僵持不下,二师姐晏暖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个纸鹤,“小师妹,有你的通闻灵鹤。”

“我的?!”香茅子松手丢下吞吞,接过纸鹤打开来看,竟然是欧阳师兄传讯给她的,上面只有一个异常紧急的消息——许舒娇不见了。

——狐狸有话——

又要过上在飞机和大巴车上码字的日子…

章节349:蛛丝马迹

香茅子听到许舒娇失踪的消息着急不已,二师姐亲自用飞剑送她过去朱璇剑坞。

当她赶到的时候,水合也已经赶了回来,甚至连陆小胖也请假回来了,山河社的小伙伴们都赶过来了,大家都很紧张担心。

欧阳师兄就把许舒娇失踪的事情跟大家一起交代了一番。在她失踪的当天,许舒娇曾说要去再补一些制作灵墨的材料,因为这些天她已经和陈惜梦把周边逛来逛去,对剑坞周围的一些小店已经颇为熟悉,再加上其他人忙着在画符,她就一个人出去了。

可这一去,就不见了踪迹。

等到晚上的时候,欧阳师兄发现了不对,许舒娇迟迟没有回来。她是一个非常谨慎的姑娘,既然出去的时候交代了要早些回来,就不会无缘无故的迟迟不归。

欧阳师兄立刻出门寻找,朱璇剑坞周围一共也没几个铺子,很快欧阳师兄就把这些地方都查探过,店铺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许舒娇。于是他还跑到周围了几个相邻的坊市去找了一圈,也没有许舒娇的身影。

欧阳师兄立即召集了朱璇剑坞的诸位师兄弟们,发动大家一起去找许舒娇,结果这姑娘就好似凭空消失一样,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整整一夜过去,确认许舒娇失踪了之后,欧阳师兄就把这件事分头告诉给了大家,希望能通过群策群力的办法,尽快的找到许舒娇。

听完了欧阳师兄讲述的过程,水合第一个发言,“许舒娇加入朱璇剑坞还不到十天。像她那样的安静老师的女修,她刚来,修为又不高,也不会有什么仇人,那怎么会有人对她下手?”

“有时候坏人盯着修士下手,并不一定会因为仇恨,也可能是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众人扭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穿黑衣的望舒峰执事走了进来。

香茅子不禁脱口而出,“金誉师兄,你怎么来了?”

金誉当初在云瑶小筑教山河社的小伙们剑阵之术,可说是有半师之谊。金誉教他们的时候非常严厉,可也正因为如此,小筑的同学们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整体的战力有了极大的提高。故而大家对金誉是又敬又怕。

但许舒娇失踪后,欧阳师兄忙着给香茅子、水合等人发通闻灵鹤,希望能够通过峰头的特殊渠道帮忙找人。而陈惜梦则拜托欧阳师兄给金誉也发了一个通闻灵鹤,请求帮助。

金誉收到传讯,第一时间就直接过来了。

望舒峰的黑色执事服,仿佛一记定心丸,让正在慌乱的众人心里多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我收到了通闻灵鹤,这事于公于私我都有义务走一趟,所以立刻赶过来了。”金誉回答道。

“金誉师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香茅子迫切的看着金誉。

“我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许师妹离奇失踪,目前看来只有三种可能。这第一种是许师妹贪玩,自己跑出去暂时没有归来。但以许师妹的性格和当天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极低。第二种可能是有人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诱拐并控制了她。第三种可能性,是针对性的要对她下手。”金誉也不推脱,直接为大家分析起来。

“那么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呢?”欧阳师兄问。

金誉说,“有区别。倘若是第二种,那么对方并不是针对许师妹这个人,而是针对某个类型的女修。比如特殊的根骨,或者特殊的功法,年龄等等。许师妹不过是他们众多选择中的一个选项而已。对于这种人,我们可以通过以往类似的案例去筛选和倒推,以便最快的在剑州境内找到疑犯的线索。”

“不过我个人觉得第二种可能也不大,最近因为一些案件的缘故,我们曾经把剑州近二十年的女修失踪案全部都筛选摸查了一遍,发现这里面几乎没有昆仑弟子。这种想在女修身上谋求利益的邪修们,都会刻意的规避掉昆仑子弟,以防被昆仑彻底追杀。”

“那么现在就剩了第三种,这个人是针对许师妹而下手的。但刚刚大家也说了,许师妹刚到朱璇剑坞不过十天,性格也好,素无仇怨,没有什么理由会被人盯上。可望舒峰却有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无痕迹的罪案,只是它们还没被发现。许师妹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和事情,但也许,是大家都忽略了。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找出来。”金誉最后总结道。

陈惜梦一直认真聆听金誉的每句话,“那能有什么事呢?除了昨天下午的时候,舒娇才自己出去。从打出了火丁洲秘境之后,我们就没分开过,假如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大家不可能没有察觉啊。”

金誉就说,“有时候,这些重要的线索,往往藏匿在看似寻常的事情里里,它们太过正常,反而被你们视而不见的忽略掉了。我建议由我用望舒峰的询问法,重新还原许师妹的历程。说不定真相,就在这些细节中。”

大家纷纷说好。

*********

“首先,就从出了火丁洲秘境开始讲,不要着急,请尽量按照时间线来说。中间有疑问,我会随时打断你们”

金誉说。

邹星玺说,“我们当初凑齐了十二枚接引令牌,走出了秘境,交给了一位守护在门口的师兄。那师兄确认无误后,让我们等待在一边,后来跟的大家一起乘坐云舟到达了望舒峰的百剑云台。并有一位师姐发放了我们辟谷丹,告诉我们机缘难得,叮嘱我们可以在这七天里尽情练功打坐。”

“你们从走出火丁洲秘境,到百剑云台那七天里,许舒娇有没有跟什么人说过话?”金誉打断她。

邹星玺认真的回想了一番,肯定的说,“没有!别看云台上有数千人,可在火丁洲秘境的时候大家都是竞争者,而且当初还有不少人参与过相互抢令牌的事情,所以出来后,大家关系并不好。除了自己小组队伍里的人,并不跟旁人聊天。”

金誉点点头,“请继续。”

邹星玺继续回忆,“七天时间到了,又来了几位曦和峰的师兄师姐,点名为我们更换门派令牌,然后依次由各家剑坞的师兄师姐们领着我们就去剑坞了。到这里,许师妹就去了朱璇剑坞,却是跟我分开了。”

陈惜梦接口道,“我跟舒娇还有赵平川、李希来四个人一起跟着欧阳师兄来到了朱璇剑坞,在开始的几天一直跟着欧阳师兄了解坊市内的情况,跟师兄们一起学习朱璇剑坞的各种规矩,连门都没有出过。”

金誉打断了她,“你是说,最初那几天,你们一直在朱璇剑坞内部,没有出过门?”

三个朱璇剑坞的新学徒肯定点头。

欧阳师兄也解释了一下,“他们初来乍到,我不仅要领着他们熟悉剑坞的各种流程和业务,关键还领着他们从制符、绘纹、调符墨等各项任务逐一尝试体验,并根据个人的悟性安排他们未来的任务,所以没来得及出门。”

这个也能理解,金誉点点头。

陈惜梦就接着说,“到了四天前,我们基本的情况已经熟悉了,欧阳师兄就放了我们一天假,大家约好去赤焰剑坞见香香。这一路上,我们四个一起出门,虽然是第一次出去,可之前欧阳师兄已经详细告诉我们如何转乘传送阵,而出了传送阵,星玺他们就在传送阵外等着我们,把我们接了过去。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