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渡海会出现一直特别凶悍的大海兽,但只要杀了它,它腹内的内丹能炼制一座超级云楼。”

每次,他都说对了。

陈清无法不相信他。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被庄天瑞这样一个个的说服回来的。有些事是在不久之后才能验证的,还有有些事则是别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譬如陈清自己并不喜欢炼器,她一直想去修行学习阵盘。这件事她只是在心里想过,并未跟任何人说起,可庄天瑞却偷偷的告诉她,如果她现在改练阵盘,将来一定能够名震元炁大陆。

倘若庄天瑞只能告诉大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众人虽然会惊讶和不解,却并不会感到恐惧。

当大家开始逐渐相信他之后,庄天瑞说出了一个让众人无法相信的“预见”——魂寰、正一道门会跟昆仑因为一件小事闹翻,并因此导致三大仙门的分崩离析。最终引发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这件事,哪怕有他过去无数的例子为证,大家依旧难以相信。

苗珊师姐犹豫的说,“你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你说魂寰、正一和昆仑会因为马师弟的一场历练而分崩离析。”她轻轻摇头,“你们别笑我自大,马泽山师弟在年轻一代的魂寰弟子中,可还真排不上号。别说他,就是我被昆仑弟子误伤误杀,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大阵仗。”

陈清点点头,看着庄天瑞说,“两大门派,整个魂寰,也只有你被昆仑弄死才有可能翻脸。”

庄天瑞摇头,“不可能么?众位再仔细想想,这不是马师兄身份贵贱的问题,而是九大仙门本身的关系就错综复杂,积重难返。别说是九大仙门之间的分崩离析,就算是咱们魂寰内部,倘若因为一件小事而引发崩溃,我都不奇怪。三皛仙君门下弟子暗地里做得事情,大家刚刚还说过的。”

庄天瑞慢慢的看了过去,“这个稀奇古怪的能力,倘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让我相信那是千难万难,所以大家不能完全相信也无可厚非。我之所以能选择你们来告知,那是因为在后面的日子里,我看见了你们的选择和品行,绝对不会有愧魂寰。故而才敢选择与你们结盟。”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属实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也不知道,这种改变会造成怎么样的结果,它充满了变数和危险,极可能会被危险的人当成目标盯住不放。可为了那么一线的希望,我还是要去尝试一下。”

陈清盯着庄天瑞,此刻的他表情端正肃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轻佻浮夸,和印象里的那个庄纨袴大相迳庭。

她不解的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去做呢?”

庄天瑞说,“因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无边的血色,遍地的哀鸿,我看到无数的熟人和陌生人,都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炉鼎。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暗中偷偷吞噬着所有门派。倘若现在不出手补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苗珊反问,“那你为什么找我们,我们虽然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论实力和身份,比长老们可差多了。”

庄天瑞叹息,“我能信任你们几个,是因为你们曾经为魂寰坚守到最后,我‘看见’了。但是长老们,我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不敢轻举妄动。”

王齐民抽冷问了一句,“你连掌门都不相信么?”他说的掌门,就是四维圣君庄星历,庄天瑞的父亲。

庄天瑞忽然抬头,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圈却憋得通红,彷佛想到了极为痛苦之事。

“抱歉,我不能说。但我拚死都会想办法去守护魂寰。我知道这些说不清的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倘若有人暂时无法接受,那么只要发下心魔誓,就可以离开。”

几位师兄和师姐相互看了看,没有人起身。

一直没说话,却紧挨着庄天瑞坐定的大师兄云修,第一个说,“我留下。”

其余的人沉默片刻,也都选择了留下。

“我留下。”

“算我一个。”

“我选择留下。”

魂寰七子,都选择了留下。

******************

庄天瑞在最后一个人承诺留下来后,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

他用力搓了搓脸,下了决心,“大师兄,陪我去一趟瑶台峰吧,他们那里,大戏也该正式登场了。”

——狐狸有话——

小庄去瑶台了,他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看见”了么?呵呵,大家猜猜吧。

我洗个澡赶飞机ing。

章节380:天工腰带

瑶台峰,青玄正殿。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论灵石哪有道意存。

当有一个人提起了灵石之后,所有的门派长老都纷纷开口了,支持溟语世家的姜孤璇长老,希望昆仑能够拿出更多的诚意来回馈天下宗门。

“昆仑这么多年,尊享天下半壁灵脉。哪怕从指头里漏出一点下来,也够我们山门花销大半年的。”

“都说戍卫天下,人人有责。可我们这边功法陈差不齐,这要是昆仑开放了剑阵宗法,再派弟子出去帮忙巡视周边,我们这样的小门派也有底气了不是。”

“我们门派一直缺少好火种,要知道炼丹之道七成在火,三分在控。而这天下地火的品质除了魂寰,就是昆仑了吧。”

一时之间,整个青玄宫正殿都是欢乐洋溢的气氛,彷佛如何瓜分昆仑之权益已成定居,为难的是要如何挑选才是。

陵替不是没想过据理力争的反驳,奈何他一个人的战力在这方面实在有限。

当他试图跟这些人说道理的时候,他们就跟陵替圣君谈感情;当他说起昆仑这么多年付出的时候,对方又跟跟他讲原则;当他说原则就是当初九大宗门的誓约,对方跟他说艰难;当他说起这么多年昆仑执事的生生死死,付出的血汗悲歌,对方又说不用在吹嘘卖弄了,不过就是欺负小宗门…

强词夺理,言不由衷。

陵替说了几句之后,察觉情况不对,就闭紧嘴唇不在说话,表情素冷。

兴许是仗着这里人多,也兴许是打量着法不责众的念头,矸石阁的执事长老竟然还挑剔起陵替圣君起来,“大家都是天下道修同门,你不同意大可以据理力争。可摆出这幅傲慢的嘴脸,莫非是瞧不起我们么?”

陵替圣君的拳头在衣袍下攥紧又松开,他本能的向外转移着注意力。他怕自己倘若继续跟这个人纠缠下去,就要当场引发昆仑长老暴打礼宾的恶**件。

当陵替圣君往外探看的时候,却讶然发现,在青玄正殿的角落里,谢辞君安静寂寞的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捏着一只紫金小葫芦,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巴里送酒,并不多言。

这让陵替圣君有些讶异,往日这个时候,落华峰的道原圣君早都冲到了最前面,心情好的时候就开启嘴炮模式把对方轰击的无反手之力,心情不好干脆持剑上场,用一并破烂小黑剑,将对方压得无法抬头。

然而此刻,他似乎只是沉默而安静的在角落里喝闷酒,这样一场的状态,让陵替有些诧异。他正想着密语传音过去询问究竟,就在这个时候,青玄大殿门外却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小弟子,他东张西望的在门口四处探看,显然也被这里乱哄哄的吵杂吓了一跳。

以往尚织还在的时候,小弟子们的主心骨自然是她,任何事情只要交给大师姐,就万事无忧。

可今天大师姐居然不在,这让弟子们一时间迷茫了起来。

陵替圣君见他神色惶急,不由转向他传音,“你有何事?”

那小弟子楞了半天,才找到了传音的陵替圣君,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魂寰掌门之子,庄天瑞在外面求见。”

陵替有些意外,照理说参加这种宴饮,同门派的长老弟子们通常会一起过来的,像目前这样分成两拨求见的,还是少之又少。陵替不由看向魂寰的座席。

魂寰的席位自然会派在比较核心靠近掌门座席的地方, 那里已经有一位圣君端坐,在他身后有两个席位坐着他的弟子之类的随从。在刚刚的那场争论之中,小门派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乱说乱叫,可最靠进掌门座席的正一和魂寰两大道门却几乎没有人说话。

陵替轻轻点头对那弟子说,“既然这样,你赶紧去请人进来。同时告诉负责的值日弟子,补送一套座席安排在魂寰那边。”

那弟子应声而去。

随后不久,庄天瑞就跟云修自大门口走了进来。他们两个一进来,瞬间就夺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两个气质容貌截然不同,又如此出色的弟子同时上殿,不由的吸引了诸位殿内宾客的目光。大家不由的想:这两位丰神俊朗好摸样的孩子,是谁家的?

庄天瑞先上前一步给掌门施礼问安,然后自报家门,“魂寰弟子庄天瑞,四维圣君是我父亲。拜见端升仙君,以及各位前辈们。”

“魂寰弟子云修,四维圣君门下弟子,拜见端升仙君,以及各位前辈们。”

掌门微微点头示意,陵替对他们还了半礼,就想请他们去魂寰那边入席。

结果庄天瑞特别不好意思的跟陵替圣君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重要的事情要澄清一下,也不知道现在说方便吗?”说完,他还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左看右看,又带着一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陵替自然客气的点头,“庄小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要求么?尽管提来。”

“不不不,”庄天瑞连连摆手,“不是要求,而是有一事需来澄清。嗯,这件事,听说让正一的先辈们跟昆仑的师长们有所龃龉。小子思来想后,总觉得要把自己所知的内情跟诸位前辈们坦诚,否则日后想到此事难免内心不安,兴许成为自己挂心的魔障也未可知。”

他这么一说,殿内不少人的好奇心就被高高的勾了起来。又有什么事,竟然让正一道门和昆仑有所龃龉的?

庄天瑞当着大家的面,手腕翻动,他从纳戒里直接摸出了一条非常华丽绚烂,上面缀满了灵玉、阵法符文层层嵌套的腰带出来。这条腰带在场的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都觉得看起来就是至宝摸样,不由感喟魂寰的财大气粗。反倒是正一道门的宗严圣君看到后,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而在这青玄正殿上的各位昆仑的长老圣君们,对这条腰带却并不陌生,为着一些缘故,他们这些天更是对其熟悉无比。它就是被尚织从宝库里拿出来借给许舒娇,导致正一嫡系弟子王彭致死的那条天工腰带。

这条天工腰带对于低阶弟子来说,简直是保命守护的超级利器。各种防护符文用精绝的构思层层嵌套,攻防一体,自动触发,且在认主之后,甚至还藏着随机传送的空间阵符。

当初四维圣君一共就亲手做了两条,一条当做贺礼送给了昆仑,而另外一条,此刻就托在庄天瑞的手上。

陵替隐约考虑到一种可能,他强行压抑着心情,尽量平静的问,“庄公子可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尽管讲来。”

庄天瑞听见了,就露出那股带着三分腼腆羞涩的表情,“这条腰带是我父亲四维圣君亲手所造,世上总共也就两条。我听闻前些日子正一道门的师兄因同款的那条腰带而罹难,总觉得有件事可能会引发大家的误会,一定要来分说清楚。”

“公子请讲。”

庄天瑞就把天工腰带平平展开,正反来回的翻动着展示给大家看,“这条腰带本来是父亲为了保护我而打造的一条高阶法器。可能是父亲考虑到我素日淘气,又经常在外面惹事生非,故而总想护我周全。”

“腰带上的阵法一共需有三十六处嵌入灵石的地方。不过我通常只会装上一半灵石,并不会全部装满。否则当我遇到攻击之后,自动开启的镜影溯投之术,万一因此引发误伤,那可就是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陵替一直听得特别认真,此刻他立刻抓住了庄天瑞话中的重点,“庄公子,你说的装一半灵石和全部灵石,有什么区别?”

庄天瑞解释道,“其实这也是为了完成我母亲的要求。在这条天工腰带上,如果日常只装有半数的灵石,那么它只会开启了防护灵罩的功能。但要把三十六处的灵石全部嵌入,那就属于全部灵罩开启,一旦遇到攻击,会引出镜影溯投之术。”

“镜影溯投又是何解?”

“它的意思其实就是,当开启全部防御的阵法时,则会把对方的攻击原封不动的弹射回去。”

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庄天瑞的这句话,很多人看向这条腰带的神色就热切了很多。这种防护法器真是前所未闻,倘若真如这位庄公子所说,在关键时刻它能弹射了对方的攻击,那它不仅可以保命,甚至还能配合自己的法术符箓直接偷袭。

陵替抓住了重点,却追问起一个细节,“可是我们炼器的长老检查过这条腰带,说它兼具攻防,上面还嵌入了几个瞬发的攻击阵法。那么怎么能区分这二者呢?”

庄天瑞不解的说,“催发攻击的阵符需要手决配合的呀。”

陵替再次追问,“不用手决不行吗?”

庄天瑞很肯定的说,“不行,哪怕绑定契约认主之后,手决可以简化为两个动作,但它也需要手决配合。不然绝无可能。”

陵替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完全放下了。

无论是昆仑内部的某些长老,还是正一道门的修士们,都以为天工腰带能够用神识催发攻击。可庄天瑞这么一说,却又提醒了他们——这条腰带原本就是给低阶弟子使用,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位小庄公子量身打造的防护法器。

低阶弟子的神识总是不够精细,真要操控起来,还是要靠手决比较稳妥。

倘若是这样,那么许舒娇当初被怀疑故意伤害王彭的推论就无法成立了。

正一道门的宗严圣君盯着庄天瑞,“庄小公子你确定吗?”

庄天瑞对着宗严圣君隐约勃发的怒气,却显得尤其从容自如,“确定啊,这条腰带从父亲做好那天开始,我日日带着,要说天底下谁最熟悉它,恐怕除了亲手打造它的父亲外,就是我了。”

宗严圣君用力一拍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噪音,“那按照庄公子的意思,我座下弟子王彭之死,反而是袭击的昆仑弟子,咎由自取了?”

庄天瑞彷佛被吓了一跳,他看着宗严圣君,“这,这我可没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反正腰带在这里,试试不就清楚了么。”

陵替感激的向庄天瑞道谢。

庄天瑞连连摆手,“哎,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反而是魂寰被内盗的?弃罩差点害死昆仑弟子,我这才觉得不好意思呢。”

陵替听了这话却楞住了

而庄天瑞身后则响起一声暴喝,“小庄公子,速速归来,别乱说话!”

——狐狸有话——

短小君吧,困死了。

章节381:咒魂噬

瑶台峰,青玄大殿。

庄天瑞的话被一声暴喝打断了,他茫然的回头,却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魂寰长老紫御圣君正一脸严肃的告诫他,“小庄公子,此乃正一道门和昆仑之间的事情,我们魂寰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陵替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对,他正要说话,就听见庄天瑞很犹疑的问,“可是那?弃罩不是咱们魂寰之物么?”

紫御长老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他皱眉说道,“魂寰每年出售和赠予出去的灵器法器以数十万论,莫非这些灵器法器拿出去伤了人,咱们都要参与其中?!”

“小公子素日不理门派中的庶务之事,还是不要妄言为宜。”

庄天瑞抿起嘴,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

“请小公子回来入座,无需妄言!”紫御长老已经简单粗暴的打断了他。

陵替圣君却从这段对话中抓到了一丝契机,他果断的走了两步转换了位置,站在了庄天瑞和紫御长老之间,那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位子,隐隐的就挡住了庄天瑞的去路。

陵替圣君和声的问庄天瑞,“庄公子,您刚刚说的?弃罩是失窃之物?能否告之一二?”

四湖剑郡的那场风波里,竟然接连死伤了两名世家和宗门子弟。而且其中关键的两个法宝?弃罩和天工腰带,居然还都是魂寰的高阶法器。

陵替圣君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紫御圣君面谈,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支持或者中立的分析。

结果紫御圣君却完全不想牵扯到此事中,对陵替圣君的各种问题极为敷衍,均以“灵器售出却与魂寰不相关”、“法宝这种使用,还是在修士个人,你昆仑也有器修,自然明白这种道理”之类的言辞搪塞。

那一次,陵替圣君跟紫御圣君不欢而散。同时也明白了,紫御圣君的立场就是避嫌和摘出魂寰,其余的是非公义,却与他无关了。

今日却听见小庄公子提及到了“赃物”两个字,陵替圣君忽然意识到,紫御圣君当日推诿的态度,也许不仅仅是冷漠的自保,或者,他在掩饰着什么更大的问题。

陵替圣君不会这样放任这种良机,他再次追问庄天瑞,“小庄公子,你说那个?弃罩是失窃之物?”

庄天瑞回答的极为干脆,“可不是,那灵罩原本就是我盘亭殿连波圣君丢失之物啊。”

“小庄公子!”紫御长老忽然用元婴圣君的灵压暴喝了一声,透露出一股明显的威压。而早有提防的陵替圣君立刻半抬手臂,一股柔和的灵压从他身上散发,冲抵了紫御圣君的威压之意。

“紫御圣君,您要发作弟子,还请回魂寰再自行管教。这里是昆仑瑶台峰,此刻庄公子亦是我座上嘉宾,您这般阻拦他说话又是何意?”

紫御圣君不接陵替的话,反而对着庄天瑞说道,“庄天瑞,你是魂寰弟子,在外出行需牢记魂寰弟子的身份!不然纵使是掌门,恐怕也包庇不得你。”这里面的警告之意简直昭然若揭。

整个大厅里瞬间沉寂了下来,众人从这简单的对话里,已经不难猜出里面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庄天瑞却忽然展眉一笑,他这笑容就彷佛是冲破了云层的朝阳般,带着一股活泼张扬的力量,“我没忘呢。紫御圣君您也真是,我爹是庄四维,我娘是璇玑圣女,我义父还是星御仙君呢。说几句真话怕什么,我心里又没鬼。”

他这话说得嚣张至极,大有用家世往死砸人,奈若我何的意思。可此刻这种场景,兼之他生得又美,竟然让众人觉得他神采飞扬、意气焕发。

“呵呵。”一直端坐在上方宛如雕像般的端升仙君忽然挥挥手,一枚红色的灵果被灵气裹挟着飞向庄天瑞。

庄天瑞双手接过灵果,再次向端升仙君行礼。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尽管紫御圣君依然瞪圆眼睛怒目而视,却没有再次用行动阻止庄天瑞。

陵替圣君抓紧机会问到,“那你怎么又说,这个灵罩是你魂寰丢失的?”

庄天瑞捏着灵果带着小得意的说,“这事你们就不知道了。早在半年前,我们盘亭殿连波圣君的外库就遭了窃,丢失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就是这?弃罩,另外一个则是九宝璎珞阴阳伞。当初连波圣君大怒,吵得我父亲头痛了一个月,连我师兄都跟着吃了不少的埋怨,我想忘也忘不了啊。”他还伸手捅了捅身边的云修。

云修立刻回答,“此乃魂寰家丑,让各位见笑了。”从侧面佐证了庄天瑞的话。

而紫御圣君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就好像要把他们吞掉那般。

陵替圣君把紫御圣君想反驳的话说了出来,“可这灵罩也是魂寰对外出售之物,公子又是怎么知道它是失窃之物呢?”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庄天瑞歪着头笑了半天,才说,“这里面却有个缘故,说出来让大家见笑了。我们魂寰的东西,素来是三流的卖出去,二流的送人,而第一流的留下自用…”

他这话还没说完,那边紫御圣君已经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看着庄天瑞和紫御圣君,满殿的人都发出了轻声的哄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连最后一丝都被冲淡了。

魂寰这种极品法器留下自用,有些微瑕的拿出去寄卖的风格,其实大家也都是早都有所耳闻的。不过像这样由魂寰弟子当众说出来的,却是绝无仅有。

庄天瑞接着说,“原本我也不知道。偏偏从同门那里得知,这次在昆仑四湖剑郡止湖底有人用了?弃罩,而这灵罩内居然还设了一个传送阵。我就知道,它必定是连波圣君遗失的那个。”

“诸位长老前辈们可能有所不知,这灵罩其实是个鸡肋法器,锻造的成本极高,可论舒服和实用却又不如云楼,倘若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目的,没有人会选它。故而买的人非常的少,整个魂寰的数量也并不多。”

“不过它确实属于空间法器,这带上空间两个字,造价和叠加的功夫就极难。而空间法器里,最最为难的是让两个空间法器能不干涉的同时被催发。这种法器锻造的难度,比十个单独的空间法器加起来都难。”

“?弃罩是空间法器,而传送阵也属于空间阵符。单有?弃罩,我可不敢说它的由来,但是能在里面布设传送阵的,恐怕只有连波长老那个极品灵罩才行。”庄天瑞说,“当初连波圣君是为了独生爱女特意锻造的这个灵罩,为的就是让土系独灵根的盈香师姐早日在土灵气浓郁的矿脉里筑基,这才不计成本的打造了那套灵罩。”

“除了连波圣君,我可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会费事费时的做这种事情。”

这下子大家都听懂了。

陵替圣君想了想,不明这有什么可让紫御长老隐瞒的,“那又如何,无论是偷出去的,还是卖出去的,总归也跟魂寰弟子无关啊。”

庄天瑞却摇摇头,“恐怕,这事还真跟魂寰弟子有关?”

“此话怎讲?”

“刚刚我说了,跟?弃罩一起丢失的,还有一个九宝璎珞阴阳伞。那宝伞也是柄高阶法器,同样华丽精美异常,属于攻防一体的精品。它们两个是一起丢失的,我以为,那个偷窃九宝璎珞阴阳伞的人,多半就是偷窃?弃罩的人。”

他这个推论过程毫无问题。

陵替灵机一动,“莫非小庄公子知道谁偷了九宝璎珞阴阳伞?”

庄天瑞点点头。

“谁?”这句话却是紫御圣君问的。

庄天瑞转身,目光微微挪动,看向紫御圣君身后的一个坐席,那里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壮修士,然后开口到,“那偷窃之人,即是马泽山,马师兄!”

马泽山讶异之余,立刻叫起了撞天屈!

“冤枉啊!庄少掌门,庄大公子!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能这样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我素日对你还算恭敬,可你为何要这样中伤于我?”

庄天瑞跟马泽山对质,“非是我诬陷马师兄。我大师兄云修在鹤径剑郡的离潭坊市里,无意中见到了正在出售的九宝璎珞阴阳伞。那伞全天下只有一份,外观华贵靓丽,能随着四时风雨变换颜色,避水、防火、趋尘、赶虫,这么精细繁复的东西,在防御属性上却只是一般。除了连波圣君之外,不会有人还做这样的法器。”

马泽山不懂,“那又如何?”

“既然找到了九宝灵伞,师兄必定要追查一番。结果那店主指认,当初出售这柄灵伞的修士,就一个满口虞洲口音,身穿青色袍子,身材魁梧的筑基期修士。他还担心这法器来路不正,那修士还拍着桌子叫嚣讥讽店主,故而印象深刻。”

马泽山大怒,“简直含血喷人,这是诬陷。明明是个女修去卖,如何又指认是我?”他激怒之下脱口而出。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安静异常。

紫御圣君厉声喝问,“孽障,你又如何知道这灵伞是个女修去卖?是不是你偷的!”

马泽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反应极快,立刻跪下,“不是我!圣君明鉴,小子是有私心的。我在鹤径剑郡那个离潭坊市也看到这柄灵伞,亦去暗中探查了一番。不过小子私心了,一来我打算再暗中追查后上报给长老,博得长老们的喜欢;二来这也是我魂寰的内务,我不打算在昆仑张扬开来,有损门派声望。”

他这话说得看似辩白,却有暗中藏着一种谴责,暗指庄天瑞不顾魂寰声望之意。不过这番说辞,倒也勉强原得过去。

庄天瑞却说,“没错,是个女修。我刚刚是故意诈马师兄你的。不过那个女修是谁?是不是溟语世家的那位师姐?还是你其他的朋友?”

马泽山被庄天瑞激得浑身发抖,“我们到底有何仇怨,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庄天瑞忽然从哪里接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盒子上还有一个黄标封印的痕迹。

“马师兄,你猜猜这是什么?”

马泽山犹疑的看着他,并没有回话。

庄天瑞自己回答,“这里面装的是一盒子极品灵石,就是从那个九宝灵伞的老板处置换回来的。”

大家更是听不懂这番话的寓意。

庄天瑞把那盒子递给陵替圣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了又忍却没忍住笑,“哈哈哈,这事可真是有趣极了。众位前辈们不知道,这个离潭坊市的灵器铺老板,生平有个古怪的爱好,就是每晚数灵石。他每日除了贩卖灵器,晚间必然要把自己铺子里的极品灵石,一遍遍的摸上百遍不止。”

“我也曾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自己说,摸到灵石的感觉,就跟自己马上要晋级修为一样畅快淋漓,有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摸灵石的时候,有一种顿悟的感觉。”

陵替圣君也觉得这件事颇为有趣,可他不解,“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庄天瑞就说,“这店主修为只是金丹期,他天生是水火灵根,这两种灵根相互冲突,经常让他周身长满了火毒水泡,刺痒难忍。所以他不得不每日都涂抹紫樱草灵膏,消除火毒。”

陵替圣君和紫御圣君一起点头。水火双灵根的弟子,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这种问题,严重的就会长满火毒水泡,不过只要坚持突破紫樱草灵膏就可化解这种火毒,也是众所周知之事。

庄天瑞又说,“这店主又涂抹紫樱草灵膏,又喜欢每晚数灵石,故而从他店铺里卖出去的灵石,都有紫樱草灵膏的痕迹。我这个小盒子的里的灵石就是如此,圣君们只要用鲂莲草汁喷在上面,就能看到紫色的手印在上面浮现。”

陵替忽然露出了惊喜的眼神,拳掌重重拍击在一起。

庄天瑞继续说,“九宝灵伞的价格可不低,那店主说他足足支付了八千多枚极品灵石。想来这灵石无论谁去出卖,大部分还是要给偷赃的本主才是。我猜马师兄的极品灵石里,只要喷上了紫樱草灵膏,就能看到一些痕迹了。”

马泽山听到后面,脸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无法遮掩,滴滴答答的掉落了下来。

这种情形,已经不问自招了。

紫御圣君看着他,不敢相信,“你,你竟然做出这种背叛魂寰的事情?”

马泽山跪在地上拚命的摇头,“不不不,圣君,我不,求求您,紫御圣君,不是的。”他语无伦次,又不敢承认,可又无法解释。

紫御圣君看着他又是气急,可又有几分怜悯。

庄天瑞却说,“马师兄的错是偷了九宝灵伞和?弃罩么?不,他偷东西也只能说是一时贪心。可偷了东西却嫁祸给昆仑,有挑拨两大宗门内斗,这才是包藏祸心之举。”

马泽山跪着给庄天瑞连连磕头,“少掌门,庄师弟,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是,我没有啊。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