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冷哼了一声,“去想办法,务必要搞清楚两点。第一,到底是谁给望舒峰传递的这个信息;第二,那三百余头龙麒兽到底去哪儿了。莫非有人脸我的东西都敢伸手了么!”

属下被公子语气中的森然之气吓到了,连忙躬身退去。湖心石舫里又只留下了公子了,他看着前面的棋盘,一语不发。

公子的棋盘上摆布的并非是寻常棋谱,它漆黑的盘面上,分成了若干不同的区域,里面满满的摆放着若干黑白分明的棋子。这些棋子的上面,都有一个对应的人名。

而在这棋盘靠近天元的位置,则集中摆放了好几枚棋子。那棋子上面写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庄天瑞、扶摇、苏子越、方忌等等。

公子用手指轻轻的拨动着这些棋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到底会是谁呢,谁在遮掩星象改天换命?!他一直试图找出这个人,却总是因为天机不清,而无法确定。

旋即,他又想了想,从棋盒左手边的里摸出一枚白色的棋子,右手食指灌注了灵力,在那棋子上写了蝇头大小的两个字——辛夷。

“啪”的一声,这枚棋子落在了扶摇和庄天瑞的棋子中间。

落子无悔。也许他不该只是站在棋局之外,更应该投身其中。

章节395:巧遇二昭

落华峰,桃花林地。

在桃花树的下面,香茅子的手里握着一枚红色玉玦,双膝盘起,她将神识沉浸其中,努力的拆分符文,探索玉玦着里面的奥秘。

识海中,玉符中的符文不断的变化着,香茅子不断的尝试着那些混乱符文带来的各种排列,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和奥妙。

这几天,闵苒师兄曾经给她送来了很多整理好的资料,里面都是关于符道入门的东西。而且闵苒还把自己以前写的笔记手稿也一并私下带给了香茅子

商参仙君收香茅子为弟子的事情,是最让闵苒暗中开怀的事情。虽然为了保护这位小师妹,暂时不能把拜师这件事公布于众,可在闵苒内心,香茅子已经是自己的小师妹了。

闵苒师兄暗中还有个小心思,如今辛夷师妹还在落华峰落脚生活,平日里自然跟苏子越他们更亲近。那自己要多用心,多给师妹一些甜头好处,这样才能把辛夷师妹尽可能的从落华峰向太玄峰争取。

香茅子反覆摸索学习了几天的资料后,隐隐对红色玉玦里的符文有了更多猜测。玉玦中的测试里,符文数量庞杂众多,还有时间限制,那么应该以挑选和排列为主,绝对不会是补全和拼凑类的要求。

她把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番,就发了个剑符给闵然师兄,向他讨教一二。因为楚仙君曾经说过,这个玉符里的谜题,他的几个弟子都曾经做过,想来闵苒师兄应该知道方向所在。

可闵然这次却拒接了香茅子,让她自己琢磨。

闵然并非不愿意帮助小师妹,而是师父曾经说过,这套谜题看似漫无边际,可里面却藏着一个机缘。倘若能自己解决出来,那么将对以后的领悟符阵符文起到事半功倍的提升。

倘若在别人启发和引导下破解了玉玦,看似走了捷径,可以后却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缘能够突破对符文本意的领悟了。所以闵苒不想小师妹失去这次的机缘考核,逼迫她独立解决这个问题。

听了闵苒师兄对自己的期待,香茅子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个红色玉玦的考验。她这几天一直在研究闵苒师兄给自己的资料,这些资料内容翔实,里面从理论推衍到术法攻略应有尽有。其中有个关于推衍符阵的设想,让香茅子有了新的灵感。

推衍符阵的最初构思是能够用符阵来进行预测和筛选。不过这个符阵太过复杂,几乎没有人能真的把它画出来。就算是闵苒师兄,在他的学习资料里,这个符阵也只是一个构想。

可当香茅子看到这个残缺不全的符阵之时,思路却受到了启发。自己可以顺着闵苒师兄的办法继续完成这个符阵下去,如果自己真的创新完成这套符阵,那么用以阵破阵的办法,一定能够完成玉玦里的谜题。

想到这里,香茅子就决定先要把闵苒师兄构思了方向,但却没有完成符阵先补全画出来。

不过这个符阵属于中高阶符阵,对于绘制符阵的符墨要求也非同寻常,需要很多珍稀的灵植和灵兽血液去配置调和。香茅子自己的材料可没有这么全想,需要重新购置。

她立刻动身前往尘音剑郡,想从那里热闹的坊市商铺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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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音剑郡,夲灵阁门口。

香茅子正要进去看看,就遇见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的梁昭,两个人面对面的堵在门口。香茅子先侧身,微微施礼并主动让开道路,想让梁昭先行。

结果梁昭却在门口站住身形,扭头问香茅子最近怎么样了。香茅子虽然有些奇怪,还是如实回答了,说自己在落华峰一切都好。

梁昭又问她来这里干什么?香茅子就随口说自己够来买几样东西。

可她没想到,梁昭继续追问她要买什么?香茅子自己觉得跟这位梁师兄没有那么熟悉,没想到他会追问。可梁昭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势。

香茅子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了几样灵植。梁昭立刻就从自己的乾坤戒中拿了其中有两样灵植出来,直接递给香茅子。

这两种灵植的等价不低,可谓价值不菲。香茅子再三推脱。

可梁昭却说,“你当初在灵境里劈开那块巨石,应该算是救了我一命。如今只是送了你几株灵植而已,又何必计较呢?”发的快投入突然

香茅子被梁昭揶揄的没办法,只能收下这几株灵植。梁昭又扳着手指念叨这其它几样要买的材料,“龙蚕明目沙”、“莲心蓝焰”…

扳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梁昭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你要买的这些东西,怎么跟我配置重笔灵所用墨的东西差不多?”

香茅子内心还是佩服梁昭的,尽管三师姐偶尔说起这位梁昭师兄,总是一副不屑的摸样。可制作灵墨的种类就有上千种,而牵扯到材料更是要有上万只多。仅听到香茅子报了七八种残缺的材料后,就能判断出她要绘制灵墨的种类。可见梁昭在制符一道上的天赋。

梁昭又跟香茅子说,“你买的这几种材料在坊市里很难找的,倘若你自己去一家家询问,恐怕你明年这个时候也未见得能配齐。幸亏几天之前符墨用完了,所以又配置了一批灵墨出来。现在这些稀有材料到底在哪儿,我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买。”

“算了,几句话也讲不清楚,你干脆跟紧我,我直接带你过去。”梁昭说。

梁昭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话音一落转身就走。直接带着香茅子往很多冷门生僻的摊位或者店铺里走去。

别说,在梁昭的带领下,香茅子居然很快就把大部分的材料都配置整齐,现在还差最后一样五行鸟羽。出售这个鸟羽的并非是什么临街店铺,而是某个旅居的散修。

梁昭就带着香茅子直接去这个散修租赁的院子里。

结果在院子里,他们还没有找到那位散修,却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狐狸有话——

脑子里好多后续的情节,可是今天真的写不动了。早起赶飞机,可以回家了。

章节396:双骄

尘音剑郡,清露北苑。

梁昭带着香茅子来到这里,想找一位马姓的修士购买五行鸟羽,这种鸟羽的数量稀少,大部分坊市中都是高价求购者多,而罕有出售者。梁昭曾经也是在剑州打听过一番,才在马姓修士的手中购买过少量的锦羽。

当他们两个走进清露北苑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位正在院子里等人了。一个身穿白色银杉,神采飞扬,另外一个青衣素服,沉稳端方,正是庄天瑞和他的师兄云修。

庄天瑞看见他们进来,就笑着跟香茅子打招呼,“辛夷师妹,好巧!”发的快投入突然

香茅子立刻还礼,“庄师兄好,云师兄好。”上次在瑶台峰青玄宫门口,她曾经偶遇过庄天瑞,那时庄天瑞就把云修向香茅子介绍过。庄天瑞的眼神微微在香茅子头顶上略微停留。一枚小巧别致的木兰花苞的发饰,正稳稳的插在她头顶的发辫根部,那也是她头上唯一的发饰。

见小丫头肯把自己送的礼物戴在身上,庄天瑞就微微一笑,却是流光溢彩铺满了眉宇眼梢,彷佛点亮了整个庭院。

梁昭看见他们熟络的招呼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辛夷师妹居然也跟庄天瑞熟识,不过转念一想,落华峰的弟子跟魂寰的少掌门认识也是情理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庄天瑞才懒洋洋的跟梁昭随意的招呼了声,“呦,梁二,好巧。”

梁昭看见庄天瑞,本能就有些不耐烦,此刻又被庄天瑞这么随意的招呼,更是心头肝火往上直冲。他没有搭理庄天瑞,反而转头跟香茅子说,“辛夷师妹以后识人还需谨慎些,某些浪荡子弟勿要搭理才好。”

香茅子虽然很承梁昭的情,他这陪着自己跑了大半天,把配置灵墨的材料配齐了七七八八。可听到他当面鄙薄庄天瑞,却立刻正色说,“梁师兄在说谁?庄师兄可不是浪荡子弟。”

梁昭见她还为庄天瑞辩驳,更是觉得她被蒙蔽了,“辛师妹你可知道,这位庄师兄在昆仑剑州认下的师姐师妹没有一万,恐怕也凑了八千。难道这还不算浪荡浮夸?”

香茅子不解的看着梁昭,认真的追问,“师姐师妹多,那也只能说是广结善缘吧。浪荡不是指行为不检,恣意妄为的意思么。庄师兄可有对我昆仑女弟子有哪些违礼冒犯之处?”

“呃,啊。”梁昭张了张嘴,却没有接上这个话题,他本来对庄天瑞有了一个固有的印象,认为他*,而且素行不良。可今天被辛夷师妹这么当面认真的追问,却忽然发现这位云霓公子虽然花名在外,可真正能指摘的地方并不多。

总不能直接说某人有钱,特别喜欢追着女修送礼,送礼多了就是错的。

哪怕梁昭自己亲耳听到、亲眼所见的,庄天瑞也不过就是纨袴败家,花心不端。他遇到女修士总上前主动搭讪,并毫不吝啬的向女修们赠送各种小法器和灵器首饰,手笔之大无出其右。可除此之外,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诸如滥情、好色的恶劣行径。

梁昭在脑中迅速翻检庄天瑞的恶行,却发现没有几样能说得出口的。当初容枚跟他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位师姑家的庄师兄素行顽劣,怙恶不悛,还列举了好多例子。比如他曾经仗势欺人,在某地坊市里用灵石砸人 ,把原本属于别人的机缘抢到了自己手里;还有他在魂寰仗着自己是少主,就为所欲为,口花花的调戏其他长老家的后辈女修,还曾经当街对为了给师父治病求药的女修口出狂言,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婢女,才肯予以灵丹施救。

当初这些事例在容枚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很自然的让梁昭感受到庄天瑞人品卑劣,行为不端,于是就逐渐产生了抵触和不屑的印象。可今天当梁昭想把这些事情告诉香茅子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

在坊市仗势欺人,夺取了那些穷苦修士的机缘固然可恶,然而坊市里的东西本来就是价高者得,砸灵石又不是强抢。纵然是当初庄天瑞口气嚣张,摆出老子天下灵石第一多的伧俗嘴脸,恐怕也不能说他这是多么卑劣的行径。

而口花花调戏长老家的后辈女修,似乎也没有什么下文后续,譬如真的对后辈女修做了什么不端的事情。至于对当街女修的的羞辱,顶多算是趁火打劫、见死不救,纵然品行不端,可算不上是罪大恶极…

所以梁昭张嘴“啊”了半天,看着香茅子清澄的眸子,却没办法说下去了。

奇怪,他当初是怎么认定庄天瑞就是那么卑劣可鄙之人的呢。

“喂,梁二,你今天怎么会跟辛夷师妹凑到一起了,你亲亲的容枚师妹呢?”庄天瑞轻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梁昭再次确定,自己莫名讨厌庄天瑞不是没有原因的,纵然庄天瑞这句话没有什么问题,可听到梁昭的耳朵中,却不由让他心生了几分抵触的情绪。

“我偶遇辛夷师妹,来陪她找些配置灵墨的材料。”

“你不用陪着容枚?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庄天瑞又问了一次。

每次听到庄天瑞说起容枚的名字,梁昭内心都会滋生几分烦躁的情绪,他压抑着自己的暴躁说,“容枚师妹收到星御仙君的传讯,他们师门有事,这几天都在外面处理宗门庶务。”

“梁二,你多久没有回正一道门好好看看了?”庄天瑞忽然说。

梁昭楞了一下,本能的解释,“我修行遇到了瓶颈而出门历练,此事经禀明师父和师门的长老了。”梁昭的意思是自己出门是经过了报备的,无需被师门记挂,也不用一直惦记师门。

庄天瑞摆摆手,“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就算你出门在外游历,也该对师门里的事情上上心。”

梁昭听不懂,他看着庄天瑞的神情有点迷茫。

庄天瑞看着他略有的神色,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一个略微嘲讽的笑容,“我说,梁二。你除了对容枚上心,能不能多关注一下正经事啊。”

梁昭这次可不答应了,他凭什么一次次被这个纨袴羞辱,“庄天瑞,你别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我跟容枚师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你不要胡乱攀附,玷污女修的清名。不然我跟你不客气了。”

庄天瑞转头看着梁昭,“冰清仙子的雅号盛传十二洲,在天下拥趸者无数,我可不敢说她的是非。你说我污蔑容枚,我可不认。”顿了顿,他又古怪的笑了一下,看着梁昭,“我倒是好奇,将来万一有人真的跟容枚宣布婚讯,那可有些糟糕了。”

“什么糟糕?”

“就冰清仙子那么多追随者、爱慕者,无论她嫁给谁,恐怕都被拿出来放大检视。而且啊,弄不好还会成为全民的公敌连累师门。”

梁昭不同意,“怎会有你说得这般夸张。”

庄天瑞见他听不进去,就不再强求,“我刚刚说你要关注师门里的正经事,是有关王彭之死。正一有个筑基修士死在了昆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梁昭自然知道,他点点头。

然后庄天瑞又问,“那王彭之死被昆仑台断之后,你们正一到底是怎么看的?”

这件事并不好说。

王彭被魂寰的天工腰带爆体,可天工腰带的操纵者却是昆仑外门的一位小女修。最初正一决定要在昆仑给自家弟子讨回公道,可后来王彭却被定夺成他与旁人合谋夺宝,属于咎由自取。故而,正一道门上下觉得此事异常丢脸,整体讳莫如深,并不多言。

梁昭本来就在外面游历,对此事知道的不多。后来也从师兄弟处打听了一二,听到了也都是些只言片语。

梁昭回覆庄天瑞,“这件事自有长老们定夺,而且已有定论,我又何须妄谈。”

“妄谈?你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在这里讨论讨论,算是妄谈?”庄天瑞的讥讽之意越来越明显了。

“此事牵扯到咱们三大门派,且已有定论。难道你还要继续讨论甚至引发门派矛盾不成?”梁昭驳道,“既然长老们已经做出了决断,我等弟子只要遵照执行就好。”

庄天瑞“呵呵”笑了一声,“所以只要长老们有了决断,你就不用再多管了对么?这就好比大家都在云舟上,由长老们进行掌舵,所以哪怕他们把这艘云舟撞向浮峰,你也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对么?”

梁昭本能的想反驳此事,可他看着庄天瑞略带讥讽的笑容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在庄天瑞的笑容之下,似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悲伤的味道。梁昭想要再细细感知一番,而马姓修士这时则从外面赶了回来。

大家就住口不提此事。

庄天瑞出面,用重金把这位马姓修士的五行灵羽全部一扫而空,还又预付了小笔灵石,跟他预定了一批的灵羽。

然而他不容分说的把一部分灵羽给了香茅子,“东西就是拿来用的,既然师妹有正用,那就不算浪费。”

香茅子实在推脱不得,只能道谢后收下。

几个人一起往外走去,庄天瑞又叮嘱梁昭,“梁二,你是正一这代最为杰出的弟子,你真的要好好想想王彭这件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除了你,我们都说不出来。但正一的精英弟子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只是因为误交匪类被人蛊惑么,这背后,就没有一些其他的缘故?”

梁昭总觉得庄天瑞意有所指,“能有什么缘故?”

庄天瑞则说,“王彭又不是我们魂寰的人,你问我?那个在青玄宫因为魂誓咒而爆体的马泽山才是魂寰弟子,我和师兄就要是把他的事情搞清楚。他到底跟谁下的魂誓咒、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魂寰还有没有其他的一样的弟子。”

梁昭听在耳朵里,心里的滋味不太好受。

原来这样一个看起来诸事不问的纨袴,居然比自己想得更多,似乎做得也更多。这还是第一次,梁昭觉得庄天瑞跟自己齐名四大公子,是有些道理的。

梁昭点点头,“我也会去探查一番的。”

庄天瑞却叮嘱他,“随便你,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低调保密。记住了,千万不要跟外人说。”他伸出食指往前点点,“外人,记住了。”

梁昭继续点头,他有一种莫名的想法,庄天瑞这个外人似乎专门暗示着谁。可他为什么不明说呢?

*****************

落华峰,后山桃林山谷。

吞吞盘踞在山谷高出的石头上,面前的众多小弟们都噤若寒蝉,它们都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前几天方忌带着黑衣执事们把剩下的流云龙麒兽都弄走了。吞吞无法阻拦他们,可它却觉得自己上了个大当!

那些龙麒兽明明都是交换回来的。当初那些龙麒兽,吞吞可交给对方一枚?卵,就放在龙麒兽中间的平台空地上。现在执事们把龙麒兽都弄走了,那么它的黑红花纹?卵呢?哪有这种骗人的事情!吞吞生气了。

吞吞在石头上站起来,身形变大,然后昂头向天发出“嗷吼吼吼”的一连串长啸。

无论小弟们的灵智高低,却都收到了一条清晰无比的指令——找到巴掌大的黑红花纹的?卵,然后把它弄回来!

——狐狸有话——

今年应该不会再有外出了吧…大概…每次外出,都觉得精力被消耗一空,血槽和精力条全部清空。终于在上班前写完更新了,昨晚实在没写出来,不好意思。

章节397:扶寸灵阁

长覃剑郡,莲湖坊。

月白色修士服的公子在湖心的石舫上垂头看着眼前的棋盘。今天的棋盘跟前几天的又有不同之处,似乎是他重新摆出来的摸样。

在天元的位置上,放了一枚白子,它周围层层叠叠的被围了满满的二十四枚黑子,好似斩断了所有的生机,根本无路可逃。

公子修长的手指在这片棋子周围慢慢的转圈。

他垂头思考,慢慢的将围在天元周围气路上的四枚黑子,一枚一枚的拈起来,“林宏阳,因极品材料而在坊市跟人争执后,被误杀了;薛礼,在灵境密地探险却没有回来;吕庆行,驯服灵兽时被高出等级很多的灵宠反噬,结缘失败而重创,等级掉落,闭关修养;袁高卓,炼制法器时忽然灵力失控,经脉爆裂而亡。”发的快投入突然

公子手指轻轻展开,手心里的四枚棋子滑入旁边的盖子里,“居然都发生了各种意外啊。”他伸出左手,拿起四枚白色的棋子,重新写了四个名字后,放在了当初黑子留下的空隙里。

白衣公子低声呢喃,“在不同的时间,因为不同的事情而纷纷离开。鸾凰公子,我到底应该相信你是气运太好呢,还是你居然成功的愚弄了所有的人。那个遮掩了天机,甚至更改了天命的人,难道就是你么?”

他素白修长的手指,不断的点击在天元中心的白子上面,那枚棋子上只有一个名字——庄天瑞。

而这个时候的棋局,已经不再是孤零零的白子被重叠的黑子包围,它周围最核心的四条气路上分别被写着云修、王齐民、石波、郭远等名字的白子连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枚枚黑子不断的被公子从棋局上拈起来扔到一旁,而更多写著名字的白子被重新放了上去。

到最后看上去,白子和黑子相互交错,竟然是势均力敌的一种状态。不,应该说,白子应该略占优势。

白衣公子是不断的重新摆放和挪动棋子的,而白子的变化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只能在闲散的边角的地方窝着。可到了最后,这些闲散的白子,竟然隐隐的要把占据最优位置的黑子的全部优势一点点的斩断了。

白衣公子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被自己摆放出来的棋局,脸上露出了讽刺又自嘲的笑容,“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啊…”他喃喃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属下从外面走了进来,隔着莲湖站在岸上回禀,“您上次吩咐查明的几件事情,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低头沉思的公子就停了手,微微侧头,“讲。”

属下立刻说,“贾久勉被望舒的执事们关押在望舒峰的刑天塔内,可没过多久,他就因为言咒的失控反噬而重伤,后来被人用寒禁术冰封起来。他能被治愈的希望已经极为渺茫了。”

公子没说话,他对于贾久勉本人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但一想到费尽心思才经营出来的一条如此好的暗线居然这么断掉,内心又隐隐有些疼痛。属下继续说到,“望舒峰的消息素来极难打探,属下也只能探查到贾久勉当初去徂徕峰因偷取灵兽被抓,主要是为了在青竹林海中供养影魅所用。”

公子问,“可我记得,为了能确保贾久勉这条暗线的安全,我曾经让人去到各地收购龙麒兽给他的,为何他还要自己去偷盗灵兽?”

那名属下立刻说,“小的仔细去核查过各地汇总过来的任务令牌,在月初的时候,应该有三百一十七头龙麒兽已经全部抵达了瞻台剑郡。不过,不过它们应该并没有到贾久勉的手上。”

“谁在做这件事?”

“是扶寸灵阁的温昂真君。”属下回答道,然后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件事也颇为蹊跷,那只举报人证孙洛,发给望舒峰的通灵纸鹤上没有任何线索,可属下用了血溯秘法,探查到那封通闻灵鹤是从营山剑郡发出来的。”

公子微微蹙眉,“营山剑郡?”他对这个偏远的小剑郡其实并没有印象。可那属下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震怒不已,“扶寸灵阁,就在就营山剑郡。”

公子轻轻捻动手指,沉吟着,“这就奇怪了。贾久勉和三百多龙麒兽是一条暗桩,秦朗和冯家又是另外一条暗线,它们两个隔着十万八千里,除了你们几个,不应该有人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

那下属噗通一声,就在岸上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当初安排冯家灭门之事,为了防止有任何消息走漏和活扣,小的安排了人手在外围巡回瞭望,并在冯家各条小路进行伏击,发誓不放过冯家的一只蚊子。可这样的安排需要大量的人手。于是小人大胆,就临时抽掉了当时在外围行动的一些暗棋在外围进行围追堵截。”

公子静静的看着那下属,并没有说话。

那下属颤声说,“在重新排查冯家疏漏的时候,小的才,才,才发现,当初温昴真君也被召集调用过,不过只是负责在最外面的查漏,以防万一有冯家的亲友忽然赶到或者里面有人逃出来。”

营山剑郡扶寸灵阁——青叶城冯家——瞻台剑郡龙麒兽——望舒峰通闻灵鹤——瑶台峰贾久勉——徂徕峰灵兽失窃。

彷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索,把这些看似散乱完全没有头绪的线索都圈在了一起,而且它们首尾遥相呼应,又都扣在了三百余头龙麒兽的身上。

公子忽然嘴角微挑,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看来我得去见见这位温昴真君了, 想不到咱们的暗棋里,还出现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下属刚一抬头,看到公子那抹笑容,吓得连忙重新低头,将身体都蜷缩成一团,轻轻颤抖起来。

******************

营山剑郡,扶寸灵阁。

营山剑郡位于剑州北境,是北境七郡中最为荒芜的一个,因此它这里的洞府的面积也都不算大。扶寸,乃是精微小巧之意,扶寸灵阁的别称也就是小洞府的意思。温昴真君坐在扶寸灵阁的大堂中温酒,在他面前还摆了两盘灵火禽丝和幻海锦贝作为佐酒的小食。

温昴真君刚刚举杯,酒水才微微碰唇,就听见门口禁制微微一响,身穿藏青色修士服的葛埆就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葛埆走的极快,甚至也不管温昴真君而是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温昴真君的旁边,他鬼头鬼脑的说,“真君,我刚刚又去了瞻台剑郡的秘方山谷看过了。”

碰!

温昴真君重重的把酒杯放在了桌面上,他也不由的压低声音,伸出食指用力戳在了葛埆的额角,“气死我了。啧,我说,你是不是真傻啊!”温昴真君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叮嘱过你么,不要再去秘方山谷,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葛埆其实被戳的非常疼,可他忍住了,还陪着笑,“我记得。可是真君,我心里真没底啊,你说,这,这怎么就什么消息都没有了呢?”这些天,只要有时间,葛埆就跑出去打探消息,可他们两个在剑州实在是太边缘化了,葛埆就算跑断了腿,可连个风声都找不到。

他胆子又小,越是担心就越忍不住打听。甚至连温昴真君再三叮嘱他不要去的秘方山谷,也去过了两次。

温昴真君叹息一声,耐着性子跟葛埆解释,“我不让你去秘方山谷,是怕你落入别人的圈套,你想啊这要是有人真的怀疑咱们,在那边埋伏起来。你这么一去探查,不正好就让人抓了个正着么。”

葛埆点头,然后狠狠的揉着自己的右眼,“真君,这一点消息都收不到,我这心里跟油煎的一样难受。还有这两天,我这右眼皮没完没了的跳个不停。”

温昴真君又端起酒杯,一仰头就把酒干了,“你用轻灵决在眼脉周围转一圈,这都是经络堵塞的缘故。”

“试了,还跳!”

“那就弄个凝冰决,哪里跳就在哪里用冰块敷在眼皮上!”温昴真君不耐烦的打发著葛埆。

葛埆见真君不耐烦了,就瘪着嘴不敢说话。

温昴真君又喝了两杯酒,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和缓的跟葛埆说,“你还是经的事少,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也不想想,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跟咱们没关系啊。那流云龙麒兽,咱们是已经放在指定的禁制之地的,至于怎么没有的,那谁知道。是你拿了?”

葛埆立刻疯狂摇头,温昴真君就说,“你没拿,我也没拿。至于到底去哪里了,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说白了,这都是上头的人在斗法。”温昴真君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往天上比了比,“神仙打架,却让我们这些小的拿命往上填。反正你给我记住了,那些龙麒兽,不是咱们弄丢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葛埆坐在旁边忐忑的搓手,“真君,这上头,真的有神仙打架么?”

温昴真君如今也算想开了,就捏着灵火禽丝往嘴里送,“埆啊,我跟你说,这要在世上混日子,最重要的你知道是什么?”他猛的一拍桌子,“就是要学会看风头,做到事前知机。听说我们上头的主子,是分两派的。”

葛埆震惊的瞪圆眼睛,他附身凑过去,轻声的说,“真君,咱们的主子不是令主么?”

温昴真君点点头,然后哪怕在自家洞府中,也依然压低声音说,“我曾经听过一个风声,说令主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葛埆倒抽一口冷气,妈呀!他吓得连胳膊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温昴真君就说,“所以我才能一看到那个?卵,就知道,这又是上面的人在搞事情了。”于是他成竹在胸的点点桌子,“放心吧,这都是神仙打架,我们只要能躲远点,肯定没事。去吧,再帮我打二斤雠泉灵酒回来,要上品的!”

葛埆听了,就站起来“哦”了一声,打算去给真君买灵酒。

他刚站起来,洞府外面就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雠泉,吉雅之地水也。真君倒是好品味。”

温昴真君和葛埆顿时生硬的僵直在原地,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谁,谁在外面?!可他们却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看着对方,眼神里都是恐惧。

伴随着这个声音,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公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名随从。两个人就这样,闲庭信步的走进了扶寸灵阁,而扶寸灵阁的禁制根本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反应。

“你,你,您…”温昴真君颤声的说了几个字,根本无法连成句子。

还是葛埆机灵,他拚命在后面扯着温昴真君的袖子,拉着他绕到座位的对面站好了。

那银面公子就上座到了温昴真人的座位上,居然还侧头看了看他边桌上摆放的小食,轻轻点点头,“看来最近过得还不错。”

葛埆早都跪在当中,把额头抵着青石地面。

温昴真君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他连忙深深施礼,“拜见令主,拜见掌令使大人。”

那银面公子没有说话,而他身后的属下则气势一变,阵阵诡异而阴冷的威压不断释放出来,那属下阴测测的问,“温昴真君,秘方山谷那三百头龙麒兽失踪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