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芙蓉是扬州百花楼的头牌,陈湘如听说此女生得极是貌美,是与她在江南齐名的四艳之一,秦淮一带,都道“闭月羞花杨芙蓉,才艺双绝陈湘如。”杨芙蓉的貌,陈湘如的才情,那可是名动江南。

只是,生在这乱世,太盛的名反是负累。

第050章 征兆

 第050章征兆

她这些日子在乡下山野过得很踏实,也很静,她为免风波,鲜少出门,只想着早些与陈明诚成亲,然后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

汪书生小心地指了西屋,风扬起了布帘儿,隐约瞧见一个美人静坐的倩影,他们常来柳宅,却从未见过陈湘如,只听这里的百姓说,是个长得极好的美人,是打小就由长辈做主,为她和柳明诚订了亲事的。

柳明诚莞尔一笑,道:“上回听说这杨芙蓉离开江南到了洛阳,如今是牡丹阁的头牌。”

何书生笑道:“听说极受追捧,现下洛阳世族都在竞相寻艳,白如雪做了候大才子的侍妾,钱塘苏月娥早前嫁给了靠山王三公子,三公子战死后,她也失了下落,听说这才艺双绝的陈湘如也失踪了…”

柳明诚颇有些急切,继续问道:“现下杨芙蓉如何了?”

汪书生道:“洛阳权贵欲将她送入宫中,但有人以为,杨芙蓉之貌易得,难得的是陈湘如这样的奇女子,听说陈湘如在江南文人心中颇受追捧。”

大家只知道柳明诚的表妹、原是姓陈的,可谁也不知道她的闺名,小姐名讳原就是不旁能打听的。

陈湘如起身,静默地走到布帘后,轻轻伸手挑勾一条缝,柳明诚的情绪繁复,但那眼里蓄满了浓浓的忧色,难不成他认识杨芙蓉,所以才会替她如此担忧。

如若去岁没有江南之乱,她就会在扬州花魁赛与杨芙蓉重逢。

杨芙蓉之貌,闭月羞花,到底是怎样的貌?

陈湘如回到案前,对着菱花镜,看着美丽无双的自己,而今她长得越发的身姿玲珑,凹凸有致,与前世相比,今世的容貌是上乘之姿,可柳明诚至今未提成亲的事,早前她让许氏婉转地问过两回,每次柳明诚回她道:“且打听一下母亲的下落。”

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柳姨的消息,送出去的信,无不例外都没有回音。

汪、何二人是柳宅的常客,每次来,绿柳都会预备一桌对小户人家来说还过得去的酒宴,能得到盛情款待,他们就更爱来了,有时候多时会有六七个人,但柳明诚与这二人更为交好些。

酒过三巡,汪、何二人带着几分醉意离去。

绿柳领着许氏开始收拾堂屋的残羹剩菜,吃不完的,对乡野人家来说是不会倒掉,会在下顿热着吃,或伴米饭,或伴面食,便是一口菜汤都没有平白倒掉的。

陈湘如移身来到堂屋,但见书房的门敞开着,柳明诚坐在桌案前发呆,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柳哥哥。”声音不高,她平静地凝望着他,“你与杨芙蓉姑娘有交情?”

柳明诚回过神来,眼里流露出未明的情绪,勾唇笑道:“认识罢了!”

认识罢了…

若只是萍水相逢的认识,他怎会在送走客人后久久发呆,还表现出对杨芙蓉极大的兴趣。

陈湘如试探似地道:“我们的亲事…”

柳明诚忙道:“湘如,母亲还没回来呢,我只她一个亲人,且再等等。”

柳姨未归,只得让她来主持他们的婚礼,看他们成亲。

陈湘如此刻还是信的,青梅竹马的情缘,可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打小就相似,可为甚,她有时候会觉得柳明诚离她很,远得她看不懂面前这个男子。

垂眸道:“你安心读书,我回屋里了。”

蓦地转身,柳明,是你吗?

重头再来,你认不得我,我却认出了你,前世负你,现世偿情。

即便认不得,可你到底是我前世唯一心动的人,我随你归隐山野,只求一份现世安稳。

若你今生爱我,我必双倍还之。

既然你说,要等柳姨平安归来才肯与我成亲,我不为难你,我可以继续等,哪怕现下已经等了一年。

香兰并没有三朝回门,而是去了南沟镇,听说柳明诚帮忙置的田地离南沟镇不过半里路程,但香兰一定要何大小子把房子建在镇上,说什么也不住在乡下。

香兰手头倒有些银子,何木匠听说后,那乡下的房子他们也瞧过,是极好的大房子,便携了老婆孩子也迁到南沟镇了。

香兰哪会干什么农活,除了侍候男人,算是什么也不会的,偏这歌舞在乡下又没用,和婆母整日吵吵嚷嚷日子倒过得甚是热闹。

八月十八夜,对于陈湘如来说还如从一般的安宁。

睡到半夜,上庄、下庄都是一片狗吠之声。

香兰嫁人后,绿桠和绿藤就暂时住到了香兰的屋子里,绿柳依旧与陈湘如住一屋。

陈湘如翻了个身,嘟咙道:“大半夜的,这是出了甚事?”

绿柳睡得迷蒙,回道:“小姐放心吧,许是夜里了盗贼呢,不过牛马房里有人值夜出不了事,咱们的猪鸡也都养在那儿。”

早前,柳明诚就陈湘如给佃户们买耕牛就颇有微词,说她乱花银子,这才多少时日,柳明诚就一改以前大手大足的模样,虽偶尔会请在镇上酒肆请他的同窗,但几个人也是轮流作东的,他也去何、汪二人家里作客,如今倒是越发地热络了。

现下瞧来,许氏让陈湘如买了猪崽养在牛马房里,为了养猪,许氏请了匠人将牛马房又建了几间房子,一间用来堆放柴火,一间养猪,又一间是用养鸡鸭的,而今越发像是农家小院了,每日一睁眼就能听到鸡犬相闻之声。

铁头吵着要学绿桠刘家要养条狗儿,磨不过,许氏捉了只黑狗儿来给他玩,铁头吃剩了骨头就留着喂狗儿。

现下,这黑狗不过方才半大,将院门关上,急得黑毛在院子里来回打转的乱吠,偏那声音不高不低,又不像大狗儿那般响亮,变得阴阳怪气的,猛地听来,显得有些怪异怖人,吵得陈湘如难以入睡。

狗儿吵醒了乖乖,乖乖哭闹了起来。

许氏出了屋,厉斥道:“黑毛,还不住嘴,你把小小姐给吓着了,一晚上你不安静呆着,乱叫个甚?”最后几句,说的是北方话,大概是骂人的话儿,陈湘如没听懂。

黑毛呜鸣了几声,扒到厨房前用木头搭的狗窝下了。

第051章 失窃

 第051章失窃

陈湘如听到一阵合门声,很快,那狗儿也吼了起来。

许是叫声,吵得许氏太烦,她开了院门,抄着棍子把黑狗赶了出去,“要叫跑远些,孩子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吵醒了。”一扭头,看小榻上铁头呼呼大睡,骂道:“明儿就把黑毛送人,一晚上吵死人了。”

许氏抱着乖乖,而他们六户人是从外地新迁来的,庄户人虽然淳朴,却又有些排外,上庄的人说下庄这几户,就爱道“那几户异乡人”,为了长久立足,几户人都想与当地结亲,可又想到待太平盛世后,就带着孩子回故土,毕竟那里再不好,也是他们的家乡。

司家养了一只狗、刘家也养了一只,加上柳宅里这只黑狗,就是三只了,这会子三只狗都聚到牛马房那边哄叫着。

只听刘奶奶家的侄儿叫高盛的,此刻站在牛马房里,故意将自己手里的大棍子在石砌的牛马房的石砌围墙上敲打着:“是想偷我们下庄的耕牛么?哼哼,老子手头可有棍子来,盗贼,别欺我们是外乡人就要欺负,这可是我庄稼人的命根子,敢偷耕牛,我就和你拼命。”

绿柳吓得再不敢睡,掌着油灯近了陈湘如的床前,怯懦懦地道:“小姐,不会真有人跑来偷牛吧?”

正问着,就听到有人在房门,却是绿桠也醒了,“小姐,要阿毛他们出去不,说不准今夜真闹了盗贼,这耕牛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这一百多亩田地都指望着两头耕牛呢。”

陈湘如不由想笑,“你们大惊小怪的做甚,你高家舅舅是在说阴阳话呢,在给他自个壮胆儿,你倒信了。”

下庄就这六户人,好在素日大家的关系倒好。

也有流难过来的百姓,听说长河村下庄住的都几户北方过来的佃户,有人也想要在这里租地,上庄的东家原是大户人家的家主,有上千亩的良田,就这一百二十亩地得养活六家人,要是再多,大家都吃不饱了,柳明诚便拒了,让他们去上庄问。

上庄的庄头一口就拒了。

绿桠爹求了柳明诚帮忙,张罗着帮三家人租上了田,虽不算多,好歹能有口饭吃,这三户人就把长河下庄的几户当成亲人一般,不忙时就过来窜门,说些家长里短的事。

现下因到了农忙时节,那几户自家田地不多的,收割完了就来这里帮忙抢收,忙完之后,各家也不让他们帮忙,少不得送些鸡蛋、蔬菜或粮食什么的。

陈湘如听说有一家的儿媳刚生了孩子,便将乖乖穿小的衣服送了几样过去,感激得那家人连说了不少感谢话。

不仅是绿桠信以为真了,过了一回,就听牛马房那边传来男人的说话声,“狗好久没这样咬过了,莫不是真闹了盗贼。”

又有两个男人进了牛马房陪高盛,就怕耕牛被偷,他们几家的日子刚刚好过些,要是没有耕牛,这田由谁来耕作,自家有耕牛总是方便的。

陈湘如好说话,就是那三户在镇子附近租田的人家,买不起耕牛,也少不得要来借他们的使,好在现下新买的大水牛争气,又下了头小牛儿,再养上半年也能耕地了。

高盛见有人来陪自己,又扯着嗓子大吼:“死贼,你来啊,我们几个七八尺的大男人还打不过你一个了。”

有人低声劝着高盛,狗儿也归于宁静。

这一夜狗吠不停,直吵得陈湘如没睡好,原想多睡会儿,刚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见绿柳见鬼一般地奔进来:“小姐!不好了!真是闹贼了!昨晚上我蒸在锅里的包子馒头不见了,明明头层是包子,二层是馒头,我蒸好的,今晨一揭锅都不见了!”

这嗓门大的,一时间连东屋的柳明诚与阿毛也被惊醒了。

阿毛和绿藤两个要守杂货铺赚钱,这会子听说他们中午的食料被偷了,绿藤双手一插腰,冲出院门就开始骂开了。

真是跟什么学什么,现在连绿藤也学了这乡野人家一样,没事还与那个妇人在一处说闲话。

“他妈的盗贼,你是穷疯了吗,把我们家锅里的馒头都偷了?难怪昨儿一宿,狗儿都叫疯了,一定是你干的事吧?妈的偷东西,都偷到人锅了,你个招天打雷霹的…”

许氏听说被贼偷了锅里的包子、馒头,也出了院门,在她的意识里,现下她和这柳宅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也开始跳着脚在那儿骂开了。

这一会子热闹了!

柳家被偷了锅里的吃食。

又有司大嫂发现自家的茶壶不见了。站在自家门前叫骂起盗贼呢,骂得那个难听,奇怪的是都冲着上庄方向骂,上回上庄的人丢了东西,就对着下庄骂,几个妇人似乎要骂回来一般,什么难听骂什么。

柳明诚问:“绿柳,你是不是瞧错了,锅里蒸好的东西怎会不见了?”

“公子,昨晚我是蒸好了馒头、包子才睡下的,想着今晨可以快些做好早饭,哪里晓得…晓得…”她都要急哭了,厨房可是归她管的,她管的地方出了差子,这不是要她难看吗,什么都不偷,单偷了锅里的馒头、包子,她原是想取出来的,可着实太困就回屋歇下了。

陈湘如神色淡淡的:“丢都丢了,叫许氏和绿藤别再骂了,骂一阵也不管用,大不了中午时,让绿藤去镇上铺子给阿毛送饭。”

几户人听说有两家丢了东西,入夜后、歇下前,各家都检查了一番,这才回屋睡下。

次晨倒没听说哪家再丢什么。

阿毛一大早起来,挑满了缸里的水就开始洗脸更衣,打扮得体面了,才到镇子杂货铺去,绿桠的大哥在镇上做豆腐,两家铺子又是挨着的,白天阿毛看铺子做生意,夜里就由刘大帮忙照应着,刘大的妻子司氏近来有了身孕,被刘家人供成了菩萨一般,什么重活也不让做。

正用早饭,只见阿毛神色古怪进了堂屋,立在柳明诚身边,将嘴附到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第052章 遇故人

 第052章遇故人

柳明诚惊问一声“真的?”阿毛肯定地点头,搁下碗筷就跑。

陈湘如道:“这是怎了?”

柳明诚道:“我到牛马房瞧瞧。”

而他,并不是去牛马房,而去了牛马房附近的几堆草垛,这些草垛不仅是下庄几户的生火柴,更是牛马冬天的干草,阿毛走到其间一堆草垛间,低声道:“杨姑娘,杨姑娘,快出来吧,我家公子来了。”

连呼了几遍,那草垛里面动了动,一个丫头打扮的姑娘满身是草地钻了出来,胆颤心惊地看清面前的人,惊呼一声“柳公子”那泪珠儿扑簌簌滑落下来,立马变成了泪人。

柳明诚道:“你家姑娘呢?”

丫头指了里面,轻声道:“姑娘快出来吧,真是柳公子,咱们有救了,遇上柳公子了。”

出来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一脸惊慌、狼狈,头发也乱了,美丽的衣裳也被树枝给剐破了,即便是如此,丝毫不减她的美丽,反而惹人怜惜,猛见是相熟的故人,一张素脸映在眼前:莹肌如雪,青黛远山,顾盼生辉,惊世绝美的容颜发出逼人的淡淡光辉,任谁也地无法忽视她的美。

虽未语,泪先流,这楚楚怜人的模样,顿时就让柳明诚心中一软,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他顿变得结巴起来。

阿毛问:“前儿早上司家丢了茶壶,我家丢了蒸好的馒头、包子,是你们…”

丫头点头,嗫嚅道:“是奴婢…去拿的。洛阳城的世家权贵都疯了,也不知听了什么风声,说是要捉到姑娘献给敌将便可保全家性命。我家姑娘得了消息,就从牡丹阁里逃了出来,不曾想这一路都有人追捕,白日只得藏起来,待到天黑才寻路…”丫头搀住杨芙蓉,满是心疼地道:“还请柳公子瞧在过往的情分,帮衬我们一把才好。”

柳明诚喜露于色,杨芙蓉,居然在这穷乡僻壤里再遇杨芙蓉,昔日她声名远播,不曾正眼瞧他,而今她落魄了,竟被他遇见。

阿毛道:“公子,要是陈小姐…”

“你就说刘家人要她们过去帮忙,把许氏等人都给支走,家里没人了,我们再带杨姑娘主仆回去。”

阿毛应声,一进院门就大叫:“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刘家又丢了东西呢!”

绿桠一听自家丢东西了,忙道:“丢了甚?”

阿毛道:“小姐也去帮忙瞧瞧吧,你主意多,许能有什么想法呢。”

几人也不疑有他,毕竟前晨丢过东西。

丫头、妇人的一并出了院门,往刘家奔去。

绿桠冲在最前头,一进家门就问:“祖母、爹,咱家丢什么了?竟要请小姐过来?”

一家人正在用早饭,还有镇上过来的几个帮忙抢收庄稼的人个个都怪异地看着绿桠。

刘大娘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家好好的呢,夜里为防贼,连厨房都锁上了,今早才开的,能丢什么?”

许氏抱着乖乖,铁头在路边拾了块石子,想着要是抓住了盗贼,就用这石头丢他。

绿桠急问:“到底是丢是没丢啊?”

刘大娘道:“什么也没丢。”

绿桠一愣,立时反应过来。

许氏先骂开了,“作死的阿毛,居然把我们都哄了来,直说刘家丢了好些东西。”

“可恶得很,回头非得骂他不可,哪有开这等玩笑的。”

绿藤也骂阿毛鲁莽,怎么能乱说话,连陈湘如也被哄了来。

陈湘如未进刘家门,又随许氏等人回去了,一路上只觉这事古怪得很,好好的阿毛撒这大谎做什么,明明知道问清楚了,要被人骂,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早前他形迹古怪回来,附在柳明诚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一行人回到柳宅,陈湘如进入堂屋,正想继续吃饭,却听自己屋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心头一沉,起身移到布帘后,一挑帘子,却见柳明诚抱出两套在软香楼时她最心爱的曲裾,这两套曲裾皆是李湘华为她做的,惊呼一声“柳哥哥”,柳明诚许是寻得太认真,竟未发现陈湘如站在门口。

陈湘如道:“你在找什么?”

还把她的曲裾给寻出来了,搁到桌案上,显然是挑中的,而不是准备要弃掉。

“我…我…”

陈湘如依是歪着头,“你什么?”她进了屋子,捧起曲裾,道:“你动我衣服做甚?”

看她要把衣服放回衣橱里,柳明诚好不纠结,他觉得杨芙蓉要是穿上这两套一定好看,比陈湘如更好看。

陈湘如道:“你到底在寻什么?”

“我手头缺银子花了,我想把这两套衣服典卖成银子。”

这个理由实在太勉强,陈湘如扭身道:“柳姨给我们留了多少钱财,我们都知道,这些日子我们也不曾花销多大,就是早前打家具花了些银子、镇上置下的三间店铺又花了银子,这加起来统共不过一百两呢。”

上千两黄金,二十万两银票,怎会这么快就花完了。

陈湘如可不信。

陈湘如将衣服放回衣橱里:“你知道的,这两套衣服不能碰,这是姐姐给我做的,我很珍爱。”

柳明诚见拿她的衣服不成,又道:“家里还有布料么,我想做两身新衣服。”

“茧绸是有的,我给你拿。”她蹲下身子,打开一边的箱子,里面还真放了几匹布料,都是极好的茧绸,有大红色的一匹,又有粉色、栗色的。

陈湘如要抱栗色的出来,柳明诚道:“我要粉色的。”

粉色,这可是女子穿的颜色。

柳明诚忙道:“我就想穿粉色的。”

陈湘如迟疑片刻,取了那匹粉缎,好好的要穿粉色的,这样的谎话她还是不信,哪里要拿她的衣裳典卖换钱,若是山野继续这样生活,就是五世的银钱也是够使的。

她合了箱子,并没有拿粉缎。

柳明诚惊问:“你为什么不拿了?”

陈湘如转过身来,问:“你让阿毛把我们支出去,到底带了什么人回来?”

“没有,哪有什么人?我就是想做一身粉裳穿。”

第053章 袒护

 第053章袒护

陈湘如道:“我太了解你这个人,最讨厌就是这种鲜色的衣料,从你小时候开始,你就喜欢棕、蓝、栗色,再素色些就是茫色,何时穿过粉裳,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带了什么人回来?我并非不通情理的人,你说了实话,我愿意挑两套衣服给她。”

“你比她纤瘦了除了那曲裾,旁的衣服怕是她穿太小了。”

“你…”不承认么,这话可不就是承认了,陈湘如一阵刺痛,这叫什么话,她忆起上回柳明诚追问杨芙蓉的事,“来的是杨芙蓉杨姑娘么?”

柳明诚见她身上的衣衫已破,穿在身上着实不成样子,道:“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会把曲裾给她?”

“不成!那是姐姐留给我的,谁也不能拿走。”陈湘如一转身,又启了箱子,从里面拿了粉缎,“你拿去吧。”

柳明诚接过粉缎,轻叹一声,“她已经很可怜了,没个落脚处,又被洛阳城的世族官兵追捕,你就不能有些同情心么?你对这些佃户都这样好,就不能怜惜一下你们相似的命运。”

她和杨芙蓉未曾见过一面,他就要她可怜杨芙蓉,这叫什么话?

陈湘如厉声道:“你再多说,这粉缎也没了,你是有钱的,只管去镇里给她另置好的,别打我衣裳的主意。”

“要不是小镇上没有好绣娘,我会来拿你的?”他看着怀里的粉绸,“好歹借一套曲裾给她换上,她已经饿了好几日,穿一回又穿不坏你的衣裳。”

陈湘如厉喝一声,伸手夺了杨明诚手里的粉缎“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