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欢是骄傲的,陈湘如在隐隐中听人说过,陈银欢原是官家小姐,只因祖父获罪,连家中女眷也被牵连,而陈银欢堕入风尘做了艺伎。那时候陈银欢才六岁。

陈银欢在郁郁寡欢中,始终没有等到她深爱的孟公子。临终前,她一手拉着李湘华的手,一面央求着柳姨:“银笑姐,我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你了,盼你视她们若亲生…”

柳姨眼里蓄着泪,宽慰道:“好妹妹,我会善待她们的。”目光却看着两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这可是从小习武识字的,待得大了,又成她的摇钱树。

陈银欢咳着,强撑着病体从枕下摸出个包儿来,那里面装的是一块银质寄名锁,又有一只姆指大小状似星星的翡翠玉佩,她道:“湘华,这寄名锁是你亲生父亲章公子留下的,他当年离开之时,你娘孕你三月,说是留给你的。你娘过世后,一直由我保管着,今儿我就交给你。”

一枚不值几个钱的寄名锁便是章公子对湘华所有的父爱,几夕欢好,留下了一抹血脉,却从此再未露面。他在异地富贵高中,踏入仕途,便忘了昔日赠银接济、鼓励过他的李银喜。

陈银欢把那枚翡翠玉佩挂到年纪不大的陈湘如脖子上。一脸忧伤地道:“湘如,你记住了,你爹是个文武皆备的男子,他英俊倜傥、学识不凡,他的名字叫孟修远。这是他给我的订情信物,他一定是被什么事给缠上了,这才没来寻我。他若来了。你就求着他,让他带了湘华一起离开…”

只是,陈银欢一去那么多年。从来不曾有个叫孟修远的男子来看她。

最开始的时候,连李湘华也盼着孟修远来,可到底他是从未出现过,一次也没有。她们姐妹只能从年纪稍大的姨母辈的姑娘里听说关于自己生父的点滴。

李湘华恨及了她的生父。

后来,连陈湘如也渐渐忘了。曾有一个叫孟修远的男子出现在陈银欢的记忆里。

逝去的人走远了,她却忘不了陈银欢带着自己与李湘华在西湖畔一年又一年的等候。

她似乎听见一个男人对陈银欢道:“银欢,阳春三月时,就在我们初遇的地方再见。那时我带你离开风尘,给你一个安稳,我们生一堆的孩子…”

男人的情话。最是靠不住的。

他说与陈银欢的话久久地、一遍遍地重复着。

又是陈银欢临终呕血的画面,那在陈湘如记忆里已经很少有笑的母亲。终是在郁郁寡欢,在她最美的二十六岁时走远了她的一生,把只得几岁的陈湘如交托给李湘华与柳姨照顾。

画面飞转,是陈湘如幼时在软香楼成长的经历,柳姨因她的一个舞蹈动作不对,无情地击下柳枝,疼得她呲牙裂嘴,甚至被柳姨罚不许吃饭,深夜里是李湘华避开所有人,悄悄给她送馒头和热水…

梦得正沉,只听鲁喜妹低呼一声:“我的小姐,你又走尿了?”

鲁喜妹脱下她的开裆裤,让乖乖只着中衣。

乖乖不悦地嘟咙两声,许是正困,又睡着了。

鲁喜妹取了羊毛皮,又新换了一块干的铺上。

陈湘如看着忙碌的鲁喜妹,方才明白自己刚才在做饭,可那茫然的神色似还沉陷在那一回悲伤之中。

鲁喜妹道:“小姐,你近来太累,不如明晚我带乖小姐睡小榻吧。”

陈湘如道:“天气就要转凉了,不必分开睡。”早前就算是三伏的酷夏,她们三人也挤在一张大榻上,这到了冬天挤在一处倒也暖和。

被吵醒后,陈湘如再难入睡,脑海里想的都是陈银欢、李湘华等人的事,李银喜生下了李湘华,恐怕到现在当年的章公子也不知道李银喜所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他也定是不在乎的,但凡有些在意,就会令人接走李银喜母女,就如她的生父孟修远不在乎她和陈银欢一般。

她放弃做慕容宸的侍妾,选择吕连城,也仅仅是吕连城承诺了她给予她妻位,对于寻常女子易得的名分,于她却很难。

陈湘如着实睡不着,披衣起来,移到花厅上,左手、右手地对奕起来,只下了几子便再无兴致,脑子里想的都是吕连城的事。

潘太师父子要派兵清剿月亮山,洛阳世族组建的人马他们不惧,可潘太师派来的官兵却是最正统的军队,不得不防。

化整为零,散而攻之,游击作战,这虽是她想的法子,但也不晓面对那样的军队能否有用。

想得沉迷,陈湘如扒在棋盘上就睡着了。

鲁喜妹一觉醒来,见脚那头又是空的,乖乖横睡在枕下,半拢着锦衾,嘟着小嘴呼呼大睡,模样憨态可鞠。

喜妹掖好被子,将乖乖移了个方向,这才披衣出来,一眼就瞧见花厅上睡着的陈湘如,“我的个天。”她失声低呼一声,转身取了件斗篷,小心翼翼地给陈湘如披上,虽是轻柔还是惊醒了陈湘如。

陈湘如半睁着眸子,“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能早过你么?瞧你这模样,在花厅待很久了吧?时辰还早,你且回床上再睡会儿。”

第113章 砍贼头

陈湘如呢喃道:“原想下棋,却又睡着了。”

吕连城去了老鹰岗,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他们结伴以来,虽偶尔他会去葫芦岗、老鹰岗查看,暂宿一晚的时候少之又少。

清晨,正用早饭。

老鹰岗的钻水鹰到了,一进来就抱着拳:“陈姨,师父说老鹰岗那边还有事儿要办,今晚就不回来了,请陈姨不必等他回来用饭。”

鲁喜妹笑问:“二少将军可要再用些饭?”

钻水鹰笑了一下。

没说不用,那就是尚未用早饭。

伍大娘转身取了碗,盛了一碗粥,招呼钻水鹰坐下。

钻水鹰一坐下,咕噜噜一口就喝了一大半。

伍大娘道:“慢些吃,锅里多得很,不够再添。”

钻水鹰也不答话,只低头吃着:“我特意骑马过来给陈姨递话儿的,我一会儿就得回去。大师兄还等我回去练兵,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有一场恶战了。师父说了,要是这次我们师兄弟几个打赢了,便另有重赏!我就想和大师兄一样,也得匹骏马呢。”

云中鹰因跟吕连城时间最长,得吕连城喜爱,武功最好,心眼也最多,打了几场胜仗,得的赏赐也最多。大家知道吕连城是个出手阔绰又说话算数的,老鹰岗上的少年郎们都盼着建功,这样就能得赏。

此刻的吕连城,正疾马快奔往京城方向赶去,他不能让陈湘如担心,便是半分也不能,既然这是他的女人,他就要将他护得最好。

就似他的母亲吕氏。原是洛阳小户人家的小姐,直到她死,都不知道魔鹰还有一个绰号唤作“天剑”,他原是大漠人人闻之胆颤心惊的剑客。她只知道,被她唤着的“鹰大哥”是一个侠士,他豪情万丈,不苟言笑。却独待她很好。将她捧成手心上的宝。

又一日。

陈湘如忙完,刚坐到花厅喝了几口茶,鲁喜妹抱着乖乖进来:“小姐。金先生到议事堂请辞,飞将军不在,卢先生请你去议事堂说话。”

吕连城不在,这山上拿大主意的是卢伦。其次便是陈湘如。

陈湘如也安守本分,不属她管的。她也不过问。

待她到时,不仅有卢伦,连葫芦岗的崔维、单当也都到了,还有云中鹰与遁地鹰也坐在那儿。更有几个山上颇有些威名的校尉,个个含着笑。

陈湘如一到,众人齐齐抱拳高呼:“陈小姐。”

陈湘如轻声道:“各位弟兄有礼。”径直坐到上首下侧的位置上。笑问云中鹰:“云儿,你师父还在老鹰岗?”

云中鹰过来了。却不见吕连城。

天天见面倒不觉,这猛不然有两天未见着吕连城,陈湘如反有些想他了。

遁地鹰怪异地看着云中鹰。

“师父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过来。”

遁地鹰咬咬唇:你的胆儿大,连陈姨也敢骗。

云中鹰厉颜一瞪:你小子敢乱说话给师父惹事儿,回头被罚可不干我的事。

众人寒喧了几句,多是东扯南山西扯海,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说的都是潘太师诏告天下称帝之事,少不得将他骂上一阵。

突地,山门外传来一声高呼:“飞将军回山了!”

一声接着一声,如浪翻滚过来,云中鹰与遁地鹰顿时跳了起来,尤其是遁地鹰大嚷道:“大师兄,师父平安归来了!太好了!”

陈湘如眉宇微微一拧,正待问话,便见外头一匹黑棕毛如离弦的箭,急疾到了议事堂前,空气里掠过一股浓浓的血腥,而吕连城身上的黑色斗篷亦是一个洞接着一个洞,这里被刀划了道口子,那里被剑削落了一块,一头不羁的黑发披散在肩上,额上只勒了根黑色布条编结的抹额。

陈湘如脑子里一阵隆隆作响,他这是去哪儿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似有血滴从那包袱里滴落出来。

“砰——”的一声,他用力一抛,朗声道:“云儿,把包袱打开,哈哈…月亮,这是我送给你的聘礼!如何?你可满意!”

包袱里装的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那是一个花白发须的老者,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睛,留着六七寸尺的胡须,一张奸滑的瓜子脸。

议事堂上的侍女失声惊呼,一个个捂住了双眼。

倒是校尉们个个一脸狐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认不得那是谁。

卢伦站起身,近乎问,又似在惊叹:“飞将军,你杀了潘太师了?你杀了潘太师!你怎不与我商量一下,就把潘太师给杀了。”

顿时,议事堂上先是唏嘘,再是一片惊诧。

金老爷歪着头细细地辩认,原是要告辞离开的,却在这时候生出事来,“没错,正是潘太师,数年前,在下随我家国公爷押税贡入京,我曾在朝堂见过此人…”

只不曾想,吕连城消失这两天,竟是为了砍潘老贼的人头。

那一袭衣袍浸泡着一股浓浓的血腥,那身上数不清的洞与划痕正静默地倾诉着吕连城在京城与人恶战了一场,袍子已辩不出本来的颜色,只看到厚重的玄色,那是鲜血干涸之色,那是地狱血海淌过之色。

潘太师可是登基的皇帝,要入宫杀人,还是在把卫重重之下夺人性命,这绝非易事。

一时间,议事堂里立马炸开了锅,像一锅刚煮沸的开水议论纷纷起来。

云中鹰将疑将信,可卢伦原是福州知州,想来是见过潘太师,故而才会如此肯定,“师父只身入京,就为了砍潘老贼的人头?”做这么大的事,怎不与他说一声,带上他去帮忙也好。

这一刻,云中鹰才知道,自己的武功若与吕连城比,差的只怕不是一星半点。

遁地鹰更是张着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陈湘如愣愣地看着过来的吕连城,脸上有已经干掉的血渍,像一个从修罗地狱出来的恶魔,偏那嘴角还噙着笑。“混蛋!”从不骂人的她,迎接他的便是这一句话,“你怎能做这种事,万一你有个好歹…”扬手落击在他的胸前,不知是怒还是怕,“你一个人就去京城,就去闯皇宫了,你怎可如此鲁莽…”

皇宫之内把卫森严,崇德帝时就常闹刺客,那么多人都未行刺成功,偏就是他,居然成功了,还出现在她的面前。

“吕连城,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怎不与我说一声就去做了。”

吕连城朗声道:“潘老贼登基不久,这个时候下手让人防不胜防,若是拖延得久了,只怕得生变。”

陈湘如拉着他的手,顾不得他浑身的血腥与脏物,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你真的没事吧?真没有事?”

是疑惑,更是关切。

她生气,她骂他,只证明一件事:她紧张他!

吕连城依是呵呵傻笑着,待她气得打了十余下,他猛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月亮,你可喜欢?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是说潘老贼可恶么,我替你杀了他,哈哈…”一串震动琼宇的笑声。

狷狂的、得意的,更是意气风发的。

谁人能如他这般胆大,视皇宫如无人之地,独身取了潘老贼的项上人头。他提着潘老贼的人头回来,虽不知其间的惊险,但从他现下的模样便能猜出来。

众人围站在人头前,连之前不敢看的侍女,一听说是权倾朝野,杀崇德帝夺皇位的潘太师,都打下精神看着,似要从他那儿瞧出什么不动。

吕连城抱紧了陈湘如,轻声问:“月亮,你可愿嫁我为妻?”

她点头,再点一下。

吕连城嗓门更大了,重复了一遍问题,“大声说出来!”

陈湘如看着满议事堂的人,“这种话,我们回月亮园再说。”

他为了她夺潘老贼的人头,只是为了给她一份惊喜,把这惊动天下的大事,当成是他给她的礼物。

吕连城固执地道:“不行,你现在就告诉我。”

陈湘如见他闹了脾气,忙低声道:“我愿意。”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我要你大声地说,就像我这么大声。”

遇见她这样的美人,怕是再冷静的男子都要为之疯狂吧,是的,他已经疯狂了,只为哄她一笑,早前不明白周幽王戏诸候只为搏得美人一笑很荒谬,如今他总算明白了。

在他的咄咄逼人下,陈湘如咬了咬唇,大声道:“我愿意!”

很大声,足够所有人都听见。

吕连城问道:“你愿意什么?”

陈湘如大喊:“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做你的妻子!”

吕连城又是一串大笑,拉着她的纤手,将众人抛于身后,大踏步离去,只留下一串胜利的笑声。“云儿,回头寻个神算子上山,我要挑吉日成亲。”

众人看着潘太师的人头发愣,吕连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身一人入皇宫,从洛阳福星县到京城这距离不算近,但难的是他如何得手。

不到半炷香,整个月亮山的人都知道吕连城杀了弑君篡位的潘太师,连人头都带回来了。

一进月亮园,陈湘如大喝一声:“来人,快给飞将军备浴汤,要快!”

吕连城大声道:“不用备浴汤了。”

陈湘如备好干净的衣袍。

吕连城道:“后山有处山泉,瞧着不错,就在那儿沐浴罢。”

他拉着她的手又去了后山。

第114章 论英雄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

他衣着中衣,慵懒地枕在她的腿上,微阖着双眸,透过一树大树的枝叶看着头顶的阳光,身侧,搁放着一壶热茶和两盘果点。

她坐在晒是微暖的石头上,轻柔地替他理顺一头略带卷曲的长发。

“这么大的事,你不与我说一声就去了。”

“我不想你担心。”

这是他所想的,如果她不知道就不会担心。

他连云中鹰兄弟都没说,只说去京城处理一件棘手的事。

他一跑快马加鞭抵达京城,入夜后潜入皇宫,他并不是第一次入宫,加上武功高强,倒也是轻松自如,先击昏了一名自己体形差不多大内侍卫,然后近了潘老贼的宫殿,潘老贼正在大殿内批阅奏章,又与臣子商议要立长子潘仕及为太子的事。

但,吕连城瞧出来,潘老贼的三个儿子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兄弟恺悌,其长子潘仕及的贤名不及幼子潘从及,威名又不及次子潘化及,三兄弟表面和睦友好,可三人都拉拢各自的信臣建议潘老贼立他为储君,同为嫡母所生,又以“立长为不立幼”、“立贤不立庸”等理由,潘家二、三公子自是以他们有贤名、军中有威名等议,也致使这太子一位迟迟定不下来。

待臣子离去,潘老贼斥退左右,只留了大总管及宫娥服侍,他方才闯入大殿,因是众人不防,他一举成功,只是退出皇宫时惊动了大内侍卫,又有潘化及领兵入宫。好在他一个人并无挂碍,硬是凭借一己之力,从数千内侍也万余兵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虽说得干练、简洁,可陈湘如却知道,他许是耗了不少心力。

陈湘如语调轻柔,“你腿上、胳膊上的伤口还得缝上几针。”

他没有睁眼,能躺在心爱女人的腿上。就这样晒着暖暖的阳光。听她说话,该是一件多美的事。“皮肉伤口并无大碍,又有我大漠鹰族的良药。过几日就能痊愈。”

沐浴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处理了伤口。

从他记事起,他就已经学会了如何为自己疗伤,怎样抹药。怎样包裹。

陈湘如隔着他的中衣、中裤,能看到他胳膊上、腿上包着的白布。

“月亮。我得睡一觉。”

“你睡吧,我就坐在这儿陪你。

太多责备的话都是多余。

他们俩躲到了后山温泉畔,议事堂上卢伦愁眉不展。

吕连城可想过后果?闯到皇宫里把潘老贼给杀了,干练、简单又快捷。可潘氏兄弟是那么好惹的么?只怕少不得要把这笔帐记在月亮山上。

吕连城武功高强,可他们可是文弱书生,万一遭到报复怎么办。

卢伦来回踱步。叮嘱金老爷道:“世子那边,劳你在跟前说说好话。回头。我让内人与陈小姐说说,尽快让飞将军投了燕国公。”

如此,才算是双赢之局。

燕国公得到一员虎将。

吕连城又有了一个最大的靠山。

便是潘氏兄弟想动他们,也是权衡权衡利弊、得失。

洛阳世族多,又是数百年的古都,想硬夺洛阳不易,要夺天下,洛阳只可智取不可强攻。若要跳过洛阳直逼京城,就必得经过福星县,更得走月亮山一带,而吕连城自然就会成为各方霸主想要拉拢之人。

吕连城杀潘老贼,这可是一个大消息,金老爷赶着回洛阳把这消息告诉给慕容宸,连连应承,又与卢伦叮嘱了几句,这才领了随仆下山。

洛阳城,燕国公慕容家的别苑书房。

金老爷与慕容宸禀了潘老贼被吕连城所杀之事。

慕容宸听罢,惊道:“你瞧清楚了,真是潘贼的人头?”

“正是,早前属下见过潘老贼,是他无疑,头上还戴着龙冠呢。”

“这个吕连城…”慕容宸不由吃惊,便是他就算入宫也不能全身而退,在大内高手云集的皇宫,居然会硬拼一条血路,这不得不说吕连城的武功确实高,或者说他的运气够好,对外头大喝道:“来人,着人打探京城那边的动向,要快。”

不多会儿便有人进了书房。

来人抱拳道:“昨晚,京城皇宫确实闹刺客,今晨天一亮,宫内就一片素白。听我们潜藏在宫中的人说,近来接二连三地闹刺客,宫里虽有防备,却没想到御殿侍卫里藏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