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府给吕连城的照顾,全给了最好的。

夜里,吕连城却再难入眠。手捧着陈湘如留下的银鱼挂佩,想着他们说过的誓言,手抚着她穿过的衣衫。点点滴滴的记忆都如刻在了灵魂的深处。

无人的时候,他垂首轻吻着银鱼。

头。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似乎听见陈湘如熟悉的声音传来:“吕连城,这步棋走得好,你的棋艺又长进了…”

他“啊——”心如冰锥,头如搅痛,整个人再度昏死了过去。

吕连城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当次日的太阳爬至三竿,他听到翠烟那惊呼的声音:“吕将军…”

翠烟站在床前,怪异地看着吕连城,这便是情到深处无怨尤,他左右鬓角之上居然出现了银发,那样的白,白得如霜。

吕连城冷着脸坐起,看着吵醒了他的翠烟不说一个字,便是他这个样子就足够吓人了,何况又不笑不语,翠烟壮着胆子道:“吕将军,你的头发…”

他不以为然,坐起身子,伸手取了衣袍。

翠烟想服侍,他却自己整衣。

他不知道自己一夜之间,两鬓皆白,这白发是为陈湘如之故吧。

白色的鬓发让他的脸显得越发苍白而冰冷,让人看上一眼就觉胆战心惊。

翠烟想说他的白发,又怕惹他生气,只得强行抑住,取了热水,看他梳洗完毕,他几乎不用镜子,也不看他自己的模样,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双鬓有了白发。

慕容宸到了揽月居,第一句话就是:“吕将军起来了?”

翠烟应答道:“回燕世子话,吕将军起来了!”

慕容宸道:“我特意过来陪你一起用晨食,吕连城,用过晨食后,一起到郊外骑马吧。”

待吕连城从布帘后出来,慕容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是吕连城么?昨儿人是振作了,可一夜之间,两鬓雪白,小时候听说老子为不能顺利过关急得头发转白,还以为那只是一传说,可今儿瞧吕连城的白发,他才明白,原来情至深处,也能让人一夜白头。

吕连城淡淡地道:“出了什么事?”

慕容宸与翠烟道:“取镜子来。”

翠烟取了小铜镜,吕连城看着镜里的自己也是一愣,昨夜头痛欲裂,只当是自己病了的缘故,双鬓皆白,当真是个小老头,只是那张脸还依如从前的年轻和俊朗,这让他头上的白发显得异常诡异,瞧罢之后,他不以为然地想:湘如不在了,他留着英俊给谁?头发白了就白了吧,人老了,头发早晚一日也是会白的。

第153章 酒醉被辱

慕容宝钗垂首想着如何开口,待二夫人、三夫人告退离去,她移到花厅中央,深深一拜,道:“母亲,女儿有事禀奏。”

孔氏看了眼一侧的大姨娘,笑问:“宝钗,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她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地面,再一次想着这话一旦说出口,就唯有勇往直前,当年她的亲娘大姨娘便是烟花巷的姑娘,若不是够勇敢,就不会有今日的荣华。

她道:“母亲,燕国公府照顾陈小姐不力,女儿欲代燕国公府谢罪,自请嫁给连城为妻,还盼母亲能够恩允。”

大姨娘惊呼一声“四小姐”,目光停驻在孔氏身上。

二姨娘抿着嘴儿,吕连城上无父母,一旦成亲,主事做主的都是四小姐。四小姐这眼光还真是不错呢。

大姨娘先是意外,很快就变成了期盼,希望孔氏能同意。

孔氏在惊诧之后,长舒一口气。

陈湘如是在燕国公府出的事,燕国公愧对吕连城,要是家中有个女儿愿意嫁给吕连城,一则是对吕连城的厚待,也有拉拢吕连城之意,就连慕容宸因为陈湘如的死特意搁下军务从外头赶回来,可见燕国公父子何等看重吕连城。

二姨娘倒是惊异于四小姐今儿的大胆,哪有女儿家自己提出嫁什么人的?燕国公府是寻常人家么,这都是父母命、媒妁言,这太不合规矩了。

孔婆子扫过几人,欲言又止,孔氏没问,她也不敢擅作主张答话。

孔氏的目光在扫过屋里众人后,终于看着孔婆子。

孔婆子壮着胆儿。垂首道:“夫人近来正为这事烦心,难得四小姐一片孝心想为夫人分忧,奴婢这确实是段良缘。”

一,要是这婚事成了,燕国公府子再添一拉虎将。二,四小姐慕容宝钗的年纪不小了,许与这样一个男子为妻。算得是一门良缘。三。也是极重要的一个缘由,便是吕连城的未婚妻陈小姐死在范阳,孔氏一直心怀愧疚。若再陪吕连城一个更好的女子,也算是给吕连城一个交代。

寻常大户人家的女儿,到了十五及笄之龄便出阁,因在乱世。多少女儿家的婚事都是一拖再拖,一延再延。这慕容宝钗得有十*岁,至今也没许个好人家。

大姨娘生怕孔氏怪罪,忙道:“夫人,四小姐不知轻重。是婢妾没教好她,还请夫人莫要责罚。”

孔氏思忖着孔婆子的话,笑道:“难得宝钗一片孝心。我瞧着这是件好事,况又是宝钗自己乐意的。我在想。找谁为保媒人提这件事好。”

若是在吕连城离开范阳前能定下这门亲,自是好的。

大姨娘与二姨娘使了个眼色,她们同为姨娘,相识亦有二十年了。

二姨娘忙道:“夫人,婢妾以为可请老张良出马。”

老张良,刘伯良,听闻他与吕连城是有交情的,这保媒人除了刘伯良还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孔氏微微点头:“说得正是。”

四小姐心下有些着急,她主动提出来,原就是想尽快定下,可刘伯良在军中,又不在范阳,要等刘伯良开口,这许得很久以后,可又不能表露出着急来,只按捺住性子,切切的望着大姨娘。

大姨娘会意,启口道:“夫人,不如请世子开口与吕将军说说。”

孔氏心头一沉,“这怎能行?你们别忘了,陈小姐前不久才没的,这个时候又提出要把宝钗许给飞将军,这说得太急了,反而适得其反。”

慕容宝钗想早早订下这门亲,吕连城是个真英雄,更难得的是他痴情,今儿府里的丫头都传遍了,说吕连城为陈湘如一夜白头,那两鬓的银丝确是一夜之间有的,痴情的男子更让女子神往。

慕容宝钗信心满满,只要吕连城娶了她,她就有法子让吕连城喜欢上她,到时候吕连城就会爱她入骨,她就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快乐的女人。

大姨娘觉得孔氏的话有几分道理,“夫人说得是,且过些日子再提。”

慕容宝钗不好再提,安静地坐在一侧,听孔氏与大姨娘、二姨娘闲话。

次日一早,吕连城将棺木交给范阳城的镖局,当日镖师们就选人押往洛阳,连城以挂念洛阳军中事务为由先行一步。

慕容宸亦念着军中要事,与孔氏道辞,又从东府挑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同往军中。

每次无论是二公子慕容宽还是慕容宸一旦回范阳,少不和从东府挑人同往,东府的宾客们见有机会,个个都欢欣相随。这于东府宾客而言,也算是谋得了差事。

吕连城在众目睽睽下离去,换了身衣袍,却在夜幕降临后重回范阳城,入夜后小心潜入燕国公府,被他盯着的除了舞影阁的程醉蝶,还有三老爷和孔氏院里。

盯了一阵,发现三老爷和孔氏屋里无异样,这才小心前往舞影阁。

程醉蝶独自坐在案前,手把银盏,早已醉了,“三表哥,我那么喜欢你…你从小到大就没喜欢过我么?三表哥,若是我醉了,你是不是就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她痴痴地笑着银盏,还依稀记得,上次她醉了,就似看到慕容宸来了,与她一宿缠绵,做了真夫妻。

吕连城心下暗思:瞧来这程醉蝶当真醉得不轻。

正想离开到城中客栈歇下,却听到一阵异响,一条黑影翻墙而入落在院中。

这是一个男人,他轻车熟路地上了阁楼,隔着珠帘,看着已然大醉的程醉蝶,没有担忧,反而是少有欢喜,挑起帘子大踏步近了桌案,道:“你怎又醉了?”

程醉蝶双颊酡红,仿似涂染了一层胭脂色,笑道:“我不醉,你就不能见我,只要能见你,我愿夜夜醉。”

末了,笑得灿烂如花了。

这清秀的眉眼,这略显消瘦的身板,不是二房的慕容宣还是谁,他带着几分猥琐,问道:“你瞧我是谁?”

程醉蝶醉眼朦胧,哪里还能瞧得清来人,“三表哥,你是我的三表哥…”

果真是醉了!

慕容宣起身走近,一弯腰将她横抱怀里,“你这个浪货!”骂得有些大声,偏听到程醉蝶耳里竟化成一串笑语。慕容宣压低嗓门:“要不是我屋里三个女人有的刚生完孩子,有的又刚有身孕,我怎会碰你。”

没有女人时倒不觉,有了女人后,慕容宣似一晚也离不开,自己院内的不大瞧得上,却爱上了偷这口,上回就抱着试试看溜到舞影阁来,遇着程醉蝶醉如烂泥,还将他认作了慕容宸,死活不肯让他离开,他索性与程醉蝶做了一夜夫妻。

今晚又有些想要了,再度进来,又遇见程醉蝶醉了。

慕容宣很快将程醉蝶扒了个精光,也不全是他脱的,程醉蝶似为了迎合他,竟脱得不沾一丝一线,躺在床上痴笑着,明明慕容宣落在她眼里变成了慕容宸。

“三表哥,你娶我好不好?就算不是嫡妻,让我做平妻我也乐意,三表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管我。”

慕容宣只余了中衣,下身的裤子等物已经没了,爬上了床榻,看着一脸醉语痴迷的程醉蝶,轻声道:“今朝有欢今朝享,哪管旁的。”他也隐忍得十分辛苦。

程醉蝶微微诧异,随即又一笑,猛地贴紧他,在他耳边呢喃:“我是你的…”

慕容宣一笑,“是个有趣的女人!”更深地含住雪峰的梅,她所有的话顿时都成了咿呀之声。

木榻上,她长发如墨泼散开来,他看多了程醉蝶浓妆艳抹的样子,而今这醉后的容颜,倒有些姿色。

她若是旁的什么女人,许他会纳她,给她一个名分。

可面前的程醉蝶是孟公的嫡女,更是慕容宣的表姐,她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做他的妾,而他们之间更只能是玩玩而已,送上门的女人,可以任意玩弄的,为什么要拒绝,能替他解决问题,还能供他玩乐,他只得好好享用。

酒醉的程醉蝶,只一味的幻想着碰她的是慕容宸,不曾想却是二房被骄惯得有些任性的慕容宣。

程醉蝶疼得清晰,却迷蒙如梦,感觉很奇怪,有一种辩不清现实的感觉。

只是任由自己一路沉陷在梦里,沉陷在与喜欢男子的痴缠,没有天地、没有风雨,只有他们彼此。

看着摇晃如浪的纱帐,吕连城不由得在心下冷笑,程醉蝶算计陈湘如,可曾想过她也会被人算计,却是她自幼一处长大的表弟。

慕容宣的胆儿不小,深夜溜进舞影阁与程醉蝶做露水夫妻。

程醉蝶更傻,今儿一早慕容宸就带人去军中了,哪里来的慕容宸,居然还会把慕容宣当成慕容宸。

这是程醉蝶自己的事,吕连城不想过问,他感兴趣的是陈湘如人在何处?

吕连城离了舞影阁,想着陈湘如失踪前后的事,陈湘如是被程醉蝶指使容娘劫走的,容娘一家已被燕国公府秘密处罚,所谓的处罚许就是赐死。

他想寻出陈湘如的蛛丝蚂迹,可现下却难如登天,在西府溜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又折身前往东府。

第154章 逼问

夜,已深。

东府的宴客厅里,还坐着十几人对酒当歌,有文人、有江湖中所谓的武功高手,此刻或搂着艺伎美人谈笑的,或高谈阔论的,只有一人,正低垂着头满腹心事,这人正是段武师。

段武师想着陈湘如的事,被杀的女子只是他从外头劫来的一个美貌姑娘,不是陈湘如,真正的陈湘如被他照着四小姐的吩咐给贱卖了。

四小姐,在他心里如天上的仙子一般,但凡是她吩咐的,他都会照做,可这一回显然而被四小姐给利用了。

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他和四小姐都会惹来大麻烦。

段武师坐得有些无聊,抱拳道:“各位慢饮,我得回屋歇下了。”

“段武师,你急什么,再饮几盅。唉,这回世子又带走了十几人,这些人一去就谋到差使,我们几人来得最早,瞧瞧,难不成就不及那些离开的么?”

这人显然是醉了,有些不得志地说着醉话。

段武师未接话,又道了声“告辞”转身离去,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段武师闷闷地坐在床前,从枕下掏出一方帕子来,那是一条浅粉色绣着兰花的丝帕,在帕子的一角,有一个“钗”字。

吕连城听人说过,燕国公府这辈的小姐名讳皆是以“宝”字打头:宝钗、宝钏…庶出以的闺名为金字旁,嫡出则为玉字旁,比如三房的嫡小姐宝珠等。

钗,这个字显然是四小姐。

段武师竟然喜欢上燕国公府的四小姐,瞧这样子,情陷得不浅。

吕连城瞧了片刻。想着这会子许慕容宣与程醉蝶之间的已经痴缠结束了,他得问问程醉蝶关于陈湘如的事,此念一闪,吕连城又往舞影阁奔去。

慕容宣发泄完毕,正整衣离开,程醉蝶半醉半醒,死死地抱住慕容宣:“三表哥。我不许你走。你留下来。”

“浪货,还不撒手,我还有事呢。办完事就回来。”慕容宣强行拨开她的手,还是果决地离去。

程醉蝶困得正紧,头迷糊中,正要阖眸。只听一个冷冷地声音道:“说!你把陈月亮弄哪儿去了?”

程醉蝶愣了片刻,当借着微弱的烛光瞧见来人时。竟是吕连城,立时就被惊醒了,腾地坐了起来,赤着上身。顾不得拉上锦衾,连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

“我是想你死,可我得知道你把月亮弄哪儿去了?”

“陈小姐…”同样是女人。可陈湘如也太走运了,慕容宸喜欢她,就连吕连城也视她若宝,此刻拿着剑正步步紧逼,“她…死了!”

吕连城一个闪身,叩住程醉蝶的脖子,低喝道:“别拿我当傻子,说!你到底把她弄哪儿去了?”

程醉蝶只晓得陈湘如死了,心里迷糊着,“陈小姐死了!”还是这句,便是捏死她,她知道的也是这句。

吕连城虽捏着她娇弱的脖颈,却未使大力气,程醉蝶悲怆地笑着:“若她活着,我还会与三表哥这样偷偷的么?若她活着,三表哥早就娶我了…”

世间最大的苦,莫过于她想嫁喜欢的人,却嫁不成了,只能与他偷偷摸摸地做夫妻,现在她不盼做什么嫡妻,因她害死陈湘如的事,怕是燕国公府都不同意了,但她想留在慕容宸的身边。

吕连城几番追问,程醉蝶给的答案还是“陈小姐死了。”难不成,程醉蝶原是要置陈湘如死地,却有人在背后另下了人,来了招偷龙转凤,那这个人是谁?他是要救陈湘如?还是想害陈湘如?

吕连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可知情的几个人都被燕国公府给处置了。

陈湘如现下在何方,他得找到她。

程醉蝶身上一凉,才回过神来,自己不沾一丝,慌乱拉了锦衾遮住自己,吕连城却看也没看一眼,扭过头去,不说一字地离去。

程醉蝶以为自己要死,待看到空无一人的房子时,心跳才方算平稳了,疲惫地蜷缩在被下,正睡得迷糊却有人似挤了进来,带着一股寒意,她一惊瞧出是慕容宣:“你怎么来我这儿?你…”

“装什么不认识?”慕容宣冷笑着,“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玩过,今晚便是三夜夫妻了,好了,我又想要了。”

程醉蝶想挣扎,他整个人却压了下来,含住她的唇,肆意的掠夺着,初用拳头敲击,很快就软了下来,顺服于他,在他的挑逗下传出无法抑制的娇喘声。

慕容宣见她似酒醒了,越发玩得狂野而厉害,让程醉蝶难以罢休,发狠似地道:“瞧清楚了,不是你的什么三表哥,而是你的五表弟,碰你、玩你的是我…”音落,化成驰骋草原的马,在程醉蝶的身上尽情的发泄、纵野,变换着花样地戏耍着程醉蝶。

吕连城再度出了燕国公府,在范阳城的烟花地寻了个遍,甚至将城中可能藏人的地方都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寻着人。

湘如,他的月亮,她到底在哪儿?

吕连城不愿回洛阳,在范阳又滞留了几日,还是没打听到陈湘如的任何踪迹,最后不得不怏怏离去。

相州城里,陈湘如女扮男装,每日会去棋馆下两个时辰的棋,多的时候能赢一百两银子,少时也有二三十两。

戚牙婆得了好处,乐得合不拢嘴。

陈湘如用赚来的钱给自己新制了两身得体的衣袍,连服侍她的侍女也得了一身。

她想与吕连城送封信,可信还没送出去,就被戚牙婆给发现,拿着封信到她面前来,冷笑着道:“姑娘可别再与我玩花样,想与人送信么?你现在是我的姑娘,休想打逃走或被人赎身的念头。”

几日下来,戚牙婆发现陈湘如当真是个摇钱树。她得利用这摇钱树赚更多的银子,而今只在相州城,每日都能赚回银子来。

戚牙婆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只是警告她,但这之后,戚牙婆又添了个机警的小厮。这小厮的责任便是在陈湘如出门时要倍加心小地盯紧她。除了让陈湘如与人下棋外,旁人与她说一句话,小厮都会牢记心里。然后在回戚宅时细细地转叙给戚牙婆。

陈湘如体现了自己的价值,但同时也让戚牙婆一家视她为摇钱树,白天、晚上都将她盯得更紧了。

很快就到了年节,而这个时候亦从棋馆的棋生那儿听到一个消息:洛阳城被飞将军吕连城所得。现下吕连城成了洛阳城的大将军,镇守洛阳。

年节一过完。戚牙婆就买了一辆马车,准备着要去洛阳、京城这样的地方赚大钱,她相信陈湘如这名头和棋艺,可以给她赚到更多的银子。

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相州城。这次同去的有两个小厮,他们都懂些拳脚工夫,都是戚牙婆买来的“干儿子”。又有一个服侍陈湘如的丫头,名唤“红豆”。

这日到了开封。陈湘如刚睡醒,便听客栈里的人正议论纷纷。

“孟公程邦用八州城池与燕国公换了一个京城,啧啧,燕国公原是想要苏南道的,可孟公不肯,就只给了靠近北方燕云十州之地的八州城池。”

“听说孟公程邦三月初二便要在京城登基,建立孟国。”

“孟公终于要登基了,接下来燕国公也要登基,这天下群雄而今就剩下三路诸候了。”

“这大周算是完了,早前有些能耐和贤名的,早就被崇德帝那昏君给杀了,剩下来的都是些胆小鼠辈,难成气候,连称霸一方都不能,也怪不得这大好的江山就被程、慕容、孙家给分了…”

文人们感叹了一阵,百姓们唏嘘着。

而这一带正是孟公程邦的地盘。

有人轻吁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这一带原是孟公的,偏这洛阳倒快成了燕国公的地盘。”

“这怕个屁。”有人骂了一句,“飞将军懂得围而不攻,围困洛阳城,逼得十二世家递降表,他亦顺遂接管洛阳城。就算洛阳城成了燕国公的地方,那周围可都是咱孟公之地,还怕它插翅飞了不成,这洛阳呀,我瞧着早晚也得变成我们孟公的囊中之物。”

一别数月,而今已经是二月末了,一路过来,戚牙婆就让陈湘如去棋馆下棋赚银子,戚牙婆手头的银子没少不说,反而越发多了起来,每日见陈湘如一赢,便乐得立马收钱,便于工作她买来的两个干儿子,真把戚牙婆当成亲娘一般侍候,生怕自家少收了银子。

戚牙婆在外头听了一阵,站在陈湘如的客房外,轻敲着房门,笑道:“姑娘可醒了?”

红豆飞快打开房门,道:“干娘,刚醒来呢,奴婢正服侍着。”

又是干娘,又是奴婢的,听到耳内觉得异常古怪。

戚牙婆应答一声,推门进来,道:“我们先不去洛阳,听说那儿都是燕国公的人呢。”

更重要的是,周围一大片的地盘全是程邦的地方,独洛阳属燕国公,戚牙婆怕打仗,还是往平安的地方去。

陈湘如想:若抵洛阳,但凡传出她的声名,一定会吸引吕连城前来,以吕连城的性子自会带她离开。偏这会儿戚牙婆要改道去京城。

心里有些沉闷,试过想逃走,早前在别的人牙子手里,每次一被抓住就是暴揍一顿,被戚牙婆买下后,自从上回她在棋馆里托人传信,结果那信又落到了戚牙婆手里,自打那以后,戚牙婆生怕她逃走,白天、晚上的盯得更紧了,白日不仅有戚牙婆看得牢,还有她买来的两个干儿子看着,晚上又有侍女红豆盯着。

若想逃,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心里却琢磨着如何脱身的事。

第155章 脱身